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严戒严——”

  “把村人都召集起来——”

  ……

  ……

  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

  就连站在山林里,也能感受到气氛不太一样。

  丁大锤将手中的绳索放下,眯眼看脚下的山路,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有马匹疾驰而过,有赶着车马的人们经过,还有挑着担子,抱着孩子的人匆匆而过。

  以往这么偏僻的地方可很少有这么多人路过。

  偏僻的地方人多了,那也就是说,其他地方可能出事了,所以避开到这里来。

  “丁四儿——”

  一声大喊,将出神的丁大锤拉回来,他转头看到一个乡邻。

  “你怎么又偷懒了?”乡邻说,“你今天还是一只猎物都没抓到,你这样怎么当猎户?”

  丁大锤哦了声,说:“慢慢来。”

  “还慢什么啊,这都多久了,你连只兔子都打不到。”乡邻痛心疾首,“你投奔你姑婆,你姑婆又穷,帮衬不了你,你还得养活她,你得找门生计,要不然怎么养家?怎么娶妻?我可跟你说了,村东老羊家的大女儿看上你,但你要是不能攒下一间房,老羊家女儿可是不会和你跟你姑婆挤着一起睡——”

  乡邻絮絮叨叨,丁大锤听到又没听到,忽的打断他。

  “你听,是什么声音?”他说。

  乡邻愣了下,问:“猎物入陷阱了吗?”一边竖耳去听,但没有动物哀鸣啊,山林安静,偶尔有几声鸟鸣。

  鸟鸣清脆悠长。

  他要说什么,丁大锤忽的发出一声鸟鸣,乡邻吓了一跳。

  “你以为这样就能迷惑猎物吗?”乡邻又好笑,耐心要教他,“这样不行——”

  他的话没说完,丁大锤再次发出鸟鸣,比先前还响亮,尖锐,还有几分嘶哑——

  山林中有鸟鸣随之而起。

  “你这是打算学鸟叫?”乡邻再次道,“鸟不值钱,要想卖钱,还得是兔子,野鸡也行——”

  他的话没说完,丁大锤将绳索扔给他,说:“铁牛兄弟,我走了。”

  走?乡邻一愣,又忙道:“你可别自暴自弃,打猎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要有耐心。”

  丁大锤对他一笑,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弓箭,视线扫过山林,忽的抬手射箭。

  伴着箭矢飞出,不远处的灌木丛扑腾乱晃,一只兔子背上插着箭窜出来,旋即倒地不动了。

  “打猎要稳,但出手也要快,铁牛兄弟你箭术很好,就是容易犹豫,下次果断一些。”丁大锤说,将弓箭塞给乡邻,然后大步而去。

  这是教他打猎呢?乡邻怔怔,问:“丁四儿你干吗去?”

  丁大锤没有回头对他摆摆手,道:“打猎去了。”

  打猎?现在不是在打猎吗?乡邻看着瘦弱有气无力的男人,突然变得灵活像一只野兔,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

  ……

  缉捕追不上的驿兵。

  夜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过路人马。

  城镇里散落张贴着被人抑扬顿挫诵念的檄文。

  乡野村落里口口相传着兵事将起,速速回避的顺口溜。

  宛如从边郡射出一支火箭,一路点燃汹汹火,直向京城扑围而去。

  ……

  ……

  京城外三郡严阵以待,兵马筑起重重关卡,但凡路过的人都被严查,态度极其凶猛。

  不过在看到这边一队人马的身份官牒后,他们收起了一半的凶猛,添了一半神情古怪。

  “梁将军。”为首的官将说,“节哀。”

  梁蔷神情木然,一改往日温和有礼,没有理会这个官将,那官将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带着人走开了。

  “怪可怜的。”

  “还没去边军,边军就没了。”

  “他父亲还在边军呢,不知道如今——”

  “那肯定逃不了,楚后现在深恨梁氏,毕竟现在梁氏女儿做了皇后——”

  “不许议论,速速做事。”

  伴着呼喝声,嘈杂的兵马散去了,梁蔷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小梁将军。”一个护卫低声问,“还继续前行吗?”

  前行?去做什么?谢燕芳让他做边军的将军,现在边军已经被楚后抢占了,他还去做什么?送死吗?梁蔷木然起身:“回京。”

  “那梁大将军……”一个护卫忍不住问。

  梁蔷看他一眼,那护卫不说话了。

  “为国岂能顾念私情?”他说,说罢上马,再看了眼遥远的西北方向。

  他们父子已经走到了今日,总不能两人都死了吧。

第十一章 议论

  京城外各地兵马设置关卡重重,但京城里也还是出现了散落的檄文。

  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官府收缴很快,几乎眨眼就不见了。

  几个年轻人进来,看着周老太爷没有下棋,而是靠坐在椅子上,拿着纸在看,一边看一边笑。

  “祖父您看什么呢?”他们问。

  周老太爷对他们招手:“来得正好,来瞧瞧楚后讨伐檄文。”

  年轻人们吓了一跳,有人慌忙关上门,有人小心四下看。

  “祖父!”他们低声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又有些紧张,“难道咱们家里也有潜入了?”

  楚后虽然逃了,但据说她在京城还有不少人手潜藏。

  他们堂堂周氏不会也被潜入了吧!

  阿江的确跟楚后关系不错,但阿江已经出嫁——

  快去查查曾经服侍阿江的婢女婆子们!

  “行了行了,把家里当什么地方呢。”周老太爷看着惊慌的晚辈们,没好气喝道,“这是我重金求购来的。”

  求购,还重金,晚辈们更震惊了。

  朝廷阻挡了檄文传播,反而让檄文物以稀为贵更值钱了?

  “祖父,你买它干什么?”晚辈们说,“官府要是查来——”

  “查就查啊,这檄文又不是我写的,我看看怎么了?”周老太爷说,将一张纸放下,又拿起另一张,“先前他谢氏说楚后谋逆,张贴告示传召天下,我们都看了,如今楚后贴告示,我们怎么不能看了?”

  说罢又指着大家。

  “你们这些年轻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就算年纪小,你们经历的事也不少了,皇子乱,西凉入侵,中山王叛乱,这几年天天浪里坐船一般起起伏伏,现在楚后发个檄文讨伐谢氏,又算什么大事?”

  年轻人们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说起来他们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了。

  “祖父教训的是。”他们纷纷道,又伸手去棋盘上拿纸张,“我们也看看写的什么。”

  周老太爷嫌弃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还不如阿江一个女孩子胆子大,瞻前顾后,以后别跟着我学棋。”

  说到这里又生气。

  “阿江出嫁了,就不能回家了吗?为什么一个月了都没回家一次?”

  “当时就应该招婿,干吗要嫁出去!”

  “我想好了,这次楚后赢了重归朝堂,我要阿江去做女官——”

  听到这句话,见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们再次慌乱“祖父,这话可不能说——”“祖父,不是我们胆子小,是现在说不合适啊——”

  周家深宅内的纷乱,在京城很多宅邸里都同样出现,被紧闭的宅门格挡在内。

  谢家此时此刻亦是声音嘈杂。

  “她当初非要留在边军领兵,目的就是为了把边军掌控在手中。”

  “所以我早就说边军可不信了,当时就该杀进去。”

  “现在好了,都归楚后了。”

  “消息确定了吗?四个大将军都投降了?”

  “梁籍也降了,你看这张檄文上,写明了楚后携大将军谁谁,谁谁,梁籍也在其中。”

  “梁籍肯定是被迫的,他女儿现在是皇后,他投什么降!当以死抗争,说不定人都被杀了。”

  谢家的大厅堂里十几人,或坐或站,有穿着官袍,有常服,年纪不等,议论纷纷。

  坐在主位的谢七爷,放下手里的各路信报,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稍安勿躁。”他说,“投敌作乱的兵卫已经在沿途分别被抓住了。”

  厅内诸人神情没有稍缓。

  “但楚后之势汹汹。”一官员沉声说。

  明明先前无声无息,突然之间无处不在。

  这不仅仅是云中郡一队兵马能做到的,楚后私下蓄养了多少人马?

  怪不得先前谢燕芳要下令剿匪,剿匪之令就不该收回。

  其实谢七爷本也不同意收回剿匪之令,都是因为谢燕来——念头闪过,门外有人站过来,投下好大一片阴影。

  “你们在做什么?”男声沙哑问。

  看到来人脸上的面具,厅内诸人都站起来,唤声:“公子。”

  谢七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情不善地看着他。

  “无事。”他淡淡说,“一切都好,你去宫里吧,这个时候,陛下身边离不开人。”

  其他人也忙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好。”“请公子宽慰陛下。”“公子安心,一切事有我等在,必将尽心尽力,平稳时局。”

  谢燕来没理会他们,只看着谢七爷,谢七爷坐在椅子上也看着他。

  察觉到气氛怪异,厅内的人们也都安静下来。

  谢家这位公子很是古怪,能被谢燕芳选定作为替代者,肯定不普通,但他跟谢家人相处的时候,不像亲人,倒像是对手。

  还好在大家觉得要窒息的时候,谢燕来转身走了。

  诸人松口气,谢七爷的肩头也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又能怎样?

  就算你愿意谢氏被那贱婢毁掉,其他人也不会愿意。

  谢氏定罪可不是谢氏一族的事,而是与谢氏有关的所有人的事。

  你肯,其他人可不肯。

  真以为让你主持大局,你就无所不能了?主持大局,关键在这个让字,让,你就能,不让,你就什么都不是。

  谢七爷又是畅快又是恨恨,等到阿羽长成,等到彻底铲除楚后,哪怕燕芳一天只能清醒半个时辰,也不需要留着谢燕来这个混账。

  “楚后之势汹汹又如何。”他打断室内说话,接着先前的话题,“兵马可有汹汹?”

  听到这话,诸人一怔,旋即恍然。

  “兵马至今未出云中郡。”一人高声道。

  “边军十几万是数量不小,一个云中郡是不小,但我大夏兵马有数个十几万,州郡有数个云中郡。”谢七爷冷声道,“檄文算什么,她真以为战西凉,平叛乱,她真就文武双全,所向披靡?她能做到这些,是我们谢氏在后相助,是整个大夏为她做盾,现在要造反,她先踏出云中郡再论气势吧。”

  ……

  ……

  “她啊,要得就是气势汹汹。”

  与此同时,从昏睡中醒来的谢燕芳,听完蔡伯急急讲述新的消息后,说道。

  “她要做的是对天下人宣告我们谢氏之罪,在天下人心中打下这个烙印。”

  “打,她没那么急。”

  “是的,云中郡的兵马至今未动。”蔡伯说,将最后一口药喂给谢燕芳,“看来她是要稳住根基,与朝廷分庭抗争,一城,一郡,一民,缓缓图之。”

  谢燕芳笑了笑,没说话,示意要躺下来。

  蔡伯忙将他扶着躺下,有些担忧问:“公子不太好吗?”

  虽然已经很不好了,但怎么连半个时辰也撑不住了?

  “我没事。”谢燕芳伏在枕头上,轻声说,嘴角微微一笑,“我要多休息养神,等着——”

  等着看她染着血踏着尸骨,绝望又无路可走,重回皇后之位。

  就说了,她逃不掉的。

  ……

  ……

  皇城里,萧羽没有像以往那样在书房认真看奏章,听到谢燕来来了,他急急寻来。

  “楚姐姐她真要回来了。”他颤声说。

  谢燕来看他一眼:“你什么高兴的事吗?回来的也不是你楚姐姐,而是楚昭。”

  萧羽明白他的意思,楚昭再也不是他的楚姐姐,但——他还有机会再见楚姐姐就足够了。

  “舅舅。”他不理会谢燕来的嘲讽,低声道,“我们怎么帮她啊?我们要不要私下传令,让大家投降?”

  谢燕来嗤声笑了。

  “我知道,我没这个本事。”萧羽急急道,抓住谢燕来的手,眼神期盼,“但舅舅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谢燕来甩开他的手。

  “我没办法。”他懒懒说。

  他看向窗外,有一句话也不想说出来——但她一定会有办法。

  只是,有办法又怎么样?

  还不是要入这牢笼?

  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想尽办法回来干什么啊!

  他用力攥着手,几乎将自己的骨头攥碎。

  回来干什么啊!

  ……

  ……

  随着朝廷官府兵马的快速反应,驿站里没有再出现驿兵传递檄文,大街上也没有到处散落的檄文。

  不过气氛不一样。

  河东郡的平阳府城,街上酒楼茶肆热闹,不时有官兵上门,手中举着画册,查看客人们,叫来店家掌柜询问。

  “有无异常之人?”

  这一间名为惜墨轩的店铺里,听候询问的是一个妇人,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这里就是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为首的官将看了眼,文房四宝的铺子?不是酒楼茶肆吗?

  厅内是摆着柜台,文房四宝琳琅满目,但也摆着几张桌案,此时有四人围坐,手里都握着酒杯,面前还有小菜。

  而二楼上蹬蹬有人跑了下来。

  “春娘——贵客破了棋局——”这是一个店伙计,高声喊,“那壶冷梅香可以上——”

  他看到了站着的官兵,声音戛然而止。

  春娘忙讪讪对官将道:“大人,我们这里顺便还能让客人下棋读书写字,提供一些茶酒。”

  她的话没说完,官将一摆手:“查一遍。”

  兵卫们蹬蹬散开,向楼上去。

  “兵爷——”春娘有些不安,忙道,“楼上都是女眷,别吓到她们——”

  官兵们已经冲上二楼,二楼是阔朗的大厅,摆着琴棋书案,有七八名女子散座,陡然见一群官兵冲上来,她们顿时发出惊叫。

  但也不只是惊恐,女子们旋即愤怒。

  “大胆,你们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父亲是平阳知府——”

  “休得无礼——”

  “你们哪里的官兵?可有调令?”

  雅致的惜墨轩中变得嘈杂,街道对面的酒肆二楼,一间窗户轻轻关上,隔绝了这边的喧闹。

  楚棠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

  “你真是吓到我了。”她说,“怎么突然就到了平阳府了?不是应该在云中郡吗?”

  对面的女子脸色蜡黄,包裹着头巾,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摆着新鲜的李子,就如同街上常见的提篮叫卖的民妇一样。

  听到问,她一笑,这一笑,双眼闪耀,让平平无奇的面容顿时生动,也呈现了楚棠熟悉的气息。

  “是我昭告天下讨伐奸恶。”楚昭说,“我当然一马当先先行。”

第十二章 办法

  虽然官兵不再抓捕楚岚一家人,但被严控在谯山书院看管,楚棠便没有回家。

  一开始到处游荡,后来接到楚昭的消息,放下心来,就在平阳府落脚。

  “原本是要上山。”楚棠说,“但朝廷先前剿匪,分明是得知了大家的身份,所以上山不安全。”

  阿乐在门边站着戒备,听到了反驳道:“什么啊,明明是阿棠小姐受不了苦,不肯去,用那些话吓住了小兔。”

  楚棠也不否认,笑道:“谁说逃亡就得吃苦了?咱们当了这么多年皇亲国戚,总不能白当吧。”

  楚棠随时随地收拾的小包袱里都是珠宝,从封赏,别人送的礼物中精挑细选,贵,不重,易携带,且拆卖不会被查到身份的珠宝。

  她可是居安思危,为自己的后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所以虽然是逃亡,但一路上不缺吃不缺穿,进了平阳府城,还盘下一间铺子当起了掌柜。

  此时对面的嘈杂已经平息,伴着脚步声,官兵也向其他地方去了。

  楚昭伸手推开窗户,看着对面的惜墨轩。

  “还以为你会开个热闹的酒楼。”她笑说。

  楚棠倚着窗看对面,道:“热闹的酒楼能多探听消息,但安静的书画棋乐所在也能探听消息。”

  在檄文出现在府城之前,楚棠已经从一位女子口中得知了,甚至还当场写出了檄文内容。

  “喏。”她微微抬下巴,看正走出惜墨轩的一个女子,一个婢女在驶来的华丽车前摆放脚凳,一个婢女为她举着扇子遮挡日光,女子眉头微蹙,低头看手里的一张纸,似乎沉浸在思索中,“这位是知府家的三小姐。”

  楚昭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了,阿棠你做事我放心。”

  阿乐在一旁补充:“其实都是薛公子在做事,阿棠小姐只是动动嘴,手都不用动。”

  薛公子就是被楚棠一起打包带着逃路的夫婿。

  楚棠一笑:“这还是因为我能慧眼识人。”说罢收起闲谈,“你这是要怎么样?夺下平阳府吗?”

  说到这里向外看了眼。

  那位知府家三小姐已经坐上车离开了,车前车后仆从涌涌。

  “我虽然是这家店的主人,但从不出面,跟这位小姐也没来往。”

  “不过,我可以借着送书卷去找这位小姐,进入知府府,小兔可以假扮杂役,到时候我们制住知府——”

  就像当初对付萧珣那样,楚棠眼睛闪闪,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昭哈哈笑了,摇头。

  “不用不用,抓了知府,占据平阳城,到时候难免一场大战,对我们的形势并不利。”

  “我这次来,不是要说服劝降官府,是要借路。”

  借路?楚棠看着她。

  “我要去京城。”楚昭说。

  楚棠明白了,所有人都以为皇后还在云中郡,突然出现在京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说不定直接把刀架在谢燕芳的脖子上——

  但——

  “你一个人?”楚棠又冷静地问。

  她也知道,当初自己能把刀架在萧珣的脖子上,看起来简单,实则是天时地利人和多方面原因。

  谢燕芳可是比萧珣更厉害的人。

  楚昭一个人,或者带几个人,是绝对不可能靠近谢燕芳的。

  楚昭道:“我带三万兵马。”

  三万,那还可以,楚棠松口气,但下一刻气又提起来。

  “三万!”她眼瞪圆,“你要怎么借路?”

  一个人,十个人,哪怕几十个人,悄无声息,潜行而过,是没有问题。

  三万人!还要携带兵器,怎么都不可能悄无声息!

  楚昭一笑:“所以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嘛。”

  楚棠用扇子挡住脸:“要我说,咱们还是投降吧。”

  楚昭道:“等想不出办法的时候,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投降了,我被押送进京,官兵注意力被吸引,其他人就能趁机潜行。”

  阿乐这次没跟着点头,苦笑道:“小姐,不要说笑了。”

  “别,让她说笑。”楚棠放下扇子,“还能说笑就说明真有办法。”

  楚昭笑道:“之前我和邓弈商议了很久,找出一条最快的路。”她伸手沾水在桌案上画出一道弯弯曲曲。

  楚棠哦了声,一面看她的动作,一面觉得哪里不对。

  邓弈?这个名字好熟。

  也是个山贼吗?

  念头闪过,楚昭已经继续说话了。

  “水路,船帮。”

  楚棠神情恍然:“我知道了,你是要向平阳府的谭氏借路。”

  ……

  ……

  府城内到处核查,府城大路上也不断有兵马疾驰,城门更是兵卫森森,对进出城门的人严查,以至于四个城门外挤满了人。

  一辆马车在十几个家仆的簇拥下疾驰而来。

  “城里果然也严查了。”为首的仆从说。

  显然已经知道如今的形势,不过他们速度没有放慢,而看到他们,原本拥挤的人群竟然让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