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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摩罗耶正在以火术全力相抗,他原本失了先机,大觉吃力,突然间觉得对手的压力大减,此消彼长,他掌底的火墙突地直涌出去,竟然已失了控制,将那间草棚都燎着了。

  这一下反倒是婆摩罗耶着慌,好在他号称阿耆尼化身,火术精湛无比,双掌虚空一捺,触手处火势尽皆消灭。只是如此一来,无心如游鱼之滑,等婆摩罗耶抬起头来,他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连先前被抱走的陈耠也踪迹全无。

  婆摩罗耶与这个全然不知来历的少年唐人恶斗了一场,明明自己占尽上风,偏生占不了半点便宜,心头怒火愈来愈盛。他再不顾一切,大踏步走出去,一把抓起一个水手,喝道:“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那唐人少年纵然不懂,也该看得明白。

  正在发狠,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他呆了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扭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九、一身二体

  不知何时,天空中出现了一片飞虫,黑压压地遮蔽了半个天空。婆摩罗耶心道:“那姓秦的是要做最后一击了。”

  他知道那人擅用蛊术,蛇虫鱼禽,无不能控制。阿耆尼珠马上就要出土了。那姓秦的在这当口孤注一掷,自然是要夺取阿耆尼珠。婆摩罗耶千算万算,却算不到那姓秦的会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帮手,这片飞虫虽多,平时他也不怕,但方才已恶斗一场,真力消耗太多,已不敢正面相抗。

  他手一探,又已掏出了那水手的心脏,双足一弹,人疾退回草棚中。他刚进去,便听得外面沙沙作响,那些飞虫已直挤进来。婆摩罗耶的身体陀螺样一转,火堆中一道火舌直喷出来,在他身周绕了一圈,将他围在了当中,飞虫如急雨而至,便纷纷被烧成灰烬,连一个都没碰到他的身体。

  婆摩罗耶知道,如果任由姓秦的和那唐人少年轮番进攻,那自己迟早都会落败。既然姓秦的要最后一击,他也一不做,二不休,要一举将阿耆尼珠取出。只消阿耆尼珠到手,就不用担心眼前这两人。虽说取阿耆尼珠的时辰还稍有不足,但婆摩罗耶也有自信,以他的功力,这算不了问题。

  他将那颗心脏往火堆正中一放,喃喃念了几句咒语,火堆中一道火柱冲天直上,竟然冲破了草棚屋顶,直没云天。只是这道火柱一闪即没,火堆正中忽地出现一个与那心脏大小仿佛的深孔。这深孔边沿极为光滑,笔直入地,也不知有多深。婆摩罗耶将右手贴在孔上,口中咒语不断,随着咒语,他的手也如同一块放在烘炉中冶炼的生铁,渐渐变得通红。

  阿耆尼珠就要出来了!婆摩罗耶也不禁有些兴奋。他为了这阿耆尼珠走遍诸国,现在终于马上就要到手。正在这时,却听得“砰”一声巨响,一团黑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许多聚在一起的虫子。靠得太紧了,几乎成了一个虫子堆成的大球,比这草棚的门还大了一圈,冲进来时撞得门框都塌了半边。

  婆摩罗耶没想到那姓秦的居然会如此强行攻入,现在已是最关键的时刻,万万不能出差错。他左手一划,揽起一团火焰,猛地一掌向这大球打去。“砰”一声,这虫子大球上出现一个燃烧着的掌印,婆摩罗耶只道会一举击散,哪知着手之下,却如撞上一块坚铁。

  里面有人!

  婆摩罗耶不禁大吃一惊。为了取出阿耆尼珠,他的火术已运到了最高层,此时冲进来不异送死,那姓秦的狡诈多智,难道不知道这点么?他一掌击不退这个虫球,马上缩了回来在脸上一抹。

  此时他的右手贴在地面不能动弹,可即使只有一只手,也能使出口不言、目不视、耳不闻三大法。这三法全部使出的话,他整个人便如泥塑木雕,但功力瞬间可以提高十倍以上。随着他左手一抹,身周火焰刹那间扩大了一倍,草棚中已成一片火海,那个虫球被卷入这片火海中,烧得“吱吱”有声,像是在被一层层剥落。

  婆摩罗耶左手刚在脸上一抹,又是一掌击去。这一掌比方才已不可同日而语,掌带风雷,火焰四射,只怕真是顽铁也要炼化了。正当要击中那大球时,从这大球中突地伸出两只巨掌。

  这两只巨掌比常人足足大了一倍,长满黑毛。婆摩罗耶本以为是那姓秦的躲在里面,借虫子消去火焰侵蚀,却不曾想到居然会有这等事。那两只巨掌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婆摩罗耶只觉自己的左手像是落到了一把铁钳之中,虽然吃惊,却仍不慌乱,左手腕一抖,沿着手腕已喷出一团烈焰,将这两只巨掌包裹在当中。火势熊熊,烧得皮焦毛枯,一阵焦臭。

  此时那虫球已被火舌剥落了三分之一,里面赫然露出一头山魈,正是那净海王豢养的阿宝。火焰已烧到了这山魈的皮毛,而山魈的两只巨掌更是烧成一片枯焦,但这山魈却似乎毫无痛楚,力量反倒更大了些,握住了婆摩罗耶的左手向后拉去。山魈力量大如鬼魅,但婆摩罗耶三法已出,身体像是钉在了地面上,那山魈力量再大也拉不动。

  也就是这时,这山魈前心忽地裂开一个口子,一支刀尖露了出来。

  这刀锋利异常,刀尖露出皮毛内还不到半寸,山魈的皮肉坚硬似铁,但刀子顺势划下,那山魈胸腹间已出现了一个破口。只不过一瞬间,刀尖已到了山魈腹部,豁然中开,露出里面的一个人。这人脸上带着一丝诡秘的笑容,身上一领黑袍已满是鲜血,手中握着一把水牛角克力士刀。

  这人正是荀明赞。

  此时的荀明赞哪有半分胆怯之意,眼神中又是兴奋,又是恶毒。他藏身在这山魈体内,而在山魈外面又包裹一层甲虫,终于突破婆摩罗耶的火咒。此时婆摩罗耶的三法齐出,眼耳口都已失去效用,只有鼻子尚有嗅觉。他突然觉得一股血腥味劈面而来,心中叫道:“不好!”

  他的耳不闻、目不视、口不言三法极为厉害,但最厉害的东西也有罩门,这三法的罩门就是使出后万万不能让敌人靠近。他火术精湛,使出这三法后功力增强十倍,旁人哪里能靠近他,可没想到这回却有人贴到了他身边。还没等他叫出声,荀明赞已飞身跃出,克力士刀一扬,一刀斩向婆摩罗耶的右臂。

  阿耆尼珠已即将出土,不要说婆摩罗耶三法齐出,看不到也听不到,就算他耳目如常,这时候想放也放不掉的。克力士刀锋利无比,婆摩罗耶火术深厚,终是血肉之躯,刀光过处,右臂齐根而断。他被那山魈正紧紧抓着,右臂既断,脚下也已站不住了,被山魈拉得直向草棚外扑出。

  荀明赞一刀砍断了婆摩罗耶的右臂,不由喜出望外。他自己也没想到顺利至此,眼见那条断臂离体,地底像是一股极大的吸力,断臂马上又要被吸了进去,他把克力士刀一把塞进左手,右手握住断臂,左手的食中二指抬起来虚指了两下,喝声:“疾!”

  这阿耆尼珠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不会天竺火术,知道了也取不出来,因此当婆摩罗耶来时他反有绝处逢生之感。靠婆摩罗耶取出阿耆尼珠,事后再杀了婆摩罗耶,这便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只是婆摩罗耶本领太强了,这个算盘有点打不响,好在最终有无心相助,他在最后关头冲入草棚,一举成功。

  为山九仞,自不能功亏一篑,要取出阿耆尼珠他虽然力有未逮,可到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保留,情急之下,功力比平时也大大增强,那断臂被他一点点拔出。眼见这断臂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里面红光灼灼,定有阿耆尼珠在内,更是一阵狂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左手克力士刀在右臂上一横一竖轻轻划了个十字形。入肉虽浅,鲜血却流了不少,一只右手登时染得通红。

  这已是血咒。血咒虽能短时间增加功力,但对己身损害甚重。只是荀明赞哪里还顾得这些,只盼能早一刻将阿耆尼珠夺到手中。他一使出血咒,力量刹那间更强,一把将那断臂拔了起来。

  断臂一离地面,那股吸力一下子消失,荀明赞冷不防,一个趔趄,险些坐倒在地上,那断臂中却有一朵火红光华直飞起来。他的心也险些要跳出喉咙口,正待飞身去接,边上忽然闪过一丝寒风,有个人影比他更快,一把接住了空中的阿耆尼珠。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荀明赞懊恼得狂呼一声。他定了定神,却见那人影已落在地上,一手抓着阿耆尼珠打量。这人一领泥水淋漓的道袍,正是无心。

  无心方才以小木郎咒激斗婆摩罗耶,见小木郎咒仍然收拾不了他,肚里骂道:“荀明赞你个绣花枕头,不是吹牛说会放飞剑么?快放啊!”婆摩罗耶虽强,终究还有可乘之机,只消荀明赞在一边攻上,让婆摩罗耶分心,那无心就可以循隙而入了。可是荀明赞本事不强,逃跑起来却是甚强,连无心都不知他躲到了什么地方。

  硬着头皮把小木郎咒使完,他生怕婆摩罗耶会追来,正当要掉头就跑,却听得身后声响有异,回头一看,却是一大片飞虫黑压压地飞过来。

  那是摄生咒!无心呆了一呆。在船上时他见海贼中有人使出摄生咒阻住蓬莱号去势,已知此间有个妖人。本来以为这妖人便是婆摩罗耶,可是激斗一场,婆摩罗耶分明只会火术,并不会这种摄生咒。正在这时,只见飞虫中有一大团聚成一个大洞,涌入那草棚。等这大洞外层被火热灼光,露出里面的山魈,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先前心中疑团登时想通了大半。

  等荀明赞斩断了婆摩罗耶右臂,无心只见一团火球从草棚中飞出,那是婆摩罗耶被山魈拖了出来,脑海中顿时雪亮。他心思本就极为机敏,此时前因后果尽都想通,立时冲上。正好荀明赞将阿耆尼珠起出,直飞了起来,无心一个箭步腾空而起,他的轻身功夫本来就好,而荀明赞也刚与婆摩罗耶生死相搏,又是措手不及,结果阿耆尼珠被无心抢先抓到了手里。

  荀明赞见阿耆尼珠在无心手上,无心像是当成个玩物般一抛一抛,有心上去抢,但又不敢,心头不由大急,叫道:“无心道兄,快将那东西给我吧。”

  雨已渐止,现在只有一些零星小雨。无心站在山崖边,回头看着荀明赞,微笑道:“阁下现在是谁?”

  荀明赞心中一震,道:“我是荀明赞啊,道兄,你难道不认得我么?”

  无心哈哈一笑,道:“阿湿毗奴者,天竺上古三神之一。此神有些古怪,而是一个双头马,故又名谓‘双马童’。”

  荀明赞的脸色一变,低下头去。待再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堆满笑容,道:“原来无心道兄已经知道了。不敢再行欺瞒,在下秦明容,乃是荀明赞师兄。”

  无心点了点头,道:“阿湿毗尼术亦名‘一身双体术’,修此术者,功力等如平添一倍,确是厉害,不过此术甚是危险,一旦入魔,则一身化为二体,如成二人。荀道兄想必是上了妖人的当,误修此术,结果被你乘虚而入,夺体而居。”

  秦明容越听越是惊奇,心道:“这小道士居然如此渊博!我真是看走了眼。”那阿湿毗尼术乃是天竺上古秘术,他也是偶尔得到此术,只道是独得之秘,没想到无心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他却不知当初无心避难,在密宗龙莲寺隐居多时,龙莲寺住持宗真颇无门户之见,寺中藏书无心看了不少。阿湿毗尼术是天竺上古秘术,在密宗里也有记载。虽然不是修习法门,但这一类秘术的来龙去脉无心都记住了不少。先前听荀明赞说在修阿湿毗尼术,他就大为惊奇,此时见眼前这人模样虽是荀明赞,但眼神、态度全然不似,而荀明赞只怕做梦都没那么大本领,多半已是另一个人了,出言一试,这秦明容果然上当。

  无心看了看手中的阿耆尼珠,道:“你摆了这个圈套让我钻进去,就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么?”

  秦明容道:“你既然都已知道,那也不必瞒你了。如今妖人已经伏诛,你将这阿耆尼珠给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无心眉头一扬,道:“是么?你设下这圈套,害了几条性命,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亏待我?”如果秦明容只是利用他,无心贪财成性,只怕会信。但他见秦明容为了利用自己,将陈耠几人送到婆摩罗耶处,害死了好几条人命,他哪里还敢相信这人。秦明容听他声色俱厉,已知说不通,却反倒笑起来,道:“道兄,你纵然不信,难道今日还有什么办法?”

  无心嘿嘿一笑,道:“法子有很多。最简单的,把你这颗珠子一扔,你就算杀了我又有何用?”他站在山崖边,下面尽是乱石丛。这山崖虽然不是太高,摔下去那颗珠子也会摔个粉碎。这是投鼠忌器之计,无心出手前便已想好了。哪知秦明容仰天大笑,道:“好啊,你要扔便扔吧,想必你还不知手中是什么东西吧。”

  无心一怔,道:“这是什么?”

  “这是阿耆尼珠,乃是天竺四宝珠之一。”秦明容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刀剑斧钺俱不能伤。你扔下去,不过再费一番手脚找回来而已,倒可省一笔钱了。”

  无心眼珠一转,道:“那好。”他伸手向外一扔,秦明容还只道他是装模作样,哪知见他手一扬,一团红光直飞出去,急得惊叫道:“不要!”刚喊出来,却见无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手中仍是一团红光,那颗阿耆尼珠还在手里,也不知扔了点什么东西,他大为沮丧,心道:“好奸猾的小道士。”

  无心扔出的只是一张符纸。符纸出手即燃,乍一看真与那阿耆尼珠一般无二。秦明容虽然狡诈,论机变实在与无心相去甚远,更兼关心则乱,不由他不上当。无心见秦明容一张脸已煞白,又是嘿嘿一笑,道:“秦道兄,这回想必不是多费一番手脚找回来的事了吧。”

  秦明容哼了一声,道:“你到底要如何?”

  无心眉头一竖,道:“贫道要为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讨个公道。”虽然那几个水手并不都是死在秦明容手上,却也是因他而死。无心只能救得陈耠一个,心中大为内疚,已誓要为他们报仇。秦明容听他发狠,又哼了一声,道:“你有这个本事么?”

  无心道:“有没有这个本事,都得试试。”他将那颗阿耆尼珠往面前一块石头上一放,喝道:“来……”

  “吧”字还没说出口,却听秦明容惨叫一声,那颗阿耆尼珠就像活物一般,出溜一下陷入了石头里。无心还怕阿耆尼珠滚出去,特地放在一个凹坑里,现在这凹坑里只有一个深洞,从中冒出些热气。无心吓了一大跳,这阿耆尼珠在手上时,不过觉得有些温热,也没什么奇异,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等怪事。

  那边的秦明容却已恨得咬牙切齿。原来阿耆尼珠遇土石即入,非要婆摩罗耶这等极精火术之人方能取出,秦明容自己是取不出来的,所以方才无心作势要把阿耆尼珠扔掉时他吓成这样子。

  他为了这阿耆尼珠,已经等了好几年,没想到阿耆尼珠终于取出来了,他却连摸都没摸到又被无心扔了回去。这回可没第二个婆摩罗耶,他恨得牙齿都要咬出血来,暴喝一声,一把拔出克力士刀,猛地向无心扑去。他自幼便生长在单马锡,精擅的是南洋蛊术,武功也是将中原剑术与满者伯夷刀法糅合在一起,与中原各派大为不同。

  无心还在奇怪那颗珠子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忽觉一股厉风扑风,吓了一跳。再退便要跌下山崖了,现在只能阻隔。他出手也是快极,横过长剑,一把挡住了秦明容的克力士刀。“当”一声响,却是长剑被克力士刀斩为两截。无心的长剑虽然也是精钢所铸,毕竟只是一柄寻常长剑,比不得那克力士刀锋利。秦明容气恼无心让他功亏一篑,一刀得手,更不容情,这一刀急斩而下,恨不得将无心从中剖成两半。

  眼看这一刀便要切入无心前心,哪知无心手忽地一扬,掌心又出现一把火红色短剑。这把短剑倒与克力士刀长短仿佛,一下挡住了秦明容的全力一击。刀剑相击,发出极响得一声,秦明容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这短剑正是无心的摩睺罗迦剑。摩睺罗迦剑剑质不在克力士刀之下,尽能挡得住,而秦明容的武功却较无心有所不及,加上他刚才杀死婆摩罗耶已消耗了许多精力,硬碰之下,兵器不占上风,他自然也得不到便宜了。只是他痛恨已极,虽然被无心震退,定了定神,又待扑上,却听无心厉声喝道:“唵吽哆吒咭吒敕摄!”一道符纸直直飞来。

  这是九天心咒中的绛霄太丹天辖咒。飞来的虽是一张轻飘飘的符纸,却如铁板一般。秦明容正待闪过,哪知那张符纸到了跟前,忽地化成一团火光。这道火光一变二,二变四,只一眨眼便成了十六点飞火,将秦明容围在正中。

  变生肘腋,秦明容本出北天师,这些符箓之学也是懂得一些的,只是他不像荀明赞那样专心于本门道术,心思几乎全都放在外道之术上,这绛霄太丹天辖咒的名目他都叫不上来。正要躲闲,却听无心厉声喝道:“疾!”那十六点飞火如流星一般向他前心扑到,接连不断,十六下全中,秦明容只觉脑袋一沉,登时知觉全无。

  秦明容倒地,无心一手持着摩睺罗迦剑,一手捻诀,仍然毫不放松。他慢慢走到秦明容跟前,左手往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做的小圆盒。用指甲剔开了盒盖,里面是一盒调好的朱砂,他用左手尾指蘸了蘸,在秦明容颈后画了一道符。就连画符时,左手所捻之诀仍未松开。

  画好了符,他这才松了口。收好那小盒,他朗声道:“姑娘,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