桑兰站在院子里,往里面瞧,没看见王大人,倒是看见门外廊下的四喜了。
“四喜……”她对四喜招了招手。
谁知四喜一看见她,跟看见鬼似的,忙就跑开了。
桑兰银牙暗咬。
平时四喜看到自己都是笑面迎人,这是怎么了?
不得已,她只能又往里走,果然王铁栓正在户房办事。
王家的孩子不管以后读不读书,都要上两年私塾,最起码要识字会算账。王铁栓当年就读了几年书,后来见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没去学了。
他读的这几年书,如今给他帮了大忙,因为当官是不能不识字的,至少要看得懂文书和信函。
见桑兰来了,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诧异道:“是屯子里还漏了人没报上来?”
桑兰勉强笑道:“不是,我就是来问问你,那酸梅吃得可好?若是好,我再给你送一些。”
听到这话,正在屋里忙着的两个小吏,相互对了个看戏的眼神,都没有说话,继续忙自己的。
“还行。对了,上次忘了给你钱,我把钱给你。”
王铁栓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桑兰。
桑兰不要,王铁栓很坚持,还搬出为官者不能占百姓便宜的说辞,可把桑兰给气的,只能收下银子走了。
不过她并未气馁,临走时以这银子给的太多,过两天她再送两罐过来为借口,为下次再来留下了引子。
四喜目送桑兰走后,忙不迭就往后院去了。
他去做什么?
自然是找福儿报信,将功折罪。
“你这小子倒会自作聪明!”福儿笑骂道。
开始觉得老爷应该纳个妾,是自作聪明。
现在找她通风报信,也是自作聪明。
不过这次来报信得好,不然就让这女子找到借口,一来二去这么送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四喜既然知道找她报信,说明已经明白她的态度。
福儿也没说什么,让乌珠去拿了一百个大钱来,赏给了四喜。
四喜拿着赏钱,看看夫人脸色。
突然心领神会,明白了。
“夫人您放心,小的一定看好老爷……不对,是看好那个桑兰,一定不让她得逞!”
还是不够聪明,有些事不一定要说出来。
福儿突然找到点,当年在宫里时,姑姑们调教宫女的感觉。
姑姑们总说要会办事,会来事,该说的不能说太多,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教她们也算教得呕心沥血,只可惜能真正学会学懂的人并不多。
“行了,下去吧,好好办差,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待四喜走后,福儿琢磨了会儿,觉得光四喜还不够保险,她决定去找卫傅一趟。
卫傅正在三堂里处理公务。
见她来了,当即迎了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觉得官衙这门户太松了,你应该给下面人上上弦儿,这是官衙,又不是菜市。”
还是有事,卫傅心领神会,问怎么了。
福儿就把四喜来通风报信的事说了。
“你不是说不插手管吗?”
“我哪有插手管,这不是四喜主动找我通风报信的?”福儿噘着嘴道。
卫傅点了点她额头,当着他还要耍滑头。
就她上次把四喜吓的,即使她什么也不吩咐,四喜自己就会琢磨。
琢磨透了,自然明白怎么做。
“行,我这就吩咐下去。”
当天,门房就被敲打了。
与此同时,就在几千里之外的京城,宫里正在摆宴。
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和外命妇们各置一处,殿中杯盏交错,歌舞升平,一派怡然和乐、君臣共欢之态。
换作以往,皇后早就该离席了。
皇后走了,才是四妃走,而后是妃位以下的,等这些宫妃离席后,才是外命妇们。
可如今后宫只皇后一人,于是皇后便陪到宴过一半,这才离了席。
离席后却是不走的,而是与一些相熟的命妇说说话。
皇后乃天下女子之表率,管的可不光是后宫,天下女子之事都可管的。例如哪家宠妾灭妻,哪家嫡母不慈,若是状告到皇后这,她都能插手管一管。
以往皇后也会借着和外命妇的来往,来宣告自己的身份和威严,现在这么做,又多了一层意思。
等回到坤元宫,已经接近黄昏时刻。
迎春服侍着皇后,帮她把全套的后服凤冠脱了下,皇后顿时松了口气。
又去沐浴,迎春特意给池子里放了些鲜花瓣。
嗅着鲜花的香气,皇后靠在池壁上假寐。
“朝中对漠西用兵,连番失利,这次黑城大捷,对朝中可是难得的好消息,咱们殿下真是长大了。”
“捷报所言,以几十守备军,对抗数百来袭的罗刹人,这些人又要守城,又要杀敌,可以想象有多难。”
迎春本是想说说高兴的事,让娘娘开心开心,谁知弄巧成拙。旁人只看到大捷,皇后看到的却是大捷之下的辛苦和危机。
“但总归是过来了,殿下无事,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是该高兴。”
不光要高兴,她还得让人看着该发给她儿子的奖赏好处,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皇后虽是女眷,但由于早年为保儿子太子之位,对朝中之事也算颇为了解。
她知道下面的一些龃龉,有些下层将士得了军功,却被上层军官逐层盘驳瓜分,等分到本人手里,所剩无几。
且据说黑城守城军械匮乏,这些都得给补上。
不光得多送,还得送好的。
皇后在心里寻思,寻哪一位大臣,通过哪一层关系把这事办了。
沐完浴出来,皇后也不想用饭,打算去睡了。
谁知这时正武帝来了。
正武帝不光来了,还让曹仁带来了御膳。
哪有皇帝用膳,皇后自己跑去休息的?
于是皇后只能留下陪用。
正武帝特意说起了黑城大捷之事,其实今日宫中摆宴,就是为了庆祝此事。
漠西汗部不太消停,朝廷经过一年时间的准备,对其用了兵,进展却不太顺利,这时急需一场大捷来一振士气。
黑城大捷来得恰到好处。
当然,明面的理由是如此,实际上皇后知道这场宴就是摆给她看的。
明白归明白,可当正武帝说起给黑城的奖赏时,皇后还是没忍住提了黑城军械匮乏之事。
“朕打算从军器局抽调五门红夷大炮给黑城,皇后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听说罗刹人擅使火枪,人手一把,火枪威力甚是厉害,凡胎肉体哪能抵挡火器?陛下不如再给黑城送一些自生火铳可好?”
话出口,皇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因为那自生火铳,乃军器局最近刚研造出来的,她一个皇后又怎知这些事情?不是明摆着她对朝中之事关注过多,可能还与下面官员有勾结。
皇后心中忐忑,谁知正武帝并未意识到异常,而是道:“那自生火铳虽和罗刹人的火枪一样,不用引火点信,但并不完善,容易炸膛,军器局还未改善这一问题,不宜发下去给下面人用。朕还是先让人给黑城送一批旧式的火铳,让他们先用着。”
皇后自然没有二话。
用罢膳,正武帝并无离开的意思。
曹仁带着人服侍他沐浴更衣,之后帝后二人一同去歇息。
一个时辰后,皇后借口沐浴让迎春搀扶去了浴殿。
而那里,有一碗汤药正等着她。
喝药的时候,迎春低声道:“娘娘,这药已经没了,是不是去找蒋太医再备一些。”
“明日招蒋太医来请平安脉,本宫会与他说。”
像往常一样,等皇后沐了浴回去时,床榻上的用物已更换一新。
正武帝也已擦洗干净,换了身衣裳。
她躺了回去,转瞬就被人搂抱进怀里。
皇后爱洁,所以床榻用物都换了,皇后不喜与人太近,他却从不理会。
“快睡吧。”
皇后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临睡之前,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当着后妻,心里却想着给前夫儿子捞好处的妇人,可她也只能如此。
第136章
毕喇土城那边传信回来,说卫琦要回来了。
福儿收到信后,啼笑皆非。
这信一看就是卫琦自己让人传的。
她嘴里跟卫傅抱怨,转头却吩咐乌珠,让厨房里准备些好菜,等卫琦回来用。
谁知她没等来卫琦,倒是等来了从外面回来的二哥王兴学。
王兴学最近忙着卖毛皮的事,毛皮这东西不像吃食,也不像其他季节性的东西,一季收购却可以卖全年。
但由于他们手里的货压得实在太多,福儿哭穷可不是假哭,是真把手里的活银都占用了,王兴学就寻思着把东西卖出去,也好兑点活银出来。
整个黑龙江,龙江城是毛皮货市的集散地,盘踞在此的货商很多,不乏关内晋、徽两地商人。
所以王兴学首先去的就是这地方。
连着谈了两家商号,都是谈的时候挺好,对方听说是大货宗,待王兴学十分殷勤客气,但一听说是从黑城过来的货,就连连摇头,直说不要了。
第一家时,王兴学心中就起了疑,等到第二家还是如此,他便追问对方。
对方后来也跟他说了实话,说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不准收黑城过来的货,若是敢收,人会不会出事是其次,货肯定是运不出去的。
王兴学不死心,又找了一家试,还是如此,他心里明白了。
本来设立收购所之前,卫傅就与他通过气,说如此做可能要得罪许多人。
明里暗里的,可能都有,让他心里要有准备。
王兴学不以为然。
他就不信,手里拿着货,难道还有卖不出去的?哪个商人不是见利忘义,能一口吃下这么多货,几年赚的利都有了
现实告诉他,还真有卖不出去的时候。
人家也跟他说老实话了,不是不想要他的货,很想,流着口水都想,但在这地界做买卖,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一旦得罪,以后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这趟王兴学来龙江城,是带了一部分货过来的。带的也不多,大约有二十分之一的样子,算是给人家看个货品。
货不能一直放在船上,就找了个仓房存放。
就在他连番被人拒绝,寻思既然在龙江城卖不出去,他索性把货运到建京去卖,他存货的仓房被人烧了。
货没被烧,仓房的墙都被熏黑了,偏偏货没烧。
他心里本来还庆幸,谁知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来,以极低的价格要收他的货,那个价格低到以前黑城商人收皮毛,就是这么个价格。
王兴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故意威胁他,但又舍不得烧他的货,想压价吃进。
他没有再逗留打听这人背后是谁,运着货又回了黑城,想定好计策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免得对方恼羞成怒真把他的货烧了,损失得可是自己。
卫傅想到会得罪人,但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能让整个龙江城都没人收他的货,还放话运不出黑龙江这地界,这背后之人的能量非同一般。
难道是乌哈苏?
如果是他,倒也真能做到如此地步。
殊不知卫傅冤枉乌哈苏了,这一次的事可不是他做的。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儿难搪。
说的就是阎王明理,且心里有数,心里有数的人一般都懂得忌惮。而小鬼儿通常不知天高地厚,但当他们真为难起人来,还真让人十分难受。
“我就不信还真运不出了!等卫琦回来,我让他带着咱们的骑兵押送,你再出一封公文给带上。来武的我们就跟他们动武,来文的有公文在,我就不信还真有人敢拦。”福儿一拍桌子道。
卫傅看她这山霸王样儿,忙把她拉着坐下。
“有些事不用硬碰硬,这只是最后一步的办法。”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卫傅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你别忘了,我们这里可不是真正的大山里,并不是别人封了我们的路,我们就出不去了,你忘了还有一条江?”
“你是说从江上运出去?”福儿的眼睛顿时一亮,“是啊,我们可以通过船运出去,顺流而下到吉林。”
“我就怕顺流而下经过的水路,也被人封了。”
王兴学却并不乐观。
毕竟从黑城顺流而下,水路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出黑龙江。而沿路都有设卡,别人未尝想不到他们会走水路。
“还是先试试,若是不成,再换别的法子。”
与此同时,吉林乌拉城里。
吉林将军卓坤刚收到朝廷的一封公文,命他给黑城送一批物资。
其中包括了五门红夷大炮,若干把火铳,以及一些钱米绢布,后者是朝廷对立了军功之人的赏赐。
卓坤看到公文后,摸着下巴的短髭笑了笑。
一名女子从一旁偎了上来。
“将军在笑什么?”
卓坤也没避讳她,将手里的公文递给她看。
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手指纤白而细长,宛如青葱也似,就是体态稍显纤弱了些。
相反卓坤却生得异常高大健硕,一只手臂就快有女子的腰粗了,女子偎在他怀里,更显出几分娇弱。
见公文上面说的地方是黑城,女子目光闪了闪。
“将军是在笑,朝廷越过黑龙江将军,而把东西交给你这边送到黑城?”
卓坤不置可否。
“从水路到黑城,确实方便些。”
虽说卓坤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此女会想啊。
给黑城的赏赐是朝廷发下来的,既然是朝廷发下来的,就是正武帝准许的。那正武帝为何要交由卓坤代为转交?是为何意?
这一个举动,里面到底有几层意思?
是不信任乌哈苏,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
女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不过她跟了卓坤这两年多来,她倒是看出了,卓坤是正武帝的心腹。
可能是比建京的鄂毕河更为心腹的存在。
“若我记得没错,你曾说过在流放的路上,受过这位的夫人的恩惠?”卓坤瞧了女子一眼道。
说话时,他一直把女子的另一手放在大掌上盘玩着,显然对此女甚为宠爱。
对于自己的经历和遭遇,甄芩并未瞒过卓坤。
“是啊,当初若不是他们,恐怕崇儿就没了。”
卓坤一拍大腿道:“既然他们对你有过恩,那就悉数全给送去,那三成我就不要了。”
甄贵妃,如今叫回本名的甄芩错愕。
见她露出错愕之态,卓坤戏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东西到了地方,先要被刮三成。不然你以为朝廷为何要从吉林送?就是知道走正常程序,层层收刮,层层扒皮,等到了黑城,指不定就剩三瓜俩枣。”
所以正武帝让卓坤转送,就是为了不让东西被收刮?
可这也不对,正武帝为何要怕送给黑城的东西被收刮?若是为了做个名,他只管把名做到就行,就算被收刮,也不是他的事。
甄芩怎么也想不通,却又不敢问卓坤。毕竟她身份敏感,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她还是知道的。
不提这里,连着十多日,王兴学都在跑水运货物的事。
不出他的预料,果然人家在水路上也设卡了。
前往黑城的船本就不多。这是由于下游水流湍急,偏偏又是逆流而上,小船走不了,大船多是官船。
民船行只有一家,而这家根本不接从黑城出来的货物。
王兴学舟车劳顿跑了几日,回来把消息告知卫傅和福儿。
福儿气道:“这是逼着我们自己造船啊!”
都知道她这是气话,造船可不同做家具,需要专门的船厂,而且还得手艺,一艘船从开始造,最起码也要半年。
即使他们有银子有工匠,也等不得。
卫琦回来就听说这事了。
闻言,道:“我就带着人跟姐夫走一趟吧。”
这小子听说这件事情后,跟福儿是一个思路,就是来硬的。
卫傅道:“你别添乱,来硬的是最后一步的打算。”
“现在还有别的法子?”
正说着这事,有人来禀,说城外江面上来了两艘官船,是从吉林那边来给黑城送军备,以及这次大捷朝廷发下的赏赐。
军备和赏赐是从吉林过来的?
这事让卫傅也有些错愕,但话不容多说,前衙还有吉林那边过来的军官等着要见他,卫傅忙整了整衣衫就去了。
福儿给卫琦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过去看看。
卫琦道:“我才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福儿气道:“那你觉得什么好看?成天就只知道吃,真以为我让你去看看,是让你去看船的?我是让你去看看情形,若是可以,咱们把这两艘船借了,帮咱们把货运出去!”
卫琦也气了。
他离了那么久回来,她也就给了他两天好脸色,剩下都是嫌弃。
但气归气,他还是臭着脸站起来了。
福儿连连挥手,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让他快去。
王兴学对这二人像小孩儿似的相处,已经见怪不怪了,却还是失笑了一下,站起来道:“你这法子不错,我也跟去看看。”
第137章
此时城外码头上停了两艘巍峨高大的马船。
一看就不是民船,也非普通的官船。
由于船上所运之物,乃朝廷所赐,随同而来的还有圣旨,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卫傅亲自来到江畔,备了香案等一应接旨所用物什,官衙的差役列队,由这次带队而来的军官,代为宣读了圣旨。
圣旨不过制式内容,大意就是对卫傅这个经略安抚使,以及立了军功的一干官兵民壮的褒奖,其上还顺便提了对这次军功一应的奖赏。
过场走完,卫傅协同带队而来的范协领等一干人入了城内,之后摆酒款待自是不必细说。
另一边卫琦看了船回来,跟福儿说是两艘很大的船,看着像马船。
“马船?马还能拉船?”
但想想狗拉车,马能拉船好像也不稀奇,所以福儿的口气略微有些迟疑。
卫琦露出鄙夷神色。
“还说我天天只会吃,连马船你都不知道?马船是官船的一种,可以运送马匹,也可以做战船,后来专做为军队运送辎重以及水战之用。”
福儿被鄙夷了,但一点都不羞愧,叉着腰道:“我为何要知道马船是干什么的?我若真全知全能,还会在这给你做饭吃?走,大郎,我们不理你小叔,他坏!”
大郎皱着眉头看着小叔叔,似乎也疑惑他为何这么坏!
“叔坏!”
卫琦看着这学舌的小家伙,把他从他娘腿边抢了过来,举在半空中。
“说叔坏是不是?”
苏勒见小主人突然不见了,围着卫琦脚边打转,还去咬他的靴子,想让他把小主人放下来。
大郎似乎感觉到威胁,忙道:“叔不坏!”
“那到底是坏还是不坏?”
大郎不说话。
卫琦将他抛在半空中,又趁他叽哇乱叫时,把他接住。
大郎一点都不怕,笑得嘎嘎响。
“叔不坏,不坏!”
“叔坏!”
“叔不坏!”
“叔坏……”
福儿听见背后传来的笑闹声,不禁摇了摇头,但也会心一笑。
范协领从接到这个任务,又见将军没按‘规矩’办事,心中便有疑惑。
因此在面对卫傅时,他并未因对方只是个穷乡僻壤的一城安抚使,而轻视对方。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卫傅身世和来历,毕竟也不是都有京城消息的来源。辽边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建京也就罢,越往北消息越闭塞。
范协领只时从将军异常的办事态度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因此他对卫傅十分客气。
也因此当他听说,卫傅想借用他们的船,顺路运一些货物时,他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过卫傅也没有故意瞒着坑对方,毕竟那么多货,根本瞒不住。
他大致把奸商联手压价百姓,致使当地百姓猎的皮毛所换银钱,根本不够糊口,以至于或穷困潦倒,或沦为马匪。
他实在心中不忍,遂由官衙出面,设立收购所,以平价收购百姓猎来的毛皮,却由于奸商背后有人,致使货物运不出去的事,一一都告知了范协领。
范协领也不傻,当即猜出背后之人可能是谁。
早就听说黑龙江将军乌哈苏张扬跋扈,当地军官腐败,沆瀣一气,各种私占耕地之事不胜枚举,万万没想到私下还有这等事。
可这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即使他带船回去,谅这边也不敢拦吉林的船,但他代表的是吉林,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