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瞧也不瞧他一眼,一伸手就将这柄刀夺了过来,反手一个大耳光,打在敏将军脸上。
敏将军眼前金星乱冒,已晕了过去。
龟兹王扬声大叫道:“本王已复大位,弃刀者生,反叛者斩。”
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几百柄刀都已抛在地上。
要知敏将军髦下,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要他们弃刀而降,本不是件容易事,但这些人都是龟兹王的旧部,虽然叛变,也都是被军令昕迫,如今见到旧王已复位,将军已被擒,正是蛇无头不行,他们又怎会再拼命,
纷乱终于渐渐过去,胡铁花忽然大呼道:“老臭虫呢?怎地不见了?”
一片平静的沙漠上,忽然卷起子两股黄尘,两匹马一先一后,亡命奔驰,前面逃的竟是吴菊轩。
后面追的,自然就是楚留香了。
原来吴菊轩见机不妙,便想乘乱逃走,怎奈楚留香早巳在留意他了,他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楚留香的眼睛。
此刻两人打马狂奔,都已尽了全力。
但楚留香本未准备如此急驰,坐下的马,只是方才别人随意给他的,并未经过挑选,吴菊轩的坐骑却是名种良驹。
开始时,楚留香仗着优异的骑术,还能追个首尾相连,但到了后来,两匹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楚留香忽然长啸一声,跃下马来。
他竟要以独步天下的轻功,来和奔马一较长短。
只见他身形如流星,吴菊轩的名种良驹,竟不及楚留香的两条腿,不出片刻,他已堪堪追及。
吴菊轩打马更急,大呼道:“楚留香,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逼人太甚?”
楚留香没有说话,他知道吴菊轩是要他开口,只因他只要一开口,真气便难免分散,身法也就难免要慢下来了。
吴菊轩耳听身后衣袂带风声,越来越近,他头上已是汗出如雨,忽也自鞍上一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身,竟掠过楚留香,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他算准楚留香现在正在全力往前冲,必定收势不及,等到楚留香转过身再来追时,他已可逃出很远了。
谁知楚留香轻功之高,竟还远在他想像之外,他未奔出多远,便又听得身后裂帛般的风声。
劲风扑面,有如刀刮,两人俱是迎风而行。
吴菊轩忽然一甩手,只听“噗”的一声,一股紫烟在地上散开,顺着风势,迎面向楚留香卷了过去。
现在,胡铁花已知道楚留香是追吴菊轩去了,也已知道青胡子的“秘密勾当”就是为龟兹王除去叛臣。
他什么都已知道,只是不知道楚留香为何还未回来?
龟兹王已摆下了庆功宴,频频劝酒。
他见到胡铁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笑道:“你何必为令友担心,天下又有谁能挡得他一击?”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在下就是为了这样才奇怪,他无论要去追什么人,本都该手到擒来才是,但现在,他却已去了很久。”
龟兹王笑道:“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他绝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喝酒就是。”
第三十三回 庆功宴上
胡铁花瞧了琵琶公主一眼,忽然向姬冰雁悄声道:“这小子莫不是为了怕被多情的公主缠上,竟偷偷溜了么?”
姬冰雁皱眉道:“你只当别人也和你一样么?”
胡铁花道:“哼!我看靠不住,这小子什么事都做得出,咱们不如先去找他吧!”
姬冰雁信心也有些动摇了,悄声道:“咱们分开来溜,在外面碰头。”
胡铁花道:“好,就这么办。”
他忽又想起,那“极乐之星”还在他身上,龟兹王既将此物瞧得那么珍贵,他怎么能将之带走?
何况,他还答应了那美丽的王妃,问出这其中的秘密哩!
是故他立刻将“极乐之星”掏出来,送了上去,笑道:“在下幸不辱命,已将这宝物拿回来了,请王爷收下。”
谁知龟兹王竟笑了笑,道:“壮士大功,小王无以为酬,就将这宝石送给你,以为留念吧!”
他竟似乎已忘了这“极乐之星”是牺牲了多少人命,花了多少代价才得回来的,竟随随便便就送给了胡铁花。
胡铁花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勉强笑道:“王爷若觉得我多少有些功劳,送我几壶好酒吃也就罢了,这极乐之星我却是万万不敢接受卜来的。”
龟兹王道:“为什么?”
胡铁花揉着鼻子,笑道:“我这穷小子身上若有了如此珍贵的东西,以后还想睡得着觉么?”
龟兹王微笑道:“若在两三天以前,它的价值实在是谁都无法衡量的,本王也绝不会将它送给你,但现在,它的价值已忽然降低了,像这样的宝石,本正库中还不知有多少,你只管放心收下就是。”
这句话说出来,连姬冰雁和琵琶公主都听得怔住。
胡铁花瞪大眼睛,吃吃道:“这宝石岂非关系着一件极大的秘密么?”
龟兹王笑道:“那只不过是本王故意造出来的谣言而已,让别人都以为这宝石中有极大的秘密,本王只有靠它才有复国的希望,当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这宝石上时,本王却早已在暗中动用了先王遗下来的宝藏,买动了五路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复国大业。”
他捋须大笑道:“这就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声东击西之计。”
姬冰雁和胡铁花面面相觑,既是惊奇,又是佩服。
他们本以为这位既好酒,又好色的王爷,只不过是蜀唐后主一流的风流天子而已,如今才知道他胸中城府之深,竟不在秦皇汉武之下,他故意醇酒妇人,纵情声色,自然也只不过是乱人耳目之计。
胡铁花终于叹了口气,苦笑道:“难怪楚留香一直觉得奇怪,这“极乐之星”既然关系着龟兹国王位的秘密,为什么反而会由中原镖局的镖客,由关内护送出关呢?他此刻若是听到王爷这番话,对王爷想必也佩服得很。”
琵琶公主却嘟着嘴,娇嗔着道:“但爹爹你为什么要将我也蒙在鼓里呢?
做父亲的难道连女儿也信不过么?”
龟兹王笑道:“不是信不过你这宝贝女儿,只因我将这秘密瞒得越紧,别人就越是百般猜疑,只要我一日不将这秘密说出来,我的性命就一日不会有危险,那些一心想探出这秘密的人,必定会在暗中保护我的。”
琵琶公主叹道:“看来一个人若是做了国王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难怪前朝某公主临死的时候要掩面大哭,说:“愿生生世世勿生帝王家”了。”
龟兹王也不禁叹了口气,道:“不错,一个人若是要做个好帝王,就未必能做个好父亲了。”
他这句话说的真是至理名言,要知帝王统治万民,日理万机,哪有余暇来尽父母之心?
是以三尺草堂,每生孝子,帝王家中却常多不肖子弟。
姬冰雁忽然冷冷一笑,道:“王爷果然是雄才大略,非人能及,只可怜那几个糊涂镖客,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不明不白的枉送了性命。”
龟兹王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淡淡道:“军国政治,本就是件可怕的事,一将功成,尚且枯骨盈出,何况一国之君呢?这本是自古以来,不可避免的悲惨之事,贤如唐宋开国帝王,也未能免此,先生又何必独罪本王?”
姬冰雁默然半晌,垂首道:“在下一时失言,还望王爷恕罪。”
胡铁花伸起脖子,将一大杯酒都灌了下去,仰面大笑道:“所以奉劝各位,还是且饮杯中酒,莫问身后事,古来帝王多寂寞,又怎及得我这穷小子如此轻松自在。”
忽听一人笑道:“好一句:‘且饮杯中酒,莫问身后事’,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你难道就未听说过么?”
一阵香风飘过,中人欲醉,帐篷里已多了个仪态万方的绝色丽人,在灯光下看来,宛如自天而降。
谁也想不到这忽然有如仙灵般在灯光下出现的人,竟是终年缠绵病榻,弱不禁风的龟兹王妃。
只见她面上仍是蒙着轻纱,美丽的面容看来更有如雨中芍药,雾里桃花。美得简直令人透不过气来。
龟兹王又惊又喜,竟似忘了他这多病的娇妻,怎么有那么神奇的身法,赶紧离座而起,道:“你怎地也来了?”
龟兹王妃笑道:“我来了,你不高兴么?”
龟兹王道:“但……但你身子单薄,又怎禁得起如此风寒之苦?”
姬冰雁忽又冷冷道:“莫说这区区寒风冷露,就算是刀风箭雨,王妃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是么?”
龟兹王妃笑道:“不错。”
姬冰雁目光闪动,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王妃莫非已想将咱们宰了么?”
龟兹王大笑道:“本王绝无此意,各位也不必多虑。”
王妃却冷冷道:“你虽无此意,我却有这意思了。”
龟兹王怔了怔,道:“你……”
王妃缓缓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双秋水为神的眼睛,瞧着龟兹王道:“你认得我么?”
龟兹王笑道:“我怎会不认得你?”
王妃突又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在脸上一抹,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黄面具便如蛇皮般脱下来。
灯光下,她的脸已奇妙的变了。
龟兹王本以为他的爱妃已是人间的无双绝色.谁知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的这张脸,却比他妻子还美丽千万倍。
他不禁失声惊呼道:“你是谁?”
“王妃”淡淡道:“你已不认得我了,是么?”
胡铁花却忽然跳了起来,大叫道:“但我却认得你,你就是……”
“王妃”的目光已转到他脸上,一字字道:“你认得我?我是谁?”
胡铁花本已发现这女子赫然就是曾经和他一夕缠绵的“新娘子”,他也终于知道自己以前见着这“王妃”时,为什么会总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但此刻她这双美丽的眼波,竟忽突变得鹰一般锐利,狼一般狠毒,刀一般冷酷,胡铁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嘴里的话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妃”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也不认得我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认得我,因为只要是认得我的人,就没法子再活下去。”
温暖的帐篷里,像是忽然卷入了一团寒气似的,每个人手脚都已变得冰冷,几乎冷得要发抖。
只因到了这时,每个人都猜出她是谁了。
“石观音!你就是石观音了!”
这句话竟没有人敢说出口来。
龟兹王倒在椅子上,惨然道:“我也不管你是谁,但我的王妃……你难道竟杀了她么?”
石观音柔声道:“你也用不着难受,她虽然死了,但我却没有死,难道我还是比不上她?你难道还不满意?”
龟兹王失声道:“你?”
石观音笑道:“我既已代替了她,自然就会永远代替下去。”
龟兹王望着她绝世的风采,又呆住了。
姬冰雁忽然冷笑道:“不错,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永远代替下去的。”
龟兹王道:“你……你知道?”
姬冰雁道:“王爷无子,唯有个女儿,王爷和公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国内却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就会另立新王的,大家为了要争这王座,也不知费了多少苦心,但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手到擒来,只可惜洪学汉、安得山那些人,白白做了她的傀儡工具,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石观音一直冷冷凝注着他,此刻忽然道:“想不到你竟能猜中我的心事,我倒一直看轻了你。”
龟兹王嗄声道:“你要杀我?”
石观音微笑道:“帝王自有帝王的死法,我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只要你将面前那杯酒喝下去,此后就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你烦恼了。”
龟兹王道:“你……你难道已在酒中下了毒?”
石观音淡淡道:“下的虽不多,但已足够你父女两人用的了。”
龟兹王望着面前的酒杯,满头汗落如雨。
青胡子本也在这帐中饮酒的,他一自都没有说活,只是在等着机会,瞧见石观音并没有留意他,他就悄悄往外溜。
谁知石观音竟真的似乎有千手千眼,无论什么人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头也不回,冷冷道:“你可是想出去找帮手么?”
青胡子一惊,厉声道:“不错,你莫忘了我手下还有八百兄弟,俱是身经百战,绝不怕死的好男儿,就凭你一人之力,要想将咱们杀光,只怕还不容易,只要咱们有一个人活着,你的诡计就休想成功,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主意吧!”
石观音忽然道:“说得好,札木合的旧部,的确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只可惜你们的庆功宴未免摆得太早了些,你的好兄弟此刻已都醉得人事不知了。”
青胡子变色道:“你难道也在他们的酒中下了毒?他们竟会没有一个人瞧见?”
石观音微笑道:“我方才在你面前下了毒?你可瞧见了么?”
青胡于狂吼一声,挥刀直扑上去。
他武功虽不能和武林中一流高手相比,但“身经百战”四字却足可当之无愧,这一刀砍出,显然没有什么花巧,也没有什么后着,只是用尽了全身的精神力气,要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和石观音动手,实在还差得很远,这一刀若是不能成功,再打下去也是无用的。
他已决心将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这种终年在刀头舔血的剽悍男儿,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落得干脆痛快,要死就死,绝不拖泥带水。
是以这一刀砍出,招式虽不好看,但自有一种慑人的威力,正是杀气腾腾,令人心惊胆战。
他掌中刀扬起时,琵琶公主也飞掠而起。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因她早已在准备着出手了,此刻身形展动间,掌中已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
只见银光飞起,有如满天星雨,一出手就是接连三招,向石观音背后三处大穴直刺了过去。
她的出手刚好和青胡子相反,轻松有余,而实力不足,而且每一招都留着后着.一击不中,立可抽招变式。
严格说来,这种招式虽然十分花妙好看,但真和高手对敌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可是她现在和青胡子正是敌忾同仇,两人的武功虽不相同,平时更没有联手对敌的经验,此刻出手时,却自有一种默契,是以两人的招式一刚一柔,竟在不知不觉间配合得恰到好处。
但见满天银雨间,横贯着一道青色的光虹,一前一后,向石观音压了下去,石观音却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就在这快如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青胡子和琵琶公主心里刚闪过一阵狂喜,就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
喝声中,胡铁花已冲了过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根弩箭,后发而先至,青胡子出手时,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青胡子的刀还未砍下,他却已到了青胡子身旁,左手一拳击出,“砰”的一声,青胡子已被打得飞了出去,右手一曲一折,分光捉影,琵琶公主的手腕已被他捏住,手臂身子都发了麻。
龟兹王失声惊叫道:“胡壮士,你怎地也反了?”
琵琶公主大叫道:“你疯了么?”
胡铁花也不答话,拖着琵琶公主直退了七八步,才站住脚,再看石观音还是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琵琶公主另一只手还能动,反手一个耳光就向胡铁花掴了过去,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又被扯住。
青胡子挨得最重,此刻才缓过气来,也怒吼道:“你难道不是小王爷的朋友?你为何要打我?”
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实在没有打你的意思,更不想打疼你,但方才实在是时机急迫,我已来不及拿稳力量,所以才会一时失手。”
琵琶公主跺脚道:“但你为什么要向咱们出手?难道你也是她的同党?还是你见机不对,就想迎风转舵,投到她那一边去?”
她的手已不能动,就用脚去踢胡铁花,一面踢,一面大骂道:“你这畜生,我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人。”
石观音忽然一笑,道:“你救了他们反而挨骂,又何苦多事呢?”
琵琶公主厉声道:“他救的是你,不是我,若不是他多事,你现在还有命么?”
石观音道:“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两招就能伤得了我?”
琵琶公主道:“为什么伤不了你?”
她脸上不禁露出了骄傲之色,大声接着道:“方才我们那一招使得可说是绝无破绽,你全身上下,都已在我们招式笼罩之下,根本连躲都没法子躲。”
石观音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孩子,为什么不想想,你们方才那一招若真使得不错,胡铁花怎能在举手间就将你们制住?”
琵琶公主怔住了,她实在无话可说。
石观音悠悠道:“老实告诉你,你们方才那一刀若是砍了下来,两个人就得倒下去一双,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招式,其实漏洞最少也有七八个。”
她长袖忽然飞起,如出岫之云,飞扬活动,在一霎眼间,已变了七八种姿势,口中淡淡道:“你看,我现在使的这一招若在方才使出来,你们还活得成么?”
琵琶公主呆呆的瞧着,只觉石观音这一招无论从哪个方位出手,她都绝对无法招架,石观音若要取她的性命,实在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一眼瞧过后,她已是面如死灰,满头冷汗涔涔而落。
石观音微笑道:“现在总该知道了吧,真正无懈可击的招式,你们非但使不出,简直可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她眼睛忽然转向胡铁花,脸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救了他们,可也自己想来和我动手么?”
胡铁花木立在那里,却好像全未听到她的话,他实在也被石观音方才使出的那一招吓呆了。
那一招看来就仿佛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
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愉快起来,那么就会在你心情最愉快的时候,取了你的性命。
胡铁花心念转动,想来想去,竟都想不出可以破解这一招的武功,石观音以这一招向他出手,他只怕也得倒下。
他也用不着再看石观音是不是还有别的精妙招式,只因高手对敌:只要一招就已经足够了。
只见姬冰雁神情虽仍十分镇定,但汗珠已一粒粒自鼻尖上沁了出来,显见他也无法破解石观音的这一招。
过了半晌,胡铁花终于忍不住道:“你方才使用的那是什么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