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提聚起来的充盈杀机此刻再也无法保留,只能大喝一声振臂发出,一股充沛天地的拳风以他为中心成圆弧状环击而出,顿时将这群黄鹰击散。就在这时,一道灰影从侧面疾扑而来。
“嗬——!”二郎虽然因为众鹰的扑袭泄了气机,但是他的内力何等雄厚,早已经留了六成真气预防郑东霆的杀手。如今这灰影正好冲向他的左肋下空虚处,正是他预判的攻击位置,他精神一振就要抬拳发出致命的猛击。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怔,猛地了解了敌手的用意,心念电转间,真气在体内连转,缓去了奔涌的势头,双手拳一扭,作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神龙甩尾式,两股破甲锥般的真气破空而出,狠狠击打在从他右侧飞来的一道白影之上,顿时将这道白影打得四分五裂。原来二郎想到郑东霆一定知道他早就刻意防着自己左肋下的要害,所以特意将身上的灰衣脱下,团成一团,抛向左肋,而他的真身则早已经转到右翼进行攻击。这在武学上有一个名堂,叫做金蝉脱壳,极为诡异难测。
二郎一拳得手,心中不禁一阵怅然:“如此敌手,就此死于非命,实在可惜!”这句话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刚才那道袭向他左肋的灰影已经重重撞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刚猛的力道从他肋下一直涌到胸口,侥是他护体内功深厚,也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凭空从鹰背上横移出两丈。
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团灰影才是郑东霆的真身,而那团白影,却只是郑东霆关键时刻从内里硬扯出来的一把白色内襟。他以这把内襟为饵,终于引得二郎落入彀中。
刚刚把三郎和大郎七手八脚救上鹰背的魔使们惊讶地看到一向纵横无敌的武学天才二郎头下脚上从半空落了下来,都大吃一惊。他们下意识地纷纷操控黄鹰想要去救他,却发现漫空的黄鹰都朝他们厉啸着飞了过来,似乎把他们统统当成了鹰群的敌人。在一片鹰翅飞扬之中,郑东霆的身影带着刚猛的拳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失去了二郎的领导,这些一直养尊处优,从未遇过挫败的魔使们此刻脑子中一片木然。
朝阳广场上数百个魔头此刻都静静盘膝坐在地上,默默运转着体内各式各样的内功,缓缓恢复着功力。每个人头顶上都萦绕着一层蒸腾如沸的水汽。随着他们内息运转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水汽就像喷泉一样奔涌,数百人头顶的白雾汇聚在一起,将半个竞技场的天空都笼罩了起来,让人睁目如盲,看不清天空中所发生的一切。
牧忘川,连青颜,洛秋彤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无不想透过浓浓的雾气看清郑东霆是否安然无恙。本意想要立刻指挥教众冲杀上来的督红花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对十二魔使的担忧,和对郑东霆武功深浅的一丝好奇,在这短短的几十息内,她也是一动不动,望着天空。在她身后,弓天影半张着嘴,茫然望着空中,双眼目光涣散,不知是在望天,还是在仰头沉思。魔使六郎徒劳地弯弓搭箭,试图寻找攻击的目标,但是那升腾变化的云雾,则让他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一阵破风声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一道黑影穿云破雾倏然地落到竞技场上北面,“轰”地一声巨响惊天而起,平整的青石板地猛然陷下两尺余深,灰石飞溅中,二郎艰难地从废墟中踉跄站起身,用手抚胸,喉咙嚅动了两下,终于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二郎,你……”督红花那双美绝的明眸睁得硕大,难以置信地望向这位她最得意,又是最头疼的魔门弟子,“你居然……”
“岂秉教主,郑东霆惊才绝艳,属下……”二郎缓缓转过身,一手抚胸朝督红花躬下身,惭愧地开口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在头顶悠悠响起,八道黑影一个接一个的破雾而出,凶猛地砸在竞技场的石板地上,八道烟尘高高窜起,八声巨响震得人双耳欲聋。
“你们……”督红花游目环视着竞技场,一张俏脸已经气得煞白。
魔教八使一个接一个从他们砸出的大坑中爬出来,人人脸上都充满了狰狞的怒容。在高淼云端上的那一场大战,他们输给了同样赤手空拳的郑东霆,输给了牧天侯亲传的那路绝世轻功,输得莫名其妙,输得郁闷欲死。但是他们输了,输得那么彻底,输得他们几乎想要把自己埋入刚才的坑中,永世不肯见人。这八个魔使从地上找回刚才丢弃的武器,回到看台上,聚集到督红花的身边,垂手而立,默默无言。
“都是废物!”督红花怒火如狂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厉声骂道。
滚滚云雾中传来悠扬的鹰啼声,一只雄壮的黄鹰破开弥漫的雾气,优雅而慵懒地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下。在它背上,郑东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好似整暇一般抚弄中鬓角的一绺长发。他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他的脸上满是青肿,他的身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枪伤。但是此刻,他淡然微笑,闲适自若,仿佛一位倚马斜桥,坐看飞雪落花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令人难以相信这个人就是平日江湖中默默无闻,混吃等死的郑捕头。
雄鹰振翅的柔和响声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乍然响起,转眼间,黄鹰已经飞到了竞技场的低空,在众人眼前横掠而过。鹰身上的郑东霆伸出抚弄长发的左手,在竞技场南畔蒸腾的白色水汽上轻轻一横,就好像一只快艇的船桨,随着黄鹰的飞行快速移动,在众人头顶的云雾上搅起了一波澎湃如沸的云雾浪花。
如梦初醒的魔头们此刻也顾不得正在苦苦运行着的真气,纷纷仰起头,伸出手,向郑东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连青颜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冲到郑东霆的怀抱中,庆贺他惊天动地的胜利,庆贺他以一手常常被江湖人忽视的轻功,击败了魔教最自豪的诸路神功。幸好,洛秋彤就在她的身边,及时阻止了她,使她免于散功的危险。
黄鹰示威一般在宽阔的竞技场上绕了大大的一圈,承载着满场魔头们一浪高过一郎的欢呼声,在北方的看台前横飞而过。郑东霆趁势身子一斜,从鹰翅上轻盈地滑落在地,端端正正站在督红花面前,咧嘴一笑。
“大师兄,好功夫!”全场唯一身具武功,又是和他一路的牧忘川,兴奋得又蹦又跳冲到他的面前,一个纵身,八爪鱼般跳到他的身上,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高高直起,朝着郑东霆身后的魔头们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这一次郑东霆力敌魔教众使,他也功不可没。
郑东霆一把将他摔到一边,骂了一句:“庄重点儿。”随即转过头来,对督红花道:“姓督的,既然我赢了,你好该遵守誓言,放所有人离开,你们魔教的人滚回昆仑山去,永远不得出洞。”
督红花的眼中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你赢了?你好象忘了一个人吧。”
第097章 群魔乱舞显神威
“嗯?”郑东霆微微一愣。在他一疏神的刹那,一道霹雳弦声突然在高高的看台上炸开。
“不好,我怎么忘了他!”郑东霆双腿一弹,想要跳入空中,但是左腿突然一沉,一道黑光划空而过,在他的左腿上凝成一枚黑羽,鲜血横飙之中,一枚箭头穿过他左腿小腿肚上坚实的肌肉,从后面露了出来。
“啊呀!”郑东霆忍不住惨叫一声,横倒在地,疼得整个身子都缩在了一起。
“杀了他,杀了所有人,快!”督红花在六郎神箭得手之后,立刻大声喝令道。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八位魔使如狼似虎地各擎趁手兵刃朝着郑东霆飞奔而来,就要将他乱刃分尸。六郎这一箭夺取了郑东霆最引以为傲的轻功,此刻他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东霆!”“大师兄!”“郑捕头!”全场最关心郑东霆的三个人连青颜,牧忘川和洛秋彤同时朝着郑东霆扑去,想要挡在他的面前,帮他抵抗魔教八使的疯狂进攻。
但是他们的惊呼声突然间淹没在另一个更加凄厉,更加高亢的尖叫声中。在这一刹那,仿佛整个天地都淹没在这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
“师兄——!”
这赤剌剌如山崩地裂的叫声伴随着一道狂风,一道雷霆,一个模糊不清的肥胖身影,瞬间贯穿了整个竞技场。四面八方冲向郑东霆的魔教八使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就被一股磅礴如山洪暴发的大力直推了出去。有的人侧卧着滚到在地,一路滚到看台的台阶上,然后撞破了台阶,跳上了看台,接着依样葫芦地连跳了两三级台阶才终于停了下来;有的人被撞得一连十七八个风车一般的跟头翻入空中,接着刮动着凄厉的风声倏然坠落,轰地砸在地上;有的人侧打着盘旋横飞而出,叮叮当当地撞入了一旁的兵器架中,将架上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撞得四外横飞,又余势不衰地飞出老远才重重撞在石壁上。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中,闭目昏死十数日的祖悲秋一溜小跑来到郑东霆的身边,一把抱起郑东霆的身子,看也不看就大嘴一张,号啕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师……师兄,作师弟的晚到了一步,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扬威天下吗?啊——今后让我一个人如何闯荡江湖!”
郑东霆怔怔地看着眼前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的魔使,再看了看眼前哭哭啼啼的祖悲秋。震惊,高兴,欣慰,放心,荒谬,滑稽,焦急,诸般感情纷至沓来,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令他张口结舌,对此刻的祖悲秋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才用力一推祖悲秋肥肥胖胖的肩膀:“师弟,我被射中的是腿——!”
就在这时,洛秋彤,连青颜,牧忘川已经奔到近前。洛秋彤一头扑到祖悲秋的肩膀上,喜极而涕:“悲秋,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祖悲秋抱着她软玉温香的身体,一时不知所措,他绷了绷他的胖脸,想要作出一幅淡然处之的样子。郑东霆看在眼里,顿时翻了个白眼:“别装了,都已经穿帮了。”
听到师兄的话,祖悲秋这才知道自己的苦心都已经被心上人了解,顿时激情爆发般地一把抱住洛秋彤,大吼道:“秋彤——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东霆!”连青颜跪倒到郑东霆的身边,用力握住他的手,深深望了他一眼。郑东霆笑着点点头,一把将她的手按在胸口。
“二师兄,刚才那撞人的功夫是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什么功夫?”牧忘川的脑海里久久无法驱散祖悲秋合身撞翻八大魔使那滚滚如潮的威势,不禁开口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我顺练十二正经练出来的……的,轻功……”祖悲秋偏过头来,不知所措地说。
就在这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聊天之时,魔教教主督红花已经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气得浑身发抖,她转过头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六郎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杀了!”
六郎猛然醒过神来,用力一点头,扬手抬箭,瞄准场中的五人连射五箭。十二魔使的弓箭功夫都臻于绝顶之境,而六郎在众人之中又高出整整一节,可以想象他的神箭是多么厉害。如今他五箭齐发,连射五人,端的是来如风,去如电,矫矢若虹,令人无法抵挡。
当五人发现神箭来袭,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功力未复的连青颜和洛秋彤甚至来不及举手抵挡,祖悲秋只来得及一把将洛秋彤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郑东霆更是动弹不了,只能再次郁闷之极地闭目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黝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双臂大大张开,宛若一道墙壁挡住了五箭齐发的锐势。只听得“噗噗噗噗噗”五声利箭入肉声,六郎发出的五枚利箭,一枚都没有浪费,全都扎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祖悲秋和郑东霆抬头望去,顿时大惊失色,同时叫道:“天竺大师!”
原来,为他们挡下致命一击的,竟然是天书大会上屡屡被魔头们欺负的天竺和尚。身中五箭的天竺和尚两疼得浑身上下不住痉挛,两只手哆哆嗦嗦地横在空中,本来的用意是在阻止魔教行凶,现在看来却仿佛两只风干的鸡翅膀挂在空中。他颤巍巍地收回手臂,合十在胸,颤声道:“阿弥陀佛,苦,苦,苦海无涯,回,回,回……”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口接不上来,身子一软,朝后仰天就倒。
“大师!——”郑东霆和祖悲秋双双抢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天竺和尚摇摇欲坠的身躯,将他打横放在地上。
“大师,晚辈何德何能,得您舍身相救。”郑东霆扶住天竺和尚的后脑,激动得嗓音沙哑,双眼通红。
“呜——师兄,大师的伤势还能治吗?”祖悲秋当场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哽咽地问道。
郑东霆心里何尝不知答案,但是此情此景,她又如何忍心说出来。
“两位施主不必介怀!”天竺和尚强忍着身上一阵阵痉挛疼痛,勉强开口道,“贫僧此行来中原,能够认识两位,乃是缘分。这一次挺身而出,一是还两位慷慨赠经的恩德,二是想向两位示范天竺瑜伽术的精髓,只,只要习得此功,便是如此箭伤,也,也,也无……大……碍。”话音未落,这天竺和尚身子一挺,对着郑祖二人狂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大师,大师!”郑祖二人用力摇了摇天竺和尚的身子,却许久不见动静。郑东霆抬起溅满鲜血的脸,愤怒地朝看台上望去。此刻,刚才被祖悲秋一起振飞的八位魔使已经踉踉跄跄从各个地方爬了起来,聚集在魔教教主督红花的身边,排成一个半圈,封堵住了五人的去路。高处的六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抬手连搭五枚黑羽箭于铁背弓上,悠然自得地拉满了弓弦。
“哒哒哒哒哒”仍然是连珠炮竹般的巨响,五道黑光传云破雾,迎面飞来。
第一支箭弹指间已经飞到距离郑东霆一丈之地,却被一道金光横挡在空中。只听得“当”的一声大响,有若木鱼敲击,又仿佛撞钟轰鸣,震得人双耳疼痛。当金光凝聚,人们才终于看清,却原来是精赤着上身的金和尚打横飞来,一头撞在第一支箭上,将这只黑羽箭撞成了一天黑粉,四散飞扬。
说时迟,那时快,第二,第三支箭和第一支箭成品字形排列,尾随而至,眼看就要射到金和尚的胸膛。突然间一声剑鸣响起,两道幽暗晦涩的剑光从天而降,将这两支箭远远挑飞。紧接着,半空中落下一道瀑布般的刀光,第四,第五支箭瞬间断成三段,被一脚踩在地上。
在金和尚一左一右,太行妖刀姬放歌,海南掌门宋无期分擎刀剑,昂然而立。这三位高手排成一排,横在郑东霆等人的面前,向着魔教十使怒目而视。
督红花抬眼望去,看到越来越多魔头头顶的水汽渐渐凝成一条笔直的直线,说明很多魔头都和这三个高手一样恢复了十成的功力,眼看就要出手厮杀。她大声喝道:“魔教教众何在,将一干人等从速斩杀,以绝后患!”
听到她震耳欲聋的呼吼,升魔台上数千魔教黑衣教徒齐声呐喊,刀枪齐举朝着场中的众人冲杀过来。
“六郎!”督红花回过头来,对身边的魔使六郎厉声喝令。
“是!”六郎一拍箭囊,又是五只黑羽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落到他的掌中。突然间,在他眼前,一条浓黑的身影从竞技场南面黄鹤一般高高跃起,令他感到震撼的杀气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身为箭术高手,他十分熟悉暗器名家独特的气质。只凭对这股杀气的感应,他顿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这是足以威胁到他天下第一箭术名家地位的高手。心到手到,六郎当机立断,神弓一变方位,面对高空,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果不其然,随着这黑影升入高空,一阵气势磅礴的破风声迎面扑来。数十枚穿金破玉的剑鱼锥披风带电,呼啸而来。六郎开弓放箭,弓弦抖动不停,十数枚黑羽箭在空中连成一线,将这数十枚剑鱼锥半空中拦截,锥箭俱断,落入尘埃。锥风刚停,又是一片破风声响起,上百枚毒蒺藜闪电般扑面而来。他冷笑一声,双臂一振,塞上成名的连珠箭诀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呼啸声中,他弹指间射出数十支黑羽箭,这数十支黑羽箭仿佛被一群强弩战士一起发射的一般密集凌厉,将空中的毒蒺藜统统撞中。令他震惊的是,这些毒蒺藜都藏着一种奇异的开关,被黑羽箭撞击之后,这些仿佛花骨朵一般的毒蒺藜犹如新承春雨滋润,顿时锋刃屈张,迎风怒放,随着毒刃的张开,无数毒针从中迸射而出,化为一片浓密的针雨,对准他射来。六郎怒喝一声,抖手射光身边六个箭囊的黑羽箭,撞飞了九成的毒针,接着转动铁背弓,一招如封似壁,挡在身前。那些狂飙的毒针仿佛长了眼睛,统统钉在了他的弓背上。险死还生的六郎还没来得及松出肚子中憋了良久的一口气,在他的耳中又响起了绝望的破风声。他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夜花钉仿佛闻到血腥味的毒蚊群,又像是淹没一切生机的黑色潮水,扑面而来。他目眦尽裂,张嘴想要发出涉死的惨呼,但是刚一张嘴,舌头上已经钉满了暗器。不但是舌头,他的脸,四肢,胸膛,连每根手指都钉上了密密麻麻的暗器。这位塞上闻风丧胆的箭术名家就在这一波又一波暗器的浪潮之中,颓然倒下,气绝身亡。
空中的黑影射死了六郎之后,轰地一声落到地上,大声吼道:“要命的就爬下!”目睹了他凌空射杀六郎的威势,场中没有人敢不信这句话,只见刚才还要冲上看台血战的魔头们齐刷刷平趴在地,胆战心惊地抬头观望着。
那黑色人影以左脚为轴,陀螺一般闪电般打着盘旋,瞬间便模糊了人的影像,化为一只嗡嗡旋转的黑色圆球。此人一边转,还一边喊着号子“打打打打!”,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找到发射暗器的节奏,又仿佛是为自己澎湃的真气找一个发泄途径。随着他机关弩一般的号子,一排又一排排列成整齐圆环形状的夜花钉以他为中心,涟漪一般朝周围发散出去。每一圈夜花钉飞出,就会有上百个魔教教众惨嚎着扑倒在地,围着场中心摆出了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死亡圆环。几圈过后,魔教教众已经伤亡七百余人,锐势尽消,很多胆子小一点的教众已经开始尖叫着四外逃窜。
这黑色人影转到第八圈,突然不转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人们这才看清楚,这个暗器大师就是那个瘦脸窄腮,淡眉小眼,名不见经传的唐万里。
“别……别发呆啊,”唐万里半躺在地上,伸手朝众魔头作了个赶鸭子的手势,气喘吁吁地说道,“去,去,去杀……杀,杀啊!”
满场被他的暗器神功吓呆的魔头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杀着,朝着魔教教众,督红花和残剩的魔教九使杀去。
魔教九使本来身具绝顶神功,但是刚才接二连三遭受到郑东霆和祖悲秋的打击。尤其是祖悲秋那一招空中飞人的剧烈撞击,让他们受了极重的内伤。此刻面对同仇敌忾,怒气勃发的众魔头,再也没有当初在竞技场上那趾高气昂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