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独孤痴和小方?吕三呢?”
“吕三不会在那里。”班察巴那说:“他一向认为只有我才是他的对手,也知道我绝不会到那里去的,他怎么会去。”
来的这个人叹了口气:“你实在很了解他,比他自己想像中还要多得多。”
“现在卜鹰和波娃都已经死了。苏苏离开了吕三之后,已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活都不重要了。”
“阳光是我的情人,她会了解我。虽然她心里也会觉得我的手段太过分,也会为卜鹰和小方悲伤,但是她一定会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的。”
班察巴那说:“以后她说不定会嫁给我。”
“她一定会嫁给你。”来的这个人说:“因为她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只有嫁给你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他居然没有问吕三和齐小燕的下场,因为他就是吕三身边最亲信的属下吕恭。
“这次三爷确实已将他属下的精锐大多数全部调集到这里,他这么做有两种用意。”吕恭说:“第一,他当然是要你相信他到了这里,要你将你属下的精锐也调集到这里来。第二,他的属下本来都是江湖中的亡命徒,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所以卫天鹏断臂之后,很快就失踪了,因为他已没有用。”
“我明白他的想法。”班察巴那道:“留着这么样一批人在身边,就好像养着一批虎狼在身边一样,随时都得提防着他们反咬一口。他养着他们只不过是要用来对付我的,现在正好利用我来除去他们,让我们同归于尽。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呢?”吕恭问:“你的想法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也想利用这次机会来除去一些你觉得有问题的人。”
“是的。”班察巴那居然承认:“我的想法也跟他一样,只不过比他好一点而已。因为我的身边没有像你和沙平这样的人。”
“你也知道沙平的事?”
“我早就算准他会走的。”班察巴那说:“这几年来他为自己留下的钱财,已经足够让他的重孙子坐吃一生,为什么还要替吕三卖命?”
吕恭忽然笑了笑:“如果你真的认为沙平能走,你就错了。三爷也早就算准他做完那件事之后就会走的。他在胡大麟他们的坟前喝的那三杯酒中,就有一杯是必死无救的断肠毒酒。”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你在酒中下的毒?”
“当然是我。”吕恭也不否认:“只有我才能做这种事。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用的奴才而已,我的武功在江湖中只能算是第八流的,随便什么人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杀了我。直到现在为止,我私人的积蓄只有三百二十两银子,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我。”
“但是现在你已经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了。”
班察巴那说:“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五十万两银子用你的名义分别存人了你指定的那十八家钱庄,存折也已摆在你指定的地方。”
“我知道。”
“你答应我的事呢?”
吕恭反问:“如果我告诉你吕三此刻在哪里,你有把握能杀他?”
“你也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班察巴那道:“在这一战中,我的损失本来就比他少,何况我还有个最好的助手。吕三根本不知道我已先一步网罗了齐小燕。”
班察巴那微笑解释:“齐小燕也是聪明的女人,现在她的剑法已不比小方差。”
吕恭什么事都不再问了,从袖子里抽出个纸卷:“这张图标明的,就是三爷的根本重地。那条噶尔渡金鱼,就是开启那地方秘密枢钮的钥匙。”
班察巴那接过纸卷,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肯如此轻易就把这秘密交给我?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吕恭笑了笑:“那十八个存折都已被我藏在一个绝对没有别人能找得到的地方。那十八家钱庄都是只认存折不认人的。对你来说,五十万两银子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你要成大事,何苦杀我这么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走出了很远之后,吕恭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你真的有把握,能确定这件事绝对一定能这么样结束?”
班察巴那眼中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件事我已经计划了很久,当然已经很有把握。”
他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吕恭看了很久:“只不过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事。”班察巴那道:
“以后的事谁也没法子预测。”
吕恭也盯着他看了很久,眼中忽然露出前所未有的尊敬之色。
“你说的对极了,”吕恭道:“我一定会把你这句话永远记在心里。”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班察巴那果然没有阻拦,只不过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他说:“有时候我实在也想做一个你这样的小人物。你的日子过得实在比我们快活得多。”
班察巴那实在是人杰,说出的话实在对极了。
这世界上确实没有“绝对”的事,他的计划虽然精确周密,可惜他毕竟还是人,还是无法将人类的思想和感情计算得完全准确。
尤其是小方和独孤痴这种人。
他们虽然“痴”,却不“蠢”。如果有人认为可以将他们像傀儡般摆布,那个人就无疑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等到班察巴那眼看着他要做的每件事,都几乎已按照他计划完成时,忽然发现小方和独孤痴并没有死,而且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多么可怕。
可是他并没有怨天尤人。
他临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我自己找的,我死而无怨。”
是自己做错的事,自己就要有勇气承担。既不必怨天尤人,也不必推诿责任。就算错得没有别人想像中那么多,也不必学泼妇骂街,乞丐告状般地,到处去向人解释。
所以班察巴那还是不愧为人杰,不管他人是死是活,他至少还没有做过丢人现眼,让人看不起的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