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郎使出这一招“八炉九火灭世间”之时,那股升腾飞扬的气势,震慑了在场所有的观战者。
“铮!”一声巨响突然在满场长枪破风声中透了出来,犹如滚地炸雷,在众人的耳边响起。“铮——”第二声炸响紧跟在第一响之后升起,只将众人的耳膜震得痛彻心肺。“铮”第三响传来之时,天地间所有其他的杂音仿佛被一把抹去,人们耳中只剩下这地动山摇的惊雷之音。“铮”第四响传来之前,前三响的余音仍然回响在众人的耳际,但是这一响过后,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一片轰天阵地的嗡嗡声。每个人的耳朵都仿佛被浸入了深深的海底,世间所有的声音自此全部被隔绝。
第五响谁也无法听见,只能通过脚下地面的晃动才能够勉强感觉到。第六响到来的时候,人们的眼被半空中一道金红相间的艳丽火花所吸引。那是金铁相击时所发出的特有火光,刚开始有些泛青,接着会幻化为蓝色,金色,红色。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察觉到了那火花光焰的变化,这奇异而美丽的变化,在平时,人们绝对觉察不到,但是现在他们能够非常容易地看到。此刻人们的五感被那惊天动地的枪神对决所震撼,其他四感在一片金铁之声中湮灭,只剩下眼前斑驳变化的影像。
随着这朵火花幽然熄灭,三朵更加灿烂,更加夺目的火花猛然在空中亮起。虽然在此时的竞技场上阳光耀眼,但是当这三朵火花升起的时候,人们仍然有一种云开日现的错觉,仿佛一颗更加耀眼的太阳破云而出,将自己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之上。
在这一片令人心醉神迷的光影之中,郑东霆的身形从乌云般的枪影之中脱颖而出。此刻的他左腿弯曲如盘,脚尖顺着身子的走向绷得笔直,右腿拖在身后,和手中红枪保持平行。他手中的红枪微微向下弯曲,犹如一只曲颈饮水的仙鹤,枪尖轻灵地点击在虚空中一条黑色枪影的枪头上,在空中留下了那最后一朵灿烂的光花。郑东霆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斑驳的伤痕,数道伤口鲜血奔涌,显示他在七郎枪法的威逼下是如何狼狈窘迫。但是此刻的他却如此从容不迫,潇洒自如,犹如一位踏云升空的天外飞仙,一挥长袖,告别人间,长笑而去。那最后点在七郎枪尖上的一枪洗尽了杀伐之气,说不出的轻描淡写,透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郑东霆的身影在空中只停留了这短短的一瞬,刚刚够人们勉强看清他挡下七郎最后一枪的风姿。紧接着,他的身子转眼间又化为一片旋转的飞云,升入了高远的长空。他的身影移动得是如此迅捷,人们可以看到他身上伤口中溢出的鲜血在他的身后拖了数道长长的血线,混合着倏忽而去的红色枪影,就仿佛他整个人化为了一条呼啸生雷,盘旋如风的红龙,眼看就要扬威天地。
在静默如死的天地之中,郑东霆旋风般的灰色身影裹着一道旋转如电的红枪,犹如九天中一枚血色的雷霆,叱咤而来。在这道枪影笼罩之下的七郎双目如赤,疯狂地张着嘴,似乎在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喝,他的枪在横飚,在飞旋,无数黑色的枪影犹如狂舞的黑蛇盘旋升上空中,整个竞技场上都滚动着七郎所带起的风雷。
淋漓的火雨在七郎的头顶瀑布般席卷而下,空中闪烁的赤色雷霆势不可挡的穿透了七郎掀起的无数枪影,仿佛一只百折不回的巍巍雄师冲破了千军万马的重围,直达胜利的彼岸。
红光黑气撞在一起,爆出一天的光花,冲击着人们的眼膜,泪水肆无忌惮地冲出人们的眼眶。眼前静默的天地渐渐化为水帘洞外的一片幻影,仿佛刚才那惊艳绝伦的枪神之战只是人们半梦半醒间一场光怪陆离的幻像。
七郎的身影飞到了空中,在他的肩颈处鲜血宛若热喷泉的泉水,呼啸而出。他的身子在空中无助地翻滚了数圈,朝着弓天影即将刺向连青颜的长剑飞去。
弓天影木然看着七郎的尸体悠悠飞落在自己的面前,撞飞了手中的长剑,重重撞在石桌之上,将石桌的桌面砸得四分五裂。在他面前的连青颜用手捂着嘴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感动的泪水顺着她脸部柔和的线条滚滚流下。她的双眼布满激动的红丝,被淋漓的泪水一淹,氤成一片楚楚可怜的红晕。在她身边,洛秋彤睁大了亮晶晶的明眸,激动得满脸红中透紫,双手举着粉拳用力在空中挥舞,似乎在叫好,又好像在呐喊。
他茫然扭过头去,牧忘川从他面前飞奔而过,一边跑,一边大大地张嘴,口中的舌头在空气中拼命地震动着,仿佛在大声说着什么。他冲到场中,激动地举起郑东霆一只手臂,又蹦又跳,忘形地狂欢着。抬眼望去,在弓天影面前,这一个月之间曾经被他像猪狗一样对待的魔头们都脸红脖子粗地张着嘴,似乎在高声呼吼,他们双手握拳,高高举过头顶,不断挥动着,犹如一群得胜归朝的士兵。在他脚下,大地在微微颤动,在他周围,空气在嗡嗡振动,在他的心头,他的灵魂在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足有漫漫千年,他终于鼓起勇气朝竞技场正中望去。此刻的郑东霆一盘手中枪,“叮”地一声将它头上柄下立在空空荡荡的竞技场上。那杆威风凛凛的红枪此刻正在飞快地旋转,只转得竞技场地面上石屑飞溅。在明亮的枪头上,一枚金色的托盘随着枪头的飞旋轻灵柔和地旋转着,在金盘之上,滚动着绿莹莹的解药。原来,混乱之中,牧忘川的飞扇鬼使神差地将这金盘抛入了竞技场中,却被郑东霆飞旋的神枪一把接住。
弓天影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弯下腰去捡被撞飞在地的长剑。但是他感到郑东霆森严的气势仿佛有质无形的野兽,锁定了他全身的要害,消减了他所有的气势。在此刻的郑东霆面前,他的所有雄心壮志,所有忍辱负重的努力,所有梦想憧憬,都变得仿佛是一场又一场荒唐的笑话。他竟然无法振作勇气去捡自己随身的兵刃。
他求助地转过头去,朝看台上其他魔使和督红花望去。令他震惊的是,几乎所有魔使都朝他投来愤怒和鄙夷的目光,仿佛他做了一件绝对不能原谅的事。
他微微一愣,头脑中一片混乱。
连青颜拉着洛秋彤从他身边走过,缓缓来到郑东霆身边。郑东霆朝她粲然一笑,向上挑了挑眉毛。连青颜嘴唇微微一颤,双眼泪光一闪,嫣然点了点头,伸手从他枪头的托盘上取下三颗解药,递给洛秋彤一颗,喂给郑东霆一颗,剩下的一颗自己吃下。
看到她们安然无恙吃下解药,郑东霆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一震红枪,金盘发出一声金玉之音,忽悠悠飞入高空,急速旋转,盘中数百枚药丸成扇面状洒向翘首以盼的众魔头。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海潮一般响起,这群魔头仿佛久旱盼甘露的农夫,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哄抢着滚落满地的药丸。
看着连青颜望向郑东霆时那骄傲自豪之色,看着郑东霆对她的关切和爱怜,弓天影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终于懂得郑东霆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神奇的枪法,而那一招“九天雷落鄱阳湖”,为何如此惊艳绝伦。
在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这美绝艳绝的江湖,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
第096章 万里长空任飞翔
“郑东霆……”督红花看了看连青颜,又看了看郑东霆,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妒嫉,“看来牧天侯真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给了你。可惜,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够救下这里数百条人命吗?莫不是你以为我十二圣使,数千教众都是吃干饭的?”
听到督红花的话,她身边残剩的十位魔使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朝她望去,脸上露出强烈的不满之色。原来督红花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十位魔使,数千教众一拥而上,将郑东霆擒下,再将所有吃了解药的魔头赶尽杀绝。这对于一向崇尚英雄强者的魔使们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教主,让我一个人下场对付他,若输了一招半式,属下情愿以死谢罪。”刚才以赤手空拳击败公羊举的魔使二郎,踏前一步,沉声道。
“以死谢罪,哼!若是拖得半个时辰,这里所有人都会恢复武功,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所有人吗?”督红花冷冷问道。
“这……”二郎迟疑了一下,左思右想自问无法在一招半式之间打败郑东霆,只能无奈地垂首退回。
“督红花,枉你和师父有过交往,他的本事你没学会半成。师父的武功博大精深,他最高强一种功夫使将出来,别说对抗十位魔使,数千魔教教众,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有半分逊色。”郑东霆此刻突然朗声道。
“住嘴!我十大圣使乃是以醍醐灌顶之功培育出来的一代英杰,单打独斗都不惧任何人,两人联手天下无敌。牧天侯有何神功能够让你以一对十?”督红花厉声道。
“不若我们来打个赌,若我一个人打败了这十个家伙的联手合击,你们魔教就此认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郑东霆一振左臂,做了一个豪迈无双的手势。
“你想激我?”督红花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嘲笑,“现在你身上还有任何筹码和我对赌吗?”
“如果我输了……”郑东霆昂首大声道,“我保证劝服师弟双双加入圣教,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怎么样,这两句话你很想听我们每天说给你听吧?”
“咯咯,嘿嘿,哈哈哈哈!”督红花忍不住仰天大笑,“好,好,想不到天侯传下的徒弟如此会说笑话。你们一起上,若是让他撑过十招,就不要再回来见我!解决了他,再把其他人统统处决!”
“是!”那残剩的十位魔使同声大喝,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熊熊的怒火。这些天之骄子乃是魔教从成千上万天赋异秉的少年之中选出来的精英,从小就在上万教众的敬仰和崇拜中长大,每天学的是常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神功密技,一出手就是光华耀眼,万夫莫当的雷霆手段,别说是魔教教众,就算是那些横行江湖的魔头强者,看到他们都不得不低头。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大话,更没有人敢像这样藐视他们。
即使有这样的人,他们也是不屑一顾的。谁也不想理会疯子。但是郑东霆不是!一出手就以一招令人目眩神迷的阴阳幻离破阵式,送十郎去了地狱;接着以枪法破枪法,惊艳天地的九天雷落鄱阳湖尽破灭世洪炉,枪挑七郎。一日之间连杀两位魔使,数十年间无论任何高手都未曾做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说世间还有一个人配说这样的大话,那就是郑东霆。正因为这样,这句大话出自他的口中,就格外的伤人,令魔教尊使们二十年来培养起来的自尊和自信,一时之间千疮百孔。他们怎么能够不愤怒,怎么能够不出手?这个时候,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够洗去他们身上的屈辱。
“杀!”八条身影宛若八只振翅的雄鹰,以郑东霆的中心,四面八方一齐扑来。仍然在看台上的一个是魔使中弓箭第一的魔使六郎,只见他手中扣紧一根黑羽箭,静静等待郑东霆身形变化,随时准备计算他动作的死角,一箭将他贯死在地。另一个是魔使中武功第一的二郎,他自重身份,决不肯以众凌寡,无论他心里有多么不忿郑东霆对他的轻蔑。
看着八位魔使一起出手,满场盘膝运功的魔头们无不为郑东霆捏上一把冷汗。这八使出手,威震天地,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被他们打成了一团烂泥,何况是血肉之躯。
面对这势如破竹的八使合击,郑东霆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他一把将手中屡立奇功的八尺红枪仿佛丢破烂一样远远丢掉。
“三师弟,召鹰!”郑东霆转头对身边的牧忘川大吼一声,身子化为一缕轻烟,朝着远处高高屹立的升魔台石宫逸去。
“鹰!?”牧忘川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师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大师兄,他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就算是让他直接从升魔台上跳入葬神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只见他从怀中掏出短笛,一口气吹出悠扬悦耳的五道长音。
鹰啼声赤剌剌地响遍了山谷,葬神谷内萦绕的山岚一阵躁动不安地翻滚,一只又一只长鸣的黄鹰从谷内的鹰巢中冲了出来,飞上升魔台,飞过高耸的竞技场石壁,飞过看台,应和着牧忘川的短笛声,在竞技场的低空倏忽来去。
“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脚踏石壁的声音传入耳际,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郑东霆两只脚踏着石宫巨大的石柱,仿佛上天梯一般一路走上了石宫顶端的宫檐,接着抬脚一蹬宫檐外缘,身子以笑醉洞庭秋的姿态一个倒后空翻,轻盈如云地落到一只横空而过的黄鹰身上。这只黄鹰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两只硕大无朋的翅膀轻柔地一扇,身子忽地飞入了九霄云上,在茫茫的苍穹中化为一只肉眼难见的小黑点。
“哈哈哈哈!魔教的龟儿们,可能追得上我?”云霄之上传来郑东霆肆无忌惮的嘲讽声,“现在你们总算知道师父最惊人的功夫是什么了吧?看我能在你们手里撑过几招?”
舞刀持棍,气势汹汹冲入竞技场的魔教八使此刻仿佛八桩石像,目瞪口呆地望着极目难望的青天,张口结舌。
突然间明白了郑东霆的意图,督红花恍然大悟地振臂大喝:“不要去管郑东霆,他想要调虎离山,立刻去杀光所有人!众教徒,将相关人等全部格杀,杀,杀,杀!”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的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仰头朝着天空眺望,每个人都被郑东霆那高妙绝伦的轻功所震撼住了,久久无法从那堪比昔日吕祖笑跨洞庭湖的一跃之中回过神来。
“兄弟们,今日若不能击败郑东霆,他日有何面目在江湖中立足?”一直在看台上观战的二郎突然大吼一声,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二哥!我们该怎么办?”众魔使纷纷问道。
“他能乘鹰,我们难道不能?”二郎一把抓住身边三郎的手臂,用力一甩。三郎的身影立刻旗花火箭一般飞入空中,稳稳落到高空中横飞而来的一只黄鹰身上。接着,二郎脚踏八卦步,双手连抡,分别抓住其他七个魔使的手臂,将他们一个接一个送入高空。接着他一转头,对着看台上的六郎大喝一声:“六郎,慢射连珠箭!”
“是!”六郎点头应道,身子旋风般一转,弓箭步立于地上,弯弓搭箭,弓弦连弹如琵琶划弦清奏,五根黑羽箭舒缓有致地飞到二郎面前。只见这二郎大喝一声,脚尖在这五根黑羽箭箭背上连点五下,身子宛如腾云驾雾,飘入高空,稳稳跳到一只黄鹰的背上。
“丁丁当当”一阵乱响,这九位魔使纷纷学着郑东霆的模样,为了减轻重量,把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人人赤手空拳狠狠盯着郑东霆所乘的黄鹰。
二郎所乘的黄鹰距离郑东霆所乘的鹰最近,只见他一抓座下黄鹰的羽毛,迫它空中变线,对准郑东霆所乘的鹰直扑过来,行到半路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抻腿,一招威猛无俦的铜锥脚,狠狠撞向郑东霆的胸口。
郑东霆长笑一声,身子一斜,沿着黄鹰光滑如镜的鹰翅倏然滑落空中,接着身子仿佛随风起舞的柳絮,迎风一飘,落到从这只鹰底下经过的另一只黄鹰背上。二郎一脚踢空,连忙空中收势,撤光全身力道,动摇西摆地在郑东亭原来所乘的鹰身上站稳脚跟。以手遮住额头,朝下看去,只见郑东霆半坐在从下方划空而过的黄鹰背上,笑着朝他一招手,转眼间又钻入了云中。
“嗬!”魔使大郎的怒吼声从云端响起,他的身影从另一只悠悠飞来的黄鹰上高高跃起,朝着云中郑东霆所在的地方扑去。
乒乒怦怦的拳脚相碰之音在云雾深处密如爆豆般连响数下,接着一声惊叫撕心裂肺地响起,大郎头下脚上从空中张牙舞爪地落了下来。
“大哥!”就在附近的魔使三郎学着二郎的样子,用力一拽坐下黄鹰的羽毛,逼着它空中转向,朝着大郎坠落的方向飞去,而他自己则张开手臂,想要凌空抓住大郎的手臂,将他救上鹰背。就在此时,郑东霆的灰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抻腿朝着三郎此刻站立的黄鹰左眼轻轻一点。鹰最自豪的就是它可以广视千里的神眼,很多古人都认为鹰眼之中蕴含着一种令人膜拜的神性。所以飞鹰最痛恨的就是眼前出现障碍,三郎脚下这只黄鹰也不例外。看到郑东霆的左脚,它下意识地将身子朝左一偏,让开这遮蔽视线的障碍。谁知道,它这一倾斜,本来伸着左臂想要借住大郎的三郎顿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身子一个倒栽葱,随同大郎的身影一起朝下坠了下去。而郑东霆则一个侧卧柳梢头的飞云纵身法,斜挂在这只黄鹰的背上,横飞而去。
“大哥,三哥!”“三郎!”二郎和其他魔使此刻也顾不得再追逐郑东霆,他们同时驱策着脚下的黄鹰朝着大郎、三郎坠落的方向扶摇之下,每个人都伸出手去,想要齐心合力将二人救上鹰背。
一声清啸在众人头顶响起,这群魔使抬头一看,只见郑东霆身子一个倒卷席帘吊在一只黄鹰的脖颈上,双手成虎爪,一招罗汉伏虎拳中的“白虎下东峰”对准大郎,三郎的头顶狠狠砸来。这拳如果砸实,大郎,三郎就会加速摔到地上,化为两滩烂泥。
“我来挡他!”二郎显然是所有人中轻功最好的人,只见他大吼一声,人从黄鹰之上高高跃起,双掌一错,带动着隆隆的雷音,对准郑东霆的面门就是结结实实的连环两记七煞掌。七煞掌撞上罗汉伏虎拳,顿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气劲炸响。郑东霆内功远远不及二郎,此刻只感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劲朝着四肢百骸功来,如果硬挡必遭横死,无奈之下只得伸嘴用力一吸气,身子犹如一片随风乱舞的落叶,应着七煞掌横冲的轨迹,倏然飘落,高高飞入空中,凭借着流云飞絮一般的燕子飞云纵身法,化解开了一重又一重沉厚凶猛的七煞掌劲。
虽然逼退了郑东霆,二郎的身子也跃到了半空之中,四下里没有借力之处,眼看就要坠落空中。他深深吸一口长气,逆运碎玉拳心法,右掌成杯心掌形,大喝一声,吐气发招。一股倒旋强大吸劲奔涌而出。距离五丈左右的一只雄壮黄鹰受到了这股吸力的吸引,上百斤的庞大身躯居然抗衡不了这充沛磅礴的劲力,被硬生生吸到了二郎的身边。二郎单臂轻轻一撑这只黄鹰的巨大翅膀,纵身站在了它的背上。
这只黄鹰似乎是这群黄鹰的首领,此刻它受制于二郎的内力,身不由己地在空中动摇西摆地飘浮,顿时引起了鹰群的关注。十几只矫健的大鹰在它的周围焦急地绕起了圈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啼鸣,似乎在对它背上的二郎表达着他们的敌意。
二郎来不及对理会这些黄鹰的不满,只是以手遮眼,低下头去想要看一看大郎,三郎的情况。但是他还没有凝好眼力,一股杀气突然从背后袭来。他猛然转过头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刚刚被他打落空中的郑东霆左手抓着一只黄鹰的鹰脚,一头从一片云霭中钻了出来。只见他左手一摆,蜷身轻轻一荡,身子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到围绕二郎飞舞的一只黄鹰的脚下,用另一只手抓住它的一只鹰脚,借着他不作停留,右手依样葫芦地一摆,身子一蜷一展,飘逝如电地落到另一只黄鹰的脚下,左手再次抓住一只鹰脚。在二郎眼中,郑东霆此刻已经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在漫漫林莽中称王称霸的猴王,抓着树枝上垂下的万道藤条,奔行如风,驰骋自如。
二郎屏息静气,双手捏紧碎玉拳的拳诀,静静等待着郑东霆的出手。
一声尖啸突然响起,二郎侧目望去,围着它旋转如风的郑东霆身子突然一顿,张嘴发出一声模拟的鹰啼。
“聪明……!”二郎此刻只能无奈地在心底对郑东霆写下如下的评语。这一声鹰啼一下子点燃了周围黄鹰对二郎的战意,只见它们纷纷尖啸着,此起彼伏地朝着二郎的扑来,利爪没头没脑地凿向二郎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