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配得上陛下的女人。”黑影说道,话中有着诚心的赞叹。

“除了这个呢?”

“美丽,冷静,聪明!”黑影一一道出他的赞美,“还有——”

“还有什么?”萨鲁低头看着他,脸上丝毫没有喜悦的表情。

“善良!”

萨鲁又张狂得笑了起来,这次却是苦涩的让人揪心,“她对所有人都善良,却唯独我,她对我却残忍至极。”

“陛下,小姐其实很心软,想想奥利,他背叛过小姐,可是陛下的刑罚,却让她原谅了他。”黑影不忍见他的伤心,安慰地说道。

“心软!?”这个词似乎让他某个意念攒动了起来。是的,她真的很心软,一个背叛她的人,只是受了点伤,她都可以原谅,他也记得奥利曾经说过,关在地牢的伊斯是用自尽的方式才留下了她,她的确心软。

那么他可以让她心软吗?

他茫然了,要留下她,就必须让她爱上他,那么在她没爱上他之前,他要怎样才能让她留下。

突然,一个想法窜过他的脑海。

这是一场赌博,赢了可以留下她,输了,他或许会死。

“陛下——”黑影的心头袭上一丝不安。

“下去吧!我会有事情要你办!”

“是!!”黑影起身,倒退着消失在门外。

阴暗中,萨鲁那双绿眸有着政治家的狡诈,还有让人看不懂的绝然。

爱上她是他的命,还是毁灭他的劫,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他赌了!!

诺大的皇帝寝殿内,卡布斯细心地为阿尔缇妮斯盖上毛毯,刚才开的药方令他好奇死了,算是职业病吧,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些绿豆磨成的粉能解除她的疼痛。

他的视线突然触及到那根黄金脚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什么?”刚才太忙了,以至于他没有发现。

“让我失去自由的枷锁。”阿尔缇妮斯将嫩白的脚丫缩回里被褥里,脸上异常的沉静,连日来她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打开它,结果都是白费力气。

“为什么?”他急急得叫道,怒火不可抑制的窜上他的胸腔,冲上前,企图将它扯断,他不准任何人如此无礼的对待她。

她抓住他伸出的手,“别傻了,那是黄金,就算是塔卡也未必能扯得断。”

他急躁地搔乱了自己的头发,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生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皇帝没有道理这么对你,是因为你想逃跑吗?还是——”他的视线猝然落在她细白的颈子上,一点淡淡地瘀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倏地噤声。

那不是伤痕,那是…那是吻痕。

脑袋里轰得一声,一片空白,他张开嘴,又闭上,心里阵阵的刺痛,他没有勇气去问。

察觉到他视线停留的地方,她下意识拉高被单,她知道那些痕迹还在,无论抹多少精油或是香油都无法去除,她也了解,眼前的他已经猜到了。

“别担心,我很好。”只是心被困住了。

“对不起!!”是他们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单膝跪地,执起她的玉白的右手亲吻,像是在膜拜最尊贵的女神,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的他效忠的女人,即使牺牲生命也无妨。

倏地,充满敬意眼神猝然转变成杀意,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理智在瞬间燃烧殆尽,此刻只剩下杀意。

他站了起来,完全不在意沉重的脚镣,转身欲冲出寝殿。

阿尔缇妮斯察觉到他的杀气,急忙出声阻止道,“站住!!”

情急之下她虚弱得身体想要翻身下床,脚下却一软,跌倒在长毛的地毯上。

卡布斯本想就这样冲出去的,但听到了一阵金属的晃动声,回过头便见到她趴伏在地上,心中一紧,疾步上前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阿尔!!你摔疼了没有。”

她甩开他扶持的手,揪起他的衣领,“你想做什么?”

绿眸冷冽的窜过一丝愤怒,“我要杀了那个该死的狗皇帝!”

“不,你不能杀他!”她慌乱的揪紧他的衣摆,生怕他就这么冲去了。

杀!?多恐怖字眼。

她看着卡布斯眼里的绝然,那个鲜血淋漓的梦又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的存在果然会让他有危险。

卡布斯以为她的慌乱是了为了自己,想她是被自己吓到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安抚她。

“答应我,你不会去杀他。”她拽着他的衣襟,语气急切的嚷道。

“阿尔,我…”他无法忍下这口气,愤怒让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收到伤害。

见他不肯答应,焦躁和不安在她心里翻滚。

无论是卡布斯,还是他,她都不想看到他们死。

“你怎么也变得和塔卡一样有勇无谋了,你害了自己不要紧,你有没有想过米特的人民,你知不知道无论你行刺成功与否,米特都会因为你的举动受到牵连。”她动之以情,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卡布斯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但是一想到皇帝对她的伤害,他就无法隐忍心中的愤怒,他们放在手掌心呵疼的人,竟然遭受如此的待遇,他早已将她视为今生的主人,发誓拼死都要保护她,却让她遭受了不幸。

比起杀皇帝,他更愧疚的想杀了自己。

他眼中的自责让她感到不忍,她坐直身体,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冷声说道,“把你刚才的想法立刻扔掉,再也不要去想他它。”

“可是——”他捂住疼痛的脑门,还想说些什么,但那窜起怒火的紫眸瞬间让他噤声。

“给我冷静下来,我还有很重要事情要你去做。”顺势,她又补了一记栗子,他和伊斯、塔卡虽然各有长才,却都是一根筋痛到底,连转弯都不会,非要有人推一把,才会转得过来。

“是——”他不情愿拉长音调,伸手将她扶上床,细心的替她盖上被子,他什么都不怕,却唯独怕她的怒火,只要她一瞪眼,他就会心慌,或许是尊敬,也或许是忠心的关系,他就是不敢忤逆她。

她瞥了他一眼,看出他已妥协,心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想他人高马大的,在打仗那时候,沉稳冷静,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但是似乎只要她一发火,他就会变得像小猫任人欺凌。

想到这,她扑哧一笑。

“如果能看到伊斯、塔卡还有卡尔的话,那该多好。”她喃喃自语,紫色的双眸变得明亮起来。

她的笑声像一阵银铃吹散了殿内的冰冷,让诺大空间充满了温暖。

皎洁的月亮仿若一盏黑夜里的明灯,照亮了寝殿外一抹孤寂的身影,他紧紧地握紧拳头压抑着不让自己走进去,只是靠在那闪紧闭的门上倾听着,想要牢牢地将这笑声刻印在脑海里,然后他悄声离去。

风中只有他留下的命令,“明天将地牢里人都带到寝殿去。”

只要她想要,他都会给。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三 犹豫的纠缠篇 梦回

一阵笑声欢语过后,阿尔缇妮斯不得不面对最严峻的问题,她停住笑声,严肃地看着卡布斯,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比较好,对他并不需要隐瞒,“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孕吗?”

她严峻的表情也感染了卡布斯,她随后的话更是令他一震,一时半刻吐不出一个字,只是木讷地看着她,刚才的轻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一抹沉重。

她知道他需要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也没打算说第二遍,她不禁揪紧被单,等着他的回答,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

卡布斯发现她的紧张与害怕,故作轻松的露出笑脸,伸出手覆住她因为太过用力揪缠被单而发白的关节,“你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怀孕了,不是吗?”

她美丽的紫眸露出一抹慌张,她反手抓住他的大手,“我怕到时候来不及了,我想立刻就——”她怀疑到那时,她是否能下得了手。

卡布斯坐上床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别害怕,没事的!”依然是刚才和煦的笑脸,只是另一只手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捶向她背后的软枕。

她抬起头,双手扯住他的领口,“我不要等有身孕了才想办法,我要趁现在还不知道的情况,我——”剪水般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他捧住她泫然欲泣的脸庞,拇指也摩挲着她柔滑的皮肤,“这种药不太能弄到。”

她愣住了,挣脱他包裹的大手,像先前一样揪起被单,她垂首看着手指,身躯愈发颤抖得厉害,抖声问道,“什么意思?”

“对于子嗣,皇室都尤为注重,除非皇帝愿意让妃子净身避孕,否则即使是御医也很难拿到药材。如果你怀孕了,我就有办法!”

正如卡布斯所说的,在公元前14世纪的社会对生殖和孕育子嗣是尤为崇敬的,古埃及的奥撒雷斯神就是手握生殖器的形象,性爱被赋予神圣的意义,可以被用来敬神,因此对于女性怀孕是非常重视的,认为那是神的赐福,人为的避孕则被看作是对神的亵渎。流产只会在皇族怀疑血统的情况下,才会被使用。

这些是阿尔缇妮斯所忽略的,她从小就对考古学不感兴趣,有兴趣的也只是古代兵法,还有治国的策略,其它的她都直接跳过。

或许这也是命运给她出得一道难题吧,但这些足以让她产生绝望的心理,她环手抱着自己的臂膀,脸色惨白。“一定要等到怀孕后,才有办法吗?”天,这未免太残忍了。

“阿尔,听我说,你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怀孕了,对吗?或许你根本没有怀孕也说不定。”不想看到她如此绝望,他安慰的说道。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眼泪扑漱流下,她曾经考虑过如果怀孕了或许可以带它回21世纪,但是这不太现实,因为带着它会是一个累赘,试问一个孕妇要怎么跋山涉水,而她的逃走势必会引来追兵,那段路一定会很艰难。所以,她为自己做好了选择,如果怀孕了,就必须让它消失。但她的心好痛,她只能求老天千万别让她怀孕。

但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氤氲如轻烟的热气染红了她的美丽脸颊,侍女们细心的为她拭干身上的水珠,正准备扶她上软榻涂抹香油时,她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静静的站在一人高的铜镜面前,被温暖的水熏红的小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她抬眼望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没有喜悦,只有一行清泪沿着嫩白的皮肤滑落。

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成长。

她用力捶向黄澄澄的镜子,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双手贴着镜子滑落,身体也跟着蹲在地上,然后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呜咽不止,她在心里呐喊,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要让她怀孕。

哽咽声回荡在宽阔的浴室里,她光裸着身子蹲在地上好久好久,好半晌,她才止住哭泣,扶着铜镜站起身,被泪水浸湿的脸颊上紫色的双眸闪着哀戚,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抹干眼泪,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张开,然后穿上软榻上的衣裙,逼迫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才缓缓走出浴室。

而议事厅里的萨鲁依然是通过侍女们的回禀知道她的情况,每天除了处理国事之外,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静静的伫立于寝殿紧闭的门外,透着纱幔看着烛火映照在上面的倩影,直到烛火燃尽他才悄然离去。

他下令放了伊斯和塔卡,让他们陪伴着她,但卡尔仍被囚禁去地牢里,对于这个护卫,他无法放了他,因为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每次想到这,他就嫉妒难耐,怒火也随之窜升,不自觉握紧手中的酒杯,然后将它摔在地上。

听到酒杯落地的声音,侍女们惶恐的下跪。

“滚!!!”萨鲁狂吼一声,侍女们连滚带爬的窜出门外。

诺大的议事厅里,只留下孤寂的萨鲁与先前曾出现过的黑影,他跪在地上没有因皇帝的怒吼而慌张,但额际的冷汗也显示了他的害怕

斜睨着地上的人影,萨鲁又为自己斟上一杯酒,“卡布斯没有任何动静吗?”

“是的,除了调制一些营养的食物外,他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他恭敬的回答道。

萨鲁蹙起双眉,啜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酒,他知道自己必须忍耐,但是已经一个月了,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不知道还能压抑自己多久不去见她,梦魂萦绕的倩影在脑海里让他想念的发狂。

他的脸上尽是倦意,几乎每晚都无法安然入睡,在焦急地等待中消磨着精神,他疲倦的用手指揉捻了几下鼻梁。

“陛下,您似乎很累,让侍女们服侍您就寝吧。”

他摇了摇头,只是闭上眼睛稍作休息,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尽是她的影子。

见他拒绝,黑影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这些日子来他虽然陪伴在小姐身边,但每晚都回来此回报她的情况,他看得出皇帝陛下有多么累。

“陛下,先前亚莉侧妃殿下派人送来了神女香,不如让侍女们点燃试试。”

“是亚莉送来的?”他透露出一抹欣喜,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兴奋,黑影答道,“是的。”

他喜上心头,心也跟着狂跳着,他知道这是亚莉惯用的,这种薰香含有天然的助眠成分,随着香味袅袅,人也会放松沉睡,因为会使得寝殿内经常染上香甜的气味,他不是很喜欢,所以以往在事务繁忙无法静心休息,或是被那个梦惊扰得无法入眠的时候,他都会去她的寝殿小睡一会儿,这种薰香尤其对女人特别有效果。

“全都拿去给小姐用。”他命令道,原先疲累的神情被喜悦代替,显得精神奕奕。

黑影诧异他突然的转变,不解的说道,“可是小姐她每晚都睡得很好。”

“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在卡布斯他们离去之后点上就行了。”他急切的挥了挥手,让他赶快回去。

“是!!”黑影带着疑问静悄悄的退下。

萨鲁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他终于找到可以接近她的方法了,他心情愉快的斜躺在软榻上,揪紧的眉宇也顷刻间松弛,绿色的眸子闪着兴奋得光彩。

他苦笑着,他是尊贵的皇帝,没想到为了见她,会用这种手段。

低沉的笑声溢出一丝苦楚,苦楚中又夹杂着喜悦,他心情放松地躺在软榻上假寐,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阿尔缇妮斯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早睡早起是爷爷教给她的好习惯,无论身在何地她都会严守这一习惯,一到现代时间晚上十点,她必定会自动地上床休息,尽管这里是古代,没有精确的时间供她参考,但生理时钟就是这么传达的。

三餐她都会吃得饱饱的,绝不会亏待自己,,唯一让她忧心的就是卡尔,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肚子里的小生命。

目前除了卡布斯和她之外还没有人知道,皇帝自然是不能告诉的,而伊斯和塔卡则是她想告诉又不能告诉得对象,因为他们很可能会发疯。

犹记得,一个月前突然被放出来见她的伊斯和塔卡,在卡布斯不小心说漏嘴的情况下,得知了她失身的事情,结果跪在地上死也不肯起来,痛苦流涕和愧疚之余,伊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蜡烛台自尽,而塔卡更是抢过他手里的蜡烛台以此作为武器,想去刺杀皇帝,如果不是她的怒骂踢踹,这两个人现在早已去见上帝了。

不知道废了她多少唇舌才打消他们的念头,而如今他们每天都是哭丧着脸,要不就是怒火冲天,想来他们不知道会更好,而卡布斯也答应隐瞒了她已有身孕的事情,现在她所面临的就是必须让这个小生命消失掉。

它不该留下,它的存只会让她的决心动摇,虽然如此叮咛自己,她却迟迟无法下手,卡布斯只好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指令,并没有多说什么,每天只是尽责地为她调理身体,以便能够在流产后恢复良好。

依照皇帝的命令,他们只能在白天的时候陪伴她,晚上就寝前,他们就会被送回地牢。

日落而下,她又犹豫了一天,看着侍卫们带他们离开,她的心不由得一沉,卷缩在床上,什么也不去想,半睡半醒之际,她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沉沉地睡去。

夜漫漫,香甜的气味熏绕在空气中,芬芳而清甜,寝殿的大门被推开,月光将出现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萨鲁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熟睡的她,悸动的心狂跳着,凝视了好久,他才将门关上,悄然走到床前,伸出的手想要抚触她,却为一个多月后的第一次相见紧张起来,直到听到她依然沉稳的呼吸声才让他安心,大手摩挲着她柔滑的脸颊。一接触到她温暖的皮肤,他颤抖着俯下身,在她的额头烙下思念的吻,梦里的她嘤咛了一声,即使知道熏料可以让她沉睡许久,但依然让他慌张地后退,只见她只是翻过身体背对他,忐忑的心才安然放下,褪去身上的披风,他坐在床沿上圈绕起一缕银丝亲吻着,栀子花般的香味让他心醉神迷,他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下,柔软的床榻由于他的重量下陷,使得她沿着坡度滑入他的怀里,用胳膊枕着她的后颈枕,他紧紧地拥着她。

温暖香甜的娇躯令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埋首在她发间,他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天亮前短暂的幸福。也许是太疲累了,也许是薰香起了作用,他有了睡意,他努力张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他要拥着她,感受她的一切,但终究敌不过困意也跟着沉入梦中,在意识消失前,他提醒自己天亮前必须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低唤声唤醒,他睡眼迷朦的张开眼睛,在见到来人后,眼角瞥向窗外,微风轻拂的纱幔透映着几缕光线,天亮了。

他心下突然一惊,迷朦的绿眸瞬间清醒,他转首看向阿尔缇妮斯,见到她仍旧香甜的睡颜才放下高悬的心。轻柔从她脖颈下抽出酸麻的手臂,然后将纷乱的银丝捋回脑后,看着她晨曦中柔和的脸庞,心中激荡着缕缕波纹,他爱恋地在她的唇上一啄,眷恋得无法离开。

“陛下,走吧!!小姐快醒了。”黑影压低嗓音催促他。

萨鲁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在她的唇上亲吻了一下,落寞地悄声离开。

而黑影依然留在寝殿内,将铜炉中的熏料熄灭,残余的部分也收拾在带来的铜盘上,然后离开。

阳光逐渐明亮,穿透了纱幔,照亮了寝殿内的各个角落,阿尔缇妮斯从睡梦中醒来,缓缓地坐起身,莫名得看向身边的位置。

她又梦到他了吗?

空气中似乎依稀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真实而温暖。

她触摸着身旁空无一人的被褥,然后轻轻地躺下,小手抚向腹部,迎着阳光,黯然地双眸迸射出绝然的意志。

不能再等了,她心中筑起的藩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剥落了一块。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三 犹豫的纠缠篇 赌命

午时,阿尔缇妮斯屏退所有的侍女,找了理由支开伊斯和塔卡,徒留下卡布斯,她站在他面前,因哭泣而嘶哑的声音带着坚决,“我做好准备了。”

痛,只会有一次,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比起后悔,她宁愿带着遗憾离开。

卡布斯拥着她,安抚着她颤抖的身躯,“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她点着头,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扶着泪如雨下的她坐回床边,拭去她的眼泪后,才退出宫殿来到药材管理处,他在这里的自由出入是被允许的,看着眼前分类繁多的药材,他细心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才迅速熟练地挑出了需要的,然后急忙离开。

他走后不久,暗处的巴鲁尼走了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他挑选的药材,猛地一惊,身为御医,他当然知道哪些药材是用来干什么的,慌张得抹去冷汗,急奔向议事厅。

正在用午膳的萨鲁回味着昨夜的一切,心情澎湃,巴鲁尼的报告瞬间让他的心停止了摆动,他勃然大怒地将满桌的膳食扫到地下。

他以为能忍受得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痛苦依旧让他几近崩溃。

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却因为她的绝然变成了一场噩耗。

他颓然的坐在软榻上,心在滴血,她当真那么恨他吗?恨得如此之深,连无辜的小生命都可以舍弃。

闭上哀戚的双眸,当张开的时候,属于政治家的狡诈与冷酷一闪而过,他绝然抽出那把被她遗落在了神殿的青色匕首。

寒光逼人,锋利无比,虽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够锋利,足够刺穿一切。

凄冷的笑在他嘴边扬起…这场赌注,终于来了。

他狂笑出声,将匕首放在唇边轻舔,金属的冰冷让他双目冻结出一丝决意。

“巴鲁尼!”他低喃道。

“臣在!”他魔魅的笑容令他胆寒,慌忙地下跪。

“你做了多久御医了?”他问,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匕首的刀口上,食指抚弄着,下一刻,血珠涌现,沿着刀身滑落,和着刀光,让人觉得发怵。

“四…四十年了。”他不敢抬头,如实地回答。

“够久的了。”萨鲁呢喃着,舔弄着指腹上的血水,“你说,我该相信你吗?”

巴鲁尼抬头,不明白他意指何意,但他的忠心日月可鉴,“臣誓死效忠陛下,绝无二心。”

萨鲁双目炯然,直视了他片刻,然后起身踱步到他身前,突然附耳说了几句话。

巴鲁尼听闻,身形一骇,俯首跪地的身体瞬间趴伏在地上,以额触地,“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告诉我怎么做?”萨鲁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喝道。

“是…”巴鲁尼被他张狂的表情吓到了,急喘了一口气,然后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萨鲁听闻,紧握匕首的手捏得死紧,凝视着手中的匕首,刀身映照出他苦涩纠葛的脸,突兀地笑意涌现,透着狡黠与残忍。

片刻后,他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接近皇帝的寝殿后,绝然的狂奔而出。

寝殿里,卡布斯将熬好的汤汁端到阿尔缇妮斯面前。

她抖着唇瓣,看着冒着热气的药汁,泪眼婆娑,珍珠般的泪珠滚棍滴落,一颗接着一颗落进黑稠的药汁里。

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身子不住地轻颤,小手按压在腹部上,只能任由泪珠继续掉落在碗里。

她做不到,她下不了手,她无法下狠心去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可是脑海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

喝下去…喝下去…

它会是个羁绊,是个枷锁,让你永远逃离不了。

不!!她在心里喊道,那是她的孩子。

母性的责任在一瞬间爆发,紫色的瞳眸和着泪,迸射出一道反抗。

抬起手,她想摔碎眼前这碗夺命的毒药。

一路狂风而至的萨鲁,入目所及的便是她抬手接过药碗的一幕。

他急奔上前,将她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绿色的眸子窜过伤痛,泛起鲜红的血丝。

药碗顷刻粉碎,浓稠得药汁撒落满地,她震惊地看着他,吐不出半个字。

卡布斯则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僵愣在原地。

“你那么恨我吗,甚至连孩子你都不放过。”萨鲁扣住她的肩膀摇晃着,痛苦地低吼。

他的吼声震醒了她,看着他叫嚣怒骂,心头一凉。

他知道了!!

“告诉我,你真有这么恨我吗,竟要用这种方法来伤害我。

伤害!?

她张着泪水涟涟的眼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