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明里虽是自言自语,其实又是说给大家听。李剑白忍不住怒道:“好个五福联盟,原来是以多为胜之徒。”

  司徒笑只作未闻,嗖的窜去,大声道:“黑大哥,白大哥,两位下去歇歇吧,待小弟来教训教训这厮。”他明知黑、白两人万万不会退出,说话间早已向铁中棠急攻数招,黑星天、白星武果然丝毫没有退意,招式反而攻得更紧。

  李剑白大怒道:“这算什么?”一挽袖子,便待参战,李洛阳却已拉住了他,道:“你再看看,再动手也不迟。”

  李剑白定睛瞧去,只见场中虽然多了一人,但情况竟仍毫无变化,只见铁中棠先还窜高纵低,闪展腾挪,才避得开对方招式,此刻脚步却越踩越是细碎,看来竟似根本未曾动弹,出招之间,也是有气无力,仿佛身患重病一般,但无论对方招式多么猛烈,他只要举手轻轻一引,便消弭无形。有时对方三人六拳一齐攻来,他明明双拳难挡六手,眼看要被打中,但脚下微一错步,便又避开,却仍不还手。

  李剑白瞧得目定口呆,喃喃道:“这是什么拳法?”

  麻衣客微微一笑,道:“这是‘病维摩拳’。”

  李剑白道:“什……什么叫‘病维摩拳’?”

  麻衣客道:“便是这四壁之上的拳法。”

  李剑白瞪大眼睛,仍是不懂,卓三娘、风九幽、黑袍妇人等人,却不禁一齐扭回头,去瞧那壁上招式。

  但几人瞧了两眼,便又一齐转回头来。麻衣客冷冷笑道:“早知你几人自恃身份,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我面,偷学我的拳法,否则我又怎会说将出来?”

  卓三娘笑道:“你真是聪明极了。”

  风九幽道:“我又不想生病,学什么‘病维摩拳’?”

  麻衣客哈哈笑道:“你懂什么,我这‘病维摩拳’,取的乃是……”忽然想起风九幽这话乃是故意要套自己话的,否则以此人武功、身份,又怎会说出这样的外行呆话来,心念一闪,立时闭口不语。

  风九幽大笑道:“算你聪明。”

  原来这“病维摩拳”,取的乃是“天女散花,维摩不染”之意,对方招式纵如漫天花雨缤纷,也休想有一瓣沾得了他。“维摩拳”、“仙女阵”相生相克,“维摩拳”之长,正是以少胜多,以静制动,单独与一人对敌,反显不出威力。

  铁中棠苦研七日,将这“维摩拳”之精意全都牢记在心,只是招式之变化,仍无法运用自如。黑白双星、司徒笑三人,若是一开始便齐地攻上,铁中棠不能变化招式,必将落败无疑。但开始时黑星天一人动手,正好给铁中棠喂招,等铁中棠招式稍熟,又多了个白星武来给他试手,等到司徒笑上阵之时,铁中棠非但已可从容抵挡三人,更悟出了招式间不少精微之变化,揣摩出“维摩拳”以静制动之精义,是以便不必大避大闪,只是卓立中央,端的有如中流砥柱一般!司徒笑等三人之招式,虽如大河狂涛,奔腾而来,但遇着这中流砥柱,立刻飘流四散,不成格局。

  风九幽又瞧了半晌,冷冷笑道:“不错,这拳法委实有点门道。但这种有败无胜的拳法,也只有这傻子才会去学。”

  与人动手,只守不攻,岂非有败无胜,风九幽这句话,实是说人众人心里,麻衣客却仍一笑,道:“你等着瞧吧!”

  一言未了,只听司徒笑大声道:“盛大娘、盛世兄,你两位今日莫非是瞧热闹来的么?”

  “紫心剑客”盛存孝方待说道:“以多胜少,盛某不为。”那话他还未说出口来,盛大娘已一跃而起。

  原来盛大娘方才吃了个暗亏,心中实是又惊又忿,此刻暗道:“咱们以四敌一,还怕宰不了这小子?”当下一顿拐杖,当头一拐,向铁中棠击下。

  盛存孝阻挡已自不及,司徒笑笑道:“盛大娘远攻,咱们近取,上下左右,远近交攻,你还往哪里走?”

  四人但觉精神一震,齐声喝道:“你还往哪里走?”要知这四人在江湖中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以四敌一,已大是丢脸,若再被铁中棠生还,更是颜面无存。是以四人一心,都想将铁中棠立毙当场,还可稍挽颜面,是以下手更是毒辣,拳掌足杖,一齐往死处招呼。

  铁中棠脚步一错,身子仿佛突然扁了,间不容发,白掌杖间滑了出去,左掌掌缘在黑星天眼前一扫,跟着便封住白星武招式,右掌却平平在盛大娘铁杖上一托,这一托本是乘着拐势,丝毫不现火气,但盛大娘掌中铁杖被此力一引,呼的一声,竟向司徒笑、黑星天两人扫了过去。这一杖本身力道已是惊人,再加上铁中棠一送之力,更是威猛无俦,司徒笑、黑星天哪敢硬挡,翻身退出五尺。

  黑星天大怒道:“这算什么?”盛大娘不觉老脸一红。

  司徒笑却知盛大娘此招乃是不由自主,道:“少说话,多动手。”三人俱都恨透了铁中棠,恶狠狠一齐扑上。

  麻衣客大笑道:“你知道么,这就是以少胜多、以守胜攻的法子,谁说这拳法有败无胜?”他似也学了司徒笑那一套,这话明里虽讽骂那风九幽,其实却是向铁中棠指点拳法中之精义。

  铁中棠悟性本就高,闻言心念一闪,便已恍然。

  但见白星武-—招“毒蛇寻穴”击来,铁中棠左掌反手一招,力透掌背,白星武招式不由自主被格得斜歪出去,却正好去挡盛大娘铁拐,两人齐地一惊撤招,铁中棠左掌恰巧赶到,在盛大娘杖头一引,盛大娘铁杖便呼的向司徒笑横扫过去,这时铁中棠右掌已将黑星天双掌引向司徒笑。

  。

  司徒笑眼见盛大娘一杖、黑星天双拳竟是向自己身上打来,大惊之下,不及思索,一招“野马分鬃”,反击两人。但听“砰”的一声,司徒笑、黑星天两人竟对了一掌,各各被震开数步,盛大娘虽然硬生生顿住拐杖,但仍收势不及,杖头也扫上了司徒笑肩头,司徒笑痛彻心肺,噗的跌倒,眨眼间头上已疼得满是冷汗。

  众人见铁中棠仍是一招未攻,对方四人却自相残杀起来,且已有一人倒地,不禁又惊又骇,又是好笑。李剑白少年心性,更是拍掌大笑起来,道:“你四人纵觉以四敌一不好意思,也不必自己打自己呀!”

  司徒笑咬一咬牙,反身跃起,道:“在下无妨,莫着了这厮道儿。”四人铁青着脸,又自攻上。但铁中棠此刻已得拳法精义,骊珠既得,精神陡长,只用了封、格、引三字诀,便将四人引得兄弟相杀,朋友互斫!

  麻衣客哈哈大笑道:“对了对了,就是如此,你方才若能练到这地步,不必脱衣服,七仙女阵也可破了。”

  铁中棠此刻才知那“七仙女阵”破法原来如此,自己方才那衣服脱得实是有些耍赖,面颊微红,道:“多谢前辈。”

  麻衣客道:“不必谢我,谢你自己吧!”

  这两人一问一答,只是彼此了然,旁人却听得莫名其妙。

  只见司徒笑等四人招式已越来越弱,只因自己使出的招式,大半招呼到自己人头上,是以谁也不敢再下狠着。突听白星武轻唤一声,原来他又被盛大娘扫着一杖,左手抚着右肘,连退七步,亦是疼得满头冷汗。盛大娘跺一跺足,将拐杖“当”的掷在地上,道:“这臭小子有邪法。”转过身子,竟自大步走了。场中只剩下黑星天、司徒笑两人,而司徒笑亦是肩头受伤,两人手亡虽仍不停,心里早巳胆寒。

  突听风九幽冷冷道:“这也算是打架么?丢人!”“丢人”两字出口,他枯竹般身形也已飞起,不知怎样一掠,但闻两声惊呼,司徒笑、黑星天已被他夹颈抛了出去,,但他力道拿捏得仍是极有分寸,司徒笑、黑星天仍可双足落地,两人对望一眼,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风九幽上上下下,瞧了铁中棠几眼,道:“江湖中出了这么个少年高手,风四爷竟不知道,嘿嘿,真是丢人。”

  铁中棠听他夸奖自己,也不觉谦虚道:“过奖。”

  风九幽冷冷接道:“此事若是传将出去,我更难看,看来我今日只有杀了你,让江湖中根本不知有你这人,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似觉自己想得甚妙,抬起头来,得意地大笑起来。

  铁中棠微笑道:“既是如此,请动手吧!”

  风九幽见这少年居然如此沉得住气,竟不动怒,倒吃了一惊,上上下下又瞧了几眼道:“不得了……了不得!”

  卓三娘笑道:“你气不到人家,有何不得了?”

  风九幽道:“瞧这小子一副派头,再过几年岂非活脱脱又是个‘夜皇帝’?唉,今日更是非宰了他不可。”

  卓三娘笑道:“你敢么?你不害臊么?”

  风九幽哈哈笑道:“你比我还想宰他,你以为我不知道?臭小子,闪电风梭都想宰了你,你不如先自杀算了。”

  铁中棠笑道:“如此说来,你两人不如一齐动手吧!”

  风九幽道:“你那几手,只能对付对付那些不成气候的晚辈,要用来对付我们……嘿,嘿,我不说了。”

  铁中棠道:“谁要你说,快动手吧!”他面对江湖传说中鬼怪般两大高手,心中虽惴惴自危,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这本乃他之天性,哪知却歪打正着,风九幽暗道:“不好,瞧这小子如此托大,莫非还有煞手?”忽然大笑道:“臭小子,风四爷与你动手,是存心欺负你……好徒弟,快来替为师教训这小子。”

  原来此人最是欺软怕硬,从不打没把握的架,卓三娘笑道:“对了,徒弟不成,师傅再上也不迟。”

  只见那少年秀士却是说打就打,一句话不说,窜了过来,动手就打,一打便已连攻七掌。卓三娘笑道:“师傅是个慢郎中,徒弟却是急先锋……哈,想不到这小子也是个急先锋。”

  原来那少年秀士招式虽快,铁中棠身手却比他更快,手腕一抖,就已变了三招,底下还又加上一脚。在场之人,无论武功强弱,都不禁暗赞:“好快的手脚。”两人以快打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风九幽瞧了铁中棠一眼,怪笑道:“别的不说,再过几年,你这‘闪电’两字的名号,总得让给他了。”

  卓三娘面色一沉,笑容顿敛。风九幽三番几次斗口,都输了给她,此番见她被自己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语,不禁大是得意,又自狂笑起来。卓三娘冷冷道:“你笑什么,你徒弟命已快送终了,你还笑得出来?”风九幽大笑着转动目光,去瞧场中恶斗,笑声果然渐渐微弱。

  原来“七仙女阵”与“维摩拳”相生相克,铁中棠既已深得“维摩拳”之精义,举一反三,便又将“七仙女阵”之招式了然于胸,但见他此刻所使俱是进手招式,虽未真个脱衣,但姿态却与脱衣一般无异,那出招部位之巧,变化之奇,端的令人匪夷所思,再也捉摸不透。那“七仙女阵”之招式,虽是七人同发,但他身手之迅急,又何止比那些锦衣少女快了数倍。

  此刻他双拳挥动,竟宛如有数人同时发招一般,发招虽有先后之别,但望之却有如齐地击出。那少年秀士虽是名师之徒,却再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怪异之招式,只是仗着身法轻灵,四下闪避。到目前为止,铁中棠出手虽快,轻功终是还不如他。轻功本是铁中棠拿手本领,此时他别的武功精进,轻功反而成了他最弱之一环,是以他虽居上风,但一时之间还是未能得手。

  只见麻衣客缓缓道:“守而不攻,失之柔庸;攻而不守,失之暴躁;攻守兼备,动静相生,便可胜了。”

  铁中棠灵机一闪,右手自内向外,划了个半弧,五指挥洒而出,右手如拈花枝,轻轻向外曳引,消去了对方招式。少年秀士只觉自己攻出力道,突然无影无踪,对方招式,却已急攻而来,大惊之下,双拳合拢,急振而出。这一招以攻为守,力道强猛,果是妙着,风九幽抚掌大笑,道:“好徒弟,好一招‘乾坤一击’!”笑声未了,只见铁中棠右掌一缩一引,看似有气无力,却又将对方那般刚猛的一招引开,左手自右而左,轻轻一旋,斜削对方双肘,这接连两招,果然已将“七仙女阵”与“维摩拳”融而为一,正是攻守兼备,动静相生,于拳法而言,这两招已可算是登堂入室之绝着。

  少年秀士踉跄退步,风九幽愤然变色,麻衣客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风梭门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见那少年秀士面上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突然暴喝一声,双拳直抢中宫急进,正是力拼生死之孤注一掷。铁中棠心念一闪,不闪不引不避,踏步进步,双掌急迎而出。原来他斗得兴起,已浑忘了藏拙敛锋,免得打草惊蛇之事,竟有心要藉此一试自身真力,众人齐地悚然动容,麻衣客失声呼道:“不好!”

  他本知道铁中棠内力真气并不高明,怎能敌得过风梭之门徒,却又阻止不及,方自顿足扼腕,暗怪铁中棠竟不知以己之长,击人之短,反而以己之短迎人之长,哪知他一念还未转完——只听“砰”的一声大震,接着,一声惨呼,一条人影仰天飞出,鲜血随着身形洒落地面,远远跌在一丈开外。

  再一看,铁中棠却仍卓立当地,目中闪动兴奋之光,这一来不但麻衣客大出意料,众人更群相失色。麻衣客暗奇忖道:“他招式进境奇速,那是因为他悟性特高,他内力精进如此,却又是为了什么?”这道理不仅是他,谁也想不出来的。只见那少年秀士昏迷在地,满身鲜血。

  风九幽知道徒弟被人重创,却连望也不望一眼。卓三娘笑道:“你不去瞧瞧你那宝贝徒弟么?”

  风九幽冷冷道:“本门中阴柔功夫,他偏偏学不会,却只学会这些拼命的功夫,这种人原本该死,瞧他作甚?”

  铁中棠暗道:“这种狠毒师傅,只有让沈杏白拜在他门下,才是相得益彰。”转目一望,这才发现沈杏白竟已不见。他方才在外面还明明瞧见此人,此刻却已不知所终,心头不觉暗暗地一惊,只因沈杏白武功虽不高,心计却是歹毒无比。就在这时,突听麻衣客大喝一声:“不好!”接着一阵奇寒彻骨的柔风,无声无息向他击来。

  铁中棠身子一凛,已知中了风九幽暗算,大惊之下,急退数步,再也顾不得别的,盘膝坐下。耳边只听得麻衣客怒道:“身为武功宗师,做的却是这等小人勾当,你难道不怕丢人现眼么?”

  又听得风九幽阴森森笑道:“风四爷不过试试他,出来闯荡江湖,能不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谁知他这般不中用。”接着,掌风呼啸,显见两人已打得甚是激烈。

  铁中棠又惊又怒,又是惭愧,但此刻他身子已如落在冰窖之中,浑身不住颤抖,牙关响个不停。他暗惊忖道:“好厉害的九幽阴风……”不敢再想别的,只希望能将阴寒逼出体外,当即调息起来。

  但他说是不想,又怎能不想,先想到那夫人犹在方舟相候,又想到自己一伤,场中已是强弱悬殊,麻衣客已有性命之虑,再想到司徒笑等人眼见自己受伤,正是复仇良机,怎容得自己安静调息。一时间,但觉万念奔腾,纷至沓来,哪能运功逼毒?

  但他想得的确不错。卓三娘笑道:“风老四武功不灵,只会暗算,怎会是小皇子敌手,看来我只有出手助他了。”她口中虽在骂着风九幽,招式却已向麻衣客击出。

  风九幽怪笑道:“骂得好,骂得好……”两人合击,都想乘着里面厉害人物还未出来之际,先将麻衣客制住再说。麻衣客以一敌二,十数招过后,已是险象环生。

  那边水灵光犹自昏迷未醒,原来那黑袍妇人怕她刺激过度,是以伸手点了她黑甜睡穴,让她好生安息。少年秀士却是真昏迷,赤足汉瞪着眼睛,木立当地。

  司徒笑、黑星天对望一眼,两人也不说话,齐地层动身形,向盘膝打坐的铁中棠移了过去。铁中棠听得有人脚步之声移来,自己却已无力抵挡,不禁暗叹一声:“罢了!”

  突听一个黑袍妇人道:“你两人要作甚?”

  司徒笑陪笑道:“没有什么。”

  。

  那黑袍妇人道:“没有什么,便站在那里莫动。”

  司徒笑腹中暗骂,已知道今日这机会错过,又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向铁中棠复仇,但他先前已见过这些黑袍妇人之武功,果然不敢再动一动,暗中虽然满心恨毒,面上还得装着笑脸。

  铁中棠方自暗中松了口气,突听耳边有人道:“加强运功。”接着,似有一只手掌贴在他后心之上。原来他方才退步,正好退入那些黑袍妇人之中,这一掌便是黑袍妇人相助于他。刹那之间,他只觉一股阳和之气,自后心传人,自己体内方自得来之真气,也随之发动。要知他体内真气,本属至阳至刚,否则那位夫人周身经脉也不致被烧得如受针炙,此刻一经发动,已足以将那阴寒之气逼出,何况还有后心之助力,只见他头顶宛如蒸笼一般,不住有丝丝白气冒出,身体也随之温暖。

  司徒笑等人瞧得又惊又怒,知道他体中阴毒,片刻间便将尽数被他逼出,众人咬牙切齿,不知黑袍妇人为何要来助他。片刻间铁中棠体内真气便已运行两个周天,面色立变红润,心中便立刻泛起惊异之情:“这些黑袍妇人为何要来助我?”

  但他还未曾说话,只听耳边有人缓缓道:“你不必惊异,也不必问我,今日后速至常春岛便知一切。”

  铁中棠翻身跃起,还想再问,但黑袍妇人们已端坐如石像,黑纱垂面,也瞧不见她们面色。

  “常春岛……常春岛……”这名字铁中棠隐隐约约,似曾听闻,却想不起究竟在人间何处,但他见了黑袍妇人神情,也不敢再问。转目望去,只见麻衣客已是汗透重衣,生死俄顷。铁中棠怒喝一声:“风九幽,你瞧瞧能否伤得了我?”

  风九幽目光望向了他,果然一惊,铁中棠已横掠八尺,左手带消连引,右手如切似削,急地向他攻出两招。

  麻衣客精神一震,但他此刻真力损耗太巨,风九幽虽被铁中棠引开,他竟仍然无法力敌卓三娘一人。卓三娘身形闪电般飞旋四侧,倏忽来去,端的有如幽灵鬼魅,忽然笑道:“风九幽,你那力士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