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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阁下。只是本地的一点小问题而已。请您当作没看见吧。现在我们即将经过著名的里亚尔托木桥的下方,它是大运河上仅有的一座桥梁,以……”

  埃齐奥并不介意这个可怜虫继续口若悬河,不过他看到的景象令他不安,而且他也听到了“艾米利欧”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基督教徒里相当常见,但却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艾米利欧·巴巴伊格。

  没过多久,莱昂纳多坚持要船停下来,好让他去那个贩卖儿童玩具的市场上看一看。他径直朝吸引了他的那个货摊走去。“看啊,埃齐奥!”他喊道。

  “你找到了什么?”

  “那是个人体模型。是手工制造的小型模型,我们画画时用它来当模特。我想买上一两个。能不能麻烦你——我好像把钱包和行李一起送到新的工作室去了。”

  可就在埃齐奥伸手去拿钱包的时候,一群年轻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其中一个还试图割下他腰带上的钱包。

  “嘿!”埃齐奥喊道,“混蛋!停下!”说完,他便追了上去。他认准的那个人短暂地回了次头,拨开面前的一缕赤褐色的发丝。那是张女人的脸!她随即和同伴一起钻进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在沉默中继续观光,只是莱昂纳多抱着两只人体模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埃齐奥满心的不耐烦,想要摆脱作为向导的那个小丑,甚至也包括莱昂纳多。他需要时间去独处,去思考。

  “现在我们的前方是著名的塞塔宫,”尼罗还在讲个没完,“那是艾米利欧,巴巴伊格大人的住所。巴巴伊格大人目前以致力于对城里的商贩进行统一管理而闻名。这是一项值得赞赏的工作,只可惜面临着城里那些下层民众的阻力……”

  运河边耸立着一座高墙环绕的可怕建筑,前方是石板铺成的空地,那里的码头边停泊着三条贡多拉。就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埃齐奥注意到他先前看到的那个商贩想要进入那栋屋子。门口的两名卫兵拦住了他,埃齐奥注意到,他们肩膀上的纹章是黄底上的红色V型图案,其下方是一匹黑马,黑马的头顶是海豚、星辰和榴弹。肯定是巴巴伊格家族的人!

  “我的货摊被人毁掉,我的货物也完蛋了。我要求补偿!”那商贩用愤怒的口气说。

  “抱歉,先生,我们要关门了。”卫兵之一用长戟捅了捅那个可怜人。

  “这事没完。我要向议会控告你们!”

  “想去就去吧!”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卫兵厉声道。但这时候,有个官员带着另外三人出现了。

  “你在寻衅滋事,是不是?”那官员说。

  “不,我……”

  “逮捕他!”那官员吼道。

  “你在做什么?”商贩惊恐地说。埃齐奥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幕,但他在脑海中记下了那个地方。卫兵们将商贩拖向了那栋建筑物,那里有一扇包铁的小门随之开启,等他进去以后又迅速关上。

  “你选的这地方也许是最美的,但肯定算不上最好的。”埃齐奥对莱昂纳多说。

  “我开始希望自己选的是米兰了。”莱昂纳多回答,“但工作就是工作。”

  

第十三章

  在告别了莱昂纳多,又在自己的住处安顿下来以后,他没有浪费时间,径直去了塞塔宫,虽然在这座充斥着复杂的街巷、曲折的河道、低矮的拱廊、窄小的广场和死胡同的城市里,这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那座宫殿,本地人也很乐意在他迷路时为他指引方向——虽然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自愿到那样的地方去。有一两个人提议说,最简单的方法是坐贡多拉去,但埃齐奥希望能熟悉这座城市,到达目的地时也不想引人注目。

  下午的时候,他来到了塞塔宫前,尽管那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要塞或是监狱,因为中央的建筑群耸立在带有城垛的高墙之内。城墙两侧的其他房屋由两条小巷分隔开来,但其后部似乎有一座高墙围绕的大花园,而前方面朝着运河的,正是埃齐奥先前看到的那片开阔区域。但就在那儿,巴巴伊格家的卫兵和一群服色杂乱的年轻人似乎正在激烈地冲突,那些年轻人似乎在嘲笑他们,随后又轻巧地避开他们挥来的长戟和长矛,朝那些恼火的卫兵投掷砖块、石子、臭鸡蛋和烂水果。不过他们恐怕只是在吸引那些卫兵的注意力而已,因为埃齐奥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到有个身影正在攀爬塞塔宫的围墙。埃齐奥非常吃惊——宫殿的外墙十分陡峭,就连他在攀爬之前也会有些犹豫。但那个人轻松地爬上了城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随后令人震惊地一跃而起,落在其中一座瞭望塔的塔顶。埃齐奥看得出,那人打算从那里再次起跳,落在宫殿顶上,再从那儿想办法进入内部。埃齐奥在心里记下了这条路线,以备不时之需。但瞭望塔上的卫兵听到了那人落下的动静,向宫内的卫兵同伴发出了警告。一名弓手出现在宫殿屋檐下的窗户里,射出了箭。那身影优雅地一跃,箭矢偏离了目标,在瓦片上弹开,但他的第二箭正中目标,于是伴随着微弱的叫喊声,那身影捂着受伤的大腿,步履蹒跚起来。

  那弓手再次射出箭来,但没能命中,因为那身影已经原路返回,从瞭望塔顶跳到城垛上——几名卫兵已经追赶过来——随后再翻过墙头,半是滑落、半是坠落地回到地上。

  在宫殿前方的空地上,巴巴伊格家族的卫兵将袭击者逼退到了小巷里,开始追赶他们。趁此机会,埃齐奥跟上了那个正一瘸一拐地逃向相反方向的身影。

  等他追上以后,惊讶地发现那人个头小巧,像是个男孩,但体格健美。他刚想要提议帮忙,那人就转过身来,而他认出了那张脸:是先前在市场想要偷他钱包的那个女孩。

  他发现自己既惊讶又困惑,而且莫名其妙地有些沮丧。

  “快扶着我。”那女孩急切地说。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应该记得你吗?”

  “你今天还在市场想要偷我的钱包。”

  “很抱歉,不过没时间轻松地叙旧了。如果我们不快点逃走,就都死定了。”

  仿佛要印证她的说法一样,一支箭呼啸着从他们中间飞过。埃齐奥连忙架起她的胳膊,搂住她的腰,就像从前扶着洛伦佐那样扶着她。“要去哪儿?”

  “运河。”

  “当然,”他讽刺地说,“反正威尼斯的运河就那么一条,对吧?”

  “对于外乡人来说,你还真是够自大的。这边走——我来指路——不过要快!看——他们已经追过来了。”的确,有一小队卫兵正沿着卵石路面朝他们走来。

  她一只手捂着受伤的大腿,身体因痛楚而绷紧,一面指引埃齐奥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最后埃齐奥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他们身后,那些追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他们是从大陆那边雇来的打手,”女孩用极其轻蔑的口气说,“面对我们这些本地人根本没机会。他们太容易迷路了。来吧!”

  他们来到了慈悲运河的码头边。一条平凡无奇的小船停泊在那里,小船上坐着两个人。看到埃齐奥和那女孩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立刻开始解开系船索,而另一个人则扶着他们上了船。

  “他是谁?”扶他们上船的那人问女孩。

  “不清楚,不过他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合适的地点,而且他显然不是艾米利欧的朋友。”

  她这时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她的大腿中箭了。”埃齐奥说。

  “我现在没法把它取出来,”那人看着嵌在她腿上的箭,“我手边没有香膏,也没有绷带。我们得快点把她带出去,趁着艾米利欧的那些走狗还没找到我们,”他看了看埃齐奥,“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名叫埃齐奥·奥迪托雷。来自佛罗伦萨。”

  “唔。我叫乌戈。她是罗莎,划桨的那家伙是帕加尼诺。我们不喜欢外乡人。”

  “你是做什么的?”埃齐奥没理会他的最后一句评论。

  “我擅长解放他人的财产。”乌戈说。

  “也就是窃贼。”帕加尼诺大笑着解释道。

  “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一点诗意都没了。”乌戈悲伤地说。接着他突然警觉起来:“当心!”他大叫的时候,两支箭接连从上方射来,刺进了船壳。他们抬起头,看到两个巴巴伊格家的弓手正站在附近的屋顶上,将箭搭在长弓上。乌戈在小船里匆忙地摸索了一番,拿起一把粗糙短小的弩,他飞快地装上弩箭,瞄准射击,与此同时,埃齐奥飞快地朝另一名弓手先后掷出两把飞刀。两个弓手尖叫着掉进了下方的运河。

  “那杂种的爪牙真是无处不在。”乌戈平静地对帕加尼诺说。

  他们都二十来岁,个子矮小,肩膀宽阔,外貌凶狠。他们娴熟地操纵着小船,显然就像熟悉自己的手背那样熟悉复杂的运河网络,因为埃齐奥不止一次觉得他们来到了水路意义上的“死胡同”,却发现其尽头并非砖墙,而是一道低矮的拱门,只要他们全都俯下身,小船就能勉强通过。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塞塔宫?”埃齐奥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乌戈反问道。

  “艾米利欧·巴巴伊格不是我的朋友。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你从哪儿看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乌戈反驳道。

  “好啦,乌戈,”罗莎说,“别忘记他刚才做过什么。而且你忽略了一个事实:是他救了我的命。我是我们之中最擅长攀爬的人。没有了我,我们根本没法进到那条毒蛇的巢穴里。”她转头看着埃齐奥。“艾米利欧想要垄断这座城市的贸易。他有权有势,还有几个议员听他使唤。现在只要有哪个商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希望保持独立,艾米利欧就会直接让他闭嘴。”

  “可你们不是商人——你们是窃贼。”

  “我们是职业窃贼,”她纠正道,“独立业务,独立店铺,独立雇员——这些比垄断企业好下手得多。而且他们有保险,保险公司会在收取巨额保险费以后进行赔付。这样一来就皆大欢喜了。艾米利欧会让威尼斯变成我们这种人的沙漠。”

  “更别提那个混蛋想要接管的不只是本地的贸易,还有这座城市本身,”乌戈插嘴道,“不过安东尼奥会解释的。”

  “安东尼奥?他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佛罗伦萨先生’。”

  最后他们来到另一座码头边,系好缆绳,飞快地上了岸,因为罗莎的伤口需要尽快清洗和处理,否则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帕加尼诺留在小船上,而乌戈和埃齐奥半是拖拽、半是搀扶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几乎昏迷的罗莎。他们穿过又一条深红色砖石和木头砌成的曲折小巷,来到一座小广场上,广场的中央有一口井和一棵树,周围的房屋脏兮兮的,墙上的灰泥早已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