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江东,顺着精奇里江往上,还有一大片平原荒地,只是这地界再往上,就靠近罗刹人的盘踞之地了。
这次大战,黑城俘虏了不少罗刹人,从他们口中,卫傅大致得知了精奇里江上游的状况。
据罗刹人说,他们顺着江流设立了数个小型驻地,奴役当地部落之人为他们提供皮毛和粮食。但由于当地人不擅耕种,粮食产出并不多,荒废了很多田地。
而这次司棋洛夫组织远征队,把几个驻地的人都抽空了,每个驻地剩余的人并不多。
这件事是司棋洛夫自己说的,卫傅自然不可能相信他,又分别问了数个罗刹人,都是差不多说辞。
而被罗刹人带来做翻译的那两个汉子,就是被他们奴役的部落之人,据说就是司棋洛夫带着人杀掉了他们头领的,又占掉了他们的土城。
这两个汉子纷纷求卫傅,说可以为朝廷官兵带路,希望朝廷可以出人剿灭这些罗刹鬼。
卫傅倒有心这么做,可惜能力有限,但夺回靠近江东最近的那个地方,应该是没问题的。
把那个地方夺回来,就能夺回一片荒地,就这样蚕食鲸吞,再给他一年时间,这些地方都能夺回来,把罗刹人彻底赶出精奇里江流域。
这个任务被交给卫琦了。
趁着罗刹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探险队被剿灭,以极快的速度把那座叫做毕喇的土城拿下。
从这里构建一道防线,同时开荒的地也有了。
得知卫琦又要出去打仗,福儿沉默了半晌。
当时因为有其他人在,她没好当面说什么,扭头却跟卫傅生上气了。
“庄稼人都知道,牛不能逮着一头使,这才多久,你又把他派出去?”
卫傅也是直到福儿开口,才知道她竟是因为这事生气。
“你听我解释……”
福儿瞅着他,也不说话。
卫傅失笑:“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事生气,不过你也别听话只听半头,这次可不光小五一个人去,还有几个屯庄都会出人。我跟他们许诺,拿下这个地方,他们屯庄有优先选地及开荒权。”
这几个屯庄都是没田地的,听说由官衙带人去剿罗刹人,许多人都跃跃欲试。
经过那次大战,现在很多当地人都不再害怕罗刹人了,他们找到了怎么对付他们的办法。
“你都知道担心他的安危,我又怎不知?那个叫额尔拉的汉子,就是毕喇城的人,他熟悉当地情形。而且他们所谓的城,和黑城不一样,不过是用土坯垒的城墙,城墙极矮,那些罗刹人可能过于太自信,根本没有加高城墙,里面只有三十多个人,且有一大半火枪被司棋洛夫带走了,拿下并不难。”
“真的?”
卫傅点点头。
福儿松了口气,露出愧疚之色。
“我也不是故意跟你生气,那日罗刹人攻城……”
卫傅将她揽进怀里,又怎不知她在害怕什么。
别说她了,那日他在城墙上,看到城外情形,都有些不能适应。
战争的残酷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当时由于战局危机,很多人顾不得多想,等之后清理城门前那一片空地时,许多铁汉子都吐了。
当日为了稳定战局,她一直跟他守在城墙上,自然也目睹了那一切。
之后连日从睡梦中惊醒,问她也只说没事,现在看来,哪里是没事?
“你放心,不是万全把握,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福儿点点头,精神又好了起来,说要去给卫琦做点吃食带上。
卫傅却略有些忧虑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自打怀上这一胎后,怀相就不怎么好,吃饭没胃口,情绪波动也很大。问白大夫,白大夫只说是正常,让注意别累着就行。
卫琦回来,就闻到香味了,当即钻进了厨房。
进来才发现破天荒,守财奴在做饭也就算了,他哥竟然帮着烧火。
“在做什么好吃的?”
“反正不是给你吃的。”福儿道。
她每次都是这句话,但哪次他没吃到嘴?
卫琦得意地想,却假装和福儿斗嘴,然后趁她做菜或转身不注意时,从案板从锅里捞点偷吃。
不一会儿就把大郎吃得满嘴流油。
嗯,卫琦现在偷吃还知道擦嘴,但大郎哪知道,只知道叔塞给自己吃,他就吃,不一会儿就吃成了小花猫。
不光他吃,苏勒也跟着吃他掉下来的零碎。
福儿察觉到异样看过来,一大一小两张脸瞪着圆眼,格外显得无辜单纯。连苏勒都赶紧不吃了,忙抬头看着女主人。
这一切,卫傅看得最清楚,只是他一直忍着没说,这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大郎招招手。
大郎扑着朝爹跑过来,偎在爹怀里,让他给自己擦脸。
“行了行了,你们都给我出去!没得添乱的。”福儿没好气地撵人。
卫琦还想犟嘴,卫傅又给灶膛里添了把柴,站起来牵上大郎,又把他叫走了。
“守财奴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出门后,卫琦抱怨道。
“她是你嫂子。”
这话卫傅跟卫琦说了无数遍,无奈他就是记不住。
“她怀着身子,情绪波动大,你让着她些。”
“我看她饭量也不好,以前都要吃三碗,现在只吃一碗,白大夫怎么说的?”卫琦问。
“只说注意别累着就行。”
“那你还让她进厨房?”
“她说做点吃食,给你带在路上吃。”
卫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半晌才哼了一声:“算她还有良心!”
卫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起去毕喇的事。
就在黑城计划着拿下毕喇土城的同时。
暗地里,因为今年没收到皮毛,各大皮货商和他们背后的人快炸了。
龙江城里,这几日索春副都统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一些下面的军官不敢去将军府,只敢来找索春这个同样驻扎在龙江城的齐齐哈尔副都统做主。
换做一般的副都统,跟将军同城设衙都会觉得憋屈,这索春倒好,一直自得其乐。对军务上的事,任由乌哈苏一把抓,他反倒对银子更感兴趣。
“行了,你们也不用怂恿着我去找将军,将军不会管这事。”体态圆胖、留着两撇胡子,不像个副都统反而像个富家翁的索春,慢条斯理道。
“那大人您难道就不管管?这小子才来多久?不按牌理出牌,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大人您是知道,我们这些人,平日可全指着这些过活。”一个身材个高大的中年军官道。
这话说得有水分,索春也心知肚明。
朝廷从未拖欠过当地的军饷,粮饷俸银都给发得足足的,下面各层军官占地的占地的,行商的行商,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上面人即使知道,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他,上面的人吃得更多。
就好比索春,若无利益牵扯,人也寻不到他门上来。
“人家经略一地的安抚使,那是人家的地界,人家有正当理由,哪怕说理说到京城都能说过去,你们让我怎么管?”
见此,几个军官面面相觑。
“那就任那小子猖狂,不管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不能在明面插手。
显然索春也早有主意,将几人叫到近前来一番吩咐。
听完,几个军官都面露笑容。
“大人好主意,咱们卡着都不买他的货,就让他的货在黑龙江这地界上卖不出去也运不出去,看他还敢跟我们作对!”
福儿这次的怀相是真不好,成天恹恹的,竟还孕吐了起来。
要知道她当初怀大郎时,可是能吃能睡,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她连饭都不吃了,卫傅很心焦。
平时再忙,到吃饭的时候,都要回来陪她。
连老爷子都过来问她,想吃什么,要不去给她打一只花尾榛鸡?
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龙肉指的便是这花尾榛鸡。去年福儿给卫琦红烧了一只,香得他吃不够,自己跑去打猎,就是为了猎这东西。
可福儿什么也不想吃,若问她想吃什么,她倒想吃她娘腌的渍梅。
不能想,不能想,想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卫傅让人去外面果子铺里,买了些回来。
福儿尝了尝,不是那个味儿。
果子铺里卖的渍梅太甜,她就想吃她娘腌的盐渍青梅,又脆又酸,酸里还带着一丝甜。
听说女儿在闹小病儿,要吃盐渍青梅,王铁栓捧了一罐儿回来。
福儿尝了一个,就是这个味儿。
其实她想吃的盐渍青梅,就是普通人家做的那种,把梅子洗干净,先泡再腌,她自己就会做,只是黑城这地儿现在没有梅子。
“爹,你这从哪儿弄来的?”
“别人给的。”
福儿咬着一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王铁栓还有事,匆匆走了。
卫傅坐在一旁,看福儿连吃了好几个梅子,嗅着那酸味儿,他牙根直泛酸,忍不住问:“你吃了不酸?”
“不酸,要不你尝尝?”
说着,福儿塞了一颗进他嘴里。
卫傅当即脸色就变了,忙吐在手上。
他正想说什么,没成想坐在一旁的大郎,从他手里把那梅子夺了过去,往嘴里塞。
大郎如今也就才两岁,平时福儿从不给他吃圆颗粒的东西,怕他被卡了嗓子。见此忙要去夺回来,谁知大郎搁在嘴里吧唧了一口,自己就扔开了。
小胖脸皱成了包子,脆脆地说了句‘酸’。
福儿被他逗笑了,忙拿水给他喝。
“让你什么东西都想尝尝,你爹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你都往嘴里塞,你都不嫌埋汰。”
这边在教训儿子,那边不满上了。
“怎么就埋汰了?”
“你从嘴里拿出来,他拿了往嘴里塞,难道不埋汰?”
“埋汰?”
他凑到近处,本是想啃她一口,想着她吃了那么多酸梅,最终落在脸颊上。
福儿嗔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旁边的大郎过来凑热闹。
“亲亲。”
说着,他还指了指额头。
卫傅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爹不能亲大郎。”
“为何?”
这句‘为何’就是学他爹的,有一阵子,不管卫琦说什么,大郎都是脆脆的来一句‘为何’。
那会儿他还不懂为何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你是男的,爹也是男的。”
“男的?”
这个问题大郎搞不懂了。
想了想,又道:“为何?”
第134章
这下轮到卫傅被弄得啼笑皆非了。
他试图说的能让大郎明白。
“娘是女的,”他指了指福儿,又指了指自己,“爹是男的,男的可以亲女的,所以爹可以亲娘,男的不能亲男的,所以爹不能亲大郎。”
这边大郎还睁着大圆眼,想着这里面的意思和关系,那边福儿嗔道:“有你这么解释的?没得把大郎教坏了。”
此时卫傅也意识到自己解释的好像不太对,又对大郎补充道:“男的也不能随便亲女的,得二人是夫妻才可以。”
“夫妻?”
好吧,这个词汇大郎也不懂。
“为何?”
这次他没等爹解答,又道:“娘,女的,亲大郎。叔,男的,亲大郎。”
闻言,福儿一个激灵坐直了。
“大郎,小叔叔亲过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卫琦亲大郎?
他平时看大郎,都是摆一张臭脸,福儿简直无法想象,他那张臭脸怎么去亲大郎胖乎乎的小脸蛋。
大郎哪知道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就亲了!”又道,“叔亲了,爹不亲。”大郎一点都不害臊,指着脸蛋,委屈道。
福儿推了卫傅一把。
“你看你,让你瞎胡说如今圆不上了吧?”
卫傅微愣,他也没想到他那个愣头弟弟,竟会干出亲大郎的事。
可让他亲大郎?
时下讲究严父慈母,他甚至已经打算好了,以后要当个严父。
别看福儿平时抱着大郎亲来亲去不讲究,那是因为大郎还小,等大郎再大一点,他就会让她改正这个习惯。
严父怎能做得小儿痴缠之态?!
“快啊。”福儿催他。
看看儿子委屈可怜的小脸,再看看旁边那双咕噜咕噜转的大眼睛,卫傅甚至有种她就是故意想看他吃瘪的感觉。
儿子还小,还是以后再当严父吧。
卫傅将肉乎乎的大郎抱过来,薄唇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下。
大郎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捂着额头躺在爹怀里笑了起来。
边上的福儿也笑了起来。
大郎笑着笑着,突然道:“叔呢?”
“你叔过阵子就回来了。”
毕喇那边已经传信回来了,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卫琦没回来是因为他打算在那儿伏击传递消息的罗刹人。
据说每隔一阵子,罗刹人驻地和驻地之间就会互传消息,他正好守株待兔,多打几个。
另外也是毕喇的城墙要修起来,不然前脚走,后脚再被罗刹人闯入,等于前面的功夫白搭。
笑闹完,福儿想起方才的事,让乌珠去把四喜找来。
上次她跟卫傅玩笑,说把四喜找来问问他爹的事,实际上就是说说而已,哪有女儿过问老爹私事的。
可这一回——
梅子不是应季的产物,更别说黑城这地方,更不是结梅子的时候,而且她尝那梅子,应该是去年腌的。
所以她爹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罐梅子?
四喜很快就被叫来了。
得知是夫人找他,他还有些纳闷,夫人找他做什么?
直到夫人问起梅子,四喜下意识就说是一个叫桑兰的寡妇送的。
话秃噜出口,他意识到说错话了,露出心虚的神色。
福儿挑了挑眉,严肃了脸色。
四喜急得满头大汗,连声解释道:“夫人,你不要误会老爷,老爷跟这个桑兰的寡妇没什么。”
“我有说我爹跟人有什么?而且没什么,那你心虚什么?”
本来卫傅还觉得是福儿想多了,过于敏感,此时见四喜这样,也不禁望了过来。
“小的,小的……”
支吾了半天,四喜终于说出实情。
原来自打四喜跟了王铁栓后,确实见过不少女子对自家老爷献殷勤,不过老爷可能是不解风情,也可能是太忙的,并未见他对任何女子有另眼相看过。
可当地女子作风大胆,一次不行,就在面前多晃悠几次。
四喜跟在王铁栓身边,日里接触的都是官衙里的衙役和下面的一些屯民,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成过亲了。
成过亲的男子,少不得在一起开些男女之间的玩笑,有人看出桑兰对王大人有意,就跟四喜开玩笑说,可能过阵子四喜就要多个女主人了。
开始,四喜也不觉得,可能听的玩笑话多了,免不得就带了点乐见其成的意味。
他觉得自家老爷也挺可怜的,身边也没个女人侍候,给他安排丫鬟他不要,平日里老爷体恤他,自己换下的衣裳从不让他洗,都是自己洗的。
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自己搓裤衩。
你说说,多惨!
四喜知道老爷有妻房,但老爷是官,官老爷纳个妾在身旁侍候,也不是太过格的事。
本来四喜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的,直到夫人问他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岔了,老爷的妻房不就是夫人的亲娘?他竟然想给夫人的亲娘添麻烦?
再看看夫人的脸色,这不就心虚了。
他心虚不是替王铁栓心虚,而是替他自己心虚。
至于这个桑兰,是下面一个屯庄屯长的女儿,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守寡后因为不想待在夫家,就回娘家了。
去年种洞子菜时,那屯庄的洞子菜,就是桑兰管着的。
这么一来二去,就跟王铁栓熟悉上了。
据四喜所说,桑兰对老爷有意是真,但并没看出老爷对桑兰有什么非分之想。
至于那梅子,是王铁栓听说女儿闹小病,想吃盐渍青梅。
这里就只有他知道女儿想吃的是哪种梅子,心想应该只有下面的屯庄才有,就顺口问了一句。
谁知正巧,桑兰就有,就给王铁栓送了一罐儿。
听完究竟,福儿也没说什么,就让四喜走了,只交代他不准向老爷透露她问过他话这事。
本来卫傅见她声势浩大,似乎定要把这个事追究个一二三,谁知她竟是这种反应。
“你不打算管管?”
福儿睨了他一眼。
“我管这事做甚?当女儿的打听爹的私事,已属过格,我可不想再插手去管。再说,有些事并不一定要问个究竟,没开窍就没开窍最好,我可不想帮人点破那层窗户纸,到时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卫傅听明白福儿的意思了。
老丈人对女子的爱慕没反应,说明他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说不定对方正着急这男人为何如此榆木脑袋、不解风情。
他们若主动闹大,又是质问又是谴责,等于是在帮人戳窗户纸。这种便宜外人亏了自己的事,福儿可不会做。
“不过这法子也就只管一时,都说烈男怕女缠,你说我娘怎么还没到,难道路上出什么事了?”
说完,福儿连忙呸了几口,念叨了两遍‘百无禁忌,大风吹去’,这才算罢。
卫傅见烈女怕缠郎都被她篡改了,说明她真有些急了,不禁劝道:“你也别着急,难道你不信爹的为人?”
“我信我爹为人,但我不信男人啊。”
“男人又怎么招你了?”
福儿理直气壮道:“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你的意思我好色?”
这下轮到卫傅挑眉了。
“你不好色,你是例外,十七才有司寝宫女。你不知道,当时宫女都私下议论,说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时,福儿忙不敢说了。
“说太子殿下怎么了?”
卫傅逼了过来。
福儿能跟他说,宫女有私下议论过,太子殿下是不是不能人道的这事?她急中生智胡乱说道:“宫女们都说太子殿下很纯情,第一次还是被我强迫的。”
卫傅的脸顿时热了。
看看四周,幸亏大郎方才被乌珠带下去了。
想把她抓过来打屁股,又顾忌她有身子,只能恨得牙痒痒的,假装打了她两下,松开饶了她。
第135章
不出福儿意料,桑兰确实暗恨这位王大人的不解风情。
无论她怎么示好,怎么暗示,对方就好像根本不懂她的意思,只把她当成黑河屯一个普通的屯民。
桑兰心里也不是没有计较的,任谁热脸贴冷屁股贴多了,心也会冷。
可她已经骑虎难下了,屯子里人都看出她会王大人有意,日里少不得调侃一二。她虚荣心作祟,也没有反驳,未尝没有通过外人,来告知王大人自己的心意。
她从夫家回到娘家过日子,平日里哥嫂少不得给一二脸色,如今知道她和王大人的‘关系’,一改早先态度。
她寻思就算这事暂时定不下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可她都表现得这么明白了,对方还是不懂。
每天晚上,桑兰都快把被子角咬烂了,可事情就这么僵了下来。
“桑兰,王大人觉得那酸梅咋样?要是好,我这儿还有酸枣儿呢。”
见屯里最好事的哈玛老婆子,一脸暧昧笑的问自己,桑兰很想翻脸,却只能忍下。毕竟那罐子酸梅,还是她找这老婆子要的。
见桑兰也不说话,只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羞涩,哈玛一副‘我了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身打扮,笑道:“这是上黑城去啊?”
“是啊。”
上黑城能去干什么呢?还不是去找王大人。
桑兰走远了,还能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暗想:不行,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做成。这事若不成,她以后在屯子里没办法做人了。
抱着这个想法,桑兰踏进了王铁栓办事所在户房院子。
最近王铁栓这个劝农官,受命带着户房几个人,重新核查各屯庄的户籍。
卫傅从毛苏利手里接过一个烂摊子,到处都乱成一片,包括当地百姓的户籍也是。
在一般州县,每隔两三年官府就要核查一次当地百姓的户籍,可黑城距离上一次核查户籍,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核查户籍自然不是坐着喝茶就能办的,还要下到地方上各屯庄,最近核查的就是黑河屯周边几个屯子。
所以桑兰进来的很顺利,不过门房对她也熟了。
一看是她,就将她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