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害怕到了极点,抬头便瞥见那毛巾上隐隐有血迹。

那是陈北尧的血吗?她心头一痛。

首领又在床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慕善逃亡半日,又累又渴,忍不住低下头,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就在这时,首领手一扬!一杯滚烫的茶朝慕善脸上泼去!慕善下意识偏头一躲,半边下巴和脖子立刻被烫红了。

首领走过来,狠狠一脚踢在她腹部。这些毒枭折磨人是家常便饭,很清楚怎么下手能令对方最痛。慕善从来没遭受过这种重击,只觉得锐痛难当,整个腹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蹲下。他抬手提起她的头发,慕善被迫跟着他的力道,艰难的仰起头。

看她露出光滑修长的脖子,首领沉默片刻,“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这个耳光只打得慕善眼冒金星,又辣又痛。口里一阵腥咸,吐出一口鲜血。

腰间却是一紧,被人原地翻了个身。禁锢的锁链箍得她的手腕脚腕一阵疼痛。她一抬头,就看到首领看着自己,唇边仿佛带着笑,却令人觉得冷酷。

他用泰语说了几句什么,也不管她根本听不懂。他抬手从墙上解下一条锁链的另一端。慕善身体的紧绷程度得到缓解,松了口气。可没等她缓缓,他拽着她的头发一拖,把她放在那条雪白无比的毛绒地毯上。

慕善只觉得头皮都差点被他扯掉,心里恐惧到了极点。首领断然不会放过她和陈北尧了。可他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只要陈北尧一天不给钱,首领一天就不会杀他。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她?

大概……没活路了吧。

首领却在这时起身,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极薄的匕首,回到她面前。

他没看她的双眼,刀锋沿着她的脖子,缓缓往下。慕善胸口一凉,低头一看,整件衬衣已经被划破,而他的刀锋逐渐往下。

等到所有衣服都成为碎片,他抓起破损的布料扔到一旁垃圾桶里。黑眸这才注视着她,一只手还拿着匕首,另一只手先摸了上来。

他又说了一句什么,语气很轻蔑的感觉,听不出任何情/欲。仿佛此刻对她的亵渎,不过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是啊,还有什么折磨,能比夺去一个忠贞的女人的贞操,还能令她痛不欲生呢?

他的抚摸一开始不带停顿,指腹摸过她的胸,她的腰。然而她身体的柔软程度,出乎他的预料。在摸到大腿内侧时,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还带着血腥味的大手,也开始有些挑/逗的动作。

看着他原本隐怒而平静的眸,渐渐带了情绪,慕善的身体越发僵硬。然而他的刀始终停在她脖子上方,仿佛只要一个不高兴,就能划断她的脖子。

他抽出手指,在嘴里舔了舔,湿滑纯净的口感令他改变了念头。他把刀往边上一丢,掰开她的两条大腿,俯首吃了起来。

慕善痛苦的想,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陈北尧就是她生命里最黑暗的所在。可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黑暗。

她闭着眼,心里只默念一个名字——陈北尧。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人声。

首领这才抬起脸,没看慕善,回答了一句话。

门外的人又说了什么,慕善模糊听到两个关键字“丁珩”。

首领原本跪在慕善两腿中间,这时沉思片刻,转过身子,连续说了几句什么。

慕善睁开眼,看到右手的锁链末端,被他丢在墙角。

她的手慢慢摸过去!

猛的抓起,朝他脖子上一套!这动作完全出于本能,也许还源自影视剧的印象。慕善根本不知道能否奏效,也不知道攻击他是否会令自己的遭遇更惨。但她宁愿死,也不想被这个男人轻辱。

首领狠狠抽了口气,抬手就抓住脖子上的锁链。锁链收紧,慕善的四肢痛得像要被勒断。可她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死命的往后拉。

可首领再养尊处优,力气也不是她一个从未攻击过人的女人可比。在最初几秒的短暂窒息后,首领狠狠一拉,她那条锁链脱手,甚至连她自己,都重重撞上首领的后背。

首领猛的转手,手还捂着自己的脖子。上面一道粗粗的红痕。这回他彻底发怒了,轮廓俊秀的脸一片阴霾。

他抓起慕善的头,狠狠往墙上一撞!“咚”一声巨响,只痛得慕善脑子里顷刻混沌一片。

他用泰语高声骂了句什么。这还是慕善第一次听到这个面似文雅、实则阴狠的首领第一次这样高声说话。

湿漉的鲜血从眉毛滴下来,模糊了慕善的眼睛。她看到首领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又走到抽屉旁,拿出了一把枪。

他走回来,充满恨意的看着她。似乎她的僵硬沉默令他不太满意,又也许是他觉得她应该更恐惧,恐惧到哭着求饶。他并没有急着杀她,冰凉的枪口,在她的左手手腕、右手手腕;左腿、右腿;还有刚刚被他用手和嘴侵略过的最柔软的地方,重重一点。

他在暗示她,要废掉她的这些地方。

慕善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色地毯,艰难得连呼吸都快停滞。

就在这时,门外几声闷响,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

首领侧目,慕善迷迷糊糊抬头。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背光站在房间的门口。他还有些气喘,看一眼屋内的境况,整个人一下子定住。

他和首领四目相对。

双方都沉默了一瞬间,而后的争抢厮斗完全出于男人的机敏本能。这里是首领的私人房间,丁珩却在这时突破门口守卫,出现在这里。双方不需要任何言语,已看到对方眼里的敌意。

在后来很长的时间,慕善一直想,为什么丁珩会为了她,跟首领翻脸。她想,或许是因为得知首领在股指期货市场巨亏的消息,他已经不需要这个同盟;或许是他们三方的关系本就微妙,似敌似友;又或许丁珩真的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忍心看到一个无辜女人被欺侮。

不管怎样,事实是在他听到首领愤怒的嘶吼时,他当机立断让随行手下牵制住门口的守卫,自己冲了进来。在这个时候,他没有考虑到手下很可能飞快被首领的人杀光,也没考虑自己冲进去可能赔上性命。

他只是冲了进来,看到她的身体像是被肆意享用过的午餐,被锁链困着,直挺挺躺在地上。而首领的枪口,正抵住她最宝贵的地方。

他就朝首领扑了过去。

厮打,野兽般的厮打。丁珩有点不要命的意思,可首领难道是省油的灯?丁珩一拳狠狠击在首领胸口。然而首领一时失察只是因为突然。很快他枪口一抬,“砰”一声打在丁珩肩上。

与此同时丁珩第二拳也到了,首领没料到他中了一枪、拳头竟然丝毫没停,被一拳狠狠打在肋骨下,手枪同时脱手。

丁珩刚才求见首领,根本就没带枪。此时看到首领挣扎着便要往手枪爬去,不顾肩头剧痛,一把抱住首领的大腿,狠狠一口咬向他的身体。

首领痛得歇斯底里,整个身体仿佛都要弹起来。丁珩死死咬住,牙齿染血。

这样的枪声呼喊,门外的人怎么还会坐视不理?像是要响应屋内人的激烈,门外“砰砰砰”也是数声枪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有人用泰语在喊。

丁珩和首领都是一愣。情况很明显,丁珩不过带几个人过来,忽然发难,才闯了进来。现在事发,只怕早被首领的人杀光。

丁珩察觉不妙,嘴里不由得一松,首领趁势一个翻身,狠狠一脚踢在丁珩胸口。这一脚正中伤口,丁珩痛得死去活来。勉强提起的一口气,再凝聚不起来。

一只颤抖的手,却在这时摸向地上的手枪。

清冽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去死。”

慕善这时也没了理智,对准的方向是首领的心脏,甚至没想如果首领死了他们根本就没机会逃生。

但她哪里有准头,一枪打在首领肩膀上。首领闷哼一声,立刻调转方向,朝她爬过来。

又是一枪,打在他腰上。这回他不动了,瞪大眼看着慕善,呼吸渐重。

他在用泰语喊什么,但也许是枪伤疼痛,他的声音并不大。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丁珩喘着气,抬手却摸到刚才被首领扔在一边的匕首。他抓来,丢到慕善身旁。

“挟持他,逃出去。”丁珩艰难吐出几个字。

慕善把枪一放,拿起匕首,手起刀落,锁链应声而断。她用那条雪白的毛毯,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拿起枪,再次对准首领,

她想,这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竟然也想杀人。

门外的人冲了进来。

十多个人,十多挺枪。

蕈就站在最前头,阴沉着脸:“慕,放了首领。不然我会把你斩成一百遍。”

腰上一枪大概打穿了首领的内脏,昔日斯文儒雅的男人,此刻正在地上抽搐颤抖。慕善把枪口抵上首领的脑门,颤声道:“你们全部退出去,准备一辆车,把陈北尧放上去。让丁珩的手下全部过来。不然大家一起死。”

蕈还没说话,首领的手下里还有懂汉语的,已经怒道:“首领中枪了,需要救治!”

“我们离开军营,就把首领还给你们。”丁珩勉力道。

首领嘶吼了句什么,大概是放他们走之类的,蕈和其他人都恭敬的点点头,全都恨恨的看慕善一眼,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名丁珩的手下走了进来,扶起他。

“还剩几个人?”

那手下难过道:“刚才我们被打死了五个,连我在内,只剩下四个人了。”

丁珩点点头,看向慕善。那名手下拔出枪,单臂将首领从地上拖起来。慕善过去扶着丁珩。当他的大手搭上她冰凉的肩膀,慕善已然麻木的心头,仿佛才活过来。

“谢谢。”

他苍白的笑了笑。似乎终于支持不住,他双眼微阖,气息愈发短促。

尽管丁珩仅剩的几名手下警惕万分,当慕善三人押着首领走出来时,只听到“砰”一声闷响,架着首领那名手下脑门多了一个血洞,猝然倒地!

周围的泰国士兵已经退到数百米外,这一枪毫无疑问是埋伏的狙击手射出。这边几人几乎是立刻伏低到车子背面——可如果这边也有狙击手,怎么办?

堂堂毒枭首领的军营,刚才被丁珩闯入只不过因为他合作者的身份,一时大意。现在又怎么会放任他们挟持首领走出去?

慕善抬头看一眼越野车后排,隐约看到一具身体,一动不动。她心头又痛又绝望。她手里还有枪,看着脚边刚刚丧命的男人,她奇异的抬起枪口,对准首领的左腿,“砰”就是一枪。

首领又是一阵痉挛。

“你要跟我们一起死吗?”她问。因为她的声音很柔软悦耳,此时说出这话,就带着一种格外的冷酷感。

一旁的手下翻译给首领。

首领嘶哑的闷哼一声,勉力高声吼了句什么。

这回周边再没动静了。

几个人跳上车。车门一拉上,慕善几乎是立刻扑到后排。陈北尧还没醒,高大的身躯直挺挺躺着,脸白得像雪。

一个男人开车,另外两人扶着丁珩坐下,首领被丢在两人脚下。刚才慕善提出条件后,丁珩的手下自然也精明,令对方准备好急救箱和食物等物品。此时他们立刻开始为丁珩处理伤口。

其中一人脱下外套递给慕善,慕善道谢接过,解开身上的毯子,盖在陈北尧身上。她又仔细看了看陈北尧的枪伤。大概首领怕他死,让人给他简单处理过。但鲜血依然渗透了他身上的绷带,而血痂、泥泞,甚至还有残破的树叶,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快要腐烂的尸体。

孤零零的越野车开出营地,在山路上颠簸穿行。一百米外,五辆全副武装的越野车,紧紧跟随。慕善跪在后座旁,轻轻搂着陈北尧的脖子。用嘴含了矿泉水,一点点润湿他干涸的唇。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前排一个男人正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他们,察觉到慕善的注视,他神色不变的转头。

慕善沉默片刻,原本已丢在地上的枪,又重新捡了起来。

你快点醒,她在心里对陈北尧说,我真的很怕,怕得快要疯掉。

 

38、逃亡

车一离开军营,丁珩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对一名手下道:“叫人接应。”一名手下连忙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们大概一小时后抵达……嗯,有五辆车跟着,做好准备。”

慕善原本紧挨着陈北尧,有点发愣。听到他们的电话,直起身子。

“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她想,李诚早上就等在外围,现在肯定离首领驻地的边境处不远。

丁珩没回头,也没应声。前排两个手下对视一眼,之前回头看陈北尧那个人转头淡道:“慕小姐,现在情况有点复杂。等到了安全地带再说吧。”

一番话说得平平静静,慕善沉默下来。车内的气氛显得有点诡异。

就在这时,被按在地上的首领却发出一声哀嚎,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脖子一直,缓缓软倒了。

刚才那人探手到首领鼻子下方,又扣住他手腕脉搏。脸色一变,抬头对丁珩道:“死了。”

这是包括丁珩在内所有人,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慕善打在首领腰上那枪正中要害,在车上又不能处理,原本是必死无疑。他们之前都抱着侥幸念头,希望首领能撑到边境处,等他们逃走了再死。可他还是没撑过去。

丁珩看着地上死鱼一样的首领,喘了口气道:“先到约定地点再说。”

众人心中了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的对话慕善听得清清楚楚。她握着陈北尧一只手,低头只见修长而苍白的大手,骨节分明、隐隐有力。手背上,一小片干涸血迹,像是暗红色的有毒花瓣,侵蚀着他的皮肤和生命。

又开了半个小时,情况却出现了转机。

紧跟他们的五辆越野车,不知何时少了两辆。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令对方减少了威慑的兵力。直到几分钟后,隐隐有枪炮声传来,他们才隐约猜出事情有变。

此时天已经全黑。交火的声音却像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连绵不绝。半个天空,都被染成火烧般的红色。

“什么情况?”一人问道。

“可能是内讧。”开车的男子答道,他看一眼后视镜,“最好都走了,我们就安全。”

话虽这么说,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身后两辆车隔着固定的距离,一直跟着。只怕再大的变故,他们也不会丢下首领不管。

慕善正惴惴不安的看着车窗外赤红的天,忽的感觉到异样。她低下头,就看到陈北尧的眼睛缓缓睁开。

慕善整个人都呆住了。两人分别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却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回。她一度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陈北尧。

即使把他救出来,看到他死气沉沉躺着,她依然提心吊胆,惶恐不安。现在看到他睁眼,对她来说,就好像看到他重新又活过来,一切又变得充满希望。

陈北尧此前一直晕晕沉沉,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烘烤煎熬,哪里都是痛的。可即便痛得丧失意识,心里模模糊糊始终记挂着慕善,隐隐的老是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扛上肩头,愈发令他心急难安。此时一睁眼,竟然就看到她,恍惚还以为在做梦。

他的眼睛张阖几次,才重新聚焦。这回他看清了,真的是她。脸蛋煞白、眼睛却亮得像星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激动神色。陈北尧忽然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渴望她,一点一滴都要完全占有,不让其他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