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区外。
孔楠早已按捺不住,见郑书意出来,连忙问:“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郑书意悄悄跟她说了,孔楠一顿震惊,“可以啊你,这都年末了,你今年业绩是要上天?!”
“嘘!”郑书意见孔楠声音有些大,低声道,“低调低调。”
孔楠朝许雨灵那边看了一眼,点头:“我懂,这次可千万要保密了。”
踩着点来上班的秦时月一进来就撞见这么一幕,连忙凑过来:“怎么了?什么事儿?”
郑书意没打算跟她全盘交代,只笑眯眯地问:“周末我要出个采访,你一起去吗?”
一听是周末,占用休息时间,秦时月连忙摇头,“不去不去,周末我有很重要的事。”
“嗯,好吧。”郑书意轻轻地摇头,“这么好个机会,你可别后悔啊。”
秦时月完全不以为意。
不过另一边,有人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许雨灵打开电脑,半撑着太阳穴,一边看着自己的采访提纲,一边轻嗤出声。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唐亦盯着电脑,半是欢喜半是忧。
几天前,许雨灵跑到总编那里哭诉,说自己今年一个重点版面都没有,当初抢郑书意的采访也是迫不得已,还说自己在杂志社工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现在这个待遇让她很是心寒。
说得总编烦了,推也推不走,只能最后吩咐唐亦把今年最后一个重点版面给她。
结果现在半路杀出这个郑书意,也不知道上哪儿砸到个大馅饼不早说。
关向成的人物采访,若不是重点版面,业内怕是会觉得她们杂志社脑子被驴踢了。
——
周末清晨,郑书意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状态好,特意早起跑步。
回来洗过澡,化了个淡妆,连香水都没用,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素净。
由于是周末,和关向成约定的地点是他家里,远在郊区的老洋房住宅区。
这里是江城老牌富人区,不少新贵为了撑门面,纷纷入驻这里,倒显得异常热闹。
早上九点,路上还有不少晨跑的年轻人。
郑书意在门口下了车,不急不缓地朝关向成家走去。
她提前了十来分钟到达,于是站在门口,先拿出小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随后又把手臂伸长,左右看看自己的头发有没有被风吹乱。
突然,面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郑书意还没反应过来,时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清晨微风,从林荫道上吹过来,有些冷,但也让人醒神。
时宴只穿着一件衬衣,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单身撑着门,姿态放松,脸上神情也有些淡漠,便让人感觉他不是个能感知冷热的人。
郑书意姿势还没恢复正常,昂着下巴,猝不及防与他对上目光。
清淡的灯光下,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带着晨间的松散。
而镜片后,他的目光也淡淡的,但或许是眉眼深邃,注目于人的时候,会有一股摄住所有神思的吸引力。
郑书意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便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时宴偏头,眉梢一挑,没打算说话,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差点忘了,关向成是他叔叔。
在这里偶遇,郑书意感觉是天降缘分,止不住地开心,嘴角慢慢弯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
“哦……那真是巧啊。”郑书意扬着脸,“好久不见呀时总。”
话音落下,房子里的保姆匆匆走过来接待郑书意。
“请问是郑记者到了吗?快请进快请进。”
保姆嗓门大,连外面的风声都盖住了,也掩住了时宴那一声低低地“嗯”。
时宴侧身,示意郑书意进去。
关向成早些年妻子去世,儿女也都忙于工作,不常在身边。
这座三层的老洋房常年只有他和一位照顾起居的保姆居住,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烟火气。
此刻他便坐在一楼会客厅,桌前摆着一套茶具。
青烟袅袅,茶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闻之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郑书意随着时宴走过去,见他随意地坐在关向成对面,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落座。
而关向成提着茶壶,一杯杯地倒下来,老神在在,问道:“来了?”
这是一种对郑书意融洽地接纳,其间善意不言而喻。
郑书意也就不管了,径直坐到时宴身旁。
茶座并不大,座位也紧紧相邻。
两人并肩而坐,衣衫相触,发出的声音,连气息也在无形中交缠。
郑书意一侧头,便能清晰地看见时宴的下颌线,以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今天咱们就随便聊聊。”关向成放下茶壶,说道,“前几天看了一些你的文章,觉得写得不错,有很多观点比较新鲜。我也很久没有和除了时宴以外的年轻人聊过了,所以叫他请你过来,我们交流交流。”
“关先生言重了。”郑书意柔声说道,“是我请教才对。”
“无妨,都一样。”关向成话锋一转,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郑书意点头:“吃过了。”
“嗯,那喝点茶吧。”关向成将面前一杯茶递给她,“这可是我的收藏啊,一般人我不给喝的。”
关向成这话说得郑书意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杯,还有些紧张。
“我不太会喝茶,平时都喝饮料,可能是牛嚼牡丹了。”
时宴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没有看她,只淡淡地说:“喝吧,你会喜欢的,这是雪水煮的。”
“嗯?”
郑书意不解地看着时宴,“雪水煮的怎么了?”
时宴看向她,四目相对。
“你不是很喜欢雪吗?”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郑书意这一次确定,他就是在
――阴!阳!怪!气!
第二十一章
确定了这一点,郑书意心里蔓延出跳动的喜悦。
她捧着茶杯,目光慢慢从时宴脸上转移到杯子里。
澄黄的茶水映着她透出笑意的眸光。
郑书意抿着笑,为了不出声,便只能喝一小口。
好茶的妙处她没体会出来,但伴随着时宴的那句话,郑书意觉得这茶喝着是挺舒服。
“嗯,好喝。”郑书意垂眸,嘴角弯着小小的弧度,“有雪的味道,我很喜欢。”
这会儿时宴倒是神色平淡,喝了一杯后,起身道:“你们聊,我去阳台。”
“嗯嗯。”
郑书意点头,“知道了。”
时宴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头顶,没说什么,快步朝阳台走去。
他找了一张躺椅,缓缓坐下,双腿放松伸直,看着窗外的落叶纷纷。
耳边,女人的声音轻柔灵动,拨动这空荡旧屋许久不曾响起的生机。
晨间阳光充沛,透过老洋房的五色玻璃,尘埃也变得可爱,在缤纷的光道里跳跃。
——
关向成说是随便聊聊,话题便不限制在某一范围,时而精准指出当前市场的变动,时而又侃侃而谈自己年轻时看不清局势所造成的错误。
时间在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天中悄然流逝,时而夹杂着欢声笑语,浑然不知正午的太阳已经照到屋顶。
时宴的衬衣被晒得暖洋洋的,回头一瞥,郑书意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一整张脸,双眼神采奕奕地看着关向成。
保姆轻声走过来,看见两人交谈甚欢,只得朝时宴看去。
时宴朝保姆点点头,放下手机,起身朝会客厅走去。
“是吧,我这第一桶金就是那四百三十五块钱,谁能想到它如今已经翻倍成如今的关氏资本。”
郑书意十分捧场,“啪”得一下用力鼓掌,伴随着一声“哇!”,情绪高涨,语气高昂。
――冷不丁把经过她身旁的时宴小小地吓了一下。
时宴停下脚步,揉了揉眉骨,沉声道:“郑书意,你适可而止。”
郑书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时宴略带嫌弃的眼神。
“吃饭了。”时宴的声音扫过她头顶,看向关向成。
“嘶,这个时间也忘了。”关向成撑着膝盖慢慢坐起来,“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饿。”
“嗯嗯。”郑书意关了录音笔,收拾东西起身,“今天和您聊得很愉快,我会尽快整理出稿子给您过目。”
她拿起包,“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哎,饭都上桌了,吃了饭再走啊。”关向成指了指时宴,“他都没着急。”
郑书意朝时宴看去,他已经在饭厅,正垂首站在桌前,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插手。
没朝这边看,也没说什么。
关向成家里常年人少,饭厅里便添了一张小桌,仅仅够四五个人坐。
因而他和时宴相对而坐后,郑书意便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时宴身边。
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口味都偏清淡,关向成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擦了手,剥着白灼虾,说道:“书意,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五啊。”郑书意说,“怎么了?”
“嗯,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关向成点点头,“和时宴的属相挺合的。”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朝时宴看去。
他低头夹着菜,不言不语,似乎没听到。
“嗯……”郑书意低声道,“我也觉得。”
从关向成饭桌上偶尔的言谈中,郑书意算是明白了,他依然以为自己和时宴是那种关系。
但关向成又不是一个热衷以晚辈的关系当做调侃之资的人,偶尔三言两语,却不直戳戳地挑明。
而时宴亦无法挑明了反驳。
就像马场那一天,时宴若是此刻说破,反而让关向成尴尬。
每每看到时宴无法接话的样子,郑书意就想笑。
这场戏既然是她挑起来的,那她就演下去吧。
“记者这一行,我也接触过许多。”关向成话间提及,“曾经认识的老朋友干了很多年,最后还是纷纷转行。”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纸媒没落,记者不再像以前那样是社会的喉舌,女孩子能坚持下来也是不容易。”
郑书意接话道:“其实我们杂志社的记者还是女孩子居多呢。”
她看了时宴一眼,意有所指,“而且都挺漂亮的。”
“嗯,这个也是。”时宴没说话,关向成不知道郑书意这句话的目的,便说道,“仪容端正也算一种潜规则吧,谁不喜欢采访的时候看着漂漂亮亮的姑娘呢。”
郑书意拿筷子戳了戳排骨,“嗯,时总就特别喜欢好看的女记者吧。”
时宴终于不再沉默,转头瞥了郑书意一眼。
其中警告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吗?”郑书意抬头对着他,“上次跟我一起出席发布会的实习生,你不是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吗?”
“哦?”关向成慢悠悠地说,“还有这回事儿?”
时宴紧紧盯着郑书意,两人对视间,郑书意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气势渐渐弱了,低下头咬排骨。
时宴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没有。”
“就有。”郑书意埋着头接话,“你还问我人家去哪儿了,我说人家不舒服回家了,你还问哪里不舒服。”
关向成的目光渐渐带了点儿探索的意思,在两人之间逡巡。
郑书意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时宴的目光摄在自己身上。
她就不抬头。
只要不去看他,气势就不会弱。
片刻后,时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我逗你的。”
“真的?”
郑书意此时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在关向成面前圆自己的形象,还是在说实话。
便双眼灼灼地看着他。
看着她的眼神,对视片刻,手中的筷子放下,掀了掀眼睑,“那你要怎么才信?”
就你这个态度,鬼才信。
郑书意悄然别开脸,不说话了。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绕过去了。
突然,郑书意指着桌上的白灼虾说:“那我要吃这个。”
刚拿起筷子的时宴动作一顿,再次偏头看向她。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模样,再次重复:“我想吃虾。”
两人此刻的对视,像是在关向成面前的一种无声博弈。
而女孩子,天然就占了些优势。
时宴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瞳孔的倏忽光亮里,一步步退让。
一只鲜红的虾出现在碗里。
郑书意得寸进尺,说道:“你不帮我剥……”
陡然看见时宴投来的视线,郑书意收了声。
埋下头,拿毛巾再次擦干净手,仔仔细细地剥了虾壳。
但却没送进自己嘴里,而是放到了时宴碗里。
“给。”
——
饭后,郑书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她简单收拾好东西,和时宴一同离开。
司机早已把车开到门口候着。
时宴走得很快,三两步打开车门,随后才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上车。”
郑书意本来想着安安分分地上车走了,但是一听他语气,脚步反而不动了。
她看着时宴,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矫揉造作。
“今天天气好好啊,太阳这么大,晒得人好舒服哦。”
“我不想坐车,想走一走。”
她慢慢地上前一步,“你陪我走一走嘛。”
一阵风动,几片枯叶又簌簌落落地坠下。
时宴撑着车门,偏头看了郑书意许久,才缓缓道:“郑书意,作天作地都满足不了你了?”
郑书意:“……”
或许是饭桌上的大获全胜给了她十足的勇气,她盯着时宴,说道:“我不仅作天作地,我还作诗呢。”
时宴不语,眼神有些轻佻地看着她。
郑书意一字一句道:“书意不知江城远,时家小宴嫉妒雪。”
“……”
大树的落叶似乎也不敢落了,悬悬欲坠得挂在树梢。
郑书意说话,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
许久的沉默后,时宴眯了眯眼睛,慢慢垂下了手,一步步朝她走来。
见他那气势,像是要吃人一样,郑书意怂了,默默地退了一步。
可她退无可退,轻而易举被他抓住手腕。
然后拽到车旁。
“上车。”
郑书意心跳突突的,不敢挣扎,规规矩矩地坐上去。
随后,车门被用力关上。
时宴就站在外面,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隔着窗户,他的眼神看起来特别可怕,郑书意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许久,他终于不再紧紧看着郑书意,抬手敲了下前排的车窗。
车就在他那摄人的目光下缓缓开走。
郑书意趴在车窗上,看着时宴的身影渐渐变小。
而那股气息,却好似一直笼罩在她四周。
如果梁静茹姐姐再给一次机会,她发誓自己再也不这样浪费勇气了。
——
这天下午,郑书意安安分分地在家里整理稿子。
录音笔里放着她和关向成的对话,内容虽然不紧凑,但信息量也不少,她很快便沉了进去。
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天色暗了下来。
云层遮住太阳,只透出几丝浑浊的光亮。
房间里安静得听得见秒钟滴答的声音。
录音笔里突然出现一道不属于郑书意和关向成的声音。
――“郑书意,你适可而止。”
郑书意倏地回神,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后趴到桌子上。早知就听劝了,适可而止。
唉。
这下好了,大概又玩儿脱了。
第二天一早,郑书意拿着自己的初稿去了杂志社。
她昨晚写稿到很晚,早上起来精神不太好,一路打着哈切走到工位,一坐下来便猛灌自己一杯咖啡。
“周一综合征,啧啧。”孔楠被郑书意传染得一起打呵欠,脸上满是睡意,“昨晚熬夜看剧,三点才睡,早上差点就起不来了,连头发都没洗。你呢,你干嘛了,怎么也一副严重缺眠的样子?”
郑书意盯着电脑出了会儿神,才说道:“写稿子。”
“采访顺利吧?”孔楠小声说,“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
郑书意垂着眼睛,轻哼了声,“很顺利,昨晚已经把稿子发给主编了。”
这才周一,办公室里已经忙碌了起来,四周充斥着打字声。
郑书意还有些困,转了转脖子,看向另一边。
办公区那头,许雨灵早早就来了,端着杯咖啡,正跟她的实习生在那里聊着什么。
和郑书意不同,她今天看起来精气神特别好,穿了点淡黄色的雪纺衬衣,被空调吹得流苏扬起。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字。
正好,许雨灵也朝那边看了一眼,恰好就和郑书意对视上了。
许雨灵眼睛大,种了睫毛,眼睑一抬一合之间,打量的目光看起来没有善意,让被打量的人很不舒服。
郑书意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别过头,拿起杯子朝茶水间走去。
她早上没什么胃口,不太吃得下东西,于是打算给自己泡一杯麦片。
热水哗啦啦地流出来,身后同时响起一阵高跟鞋声。
郑书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听说你昨天有个采访啊?”许雨灵漫不经心地问。
郑书意没回头:“嗯。”
“你也真是的,这都年底了,还这么拼呢。”
许雨灵接了水也没走,就靠在柜子旁,“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资源了,做了采访也拿不到重点版面,还不如好好休息呢。”
郑书意搅拌着麦片,正要说话,许雨灵突然站直了,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郑书意回头看,原来是唐亦来了。
许雨灵连杯子都没拿,远远地叫了一声“主编”,便跟着她一起进了办公室。
——
周一早上九点半有例会,在这之前,这零碎的时间也不好做什么事情,大家都有些松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
秦时月又迟到了几分钟,走进公司时,郑书意和孔楠以及一些其他组的人正在阳台上站着聊天。
她放下包,拿着一盒巧克力走过去请大家吃。
众人正分着巧克力呢,主编办公室那边突然传来异动,随后,一道重重地摔门声惊动了所有人。
见是许雨灵,孔楠咳了一声,嘀咕道:“怎么又摔门,主编办公室摔坏了她赔吗?”
本来有人想接孔楠的话,可是见许雨灵气急败坏地朝她们这边走来,便纷纷闭上了嘴。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郑书意,高跟鞋似乎要把地面凿穿,一步步朝她走去。
众人只见她脚步有些不稳,殊不知,刚刚在唐亦办公室里,她已经气得发抖。
年底了,各行各业都在冲刺KPI。
专栏记者们也不例外,许雨灵今年一个重点版面都没有,好在她跟总编哭诉一番后,拿到了年底最后一期重版,可谓重中之重。
她为了这次任务也付出不少,疏通了不少人脉,甚至还出血给中间人买了名牌包,终于联系到了三位商业银行的联合创始人,做了一次集中采访。
其含金量之大,她很有信心凭借此次一举翻身,摆脱这两年郑书意的压制。
谁知,她信心十足地拿着稿子去找唐亦,却被告知,年底的重点版面是郑书意的了。
她不甘,不忿,质问唐亦怎么出尔反尔。
唐亦反而有些不耐烦,直接让她去找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