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张好儿已赶了过来,悄悄道:“已经到了这时候,还等什么呀?”
田思思咬着嘴唇,道:“我要看看他。”
张好儿道:“看谁?”
田思思道:“他。”
张好儿终于明白她说的“他”是谁了,又急又气,又忍不住道:“你现在急什么,等进了洞房,随便你要看多久都行。”
田思思道:“我现在就要看看他。”
张好儿已急得快跳脚了,道:“为什么现在一定要看呢?”
田思思道:“我……我若不看清楚嫁的人是谁,怎么能放心嫁给他。”
她说的话好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张好儿又好气,又好笑,道:“你难道还怕嫁错了人?”
田思思道:“嗯。”
张好儿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叹道:“新娘子既然要看新郎倌,别人又有什么法子能不让她看呢?”
新娘子要看新郎倌,本来也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家全都笑了。
听到这种事还有人能不笑,那才真是怪事。
田思思眼前忽然一亮,蒙在她头上的红巾终于被掀起来。
新郎倌当然就站在她对面,一双发亮的眼睛中虽带着惊诧之意,但英俊的脸上还是带着很温柔体贴的笑意。
没有错。
新郎倌还是秦歌。
田思思悄悄吐出口气,脸又涨得通红,她也觉得自己的疑心病未免太大了些。
张好儿斜眼瞪着她,似笑非笑的,悠悠道:“你看够了么?”
田思思红着脸垂下头。
张好儿道:“现在总可以拜了吧。”
田思思的脸更红,头垂得更低。
一块红巾又从上面盖下来,盖住了她的头。
外面又响起一连串爆竹声。
喜倌清了清嗓子,又大声吆喝了起来。
“一拜天地……”
田思思终于要拜了下去。
这次她若真的拜了下去,就大错而特错了。
只可惜她偏偏不知道错在哪里。
谁知道错在哪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男婚女嫁不但是喜事,也是好事。
为什么这次喜事就不是好事呢?
厅前排着大红的喜帐,一对大红的龙凤花烛燃得正亮。
火焰映着张好儿的脸。
她脸上红红的,也漂亮得像是个新娘子。
看到新人总算要拜堂了,她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角落上的小门里忽然很快地闯了个人出来,燕子般掠到新娘和新郎倌的中间,手里居然还托着盘菜带着甜笑道:“小姐,请用茶。”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送茶来给新娘子喝,简直叫人有点啼笑皆非。
可是这声音熟极了,田思思又忍不住将蒙在脸上的红巾掀了一角,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对着她笑,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
连田思思也分不清这小姑娘是田心?还是小兰?
张好儿的脸色已变得很难看,一双又妩媚,又迷人的眼睛,现在却像刀一般在瞪着这小姑娘,像是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出去,活活踢死。
但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当着这么多贺喜的宾客,当然不能踢人。
所以张好儿只能咬着牙,恨恨道:“谁叫你到这里来的,还不滚出去!”
这小姑娘却嘻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出去。”
张好儿怒道:“为什么?”
小姑娘道:“因为有位秦公子叫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张好儿道:“秦公子?哪个秦公子?”
小姑娘道:“我也不认得他,只知道他姓秦,叫秦歌。”
张好儿脸色又变了,厉声道:“你疯了,秦歌明明就在这里。”
小姑娘道:“我没有疯,的确还有位秦公子,不是这一位。”
新郎倌的脸色也变了,抢着道:“那人在哪里?”
这小姑娘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有个人笑道:“就在这里。”
笑声中,龙凤花烛的烛光忽然被拉得长长的,好像要熄灭的样子。
烛光再亮起的时候,花烛前就突然多了个人。
一个头很大的人,有双又细又长的眼睛。
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