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候的心境与现在也不相同。
芝芝是他的家人。
他要保护他。
用不着合欢宗宗主出面。
“他对我有恶意么？我就知道太一宗的修士可坏了。之前他们还背后偷袭我爹爹。”狐狸崽儿最讨厌的就是太一宗修士。
新仇旧恨的，她立刻挥着小胖爪绘声绘色给江亥讲太一宗是怎么不要脸，道德绑架，背后伤人还倒打一耙的。
等她好容易讲完了，江亥又塞了个灵果给她补充元气。
芝芝抱着一颗大灵果，一边啃一边哼哼着说道，“太一宗没脸没皮，以后三师兄离太一宗远点儿。”
“好。”
“三师兄，我跟你讲，爹爹和大师兄二师兄可好了。太一宗背后讲他们的坏话，特别小人。”
江亥颔首，觉得旁人也就算了，那渭河道君当日对芝芝的态度实在恶意很重。
他摸着怀里油光水滑的小师妹就默默地想，的确得赶紧修炼了。
渭河道君仿佛是个化神修士。
他得赶紧修炼，回头找个机会把威胁到小师妹的这个家伙偷偷宰了。
收回目光，他摸了摸芝芝圆滚滚的胖肚皮，抱她去灵池泡泡。
这自然是狐狸崽儿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江亥也不再顾忌自己的魔身不好看，每到修炼，吸纳灵气时也慢慢习惯了魔身的形态。
见自己座下和谐，且江亥虽然帮着带崽儿，却从不争宠，不像是另一个弟子林青崖那般时不时还要问一问，“芝芝想不想二师兄？”，广陵仙君就对这个不爱说话只爱修炼的弟子很满意。
时间就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丹火真人拜访万象宗的时候。
掌教真人热情招待，把他邀请去了掌教殿。
因丹火真人是丹霞宗大长老，又是仙阶，自然是要广陵仙君作陪。
狐狸崽儿就被她爹爹一捞，抱着尾巴一脸懵懂地见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白胡子老长的白眉老者。
这老者倒是和蔼可亲，可当广陵仙君父女进了掌教殿，他却突然微微吸了吸鼻子，露出几分迷惑。
“奇怪，怎么有股丹火味儿？”
第59章
若说对灵丹气息的敏锐，炼了几百年灵丹的丹火真人自然是个中翘楚。
坐在他对面的掌教真人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了片刻。
不过，看见抱着芝芝进门的广陵仙君，掌教真人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
有广陵仙君在，就算揭穿了芝芝的狐狸尾巴，又算什么。
不管怎样，广陵仙君都扛得住。
“这小姑娘……”丹火真人顺着这一股丹火与浓重的丹香的味道，就看见一只规规矩矩坐在广陵仙君怀里的狐狸崽儿。
看着这抱着大尾巴，呆呆的，歪着小脑袋抖着耳朵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儿，丹火真人苍老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疑惑，低声说道，“怎么身上丹气这么重。”
不过因为芝芝年纪小，虽然身上有丹气不散，丹火真人想了想，觉得这八成是小家伙儿跟在师门长辈身边，观看长辈炼丹，时间久了就也被熏染出了丹气的缘故。
要不然，还能是这小胖崽儿自己在天天炼丹么？
白玉丹炉默默缩在狐狸崽儿丹田，一动不动。
深藏功与名。
丹火真人自我幽默了一下，目光又落在芝芝脖子上那枚魔蛟珠上片刻，又看了看这小家伙儿头上好看的防身小绒花，再看看这崽儿身上穿的那件漂亮得不得了，仿佛大海一般碧蓝色水汽足足的小褂子，心里就知道，这必然是一只备受宠爱的崽儿。
且……一定很得她爹广陵仙君的疼爱。
要不然，也不能走进门也要被广陵仙君抱着。
眼看着广陵仙君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都能这么爱崽儿，丹火真人一双苍老的眼睛顿时一酸，忍不住去看站在自己身侧，一个身穿大红色裙子，面容白皙美丽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看起来在万象宗低眉顺眼很有礼貌似的，其实脸色带着几分对这种寒暄客套的无聊。
想想这孩子，再看看天真地抱着尾巴探头探脑看自己的狐狸崽儿，丹火真人心酸得不行。
“真人，这就是广陵师弟的爱女，名唤芝芝。芝芝啊，快来，给真人请安。”掌教真人和颜悦色。
他面容慈爱，看乖乖答应了一声的芝芝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当看见芝芝乖乖地从广陵仙君怀里跳下来，奶声奶气地拱着小拳头给丹火真人请安，掌教真人不免笑着对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丹火真人说道，“真人，这就是我们芝芝。最聪慧良善不过。”
他的眼里看芝芝全都是笑意与喜爱。
丹火真人下意识去看芝芝，就见这小家伙儿也偷偷抿嘴偷着乐，还对掌教真人卖力地拱小拳头，显然素日里也很熟悉感情也很好。
“这孩子真漂亮。没想到广陵道友也有儿女之缘。”
丹火真人此刻的心情不知该怎么说。
他看看一向没血没泪的广陵仙君正挑眉笑着看他闺女。
又看了看一向阴险刻薄的万象宗掌教慈爱满满的脸。
再想想自己那一心向着外人，反把亲生女儿当根草的倒霉女婿，就算道心稳固，也忍不住捂住心口。
想到渭河道君，他就气得浑身都疼。
再想想当年，自己独女长成，因他觉得广陵仙君这人过于冷酷，看女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能不能杀，所以没敢提及与广陵仙君联姻的事，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不过当年，广陵仙君早就被他挑剔在外，不是他女婿人选，丹火真人也不是那么可惜。
最可惜的，却是坐在他身侧笑容慈爱，连枯瘦的脸都好像顺眼许多的万象宗掌教。
丹火真人身为修真界唯一的仙阶炼丹宗师，在修真界的地位独一无二，独女的姻缘万众瞩目，说句不客气的话，那真是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谁不想做丹火真人的女婿……当然，广陵仙君除外。
可不管怎样，丹火真人给自己那没有炼丹天赋，修炼也就那样儿，灵丹填鸭一般地吃着喂着也只能勉强结婴不再存进的女儿挑选夫君，自然是希望她能嫁给一个大宗门的俊杰。
正道就这么几个大宗门，太一宗与万象宗为诸宗翘楚。
有能力庇护爱女，又能够带给爱女最好的地位与名望，能护住她后半生的俊杰，自然也在这两宗之中。
于是初时，他给爱女挑中的就是万象宗掌教。
虽然生得不好看，可万象宗掌教太聪明了。
这是一个非常有眼色，极度精明的人。
只要能交好丹霞宗，交好他这炼丹宗师，万象宗掌教能把他的女儿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只可惜爱女嫌弃他长得丑，不愿意。
她不愿意，丹火真人自然也觉得这理由没毛病。
修士的夫妻结缘，一结缘就是数百年，要是整日里看那么一张不漂亮的脸，又没有爱意维持确实辛苦。
更何况，万象宗掌教太精明会算计，没什么真心的样子，他担心爱女嫁给他，得不到真心相待。
所以他就没有劝说。
这事儿就算了。
既然要选女婿，自然得寻个俊俏的修士，这时候太一宗掌教带着几个年轻英俊的师弟来做客，他的女儿和渭河道君两个人彼此一见钟情。
渭河道君虽然也有毛病，比如心胸不开阔，性情傲慢却又没本事，人也不大聪明，不过他是义阳仙君的师弟，嫁给他，就能得到义阳仙君的庇护，这倒是挺好的。
他就把爱女嫁给了与她相爱的渭河道君。
嫁过去没几年，丹火真人后悔得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那渭河道君师妹早几年就嫁了黑蛟族长，他一个师兄却三天两头在黑蛟一族族居的海域闹事，为了他师妹闹得东海不宁。
黑蛟一族还有长老忍不住跑来丹霞宗抱怨，说要不是看在渭河道君这狗东西是他的爱婿，人家黑蛟一族都想化作妖身，一口吃了他了！
毕竟，黑蛟族长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关起门来自己说，用得着渭河道君天天带着一群师兄弟上门指指点点，什么“这就是你们黑蛟就给我师妹的吃穿用度？！”“为什么你的弟子是个女修！”等等，真是烦死个人。
等到黑蛟族长翻了脸，把渭河道君那师妹母女赶走，又是渭河道君那几个师兄弟跑去破口大骂，对人家喊打喊杀。
喊打喊杀也就算了，还技不如人。
黑蛟族长化身蛟龙，一尾巴把这几个师兄弟抽出千里地去。
丢人。
而且，他这样为了一个师妹癫狂，将把爱女嫁给了他的丹火真人至于何地？
丹火真人那时候就盛怒了，想要把女儿带回丹霞宗，一拍两散算了。
偏偏他那独女鬼迷心窍，觉得落魄地，可怜兮兮地带着女儿回宗门的小师妹太可怜了，太无家可归了，也很同情。
既然女儿没意见，丹火真人勉强忍住这一口气，没翻脸。
可是后来，当有一日，他让来拜见自己的渭河道君把给外孙女修炼用的灵丹带回去，没过几日外孙女来看望他，他顺口问，“这次的灵丹可还好？”外孙女诧异地问，“什么灵丹？”。
丹火真人这才知道，渭河这狗东西拿了他的灵丹，全都带去给了他那个师妹的女儿，叫什么语的，一颗都没给他外孙女留。
丹火真人：……
丹火真人就算是佛修也忍不住这口气了。
那身体不好，因妖血冲突格外病弱的小姑娘可怜，吃他几颗灵丹，与他外孙女分享，丹火真人不会说什么。
可全都据为己有，他外孙女反倒一颗都没得到，这就不能忍了。
渭河一颗心都扑在别人的女儿身上，自己的女儿反倒成了泥土，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狗东西？
丹火真人从此以后才对太一宗翻了脸，看见渭河就要骂他。
要不是爱女对他死心塌地，他废了渭河的心都有了。
想想这些憋气的事，再看看当初不怎么看得顺眼的万象宗掌教与广陵仙君，丹火真人心里郁闷死了。
他倒不是非要将女儿嫁给万象宗掌教。
若夫妻之间没有真心爱意，再高的地位，再好的人也未必幸福。
他是后悔当初不该见渭河生得相貌出众，就没多看看。
这修真界俊杰这么多，多挑挑就好了。
一边想这事儿，他一边就对正乖乖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芝芝慈爱地笑。
他炼丹百年，心境平和，除了面对渭河道君之外，是一个非常和气开阔的老者，就笑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灵丹做见面礼。
不过想到刚刚在芝芝身上嗅到的一缕丹气，他便笑眯眯地问道，“你叫芝芝？你身上有丹气，你也喜欢炼丹么？”逗孩子玩儿罢了。
“喜欢！”芝芝也觉得这位丹火真人亲切。
大概是他的身上也有很多亲切的丹气的味道。
她摇了摇尾巴。
丹火真人不由笑了，沉吟片刻，又翻出一枚玉简，与丹瓶一同递给芝芝。
“这玉简中是我数百年来所见的一些各色的灵草，仙草的形状药性与名字，虽然大多都是这修真界随处可得的记录，不过也有一些我所见过的难得的灵草的知识。你喜欢炼丹，自然得熟悉灵草的形状，喜欢生长的地方，如何培养灵草等等。拿去吧。”
这显然是丹火真人这样的炼丹宗师的一些个人心得也在里面。
芝芝瞪圆了眼睛，看着对自己露出亲切笑容的白胡子老爷爷。
总觉得这玉简很珍贵的样子。
“芝芝，还不多谢真人！”掌教真人自然知道芝芝的天赋，可也知道芝芝欠缺一些对灵草的了解。
这正对芝芝现在的需要，掌教真人不由狂喜，急忙让芝芝接过。
他眼睛发光，满心都是在为狐狸崽儿打算的样子，甚至都不顾及自己的体面。
丹火真人扫过这样为芝芝用心的万象宗掌教，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双手却微微颤抖。
修真界……顾家爱崽的俊杰这么多，偏偏最可恶的那个却被他撞到。
这是什么运气。
第60章
渭河的事不能想。
想多了丹火真人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
他收回思索，对芝芝露出更慈祥的笑容。
狐狸崽儿回头乖乖地去看自家爹爹。
广陵仙君微微颔首，看起来漫不经心。
“谢谢真人。”芝芝就给丹火真人拱着小拳头拜了拜，接过了灵丹和玉简。
丹火真人不免露出笑容。
只是他送给芝芝这样的厚礼，掌教真人的目光就忍不住也落在了丹火真人身侧的那极漂亮的红衣少女的身上，脸上露出几分懊悔。
这少女就是丹火真人的外孙女，渭河道君之女，刚刚他已经将见面礼给她了，寻常珍贵罢了，比不上丹火真人的玉简。
毕竟那玉简中还有丹火真人独一无二的这些年对灵草的一些见解还有用法。
都说法不传六耳，这丹火真人的秘籍本也不该传给丹霞宗外的弟子。
可芝芝却得到了。
不管是为了示好广陵仙君，还是如何，这都是重礼。
“爹爹，你看！”狐狸崽儿试探地摸了摸玉简，发现里面全都是各种栩栩如生的灵草图像。
灵气在玉简里捅一捅，那些灵草的身上就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字，比如药性，比如如何保存，在哪里容易找到，适合炼制什么灵丹……很多很多。
她眼睛亮晶晶的，又撅着小褂子给含笑的丹火真人拜了拜，这才吧嗒吧嗒跑到广陵仙君的面前，举起玉简给她爹爹献宝。
她小小一颗，一点都不畏惧广陵仙君身上的凛冽气息，就仿佛他是寻常人家的好爹爹一样。
丹火真人就见广陵仙君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浅浅柔和，俯身把这小家伙儿抱起来放在膝上，这狐狸崽儿就靠在他怀里叽叽喳喳讲话。
很熟练，显然父女之间经常这样亲近。
丹火真人默念了一边《清心咒》，才把渭河的脸从脑海里踹走。
“的确很好。”这的确是芝芝最需要的。
而且，显然比万象宗藏宝阁中藏着的那些灵草方面的秘籍好多了。
广陵仙君一只修长的手中酝酿着凛冽的剑光，半晌，就听一声细微的“咔擦”的声音，一只小剑凝结，落在他的掌心。
与芝芝小窝里的有几分相似，却并不相同。
“给那丫头。这剑气可护你三次。”广陵仙君漫不经心地把这剑意化作的小剑丢给丹火真人身侧的那个红衣少女。
芝芝趴在他的怀里探头探脑，觉得这小剑自己也有，不过好像又不太一样。
广陵仙君低声解释说道，“你的剑气是最好的，能自动护主，把一切对你有恶意的人全都斩杀。”
“那……”
“她那把是剑意为防护之物，剑意护身，剑意化盾，足够保住她的性命。”
且仙阶强者的剑意，也能震慑敌人的心神，胆气弱一些的，自己吓死自己也说不定。
这不是主动攻击的剑意，说起来，也是广陵仙君觉得那红衣少女不是自己人，才只有护身，没有攻击。
要不然，回头这不知道性情如何的丫头拿着他的剑意杀了人，再让太一宗给他扣黑锅？
虽然他不在意黑锅，可他家崽儿太在意了，会烦恼。
当爹的就揉了揉恍然大悟的闺女的毛耳朵。
丹火真人笑叹了一声。
“不过说起来，真人也多年未在修真界行走，这次出关，不知想去哪里散心？”广陵仙君总是爱说实话，掌教真人就笑着岔开这剑意不如芝芝的剑意的话题，对丹火真人笑着问道。
他眼看着丹火真人似乎对太一宗起了嫌弃，不在这时候给太一宗踩一脚，那都对不起这个好机会，便看着那正翻看广陵仙君剑意的红衣少女说道，“也算是带着晚辈出门历练，开阔心境。”
这话说的……孩子的爹还没死呢，用得着丹火真人老胳膊老腿带着孩子出门历练么？
丹火真人明知这是不怀好意的挑拨，可竟然说不出粉饰太平的话。
“我爹没空。忙着心疼别人闺女呢。”那红衣少女翻着白眼说道。
掌教真人就摸着山羊胡笑。
他就喜欢诚实的孩子。
“朝凤！”
“我又没说错！”
丹火真人极疼爱外孙女，素日里也是娇生惯养她的，舍不得说她，便只能无奈地对掌教真人说道，“这孩子实在无礼。”
“心直口快，性情直爽，朝凤的性情直率可爱。”掌教真人忍着心里的笑，和颜悦色地说道。
他可很少见到会将渭河那一脉的破事儿这么直接说出来，一点都不怕丢脸的好姑娘了。
“骄纵跋扈么。”名叫朝凤的红衣少女便冷笑着说道，“我爹就这么骂我的。”
“那肯定是他坏。”坐在广陵仙君怀里的狐狸崽儿就很有经验地说道。
红衣少女看向她。
芝芝歪着小脑袋，怀里认认真真地抱着尾巴，看着这位昨日掌教师伯跟她提过的，说是那个特别讨厌的渭河道君的女儿。
她本来不太想和渭河道君的女儿有往来，不过既然看到渭河道君也骂她了，那有一句话，狐狸崽儿抖着毛耳朵艰难地想了一会儿，叫做同仇敌忾。
她就对那个脸色不善，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朝凤说道，“他是坏人，他骂你，那说明……你，你还挺好的。”
“……他好歹是我爹，你觉得你骂了他，就能讨好我么？”
“讨好你干什么？”狐狸崽儿呆呆地问道。
“讨好了我，就讨好了我外祖。”朝凤哼了一声，斜着眼睛说道，“我外祖可是丹火真人。”
“可我爹爹可是广陵仙君。”
拼爹么。
狐狸崽儿从来没输过的。
她抱着尾巴无辜地说道，“我爹爹是广陵仙君，你爹又是谁？”外祖父，那都多远了？
要拼，不是都要拼爹爹的么？
她爹爹是最好的。
芝芝，骄傲！
她挺起小胸脯，那气势都不一样了。
朝凤愣了一下，顿时气急败坏。
最气的是，她竟然没法反驳。
她爹对上广陵仙君，的确上不了台面。
“你骂我父亲了。”
“骂就骂了，还要挑日子么？”狐狸崽儿奶声奶气，大声说道。
狐狸尾巴气势汹汹地竖起来，左右摇摆。
吵架，狐狸崽儿也从来没输过。
“那你使劲儿骂他吧，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红衣少女突然冷笑起来。
她似乎真的与父亲之间关系不好，刚刚和芝芝吵了两句，也并不是维护自己的父亲，而是想扛上她。
倒是芝芝，摇了摇小脑袋说道，“他又没有在这儿，骂他他都听不到。不过我很讨厌他。他们太一宗背后伤人，我爹爹，我爹爹流血了。”
想到那时候广陵仙君后肩的鲜血，狐狸崽儿抽噎了一下，眼眶都红了，在一脸唏嘘的掌教真人心疼的目光里哽咽说道，“可疼了，爹爹伤得可疼了。都是太一宗坏，那你们知道他们当初怎么害我爹爹的么？”
狐狸崽儿可怜兮兮地抱着尾巴，抽噎着打嗝儿，对欲言又止的丹火真人委屈地说道，“还追到爹爹这儿来了。爹爹受了伤，他们还要逼他！”
这世上，狐狸要是想装可怜，那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小小的孩子拿尾巴抹眼泪，可怜兮兮的。
丹火真人横看竖看广陵仙君没什么伤势在身的样子，却还犹豫了一下说道，“的确咄咄逼人了。只是……广陵道友，你受了伤么？”
怎么没见广陵仙君气息有变化？
“流血了，爹爹流了很多血。”
“除此之外呢？”丹火真人想着，若实在不行，自己刚好给义阳仙君开炉炼了丹，只给了义阳仙君一枚，手里还有三枚，便送给广陵仙君一颗就当结个善缘。
“爹爹流血了。”狐狸崽儿呆呆地，认真地说道。
丹火真人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了。
小小一颗的小家伙儿颠三倒四，说了半天，也就是……流了一些鲜血么？
恰巧广陵仙君已经熟练地安慰自家崽儿说道，“如今已经痊愈了，爹爹那时只有后肩的皮肉伤。”
虽然卖惨无所谓，可让芝芝心疼他到流眼泪，广陵仙君肯定舍不得。
他就跟点着小脑袋靠在他怀里的狐狸崽儿说好，自己当初的伤势已经全都痊愈。
他们说得热闹，丹火真人揉了揉眉心。
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义阳仙君的仙婴都差点被砍裂了。
可对上芝芝那双眼泪吧唧的眼睛，他又觉得，对于一个紧张父亲的孩子来说，哪怕只是皮外伤，也的的确确是最可怕的事情。
丹火真人的目光柔和下来。
他看着这个难得赤诚的小家伙儿。
“这件事，我也听太一宗的人跟我说了。”自然太一宗的修士在他面前义愤填膺地说了许多广陵仙君见死不救这样的话。
不过一说起与那义阳仙君的小师妹有关，丹火真人就一句都不信太一宗的修士。
他便微微皱眉说道，“不提那炼血草是谁的机缘，只说广陵道友既然膝下有芝芝，那就不可能把炼血草送给别人。”
自己的女儿也是混血，怎么可能把炼血草送出去。
不给自己女儿吃，给别人的女儿吃？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丹火真人想想太一宗又在自己的面前颠倒黑白，再想想那颗自己的女儿万里迢迢回他面前跪地哀求他给义阳仙君炼丹，说是义阳仙君为奸人所害，不由带着几分怜爱地看向朝凤。
渭河一心向着别人的女儿，亲娘又被太一宗糊弄得晕头转向，他这外孙女明明有他这个外祖地位超然，可在太一宗处处不顺心，处处要被人提一句“不及絮语师妹”，也怨不得脾气越发焦躁任性。
恰在此时，掌教真人突然又笑问道，“之前在书上看过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我不是炼丹师，也不知这是信口开河的故事，还是奇人异事。”
见丹火真人含笑看过来，掌教真人顿了顿，便温和地说道，“说是有一修士超阶炼丹，不掐炼丹法诀，无需灵草顺序，炼制灵丹时随心所欲，灵气自丹炉灵丹中轮转入修士经脉，似与丹炉仿佛融为一体，炼制灵丹后反倒像是修炼一番，那些灵丹也格外精纯老实，灵丹与修士双双受益，哈哈！这真是编的故事吧。”
掌教真人大笑。
丹火真人耐心倾听，沉吟片刻却缓缓说道，“未必。不掐法诀，灵气轮转，这是……丹气反哺。”
第61章
“丹气反哺？”
万象宗并不是精通炼丹的门派，不过也有一些有能力的炼丹师。
掌教真人自己也不算精通炼丹，闹不清这说的是什么，不由将目光落在坐在下首，一个生得极美貌的宫装女修身上。
芝芝之前就看见这位美貌的女修了。
正是那一日开山门时，端坐云端，她就觉得很美丽，还馋了一会儿的那位一身华美宫装的女修。
那女修对上掌教真人的目光，微微摇头，显然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所谓的丹气反哺。
掌教真人便忙询问丹火真人问道，“这是何意？”他顿了顿，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天地间竟当真有如此奇闻异事。听起来真是让人好奇。”
他既然询问，这又不算是不可对人言之事，丹火真人是一位很温煦的老者，整理了一番说辞便温声说道，“所谓丹气反哺，就是炼制灵丹时，灵气与灵草融合时化出丹气，又将这股灵气反哺给炼丹之人。说起来有这样机缘的人极为稀少，只有得天地钟爱之人，被天地灵气喜爱，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