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面的一种方式,己身元气却大耗,一旦输出的内力,便不再回来,若非至亲至要,谁也不愿做这样夭寿亏元的事二但宋自雪做了。

  宋自雪也死了。

  方歌吟抱住软倒的宋自雪:这个曾自创一家,剑气纵横,傲视群伦,无敌天下的人物,而今已全无意识,结束他苦伤的岁月和生命。

  方歌吟眼泪夺眶而出:“师伯,师伯……”忽然怀中的蠕动了一下,方歌吟欣喜莫己,连叫道:“掌门、掌门,你不能……”

  宋自雪缓缓地,缓缓地抬头,说出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我平生做事,只求“快意恩仇J四字,除此无他!”

  然后他就死了。

  永远地带看他一生,和这句话而去。

  三个月后,河南省堰城,一个白衣少年,拿一把千古奇剑,要求锵剑师凿刻了四个字:

  快意恩仇。

  三天后,这孤落但神字不几的年青人,一叶扁舟,渡过黄河在此最大的支流:洛水。

  方歌吟由川中,越湖北到河南,追踪的只有两件事物··一路上白衣人很多,而且据方歌吟辨识调查、跟踪追访,果然是长空帮中人,往河北方向聚集而去。

  为什么他们要化整为零,同赴一处?

  方歌吟想知道。

  所以他跟去。-同时也因为一个理由,这理由是更重要的。

  这一路来,都听到“血河车”的消息。

  这三个月来,血河车过去,武林人物你争我夺,酿至血流成河。

  血河车乃是往北,山西一带直上。

  这条路线无疑是与长空帮的路线相仿,其中聚集的理由也是否相同?

  方歌吟还是不知道。

  所以方软吟想知道。

  因此方歌吟跟去。

  他跟去,跟的当然是长空帮的人。

  他入世末深,江湖经验未足,所以单凭他追踪血河车,定必追丢,不如跟踪饱经世故的长空帮徒,反而有利得多。

  方歌吟跟踪得十分小心,以他目前功力之高,那几个长空帮徒确不易发觉。

  但他在渡洛水前,却为两个人发觉。

  两个认识他的人,他也认识的人。

  铁狼,银狐.铁狼、银狐,也是为尾随血河车而来的,而且长空帮所至,桑书云必在,他们想暗中狙杀长空神指,来雪前耻。

  但他们因吃过“长空神指”桑书云的大亏,对这“长空帮”帮主,又心存畏忌,所以也跟踪尾随长空帮的人口希望能知晓桑书云身处何地。

  却不料他们所做的,正是方歌吟所做的。

  而他们所跟的,也恰好方歌吟所跟的人。

  这个照面,打得实在尴尬。

  然后铁狼无名火三千丈:“兀那忘八,你竟还没饿死?”

  银狐也怒目道:好极,上次你缩头乌龟,我们没时间跟你耗,今天要你死.原本一路上来,除了长空帮的人外,也有不少武林打扮的人,进入两河,好像风雪会中州,方歌吟以为这都是要夺血河车的人,也没多加留意,他此趟跟踪血河车,倒不是因为窥视血河车神秘奇宝,而是要知道那一黑一白的杀父仇人在那里?而今骤然遇见铁狼、银狐,一时征住,想起昔日之耻,也怒上火头,当下声色未动。

  铁狼嘿嘿唉道。“现在后临大江,看你还有没有洞可钻?”

  这句话倒提酿了银狐,包抄到方歌吟后面,道:“我先截断他的后退,免得他往大江里一跳,嘿!”

  铁狼的脸上,多了一道剑痕,早就恨绝了方歌吟,当下也不再打话。

  铁狼突进一步,五指箕张,抓向方歌吟。他不想一下子杀死方歌吟,而是想抓看方歌吟,好像猫抓老鼠一样,未玩个够前是一定不吞噬它的。

  他和方歌吟交过手,“很知道”方歌吟的武功,所以他完全是十拿九稳。

  但他这一拿,尚未拿稳,忽见惊虹一片。

  天末黑,没有云,更无雷,既无闪电,何来惊虹?

  铁狼急退,“啸”地一声,他只觉得左臂身子一辣,金虹忽灭,饶是他反应得快,也不知自己伤有多重。

  铁狼梧住伤口,鲜血自指缝间溢出,在旁的银狐一声尖呻如针刺:“金虹剑!”

  铁狼猛想起昔年名震江湖的一把剑,顿忘了伤口,失声道:“天羽派掌门”银狐目光收缩,厉声道:“这是宋自雪给你的,宋自雪在那里”铁狼这才记起自己的伤口,低头一看,只见左胸有一道五十余长的剑伤,皮肉都翻了出来,幸而他老于世故?闪躲得快,方歌吟初试神剑,时机把握也不够镇定,否则这一剑就要了他的命。

  铁狼、银狐一见方歌吟亮出金虹剑,愤怒之余,心里却是有顾忌的,他们与桑书云比试过,自知相距太远,而宋自雪又是“三正四奇”中除劫余老怪外,出手最辣、下手最狠,向不留活口的,不由得铁狼、银狐不心寒。

  畏惧归畏惧,但总不成怕了这小子,何况铁狼又挨了一剑,总要做了这兔息子,而且打从铁狼银狐心里,以为是大意中剑,而不是方歌吟武功有所进境。

  方歌吟这奏劝的第一剑,便是“天羽廿四式”中的“长天一剑”。

  “长天一剑”是以剑身锋口,倒割敌人,一般人用剑,多用剑尖点、剑锋刺、剑身劈、剑背挡,很少人把剑身这等贴身技艺变作远攻,但一代奇才宋自雪,剑法却自创格局,铁狼伤在方歌吟这一剑之下,也委实在这剑角度太怪、出剑太快。

  方歌吟本不想狙击铁狼,但五个月前,曾跟这一对夫妇交手,自己简直不堪一击,方歌吟现得宋自雪指点,但一直不知自己武功如何,一见铁狼、银狐,情知不敌,只好猝然出手,并用了九成功力、发出此剑。

  这一剑得手寸连方歌吟自己也意想不到,一时意兴风发,长啸起来,铁狼、银狐更怒,两人层翘齿露,都发出了忿怒的、尖锐的长啸。

  这两阵尖啸犹如针刺,若换作半年前,方歌吟早受不了,但而今功力大增,居然禁得住,但自己原先那一声长啸,在两道排攻的尖啸下,已形低微,可是铁狼银狐相顾一眼,却十分讶异。

  显然地,力歌吟功力之高,远在他们想像之外。

  这一下两人不敢再大意,两人犹如狂风暴雨,合攻方歌吟。

  方歌吟使的是“天羽奇剑”,金虹如日,左右纵横,铁狼银狐数度猛扑,皆无法取下,铁狼心中大怒:妈的,活见鬼不成,这小子怎么武功竟进至此.二银狐心中也忖:要是达一个小小的“三正四奇”的弟子也打不过,自己夫妻如何能再行走江湖?

  方歌吟首次出手,精神抖数,居然见铁狼银狐厉啸猛攫,劫攻取不下,心申喜甚,当下勇振神风,将天羽剑法,淋漓地使了出来。

  三人战在一起,打了五十多个同合,竟未分胜负,银狐顿觉脸上无光,便急攻求进,忽然身形一闪,竟似有三个白发斑斑的老太婆,一齐攻向方歌吟。

  方歌吟情知一旦让一人攻入剑圈内,另一人一定牵制住自己长剑,而自己则破绽大现,尽让人攻击·之目标,所以方歌吟郎刻使出“三潭印月”。

  当日方歌吟也曾对铁狼银狐施出这招,但今岂同昔,这一剑甫出,银狐本化幻三条影子,原以为方歌吟攻一则另二出击,岂知对方一连三剑,银狐怪叫一声,三又合一,正在这时,金虹剑也是三合为一,直钉银狐.银狐这身形原是“二三心法”,是根据易经八卦: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使到得心应手时,可一人化作三十三道影子,否则也“天地人”、“人鬼神”三位一体,千变万化,又随时合为一人,施出致命攻击!

  唯是方歌吟的“三潭印月”,便的不打,一出手,便中鹊的,银狐此惊非同小可,她不知这是宋自雪所创的“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的“心剑”:剑在神州在,万变不乱,处变不惊的剑诀中演化出来的。其实银狐若不乱,这一剑所亡印”之“月”,倒不一定能击中目标。

  但银狐却是乱了,慌乱间,忽一双粗黑怪手,及时一合,拍住剑身,只听铁狼“喝”地一声,方歌吟用力一抽,竟收不出来。

  铁狼向银狐疾道:“我挟剑,你上!”银狐怎肯错过这等机会,立时欺身尖呼而上。

  方歌吟心里太急,第一股内力,就自剑身逼了出去。

  铁狼抓紧剑身,正想劈手夺了过来,忽觉一股震力,透过指尖撞来,大吃一惊,忙运功相抗。

  但一股劲力刚去,另一股大力又来,像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般,那股内劲加上剑寒,铁狼全身一下热一下如人冰窖,抵住了四道内劲,已全身顶抖了起来,待要松手,却铁爪又被剑身吸住,无法可施。

  银狐的攻势,被力歌吟以天羽门的步法避了过去,但方歌吟也险象还生,银狐攻了三几招,回头猛见铁狼脸色大变,全身幌幌欲跌,此惊非同小可,忙飞身过去,用力一拍,“啦”掌击在铁狼肩膊,铁狼往后一挫,但双手依然被金虹神剑吸住,此时“九弧震日”已龚至第五震,眼见铁狼就要不支,银狐魂飞魄散,抓住铁狼,用力一扯,“呼”的一声,铁狼终于双手脱离剑身,两人收势不住,脚步踉跄跌撞出去,这一下,方歌吟大占上风,却真正惹火了铁狼、银狐,两人情知方歌吟武功大进,轻易不能取胜,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发出一盘尖啸,银狐状若疯狂,跃上铁狼背上,两人怪叫,一步步迫前,正是“天杀地绝功”。

  方歌吟心中一凛,知道这种怪功非同小可,当下不敢大意,铁狼、银狐尚未发动,他一招“顶天立地”就递了出去口“顶天立地”,上攻银狐、下攻铁狼!

  但就在刹那间,城狼、银狐都不在了!

  银狐、铁狼左右滚出,飞扑方歌吟左右侧.方歌吟一反手,剑分左右,正是天羽甘四剑中的一招精妙剑招,“阴分阳晓”! 天羽剑招,精妙奇险,铁狼、银狐无法破招,但两人“天杀地绝”配合,也十分巧妙,一转而下,避过剑招,合而为一,在方歌吟背后,“呼”

  地合拍出了一掌.方歌吟想避,已来不及,要知道“夭杀地绝”奇功,铁狼、银狐两人合击,等于四人之功力,方歌吟尚未回身,已弹出了“怒屈金虹”“金虹剑”剑气“铮”地飞射,被掌风而入;掌风犀厉,摧坚搪铁,狂袭方歌吟. 哄,方歌吟整个人被击飞四尺,足方落地,血气贺腾,几乎站立不稳。

  要是这一掌被击实,方歌吟那有命在?但他急中反袭的“怒屈金虹”,已破掌风而入,先行弹中银狐右掌,“扑”地射穿了一个孔!银狐右掌一旦被破,左掌即配合不上,铁狼掌助他大受影响,所以“天杀地绝”掌劲仅发挥十之二三,故未能重创方歌吟。

  这一下,双方皆有损伤,一时顿住,正在此时,忽有几个幽淡的咳嗽声传来。

  方歌吟大感熟悉,猛回头,喜极拜倒:“师父·”这一声把眷念、敬重、亲情:欣喜都表露无余。

  然而铁狼、银狐脸色大变,一个方歌吟尚且如此扎手,再加个宋自雪,那还得了?

  两人心意相同,怪啸一声,发足狂奔,瞬间逃得个影踪不见.他们当然不知道来的人是祝幽,而不是宋自雪。

  而方歌吟现刻的武功,早已在他授业恩师祝幽之上。

  方歌吟喜极口吃:“师父……你……你老人家……怎地来了?”

  方歌吟返川之际,祝幽正抱病在身,故未能应方常天之邀,而今见祝幽居然来到河南,心里十分诧异。

  祝幽咳了一阵,喘息道:“你走后,我知我这病,……唉,所以赶出来,又听说你家出了事,我赶了赴隆中,你已不在……后从辛深巷辛兄处打听你安然无恙,才放下心头大石……

  后来听得铁狼、银狐扬言已饿杀一名天羽派子弟,我疑心是你,所以一路尾随他俩……

  但我自知武功非他们之敌,故此一直未敢妄动……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你的武功……很好,很好……是不是通知了你师伯了?”

  方歌吟叩首道:“弟子该死……弟子未得师父同意,先学武艺,弟子该死“祝幽叹道:

  “你师伯爱才个性,我甚是了解,你快把这半年来的情形,跟我概略一说。”

  方歌吟称是,于是就在洛水之畔,娓娓地把这半年来:从血河车初现,到桑书云出手、铁狼、银狐追杀、至巧遇宋自雪,要略的说了个清楚。

  祝幽听看,不住地咳嗽:不断地咳嗽。

  从这儿望过去,清丽的浴水、白云、蓝天十天空任鸟飞……

  古代的浴水,还有美丽的神话,这一生读诗、谊书,赞书灯残卷……却从未好好练过武.

  林雪宜、宋自雪,都是爱武的人……他想看想看,神情有点恍惚、彷佛回到了那天神采飞越,虽瞧不起他,但对他一直照顾的宋自雪,兴高采烈的带林雪宜来见他:“……这是我的傻师弟“又叫做猷子,这是……”

  他做梦也没也想到,那清丽高贵的白衣女子,居然喜欢的是他,而不是惊才艳羡的宋自雪.然而…,这一切,都过去了,他一直撑不死,是想活着见到宋自雪,告诉他“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这一切,都是绝代骄子所应得的,而不是他钝鲁的祝幽所该得的……

  却不料……宋自雪也没得到……祝幽忽然悲声道:“大师兄,你纵横一世,一生英名,怎能死得如此之惨,如此之惨……”

  祝幽说看,咳嗽已止,但脸色惨白,全身摇摇欲坠.方歌吟大惊、慌忙扶住,祝幽惨矣,嘴角渐溢出了鲜血,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说了一句,是抓方歌吟的手背说的,“……你要承担起天羽门复起的责任……”

  方歌吟的泪,使他看不清一切,天羽派,天羽派除了硕果仅存于青城的一支,偌大的天地,就只剩下他孤苦飘零的一人了。

 

 

第十一章洛水渡

 

  洛水清清。

  荒坟一堆。

  方歌吟已哭过良久,而今他既无父兄、家人,也没有师父、师伯,天下虽大,却只有他只身一人。

  和一把昔年吒叱江湖的金虹剑。

  一个人,一把剑,剑上四个字:快意恩仇!

  而他能不能快意江湖?

  他孤身登上了孤舟。

  这偌大的江河,上溯黄河,却只有这一叶扁舟,竺翁默然。

  他要渡水,招呼良久,这小舟就自茂苇丛中穿了过来。

  至于他原先追踪的两个长空帮的人,因与铁狼、银狐那一战,早已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了。

  江水茫茫,河雾蒙蒙,方歌吟不知为何而沉吟。

  就在这时,舟子往一处苇芦密集处停泊。

  芦苇摇曳,芦花白头,风吹来,更觉江清水清。

  但这却不是方歌吟要停的地方。

  经历这半年来数度巨变,以及与一代宗师宋自雪相处日久后,方歌吟也就变了。

  至少不该间时,他绝不问。

  他深信将发生的事情,比他所问到的答案更是答案。

  果然,芦苇丛中,一条纤小的身影,如鹭莺般掠起,轻轻落在舟上。

  轻得就像一根针,落在毡子上;轻得像飞燕舞者,舞在力士巨手的盘中。

  来人是不知在方歌吟心中逆泳而上,顺流而下,挣扎牵系多久的:桑小娥!

  她穿水色长袖,挽薄丹色衣衫,衣袂裙妆的简仆宽松,更使她身裁出落得美如池中莲瓣,亭亭玉立。

  方歌吟没有出声。

  桑小娥却寒粉脸:“我问奶。”

  方歌吟没有答腔。

  桑小娥瞪他道:“你一路来跟我们作什么?”

  方歌吟不是不想答,而是答不出,他一路来跟长空帮的人做什么:是为报父仇,追踪血河车,还是想藉……

  桑小娥冷笑道:“奶不说话,难道又要我动手?”

  襄阳城中,太白楼里,桑小娥曾出手制住了方歌吟,后因严浪羽从中作梗,反使方歌吟救了她。

  只不过方歌吟救桑小娥,乃是凭易容、唬人和辛深巷的谋略,而不是凭真本领。

  何况后来桑小娥又带桑书云自铁狼、银狐手中救同了方歌吟,并说明今后彼此“两不相欠”。

  方歌吟觉得桑小娥心里根本瞧不起自己。

  这是方歌吟伤心的地方,也是他不愿意说话的原因。

  偏偏桑小娥要逼他说话:“你再不说话,我要掴你两巴了……”

  话未说完,忽然对岸长得类似茂苇的茅花丛去,有一个宏亮的声的声音在喊:“桑家师妹,把船撑过来,让酒家搭个便船可好?”

  说话的人离舟子约有二十余丈,但元气充沛,字字清晰可闻。

  说话的人是一名光头大和尚,年纪不大,但硕壮精悍,双目炯炯有神,身黄袍,外里婆架,显然是佛家高僧。

  只见桑小娥喜笑清脆,扬声问道:“对岸的可是少林铁肩大师兄?”

  那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师妹好眼力。”

  桑小娥宛然笑道:“大师兄来得好,家父久等了。”说看一扬纤手,向那竺翁道:“把船撑过去。”

  那掌舟者当然也是长空帮的人,方歌吟心忖:敢情长空帮帮主桑书云召集帮众,以及各大门派高手汇集两河,定有用意,不知为啥?

  要知当今少林掌门,就是名动八教的天象大师,天象大师乃继少林百丈禅师之后,最烈性如火的一人,但武功之高,声势之壮,也甚少前人可以比拟。

  少林天象,亦名列“三正四奇”三正中之一人,他有师弟天龙,是掌少林戒律院堂主,武功直追“三正四奇”,三师弟天音,为达摩院堂主,在武林中,闻风变色的高僧,天象只收一名弟子,就是这铁肩大师。

  少林素来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在武林中,也光芒万丈,弟子之聚,势力之大,朝廷也忌之三分;是以这铁肩大师年纪轻轻,但辈份最极高,在武林中,是无人敢不服命的。

  铁肩这次出道江湖,定必为了有大事发生,这点方歌吟心中也暗自纳闷。

  铁肩大师,号称江湖年轻一代高手中人杰,道家的要算是武当大风道长的衣钵真传铁骨道人,俗家的要算是东海劫老怪严苍茫之亲子严浪羽,佛家就要算这名铁肩大师了。

  这些舟子渐渐撑到江边,眼看还有七八丈远,只见黄衫一闪,铁肩大师已长身而起,落在舟上,偌大个人落下来,舟子连沉都不沉一下,只听铁肩轻松平常地说了一声:“多谢。”

  这时江上大风,衣袂翻飞,桑小娥也被吹得宛若舞柳,发扬不已,铁肩问道:“不知桑帮主现在何处?”

  桑小娥挥一挥手,舟子又往江心撑去。

  “爹在江中,离此还远,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老人家。”

  铁肩目光闪动:“让他老人家久候了。”

  桑小娥莞尔一笑道:“爹另有客人,也并非专为等你。”铁肩不觉脸上一红。

  要知桑小娥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独生女,长空神指桑书云又是武林七大高手之一,无论在声在势,桑小娥犹如掌上明珠,向不服人,铁肩大师虽名重武林,但桑小娥言辞上不逞多让。

  舟子往江心荡去,离岸越来越远,只见江雾茫茫,铁肩指指方歌吟又道:“这位兄台是谁?”

  桑小娥小嘴一撇,道:“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哑巴。”

  铁肩扫视了方歌吟一眼,见其年纪方轻,桑小娥神态不屑,便料定不是什么人物,当下杀心大现。

  方歌吟忽然感觉到了,铁肩大师双袖忽然鼓起,桑小娥正背向铁肩,就在这时,铁肩出手了!

  “碎”地一声,撑篙的衰翁背心中了一掌,带看一口血箭,“扑通”跌入江中。

  桑小娥猛回身,叱道:“你……”另一掌已至,背后是江,桑小娥避无可避,勉强一侧,“啪”掌劈在肩上,桑小娥脸色一白,“哎”了一声,右手食指一屈,正欲发出“长空神指”,铁肩大师却掌心一红,全手变成血红色,桑小娥就软倒在舟上。

  桑小娥梵呼:“大手印……”

  铁肩咛笑道:“不错,是密宗“大手印”……”

  桑小娥变色道:“奶不是禅宗的……”

  铁肩扬手正要击下,大笑道:“我根本就不是少林铁肩……”

  “那奶是谁?”方歌吟冷冷地问。

  铁肩回身:“奶是谁?”

  方歌吟“铮”地一声,拔出金虹剑,金虹亮若一湘秋水,铁肩变色的:“奶是宋自……”

  方歌吟怒叱:“住口!你背后出手伤人,天羽门的人容不得你!”

  铁肩跨前一步,一脚击出。

  小舟本狭细,铁肩一步跨出,气势沉猛,方歌吟不禁退了一步,这一进,就返到了船边。

  “铁肩”出手,好像都是先逼人于死地,方歌吟一念及此,就在“铁肩”出掌之时,一剑挑出。

  这一剑宛若山岭晓雾,忽然旭日初升,“铁肩”一出手,忽然发现自己掌心,等于向剑尖撞来,硬生生把掌势收住,另一手一挥,一股极强劲的袖风猛然撞出。

  桑小娥负伤倒地,却仍看得一清二楚,失声道:“大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