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哼了声。
进入京城界内没多久小曼就来迎接了,自从和老白来抓了萧珣送到陛下面前后,小曼也跟着楚棠一家回到京城。
“整个京城我们都清查好几遍了。”小曼说,“保证你横着走都没人能撞你。”
楚昭被逗笑了:“是,我知道,有小曼在,我闭着眼走都没人能撞到我。”她看着前方,“我的意思是人那多,我怕别人不方便——”
“你别磨蹭了。”小曼催促,“快走吧,千军万马你都不怕,街上人多了又怕什么。”
楚昭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什么,于是不再多说点点头:“好,那我们就牵着马走。”
于是一众人下马,楚昭将幂篱戴好,一手牵马,跟着小曼向前。
就在踏入街道的一刻,街边墙角蹲着的两个半大孩子忽的点燃了烟花,青天白日里冲上天空,吓了四周的人一跳。
“吉时已到——”那两个孩子还大声喊,然后笑着冲进人群。
……
……
邓弈站在皇城最高的城墙上,看到城池远处亮起一朵烟火。
“吉时到了。”他说,然后转身走开,迈下台阶的时候,能听到京城宛如热锅一样翻滚起来。
他虽然没有站在城墙上,但还是感受到了是怎样的热闹,因为太监们不断把消息给他送来。
“今天街上比过年还热闹。”
“不用跟这两年过年比,应该说比以往很多时候的过年都热闹。”
“婉晴娘的舞比起在楼里竟然还要美——咳,我的意思是舞还是雅俗共赏最美。”
“能赏到就好了,我派去的人都没能挤进去。”
“不过挤在街上听琵琶声也是第一次,那四个女子的琵琶一响,我都忘记我在大街上了,我以为我又跟随陛下亲征去了——”
“是弹了破阵曲吗?四媚娘售卖技艺媚人,还从未弹过这种曲子, 第一次听,真是震撼。”
“街上好多逃难来的人都哭了,唉。”
“不过还好了,战事都结束了,流民尽快送回原籍。”
“走了这一路街市,沾了一身的花,这些女子们啊,真是越玩越上瘾了。”
听到这里时,邓弈抬起头看向门外,越过高大的殿门,似乎能看到满街飞花的场面。
飞花应该比陛下回朝那天要还要多很多吧。
……
……
楚昭终于从街上穿过走到了街口,她转身回头看,看到整条街都被花海淹没。
透过这些花海,她还能看到街上的喧嚣。
她看到一个舞姬飞旋,单腿独立在小小的圆凳上,如风摆柳,但不管风如何吹,身姿如何摆动,那只脚始终稳稳独立在圆凳上——
她看到四个琵琶女,奏出了金戈铁马之声,又一瞬间冰雪消融春花繁开,百鸟齐鸣。
她还看到一架架屏风,读书人挥毫泼墨,展示出书词文画,其上都有她的名字。
她还看到,喷火,舞刀,耍猴。
她抬起头,看到沿街的窗口皆打开,女子们对她笑着摆手。
“小姐,小姐。”阿乐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京城的春天竟然这么热闹,以前我们都没发现,我们来京城时间太短了。”
嗯,以前没发现,而且她在京城待了十年也没发现,楚昭默默想。
丁大锤等人也已经完全看傻了。
“我知道京城天下第一繁华地。”丁大锤也忍不住喃喃。
但这繁华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走在这繁华中他差点掉眼泪,可能是因为那美丽的天仙般的舞女对他一笑,可能是因为琵琶声声勾起了伤怀,也可能是翻跟头的猴子让他想起了山林——
“能走过这一场繁华,是我丁大锤得荣幸,不白活了。”他喃喃说。
街上喧闹的耳朵嗡嗡响,楚昭听不到大家在说什么,但又似乎听得很清楚。
“这位小姐——”前方有女子们的喊声传来。
楚昭转过来看去,看到街口一家茶铺摆着桌子,十几个女孩儿或坐或站着,楚棠就在其中,但她没说话,说话的是周江。
“这位小姐。”她说。
楚昭一直还带着幂篱。
这些女孩儿们也都装作不认识她。
“我们烹了新茶。”周江接着说,“请你品一杯。”
楚昭笑了走过去接过茶。
丁大锤虽然觉得要阻拦一下,但看小曼的反应——小曼早就站到那群女孩儿身边去了,他就是再乡下人,再第一次进京城,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先前那些热闹——他再转头看去,原来也是为了皇后啊。
“这位小姐,你适才看到了什么?”周江将茶递给楚昭,问。
楚昭接过茶,似乎没听清,问:“看到了什么?”
“这位小姐,你可看到了歌舞升平?”周江问。
楚昭点点头:“看到了。”
“你可看到了人间繁华?”周江问。
楚昭再次点点头:“看到了。”
“小姐,你可看到了安居乐业?”周江问。
楚昭点头:“看到了。”
周江一笑:“多谢小姐,我们敬小姐一杯茶。”
楚昭道:“多谢,是我的荣幸。”说罢一饮而尽。
周江以及其他女孩儿们也都将茶一饮而尽。
楚昭摘下幂篱,此时所有人都被街上的热闹吸引,没有人会看这边,她接过缰绳上马,再看了眼街上的繁华,一笑催马向前而去。
……
……
今日的大朝会跟其他时候不同,殿内嘈杂宛如街市,官员们也没按着序列站着,有聚集一起低声说话,有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这都多久了。”一个官员忍不住再次催促,“陛下怎么还没来?”
“陛下难得发懒一次啊。”另一个官员低声说笑,“过了年长大了一岁,反而不勤政了。”
除了御驾亲征那段,其他时候小皇帝可是一次也没有耽搁过上朝。
“其实陛下在不在也没什么啊。”又一个官员皱眉不耐烦,“有太傅在呢。”
但太傅今天也没来,只说让大家稍侯。
有人嗤笑:“太傅最近忙什么呢?又发财了整理账册吗?中山王,不对,镇国王送了他不少吧。”
“也说不定不用送呢。”另一个人冷冷说,“邓太傅本就是中山王用钱送上去的,现在是收回报的时候了。”
“那这如今的朝堂到底还是中山王的了?”有人叹气。
但立刻被人反驳:“那是不可能的,有陛下在,有谢三公子在,他邓弈休想一手遮天。”
有敌意满满的官员们,也有闲散漠不关心的官员们。
“催催呗,早点结束早点下朝了。”有官员打着哈欠。
“别催,等等吧,是好事呢。”另个官员低声说。
这话让四周闭目养神的都看过来:“有什么好事?”“什么私下消息?”“从哪里来的?”
也有人打趣“大人这攀上邓氏还是谢氏了?消息灵通了啊。”
那位官员一笑:“我这消息啊,是攀上我夫人女儿得来的。”
这什么意思啊?大家更不解。
“最近她们神神秘秘的说要给皇后作贺。”那官员低声说,“皇后应该是要回来的。”
皇后啊,几个官员对视一眼:“皇后又是替父从军,又是迎战中山王的,煊煊赫赫的,她要回来,朝堂提前得准备吧。”
最近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
这些内宅的妇人们反倒知道确切消息?
“我估摸是知道。”那官员低声说,“今天我家夫人女儿比我上朝起的还早,吃饭我都没看到她们,说是,忙大事去了。”
官员们听着好笑,但也有同感。
“最近家里的女人们是好像挺忙的。”
“不止忙,好像也挺能花钱的,头疼——”
正说笑着,邓弈从外走进来,看到他,殿内的嘈杂顿消。
“太傅,陛下什么时候上朝?”一个官员问。
“马上就要上朝了。”邓弈说,“不止陛下,皇后也进宫了。”
皇后回来了!
竟然真的回来了!
殿内瞬时更嘈杂一片。
……
……
“姐姐——”
“楚姐姐——”
萧羽原本还在台阶上站着,其实他原本想要去皇城外接,甚至去京城外等——
邓弈和齐公公都叮嘱他,皇后不要兴师动众,陛下您出现的话,就违背皇后的心意了。
所以他一直在宫里等着,真是好慢啊,虽然有禁卫几乎是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来回禀一次,皇后入城了,皇后走到大街上了,皇后在看杂耍了,皇后走到皇城了——
越来越近,但他觉得时间也越来越慢。
终于,终于,看到那个女孩儿的身影了。
她一个人,穿着素布的衣衫,缓缓而来。
萧羽再也忍不住了,他再也不等了,他冲下台阶,向那女孩儿奔去。
楚昭看着远处宫殿前奔来的孩子,宛如一只飞燕,也忍不住绽开笑。
再次踏入这个皇城,她原本什么感觉都没有,熟悉?也不熟悉,陌生?也不陌生,心无波澜吧,直到看到飞奔来的孩童。
这个本该不存在的,被她亲手救下的孩子。
这是她的天地,她创造的,新的一世。
楚昭也加快脚步,向孩童迎去。
两人终于相遇,楚昭伸手将萧羽抱起来,但下一刻又差点跌倒。
“阿羽。”她说,“你长高了也长胖了,姐姐更抱不动了。”
萧羽抱紧她的腰:“那我来抱姐姐。”
他当然也抱不动。
楚昭哈哈笑。
齐公公老白以及小曼阿乐都从旁边赶来,看着这一幕也都笑。
“陛下。”齐公公道,“太傅和朝官们都等着呢,请陛下与皇后娘娘登朝吧。”
楚昭有些意外:“竟然还没有上朝吗?”
萧羽仰头看她:“姐姐,我和太傅说了,一定要等着你回来,一起去上朝,太傅也同意了。”
楚昭伸手捏捏他的鼻头。
“好。”她说,“我们一起上朝去。”
她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朝服倒是一直带着。”阿乐忙说,只是,先前在边郡用过,一直忙于征战,也没有洗过,皱巴巴的——
楚昭一笑摆手:“不用,本宫长途跋涉而来,急着跟大家详说边郡中山郡要事,本宫是皇后,也是领兵的将军,军中无忌,我就这样上朝了。”
说罢牵着萧羽的手。
“走。”
……
……
殿内奏响了升朝乐,已经列队站好的文武百官们向前看去,看到朝堂许久未出现的女子的身影。
她满面风尘,行装未换,但比起当初穿着皇后朝服走进来时,反而更加熠熠生辉。
就像一把刀染上了风霜,但也磨出了光亮。
算一算,这女孩儿离开皇城时间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而她离开后,做的事却一件接一件,关系着朝堂,关系着大夏平安国朝永固。
楚岺之女,不负先帝所托,勇武聪慧,持刀御马,护皇长孙,护国,护民。
这一次不待邓弈高声宣告,官员们齐齐俯首。
“恭迎陛下,皇后娘娘。”
楚昭牵着萧羽,俯瞰朝堂,微微一笑:“免礼平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茶
夜色里皇城灯火通明,皇帝寝宫人来人往。
楚昭沐浴看到侍立七八个宫女,反倒一愣。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伺候过了。
“娘娘,这手臂上是伤吗?”一个宫女托着楚昭的手臂,小心翼翼问。
楚昭侧头看,见小手臂上一道划痕,不深,但很长,她想了想:“是刀痕。”
宫女们捧着她的手臂,神情哀痛。
楚昭笑了:“是划过,不是砍上去的,否则比这个严重多了。”
又一个宫女小心看她脸颊,惊呼说:“娘娘,您的脸上也受过伤!”
顿时宫女们都围过来。
楚昭笑着摆手:“毕竟是上战场,不是去郊游,只伤了皮肉已经是幸事。”
“奴婢们自然明白刀剑无眼生死瞬间。”一个宫妇轻声说,“只是钦佩娘娘勇武,恨奴婢们不能相助。”
楚昭笑着起身:“本宫是娘娘,也是将军之女,而且本宫相信,如果你们面临那种情况,你们一定也会如同本宫一样勇武。”
宫女们都笑起来。
“娘娘谬赞了。”“我觉得,我真不怕。”“我打不过他们,我抓着他们不放,让娘娘来杀就好了。”“我可以挠他们,我的指甲长。”
浴池里说笑热闹,宫女们陪娘娘们说笑是常见,但说笑的内容是怎么打架杀人,倒是前所未有,宫妇在一旁笑,也没有劝阻。
如今宫里有了新主人,当然一切按照新主人的喜好来。
阿乐在外探头:“娘娘,宵夜送来了,您快来吃吧。”
也能有侍婢催促皇后了,宫妇依旧笑而不语,看着被催促的皇后扬声说“来了来了。”便和宫女一起上前,为楚昭围裹,擦拭,更衣。
楚昭走出来,看到寝宫里几案上琳琅满目,萧羽正盯着看。
“姐姐。”萧羽看到她忙跑过来,牵着她的手。
楚昭问:“阿羽饿了吧?今天一天这么忙。”
回宫就去上朝,一直到日暮才散朝,下朝后又有小朝会,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内宫闲下来。
萧羽摇头:“不饿。”又点头,“不过和姐姐一起吃,我能吃两碗饭。”
楚昭笑道:“那可不行,姐姐不会让你大晚上吃两碗饭的。”
萧羽跟着她一起坐在几案前,齐公公亲自伺候。
“这御膳房简直是把娘娘爱吃的都送过来了。”他笑道,“滋补汤羹也琳琅满目,这要补也不能一晚上都补上啊。”
楚昭笑道:“他们也是有心了。”
齐公公端详楚昭的脸色:“娘娘是要好好补一段日子。”又道,“太医局的人适才也要过来给娘娘请脉,老奴让他们明天来,今晚让娘娘清清静静踏踏实实地睡一晚,就是最好的补药了。”
楚昭笑着点头:“齐公公说得对,我啊,还真是最缺觉。”她伸手抚了抚萧羽的肩头,“这些日子,我的确没有踏实睡过。”
萧羽将头倚在楚昭胳膊上,喃喃说:“我也是。”
楚昭抚摸他的肩头:“子民有难,国朝不安,谁都能睡得好,天子不能啊,这是天子必须受的苦,我们阿羽不得不受苦啊。”
萧羽坐直身子看着楚昭:“阿羽吃过失去父母的苦,世间再无让我怕的苦。”
这话本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齐公公心酸,失去父母后,孩子也不能当孩子了。
楚昭看着孩童,忽道:“我有一个秘密——”
她话没说完,又看齐公公一笑。
“齐公公,我要跟陛下说一个秘密,你先带着人退下。”
齐公公笑着应声是,立刻带着人退出去,寝宫里只剩下两人。
“姐姐。”萧羽眼睛亮亮,又压低声音,“什么秘密?”
楚昭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娘还活着。”
萧羽瞬时瞪圆了眼,人也一跳站起来:“真的!”
楚昭忙对他嘘声。
萧羽忙捂住嘴,警惕地左右看,一双眼在宫灯照耀下灵动生辉——
齐公公在殿门外看到这一幕,不由失笑,将另一旁也凑着头看的小太监推开:“一边去,别打扰陛下和娘娘说话。”
小太监嘿嘿笑站开几步,望着夜色笼罩的宫城感叹:“娘娘一回来,感觉陛下都不一样了,不像陛下,像小孩了。”
齐公公也看着宫城:“陛下,本也是个小孩。”
用皇后的话来说,是个不得不受苦的小孩啊。
还好,还有人要他当孩子,还有人把他当孩子怜爱。
……
……
“真是太好了。”
萧羽坐下来,看着楚昭,激动又羡慕。
“姐姐还有母亲。”
楚昭叹口气,轻声说:“她出身不好,跟我父亲因故生离,而且,我也不能喊她娘,也不能告诉天下人,我还有母亲。”
大人之间的事对小孩来说有些难懂,不过有一点很简单,萧羽说:“但你还是有母亲,这就够了。”
说着神情黯然。
“其实,我也很想父亲母亲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哪怕父亲还是不陪我玩,哪怕母亲总是对我说教。”
楚昭伸手抱住他,拍着他的肩背,轻声说:“阿羽,姐姐还有母亲,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
萧羽倚着楚昭的肩头用力嗯了声。
他知道人死了就不会再回来。
他现在也不怎么想了。
他还有楚姐姐。
只要楚姐姐一直在,就好。
……
……
夜色沉沉,忙碌一天的邓弈,还在继续忙碌,直到被门外的请示声打断。
“太傅大人,御膳房送宵夜来了。”
邓弈嗯了声,这也是习惯了,只要他在宫中,晚上御膳总有专门的宵夜送来。
门被推开,脚步杂乱。
“太傅,政务繁杂,也要注意休息啊。”有女声清脆说。
邓弈看了眼走进来的女孩儿,也没有大礼参拜,而是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卷轴,说:“本官只是坐着动动笔,比不得娘娘征战跋涉,您还是快去休息,娘娘如今在宫里了,耽搁早朝是要被非议的。”
楚昭在他对面坐下来,长长吐口气,如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说:“不怕,我既然能活着回到这里,就什么非议都不怕。”
说着又一笑。
“什么非议都奈何不了我。”
邓弈抬起头,看着女孩儿,笑了笑:“皇后这一去一回,更厉害了。”
先前是被先帝扶上后位,现在她自己也建功立业,这个皇后之位坐的更稳了。
楚昭伸手斟茶,将茶杯举起来:“今日我能回来,要多谢太傅相助,我以茶代酒谢邓大人。”
邓弈看着她,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
“我一路上,喝了三次茶。”楚昭对邓弈伸出两根手指。
邓弈哦了声,接过小吏盛好一小碗银鱼面。
小吏又恭敬问:“娘娘,您要尝尝这银鱼面吗?”
送宵夜的内侍已经退开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近身伺候的,皇后倒是带着一个宫女,但那宫女就在一旁站着,别说过来伺候了,多看她一眼,还被狠狠瞪了一眼。
小吏也知道楚昭的出身,楚岚一家平平不堪,楚岺给的也必定不是京城权贵之家教养出来的那种婢女。
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婢女能杀人不奇怪,伺候人可能真不行。
只能他自己来。
当然,这也是他的荣幸。
楚昭看邓弈端着碗吃面,好奇问:“这个好吃吗?”
小吏笑道:“太傅大人最喜欢这个,御膳房每次都备着。”
楚昭一笑:“那我也尝尝,太傅对御膳比我了解。”
她虽然是皇后,但的确没有太傅在宫城时间久。
邓弈三口两口吃完面,放下碗筷,说:“谢大人请的茶不怎么好喝吧?你坏了谢大人的大事了。”
楚昭笑道:“谢大人不会因为中山王世子认罪生我的气,谢大人只是觉得我私自做这件事太冒险了。”
这句话里听私自两字就够了,看来这女孩儿已经安抚谢燕芳了,邓弈接过小吏递来的梅子汤,点点头,道:“臣也这样认为,娘娘下次做事,还是提前告知本官一声吧,总是这样不声不响,不仅是措手不及,还会,让人生分。”
楚昭捧着碗吃面,闻言一笑:“那,我说什么,太傅就听吗?”
邓弈皱眉看她。
“不听。”楚昭板正脸,替他回答,“说不定还会拦着我,我觉得这样,也会让我们生分的。”
邓弈哦了声:“娘娘说得对,君臣离心,的确是臣的过错,与君上无关。”
楚昭并不怕他的阴阳怪气,又一笑:“邓大人,说那么生分做什么。”对垂首在旁的小吏说,“我也要尝尝这梅子汤。”
小吏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