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形容，之后才说道，“当做‘自己人’。”
“自己人？”
“对天地来说，这样受到钟爱的人就仿佛也是天地的一部分，如此，天地灵气也与他相容。丹气也是灵气的一种，自然将这样的人当做自己人亲昵非常。所以才会将灵气反哺。”
丹火真人耐心地说道，“这样得天地宠爱，世间罕见。毕竟，修真者为天所忌，于天地中博取造化，很难会有被天地喜爱这样的机缘。”
修真者乃是逆天而行，与天地盗取一线生机，延续寿元，这很难被天地喜爱。
所以万象宗掌教说起的那种人，丹火真人倒是也曾经听说过。
不过万年之中，能出一个就不错了。
“天地钟爱。”掌教真人捂着心口，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强忍住才能不去看正窝在自家漂亮爹爹怀里懵懂地啃灵果的狐狸崽儿。
他家芝芝是天地钟爱的天之骄子啊！
就算是极力忍耐，可欢喜的心还是忍不住，就算再心机深沉，掌教真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大笑说道，“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可真是太好了！”
广陵仙君一边勾唇淡淡地笑，一边慢慢收起刚刚竖起的耳朵。
他揉了揉怀里自家崽儿的那双毛耳朵。
毛茸茸的耳朵尖尖儿抖了抖，小家伙儿乖巧地回头，拿出灵果给他。
“爹爹？”芝芝莫名觉得，她爹爹像是很高兴。
虽然旁人看不出分别，可她就是觉得，她爹爹现在好高兴。
眼睛里都流露出笑意来。
“所以这样的人，会更容易长生，更容易在仙道上更进一步吧？”得天地钟爱的话，那应该于寿元，于仙道都能比旁人更容易。
掌教真人不在意什么炼丹不炼丹的，就是在想，若芝芝当真被天地钟爱，那是不是就会长命百岁，就会更长远地活下去。
他枯瘦的脸顿时红光满面，丹火真人沉吟着微微摇头说道，“也未必。”
“这是何意？！”掌教真人顿时笑不出来，急忙问道。
广陵仙君压在闺女毛耳朵上的手停顿，向丹火真人看来。
掌教殿中，丹火真人顿时感觉到殿中有人气息变了。
因过于在意，因此反倒露出几分痕迹。
这或许是关心则乱。
他若有所思地扫过凝神看向自己，俊美的面容此刻少了笑意的广陵仙君，又看了两眼正呆呆捧着大大的灵果，小小一颗的狐狸崽儿，莫名想到这小家伙儿身上那不能忽视的丹气。
他苍老的脸微微变化片刻，也不隐瞒，叩了叩手边的案桌缓缓说道，“受天地钟爱，自然修炼得快速。不过你当知道，天地灵气汇聚得越快，越多，若是不能及时消化，那恐撑碎修士的经脉丹田。爱太多，也会令人烦恼。”
有句话怎么说的？
别太爱了。
太受宠爱，天地生怕自己喜欢的孩子灵气不够用，拼了命的给喂灵气。
到底是血肉之躯，并不是真正的天地真灵，所以不能完全消化那倾注而来的全部的灵气，很容易被撑碎经脉丹田。
丹火真人便说道，“就如掌教所言，那孩子在炼丹上有天赋，能得到丹气反哺……书上说的么。”
他勉强加了一句，在广陵仙君几乎已经不再掩饰的关注之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越炼制高阶的灵丹，丹气与灵气孕育得就越发旺盛，反哺给那孩子的灵气就越多，这样一股脑地反哺过来，会撑到孩子。所以……”
他便建议说道，“炼丹对那孩子是修炼，比寻常修士的闭关苦修更容易。不过要谨记不要修炼高阶灵丹，照着自己的境界修炼灵丹，能承受灵丹的反哺。缓缓图之，这样的孩子才会慢慢养成。”
“若能炼制高阶灵丹呢？”广陵仙君突然轻声问道。
丹火真人困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狐狸崽儿。
胖嘟嘟一团，油光水滑，没毛病。
“多高阶的灵丹呢？”
他谨慎地问道。
广陵仙君拍了拍怀里小家伙儿软乎乎的小肩膀，思索起来。
此刻坐在殿中的，除了掌教真人与广陵仙君，就是那位极美貌的宫装女修了。
见殿中气氛不对，她才娇笑了一声想要站起来寻个由头避嫌，广陵仙君便淡淡说道，“你不必避开。”
虽然芝芝于炼丹上颇有天赋，可一些关于炼丹的事还需要指点。
这美貌的女修名为赤霞仙子，万象宗最出色的炼丹师，广陵仙君与她没什么往来，不过同是万象宗长老，她是怎样的为人广陵仙君也都心里有数。
他本就不太在意自家崽儿的奇异之处会不会被人知道，也用不着赤霞仙子离开，而是看向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犹豫片刻，到底芝芝更要紧，便手中一翻，托着一枚滴溜溜在手中打转，悬浮于他掌心，清灵灵动的丹丸送到丹火真人的面前。
丹火真人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惊容。
“仙丹！”他长生数百年，这世间什么都见过了，能突然惊呼，显然惊讶到了极点。
连骄傲地仰着头正对狐狸崽儿哼来哼去的朝凤都忍不住看了她一向淡定从容的外祖。
“芝芝过来一下。”丹火真人微微皱眉。
待确定掌教真人托给自己的的的确确是真正的仙丹，且仙丹上那一缕缕清灵的仙灵之气氤氲充裕，他脸色严肃地接过炼丹查看了片刻，送还给掌教真人。
思索片刻，丹火真人对还呆呆地抖着毛耳朵，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大殿里为什么会突然安静下来的狐狸崽儿温声说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他目光慈爱，广陵仙君摸了摸芝芝的小脑袋，温声说道，“过去给真人看看。”
他素来冷淡，可在此刻，却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丹火真人却顾不上感慨他，待胖嘟嘟的小家伙儿没心没肺地翘着尾巴走到他的面前，他伸出苍老的手，灵光点点，检查芝芝的经脉。
待检查完了，他收回手，难免露出几分困惑。
“按理说，若炼制的是高阶灵丹，特别是仙丹，灵气反哺会非常激烈。不过……”不过奇怪的是，芝芝的经脉却很完好柔韧，半分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特别是丹火真人更精通修炼的事，轻声说道，“这孩子根骨也太好了。”
不是他错觉，他便对广陵仙君说道，“有仙气凝结于她的骨骼血肉之中，过于凝练了。”
“这是何意？”掌教真人今日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他急死了，担心得双手微微颤抖。
丹火真人便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反哺的灵气，我不知为何没有过于爆烈，反而很合适这孩子的修炼。”
这是很奇怪的是，因为丹气汇聚的灵气就像是有灵智一样，没有一股脑地将灵气灌注在她的身上，而是有节制地在慢慢反哺。
这就是丹火真人生平仅见了，他只说道，“炼吧。既然炼过没事，那以后也不会有事。炼制灵丹相当于修炼，对孩子是件好事。”
广陵仙君俊美的面容仿佛一夕化冻，片刻，露出一个浅浅的，却光辉夺目的笑容。
“我欠真人三个人情。”
进门的时候还目中无人，现在就管他叫“真人”了？
丹火真人心里顿时苍老地哼了一声。
“不过这仙丹的确不错。是虚元丹吧？”虚元丹，就是之前丹火真人给义阳仙君炼制的仙丹。
修补仙阶强者的丹田紫府，修补仙婴，是逆天的仙丹。
丹火真人眼光不错，一眼就认出万象宗掌教拿给他的就是虚元丹。
他便唏嘘说道，“很不容易炼制好。能炼制这种仙丹的，很有天赋。”他起了爱才之心。
垂头，他对上狐狸崽儿圆滚滚的大眼睛。
感受到他温和的慈爱目光，小家伙儿不好意思了，急忙扯了扯自己的小褂子，偷偷地，暗度陈仓地把尾巴晃了晃，让这位看起来很慈祥的老爷爷看自己引以为豪的狐狸尾巴。
恰在这是，掌教真人心神一松，顿时嘴巴跟不上思考，下意识地问道，“仙丹很难么？”
丹火真人：……
丹火真人沉默地看了笑容莫名变得可气起来的万象宗掌教。
“芝芝一炉出了几枚仙丹？”他敏锐地问道。
“十颗。”广陵仙君漫不经心地说道。
“多少？”
“十颗。”
丹火真人：……
在掌教真人那带着几分矜持，广陵仙君仿佛“这很平常”的目光里，丹火真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面容也很淡然，淡淡说道，“还好。”
这些讨厌的天才！
第62章
“不过，”丹火真人摸了摸面前胖嘟嘟一团的狐狸崽儿，这才继续说道，“这孩子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们说清楚。”
既然广陵仙君并不遮掩，那所谓的“传说中有个孩子”就不用装傻了。
他在广陵仙君又专注起来的目光里说道，“我说过，芝芝身体凝结着仙灵之气，凝练骨骼血肉，集结在她体内，根骨的确很好。不过根骨太好，这几乎要后天凝练出了仙骨。”
“仙骨？”
“仙阶皆为仙骨。如我，如广陵。仙骨有后天凝炼，如升阶仙阶后无尽仙灵之气自天上灌顶而来，助修士脱胎换骨凝聚仙骨。后天之外还有先天，也就是天生仙骨，那是上古的传说了。数万年来已经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造化机缘。”
天生仙骨最多的出自仙阶后裔，不过数万年来，就算是仙阶后裔也再也没有这样得天地造化的修士出世。
说起来，身具仙骨，同样是天地钟爱的另一种方式，天生就是仙人的血肉骨骼，修炼上永远都没有迷障瓶颈。
什么结婴的阻碍，进阶的艰难，在这样的天地宠儿面前完全没有存在感。
具有仙骨的修士，只需要修炼，然后自然而然，就会成就仙阶。
可能睡个觉都能进阶。
倒是丹火真人看向广陵仙君说道，“道友也能看出来几分，这孩子根骨极好。”
广陵仙君微微颔首。
狐狸崽儿听得一头雾水。
一旁站着的红衣少女一脸复杂地看着这毛绒绒的小东西。
看起来不大聪明。
竟然，竟然还可能会炼化出后天仙骨。
“若是继续修炼仙丹，继续积累仙灵之气在根骨中，量变引起质变，她有很大可能会彻底转变为仙骨。不过奇怪得很。”
丹火真人看着懵懂的，听不明白，可是因为好像是在说她的事，所以乖乖的小家伙儿，摸着胡子喃喃自语说道，“她的根骨是后天炼化，可想要炼化成为仙骨之姿，需要耗费天量的，几乎是能成就一个仙阶的仙灵之气灌顶而入。这么庞大的仙灵之气，几乎是一个仙阶强者的全部了。”
后天凝炼仙骨也就只有修士度过雷劫得到天地仙灵之气反馈的时候了，其他时候不会有机会得到那么多，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仙灵之气。
可那时仙灵之气只有一份。
难道还会有人度过雷劫之后，自己不去吸收仙灵之气，反而把这份机缘全部倾注在这孩子的身上，助她凝聚根骨？
怎么可能。
丹火真人不由摇头失笑。
广陵仙君却突然眯起眼睛。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的后天仙骨竟然尚且还有一线没有完成。”
若是完全凝练出仙骨，是瞒不住强大的修士的，当场就会认出来芝芝的资质非比寻常。
可恰恰在成就仙骨之前，凝练就停滞了，这让人普通看一眼的话，只会当做她天赋比旁人稍稍好那么一点。
却不会被认出来是仙骨的资质。
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赋好，也需要遮遮掩掩，百般……防范？
丹火真人真是觉得异常奇怪。
他觉得这名叫芝芝的孩子处处让人想不通。
可广陵仙君却已经笑着问道，“真人说仙骨的问题又是什么？”他此刻骤然想到洞府中那陨落的妖修，还有迟迟不见人影的所谓芝芝的生父。
不过不管芝芝当初为何没有完成仙骨凝练，他并不在意……现在这是他的崽儿了，既然仙骨只差一线，而且炼丹时得到丹气反哺就能继续凝练，那他当然得让芝芝继续。
他的崽儿么。
用不着防备任何人。
他撑得住。
所以芝芝可以得到最好的。
“问题就是仙灵之气太精纯了，凝结在她的血肉里，所以这孩子长得慢。”
“长得慢？”掌教真人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危险，先放心了，不由诧异地问道。
“普通人二十年许已经成人。”丹火真人通俗易懂地说道，“长得慢的孩子……二十年过去，能长个七八岁的样子？想成人得多等几年。仙骨么。”
他哈哈大笑起来，对广陵仙君笑着说道，“自然是奇异些。”
他是很心胸开阔的长者，虽然觉得这世间竟然真的有炼仙丹仿佛在搓糖豆的天才，可更多的却只是欣慰。
既然他已经开始说笑，那显然芝芝的问题不大。
至于长得慢，又算得了什么？
万象宗养崽儿养得起。
掌教真人也放松下来，和丹火真人对视，一同大笑起来。
广陵仙君又露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在一旁谁也不搭理了。
“所以，所以刚刚说的都是芝芝么？”狐狸崽儿其实什么都没听懂，可她就是觉得，刚刚在场的人其实关心的都是她。
她看着掌教真人那重新恢复了笑容的脸，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爹爹，急忙拱起小胖爪，认真地给丹火真人拜了拜，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真人。你真好。”
“哦？”丹火真人兴趣盎然地看着她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真人帮芝芝检查身体了，真好。”芝芝胖腮鼓起，对微微一笑的老者说道，“是关心芝芝的真人，真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真人啦。谢谢您。”
她扭了扭小身子，鼓起勇气凑过来，飞快地抱了一下这位刚刚很认真在关心自己的可好可好的长辈，小小声地说道，“还有，因为有您的话，师伯和爹爹都不用为我担心了。我，我心疼师伯和爹爹。”
她听不懂那些解释的话，对一个崽儿来说太深奥，可她眼睛亮，看得出当丹火真人解释了她的情况，掌教师伯和她爹爹的脸色都好了。
那种隐隐约约的关切还有担心，现在全都不用再沉沉地压抑在他们的心里。
芝芝觉得很高兴。
她希望他们都快快乐乐，而不是总是不放心她。
“师伯也可好。”她又去抱了一下掌教真人，回头，不好意思地爬进了她爹爹的怀里。
父女贴贴。
“这孩子……”丹火真人见过的纯良的孩子不少，可是软乎成这样，又心底清澈如芝芝这般的，到底还是少见的。
他不由看着滚在广陵仙君怀里，抱着尾巴哼哼唧唧自己饿了的狐狸崽儿。
“我们芝芝就是讨人喜欢。”掌教真人大笑说道。
赤霞仙子坐在一旁，见狐狸崽儿叼着一枚灵果从广陵仙君怀里跳出来，便在一旁掩唇娇笑说道，“刚刚我也极担心芝芝呢。”
她媚眼潋滟，生得美貌，芝芝叼着灵果呆呆看了她一会儿，不好意思地一小步一小步蹭到她的面前，把灵果塞进小兜兜里，紧张又羞涩地说道，“那，那也抱抱师叔。”
狐狸崽儿试探了一下，眉开眼笑地抱了一下也很喜欢自己的艳丽美人，觉得心里特别高兴。
大家都很关心她。
都很爱她。
这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
甚至，当狐狸崽儿揣着满满的幸福，摇摇摆摆地告退，准备回家里去睡个午觉，就听见后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她正抱着尾巴站在掌教殿的廊下，叼着尾巴毛儿思考着是要怎么回去，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一道烈艳张扬的大红。
再一看，就见这是丹火真人身边的那名为朝凤的少女。
因她是丹火真人的晚辈，且虽然吵了架，不过狐狸崽儿又没输……又看起来都讨厌渭河道君，作为一只友好的崽儿，且，且这不是要尽地主之谊么，小家伙儿就很友好地看着这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
“给你吃。”她从兜兜里摸出一枚灵果，送给朝凤。
这有着张扬美丽，又很傲气的少女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这胖嘟嘟的崽儿。
圆滚滚一团。
“哼！”她接过灵果，脸色微微变化片刻，便仰着头说道，“我不会说。你放心就是。”
“说什么？”
“今日外祖提到你的那些事，我都不会说。”朝凤侧头，傲然地说道，“我不是那等小人。”
想到丹火真人亲自确认过，这胖崽儿竟然几乎凝聚后天仙骨，还会炼仙丹，朝凤美丽的脸抽搐了片刻。
她心里自然嫉妒，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将这小东西的秘密宣扬得到处都是。
她会保守这个秘密。
“啊，谢谢你。你真好。”虽然，虽然狐狸崽儿也不知道那些事说了有什么关系，虽然这小姐姐看起来凶巴巴，可她就是觉得，她对自己是善意的。
狐狸崽儿看了看朝凤手里被接收了的灵果，微妙地觉得，她应该不是很讨厌自己。
狐狸试探地抬起有肉窝窝的小胖爪，小小地扯了扯红衣少女的衣摆，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觉得你真好。”
朝凤的脸顿时涨红。
“你胡说什么！”
“你很好很好，难道不能说么？”芝芝呆呆地问道，小手依旧抓着她的衣摆，“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你可好？”
朝凤脸色忽青忽白。
她突然冷笑着说道，“我可不好。骄纵跋扈，傲慢无礼还小气。”
“是会为芝芝保守秘密的那种骄纵跋扈么？那有什么不好。多来点儿。”狐狸崽儿终于顺杆爬，高兴地蹭过去，在朝凤怔忡的目光里顺利地踮脚跟她贴……
“小凤姐，你弯腰。”
踮脚都赶不上人家的身高，崽儿贴不上，急得团团转，急忙招手催促。
朝凤莫名其妙就弯了腰，直到脸颊被柔软温暖的胖腮蹭来蹭去，她才突然醒悟过来。
“你！”
“我就喜欢小凤姐的骄纵跋扈。”一只狐狸崽儿软乎乎地说道。
愿意去保护别人秘密的人，骄纵跋扈又怎么了呢？
狐狸就用自己那宝贵的狐生经验给出主意说道，“下次还有人说你不好，挑剔嫌弃你，那小凤姐，你，你就说，关你屁事。”
最好用的回答。
用过都说好。
第63章
朝凤愣了一下，对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
那是一双天真清澈的眼睛。
像是从来都没有阴霾。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地钟爱的孩子吧。
不过这回应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你这提议不错，回头我试试。”她和狐狸不一样，不是黏黏糊糊的性格，猝不及防被贴了一下就站起来。
看见小家伙儿扯着自己的衣摆，她努力忍着没有甩开她，又看了看万象宗的掌教殿前，之后就拖着一只哼哼唧唧的崽儿往后殿走去，一边看景色，一边撇嘴说道，“和我们太一宗也没什么两样么。”
掌教殿都是一般的肃穆庄严，格外寂静，远处侍立无数弟子，看起来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芝芝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袖，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掌教师伯的大殿，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看。
“真好看呀。”
“这就好看了？”
“虽然比不上爹爹的道场，不过也很好看。”
朝凤看着这没见识的狐狸。
“等你以后去了……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太一宗义阳仙君那一脉的修士现在都恨死广陵仙君了，这狐狸崽儿要是去了太一宗，还不让她那几个师伯师叔给扒了皮啊？
只是想到义阳仙君的伤，朝凤讥讽地说道，“要我说，龙絮语就是个祸害！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闹出了这么多事，连义阳仙君都被迫闭关去养伤了，反倒是没有人埋怨那母女俩，反倒都说是广陵仙君干的坏事。
她看不惯那母女俩可怜巴巴的样子，就问，要不是为了龙絮语，要是没人去抢那炼血草，义阳仙君能受伤么？
因这事儿，还挨了她爹渭河道君的骂，说她无理取闹，没有同情心。
“对了，炼血草怕不是也让你吃了吧？”朝凤找到了一处清幽的地方，恰好还有个小亭子，看了一眼摇摇摆摆，胖嘟嘟一团的狐狸崽儿，哼了一声走过去坐着。
看着这豆丁大毛茸茸的小家伙儿艰难地，嘿咻嘿咻地慢吞吞往凳子上爬，撅着小屁股特别努力，朝凤终于觉得心情好了。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崽儿蹬着小短腿儿奋斗好半天，才勉为其难，撇嘴说道，“还没凳子高。”她没耐心地把芝芝提到凳子上。
“谢谢。”狐狸崽儿坐稳了，奶声奶气地道谢。
朝凤的目光落在她的毛耳朵上，又偏开目光。
“是呀。”芝芝抱着尾巴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说道，“爹爹发现炼血草，可着急回家给我吃。我爹爹可好了。”
她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吹自己的爹爹，朝凤哼了一声，又幸灾乐祸地说道，“要是龙絮语知道炼血草被你给吃了，她得更难受了。”
她似乎和那名叫龙絮语的人有仇，狐狸崽儿乖乖地听着，就见朝凤又沉了脸说道，“你放心，炼血草的事，我也不会跟他们提。”
要是提了还得了？
这狐狸怕不是要被日夜记恨。
“知道啦。”芝芝又乖巧点头。
“而且，凭什么有好的都要给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公主么？我才是仙阶后裔，她算什么。”明明她才是天之骄女，外祖可是丹火真人。
可似乎在太一宗，她总是被人比较，被拿来给人踩的那个。
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人说一句“不如絮语”。
想到这些，朝凤的脸色忽青忽白，芝芝歪着小脑袋看着她，觉得她很气恼。可是气恼之外，又像是……又像是难过。
总是被忽略的那个。
总是会被人拿来去和旁人比较的那个。
骄傲都被踩在脚下，大概就是这样吧。
“别难过。”她犹豫了一下，没舍得把自己的尾巴送给她摸摸，就小声说道，“那你下回也可以这么比较别人。”
“什么意思？”
“谁说你不如她，那你就跟这人说，你也一样儿，也比不上谁谁谁。”狐狸崽儿抓了抓毛茸茸的耳朵，奶声奶气地说道，“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就不理他。不喜欢我的人，我才不要为他难受。有的是喜欢我的人排队等着夸我！”
一想到自己被好多长辈喜欢，狐狸崽儿红光满面，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说道，“不喜欢芝芝的都是傻蛋！不要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我生气的他们踩我的脸。”
她的自尊还有骄傲都不容许那个装作柔柔弱弱的丫头把自己踩进泥里去。
凭什么？
“那你就踩他们呗。”芝芝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意思？”
“反正都，都嫌弃你了，那你想骂谁就骂谁，想打谁就打谁，想不给谁脸就不给谁脸。反正，反正你都被嫌弃讨厌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那自己高兴了就行。”
狐狸崽儿在修杀道，道心通达的广陵仙君身边久了，就学会了干什么事儿都得让自己先爽了。就比如有人骂她。
忍气吞声默默伤怀伤的是自己。
反骂回去，连骂带打出了这口气，那受伤的是别人。
反正都挨骂了，那还不如打回来算了。
“谁觉得你不行，你就，你就照着脸抽。怕什么，你上头有人！”崽儿现在享受到了有仙阶爹爹的好处，骄纵任性得特别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