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指着田思思大笑道:“这位姑娘说金大胡子没有胡子。”

  所有的人全都放声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金大胡子怎么会没有胡子?”

  “他若没有胡子,怎么会叫金大胡子?”

  笑声又难听,又刺耳。

  田思思简直快要急疯了,气病了,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道:““金大胡子非但没有胡子,而且已做了和尚。”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笑得更厉害,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

  金大胡子若是会去做和尚,天下的人只怕全都要去做和尚了。

  “这位姑娘若不是弄错了人,就一定是中了暑,脑袋发晕。”

  田思思跳了起来,道:“我一点也不晕,也没有弄错人,我亲眼看见的。

  那人忍住笑,道:“看见了什么?”

  田思思道:“看见金大胡子做了和尚。”

  有人抢着道:“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和尚?”

  田思思道:“因为有人逼他。”

  那人问道:“谁在逼他?”

  田思思道:“一个……一个和尚。”

  笑声越来越大,越刺耳,她只觉自己的头真的晕了起来。

  这一天之中,田思思遇见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究竟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已渐渐分不清了。

  突听一人道:“你是说一个和尚?”

  这声音缓慢沉着,并没有高声喊叫,但在这哄堂大笑声中,每个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这人是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

  就算不太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说话的这人必定是内力深厚。

  本来围在一起的人,立刻都纷纷散开,不约而同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说话的这人竟然也是个和尚。

  这和尚干枯矮小,面黄肌瘦,看来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坐在那里也比别人矮了一个头。

  并不是因为他一双眸子分外锐利,也不是因为还有两个相貌威严,态度沉着的中年和尚站在他身后,既不是因为这些和尚穿的僧袍质料都很华贵,更不是因为他们手里数着的那串金光耀眼的佛珠。

  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弄不清楚,只不过无论谁一眼看到他,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敬重之意。

  就连田思思都不例外。

  她虽然从来没见过这和尚,也不知道这和尚是谁,但心里却觉得他必定是位得道的高僧。

  高僧本如名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受人注意。

  奇怪的是,刚才谁也没有看见他们,这屋子本来连一个和尚都没有。

  谁也没有看见这三个和尚是从哪里来的。

  田思思眨眨眼道:“你刚才是在问我?”

  老和尚道:“女施主刚才是否说起一个和尚?”

  田思思道:“是的。”

  老和尚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田思思沉吟着,道:“那和尚圆圆的脸,笑起来好像还有对酒窝。”

  老和尚道:“他有多大年龄?”

  田思思道:“年纪倒并不太大,但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

  老和尚道:“是不是还有位道人跟他在一起?”

  田思思道:“不但有个道士,还有个秀才。”

  老和尚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田思思道:“秀才和道士我没有看见,只知道那和尚……”她长长吐出口气,接着道:“那和尚已死了!”

  老和尚枯瘦苍老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突然间,“砰”的一声,他坐着的一张红木椅子竟已片片碎裂!

  这老和尚却还是稳如泰山般,悬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每个人都不禁在暗中倒抽了口凉气,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过了很久,才听得这老和尚一字字道:“他死在哪里?”

  田思思往后面的那扇门里指了指。

  她手指刚指出,老和尚身后的两个中年僧人已横空掠起。

  只听衣袂带风之声“猎猎”作响,数十人身上的衣襟都被劲风带起,有的人甚至连帽子都已被吹走。

  田思思忍不住偷偷瞟了秦歌一眼。

  秦歌的脸色也很沉重,脖子上的红丝巾似已湿透。

  再见那两个中年僧人已从门里走出来,架着那和尚的尸体。

  两人虽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但目中却已充满了悲愤之色。

  老和尚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睑,双手合什,低宣佛号。

  等他再张开眼来,田思思突然觉得好像有道电光在眼前一闪。

  老和尚忽然已到了她面前,一字字道:“女施主尊姓?”

  田思思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我姓田,叫田思思。”

  老和尚静静地看了她两眼,目光突然转到秦歌身上,道:“这位施主呢?”

  秦歌道:“在下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