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帮!原来你的另一个义妹就是好汉帮的主事!”郑东霆一双环眼顿时瞪圆了,下意识地叫道。

“怎么,郑兄,你也认识她?”连青颜惊道。

“当初她曾经想要招募我和师弟入帮,说是要一起行侠仗义,还说好汉帮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之意。原来,连兄你就是那个好汉!”郑东霆笑道。

“我?”连青颜皱眉问道。

郑东霆说到这里,已经开始美不可支地摇头晃脑,“哈,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郑兄此言何解?”连青颜莫名其妙地问道。

“哇,连兄,你这样还不明白可有些惺惺作态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对你已经情根深种。”郑东霆嬉皮笑脸地说。

“你说什么?”连青颜瞪圆了眼睛惊道。

“她喜欢你!还不是一般的喜欢。”郑东霆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嘿嘿嘻笑起来,“了不起啊,连兄,年少风流,这将会是流传千古的武林佳话。”

就在这时,一群劲装疾服的刑堂高手手提鬼头刀,从地牢通道的正门蜂拥而来,领头的巨汉一挥钢刀大吼道:“关夫人吩咐若是有人闯堂立刻格杀连青颜,郑东霆,不留活口!大家一齐上,将他们剁成肉泥!”

“是!”这群劲装高手同声大喝,一时之间地牢大门被人一脚踹烂,汹涌如潮的刀光将连青颜,郑东霆团团围住。

“哇!月侠你们都敢杀,关中刑堂这么黑暗啊!”郑东霆双腿一振站起身来,就准备和这帮杀手拼命。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冲进门来惊叫道:“门将大人!敌人从后面杀过来了!”

被称为门将的巨汉首领狞笑一声:“来得太晚了,杀!”说着手起刀落,对准郑东霆的脖颈子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脚下的地板突然噗地一声破裂开来,他魁梧的身子哧溜一声被拖进了裂开的破洞之中,接着又被抛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已经四肢僵硬,仿佛死了一两个时辰的尸体,只多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犹如一个皮球般从地洞中弹出来,一对肥胖的手指前戳后点,左冲右撞,东来西去,南北乱晃,不到片刻工夫,冲劲地牢的大汉全都化为了一动不动的塑像,人人保持着龇牙咧嘴的丑陋样子,或高举钢刀,或作势闪避,或横刀护体,或想夺路而逃,就仿佛中了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法。

“师弟!”郑东霆看到脸色苍白的祖悲秋精神一振,惊喜地说,“你的点穴定身术大进了!”

“师兄,我……我来救你了!”祖悲秋看到郑东霆安然无恙,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在郑东霆身边的地牢之中,那些冲进牢房的大汉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每人身上挨了数十枚的竹枝箭,伤亡累及。连青颜身上的枷锁已经被从地道中冲出来的李无双解开。

“连公子!”众人的首领罗刹沉声道:“关夫人已经决意不让你们活过今夜五更,这里不再安全,立刻和我们走!”

“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破狱而出,是否会令我们在公审大会上处于劣势。”连青颜忧虑地说。

“放心,连公子,主事大人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到时候你就看好吧。”轩辕光此刻也将郑东霆身上枷锁撬开,闻声回道。

连青颜看了郑东霆伤痕累累的身子,微微一点头,毅然和众人钻入了地道。祖悲秋,轩辕光一左一右扶住郑东霆,跟在他身后一头钻入地洞。当所有人从地洞中消失之时,地洞中突然涌出一股黄色的泥土,瞬间将地洞掩盖得不露一丝痕迹。当后援的刑堂堂众再度杀入囚牢中时,只能看到满屋子倒地昏迷的和一动不动的大汉,还有空空如也的牢房。

公审大会之日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来临。这一日丑时刚过,关中刑堂的核心建筑正气厅中已经钟鼓齐鸣,上百名浑身披挂的关中掌刑官手持松油火把在四个堂口整齐排列,将东南西北通往正气堂的大道照得宛若白昼。

南山镇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天山派诸弟子听到这一阵喧哗声,纷纷穿衣出门,向着关中刑堂的方向望去。

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整座终南山笼罩在一片幽冥夜色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远方的刑堂正气厅房檐之下却点起了数百盏油灯,配合上百杆松油火把,红澄澄的光亮将终南东麓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数十杆飒飒飘舞的刑堂旗标高悬空中,每一杆旗标中都绣着斗大的关字。

在这一片橘红色的火光照耀下,漫山遍野数千个疾驰的身影此起彼落,高纵低走,宛若一片片狂风中飘舞的落叶,朝着关中刑堂涌去。

“刑堂出事了?”洛秋彤看到这番情景,不由自主地问道。

“不错,这钟鼓之音是武林盟主召集武林大会的信号,若非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件,关中刑堂绝不敢善用此法来召集七大派人士。”冯百岁沉声道。

“一定是连大侠和郑捕头出事了!”风横江忧心忡忡地说。

“还等什么!我们应该立刻去看看怎么回事!”天山小师妹容可盈道。

“我去找悲秋!”洛秋彤转回身,朝着祖悲秋的房间走去,却被小师妹容可盈一把拉住。

“洛师姐,你不用去找他啦。”容可盈小声对洛秋彤道,“我碰巧看见祖公子昨夜初更就悄悄出门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客栈。”

“当真!?”洛秋彤不可思议地问道。因为在她印象中的祖悲秋是一个足不愿出户,又格外怕黑的人。当年在益州祖园,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都不敢在黄昏时分出去走走,更何况如今是在离家万里的关中。

“千真万确。祖公子一定是去救他的师兄郑大哥去了。”容可盈说到这里,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他是郑大哥的师弟,说不定也有过人的本领。我猜这次关中刑堂召集武林大会就是因为郑大哥和连师兄已经被救出来了。”

“嘘!”洛秋彤连忙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低声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悲秋会更加危险。”

“知道啦。”容可盈咯咯一笑,小声说,“我会保住这个秘密。”

就在这时,天山派长老断楼剑焦圣楼,落日鹰熊振坤已经并肩站在了南山镇的街道上,同时抬眼朝着关中刑堂方向望去。

“哼!关中刑堂搞什么东西,深更半夜,搞得四邻不宁,一点武林盟主的气度都没有。”焦圣楼冷冷地说。

“走吧。”熊振坤简短地说。

“好,就去看看有什么值得把我们半夜叫起来的原因。”焦圣楼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在道旁垂首肃立的天山派诸弟子,烦躁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们一起去正气厅,走走走!”说罢一拍熊振坤的肩膀,二人双双跃起七八丈,仿佛一阵狂风般朝着前方飚去。

天山派诸弟子连忙施展轻功紧紧跟在两位师叔伯的身后,朝正气厅奔去。

空关中刑堂正气厅乃是公审武林要犯的重地,自然而然包含着惊人的煞气。厅门分为南北两座,都是极具气势的鸟头门,厅堂占地广阔,方圆二十余丈,厅中依照八卦方位设立八面座席,以供七派八家主脑列席而坐。整座大厅不设窗户,仅凭六十四盏油灯分立厅堂角落,将大厅照得通明。这密不透风的设计维护了公审的保密性,也给外人以森严莫测的印象,有威慑之意。

此刻正气厅南北大门洞开,七大派八大家的与会者仿佛潮水一般从两座门外涌入厅堂,朝着八面座席走去。这正气厅乃是从初唐时期就已经修建的建筑,那个时候武林中占主导势力的乃是当时的八大世家。这八卦席也是专门为他们设立的。后来七大派的势力日渐鼎盛,而昔日的武林旧八大家势力渐渐没落,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八大家。这些武林世家大半和七大派的渊源极深,所以武林势力也渐渐由七大派八大家平分秋色。如今,新任的关中掌门更是广邀武林新兴的五大帮派势力与会,这列席的顺序更加混乱不堪,所以大家也不再执著何派应该坐何地,八面座席都被七派八家五帮杂坐成一团,就仿佛洛阳擂畔群雄杂坐的场景一样。

尽管八面座席座位甚多,但是这一次与会的武林主脑实在太多,那些跟着派中首领前来听审的普通弟子已经找不到可以一座的席位,只能站在大厅四面的角落之中,踮起脚尖朝着大厅中欣看去。就算是这样,片刻工夫整个正气厅已人满为患,各派高手汇聚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攒动人头,站在厅尾的武林中人别说是大厅中心,就算是本派的首脑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后脑勺。

洛秋彤等人算是来得早的,幸运地抢到了一个距离八面座席稍近的地方,透过天山派两位长老的背影,可以隐约看到大厅中心的景象。只见此刻厅中笔直站着一位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看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泰然自若的风度,他们确定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个继承了丈夫衣钵的新刑堂堂主关夫人。在她身边是关中剑派刑堂副堂主有着双锋之名的黎赤城,还有数位刑堂各坛香主。在大厅正中的空地四面分别站着十六位黑衣掌刑官,每人背上背着四尺关中阔剑。

“看不见连师兄和郑捕头!”洛秋彤沉声道。

“他们果然被救走了!?”容可盈点起脚尖兴奋地朝厅内看去。

“这便如何是好?”冯百岁大惊,“如果他们擅自越狱,恐怕加在他们身上的刑法只会越来越重。”

“总比瞪眼看着自己被废了武功好……”风横江耸了耸肩膀,小声道。

就在这时,天山派长老焦圣楼已经不耐烦地耸然站起,对关夫人高声道:“关夫人,公审本定在今日午时。况且今日之会并非武林大会,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七派公审,为何要鸣警世锣,击聚英鼓?”

“焦长老请了!”关夫人向焦圣楼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礼,“今日之所以鸣警世锣,击聚英鼓,并非为了召集各位来公审连青颜和郑东霆,而是为了召集各位来共商讨伐他们的对策。”

“讨伐他们的对策?”焦圣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短须,“连师侄虽然武功绝顶,但是毕竟是我天山派的末辈弟子,而那郑东霆更是一介鼠辈,何用劳动七派八家五帮数千高手,更何况他们已经收押在贵堂地牢,只等判决,还讨伐什么?”

关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感慨焦圣楼直到此刻仍然看不透事情关键的愚鲁。

“关夫人,莫非……”越女宫天女殿主墓容妍耸身而起,“连青颜和郑东霆已破狱而逃?”

“正是!”关夫人点头道,“昨日三更时分,一批神秘人突然冲入我刑堂地牢,杀伤我数百刑堂子弟,将郑东霆,连青眼从他们的牢房中救走,如今他们的下落仍未查明。”

“什么?!”七派八家的首脑同时站起身,个个神情大变。

关中剑派虽然这些年来没有出多少惊世骇俗的高手,但是他们训练派中弟子的手段却在七派之中称冠。关中刑堂的高手更是经过数代关中教官的千锤百炼,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一个人也许不成气候,但是数人联手足以抵挡当世一流高手。刑堂地牢更是江湖阎罗殿,不但机关众多,防卫森严,而且地形复杂多变,易进难出。若是有什么势力可以在铜墙铁壁的刑堂地牢来去自如,则这样的力量足以将任何门派的防卫视如无物。

“阿弥陀佛……”少林寺藏经阁主事天岚禅师双手合十,满脸焦虑地宣了一声佛号,“关中刑堂防卫严密,他们却来去自如,贼子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莫非竟是郑东霆授业师父牧天侯做的好事?”

“牧天侯!?”众人听到天岚禅师的话,心里都是咯噔一跳。

“那狗贼竟然重出江湖!”焦圣楼双目闪烁杀机,扶住腰畔虎豹双剑狠狠地说,“这一番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各位,莫要为牧天侯担心。”关夫人朗声道,“这几日我审讯郑东霆,得知牧天侯已经病死益州,再也无法为害武林。动手救人的另有其人。”

“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劫走七派八家公审的囚徒,不知道关夫人是否已经有了线索?”慕容妍皱紧眉头,冷冷地问道。

“这帮贼子若是能够在关中刑堂行走自如,天下虽大,却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挡住他们,这样一股力量突然崛起江湖,委实令人担忧。”天岚禅师忧虑地说。

“哼!连师侄的事留到公审时候搞清楚当然没错,那个郑东霆摆明了就是破戒动武,使用的还是天山派剑法,应该一早就将他废了武功,还等到公审做什么?”焦圣楼不满地说。

“焦师兄,天山派岂能厚此薄彼?”熊振坤冷然道,“自当一视同仁放到公审大会处置。”

“人都没了,还公审什么?”焦圣楼焦躁地微微一跺脚,拂袖道。一时之间,七派首脑,八家主事,五大帮龙头议论纷纷,会场上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