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毛病!谢燕来再不忍,要挥刀——

  女子屈膝施礼。

  “阿九,我不是要阿昭认我的,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问问楚将军,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我知道,他大限到了,我想再见一面。”

  “而且,如果楚将军肯见我的话,也要请你把阿昭带走,别让她发现。”

  “他身边的人都恨我防我,我若出现必然会闹起来,阿昭时时刻刻在将军身边,我怕她发现。”

  “所以只能求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来受累为我问一问。”

  “木棉红,谢谢你大恩大德。”

  木棉红,谢燕来一怔,这个名字好熟悉——先前他做驿兵,要来边郡送信,他做了很周全的准备,研究熟悉路途每一个驿站,以及边郡的风俗人情。

  木棉红这个名字就在其中。

  山贼。

  大山贼。

  当年还是被楚岺一手剿灭的大山寨——

  当年的传言,楚岺和皇帝的纷争,弃用十几年的真相——

  恍惚间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但也没明白,谢燕来将头一甩,十几年前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甩头站直身子,也收起了刀。

  “他若不见你,你立刻消失,永远不许出现。”谢燕来说。

  这就是答应了,木棉红忙再次深深一礼:“多谢谢公子。”

  谢燕来越过她,又停下脚,回头冷冷说:“还有,楚昭并不是可怜孩子,她什么都不缺,有父母之爱,你不用自怨自艾,也少来自我感动。”

  说罢大步而去,消失在夜风中。

  小曼从一旁走出来哼了声:“姑姑,这小子真是太凶了,听到别人失去的母亲出现,母女相逢是多大的喜事,他什么态度,还要死要活地威胁。”

  木棉红看着夜色远去的人影,轻声说:“他凶,是为护着阿昭。”

  这孩子听到她的身份,第一个念头就是戒备,他不许自己给阿昭带来伤害。

第六十六章 相见

  楚昭头一歪撞在床沿上,醒过来。

  怀里的小兔子早就跑开,缩在床下,被她这一吓,又跳起来往床缝里钻。

  楚昭回过神,忙跪坐起来看床上,楚岺睡得无声无息——

  她抓住父亲的手摸脉搏,然后松口气滑跪坐在地上,还在——

  室内昏昏,外间烛火摇曳。

  “爹。”楚昭轻唤,摇楚岺的手臂。

  虽然说病人需要多休息,但当大夫这样说时,楚岺笑了,说自己马上就要永远休息了,不如趁着还没死,多陪陪大家。

  “所以,阿昭,我要是睡了,你记得把我叫醒。”他叮嘱。

  直到叫不醒为止。

  随着楚昭的摇晃,楚岺睁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立刻答:“阿昭,我又睡着了吗?”

  楚昭点点头,让自己笑着说:“是啊,爹,我小时候的事太无趣了,你把我和你都讲睡着了。”

  楚岺若有所思:“原来你小时候我很容易就能入睡,不是我故事讲的好,而是我讲的无趣。”

  楚昭哈哈笑。

  听到内室父女说笑,阿乐从外边进来:“将军,小姐,你们醒了,要不要吃东西?”

  她一边说话,一边对楚昭打手势。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厨房里炖了鸡汤。”

  楚昭哦了声,先问楚岺吃不吃。

  “吃。”楚岺说,“我既然还活着,就要吃。”

  楚昭笑着说声好:“爹,我亲自去拿。”

  说罢拉着阿乐往外间走。

  “怎么了?”她问。

  阿乐说:“阿九来找你了,说你偷了他的兔子,让你还给他。”

  楚昭哈了声:“真是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的——我找他去!”

  脚步蹬蹬远去了。

  楚岺躺在床上,不由一笑,他的眼瞎了,身体没力气了,但听觉格外好,甚至能听到院落外兵马巡逻而过,屋角的墙上虫子爬过——

  人如同燕子一般从门外滑进来,脚步很轻,可以想象到身手矫捷。

  楚岺想着先前见过的一面,京城之乱,这小子也经历了一场淬炼,应该气息不同了。

  气息如剑带着寒气,在身上巡弋。

  “阿九,你看什么呢?”楚岺道。

  站在床边人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我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吓到你了吗?”楚岺问。

  谢燕来看着床上的将军,的确是想第一次见他样子,跟那个时候的威武相比,甚至跟几天前见到得相比,如今的将军有些不敢相认。

  楚岺整个人都枯萎了。

  “没有。”他说。

  不知道是说没有不一样,还是没有被吓到,楚岺笑道:“毕竟你也是战过乱兵,又杀过西凉贼的小将,没有什么能吓到你。”

  谢燕来垂目,说:“不是,我见过我娘的死。”

  楚岺笑意散去,只留下温和,看着谢燕来所在的方向,说:“我们每个人都要送别自己的父母。”

  谢燕来没有接这个话。

  “阿九,谢谢你,阿昭能来送我一程,多亏了你。”楚岺说。

  谢燕来忙打断:“将军可别这么说,这跟我没关系,她是自己要来的,我是奉皇帝之命来抓她回去的,只不过,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我是当差的,两头都不能得罪,两头都听命。”

  楚岺哈哈笑:“没错,我们当差的就是这么无奈,将来啊——”

  谢燕来再次打断,看了眼外边,他不是来跟楚将军聊天的,这位将军时间有限,还是跟他至关重要的人说话吧。

  “将军。”他说,“木棉红托我问,能不能见你一面。”

  床上枯萎的将军陷入了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呼吸间。

  “她一路跟着你们来的吗?”楚岺问。

  谢燕来道:“没有一路,楚小姐被袭击那次是她救的,然后她跟着我们同行,到郡城的时候她离开了。”

  楚岺默然一刻,道:“见。”

  谢燕来也不多问,应声好,转身要走。

  楚岺在后道:“别让阿昭知道。”

  谢燕来头也没回:“我懂。”

  说罢又咬牙,他说什么啊,一个是人家的爹,一个是人家的娘,轮到他说懂,关他什么事!

  他疾步走出去了,又疾步回来,也不说话,从床边缝隙里抓出小兔子疾步再走了。

  楚岺对他的去而复返没有询问,只笑了笑。

  室内恢复了安静,楚岺的耳内并未安静,听着脚步声远去,又听到脚步声细细而来——

  细细地脚步声停在门边,似乎不敢再向前多迈一步。

  “进来吧。”楚岺说,“都这个时候,不用再思虑过往感怀,忐忑不安踌躇乐。”

  随着他这句话,停滞的脚步如急雨而落从门外直冲到内室——

  木棉红站在床边,纤细的身影在昏昏光线里摇晃,她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十几年的过往瞬时翻上心头——

  她双手掩面跪坐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她哽咽喃喃。

  楚岺神情平静,无喜无怒:“知道又如何?你可以起死回生吗?”

  木棉红哭着说:“将军你说话还是这么嫌人。”

  楚岺默然。

  安静的室内,翻起了过往。

  似乎很久,又似乎是一瞬间,楚岺打破了沉默,压下过往。

  “我之所以让你见我一面。”

  “是因为你救了阿昭一命。”

  “谁救了我阿昭,谁就是我的恩人。”

  “我的恩人既然有求,所求不过是见我一面,我自然应允。”

  只是恩人,只是因为救了他女儿,仅此而已。

  木棉红跪坐在床边,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泪如雨下。

  ……

  ……

  “他说他在厨房这边等你呢。”

  阿乐在厨房里外转了转,问仆妇和守卫,仆妇守卫也都摇头,说没见到谢燕来。

  “不理他。”楚昭说,尝过鸡汤,准备盛好,谢燕来从外边转回来。

  “你去干吗了?”楚昭问。

  谢燕来也不说话,在胸前拍了拍——

  楚昭一眼看到他胸前鼓囊囊露出的小兔子,扑过去:“是我的!卑鄙,你竟然调虎离山。”

  谢燕来转身躲开,挑眉道:“是我的,我先发现的。”

  楚昭才不管,去他怀里抢小兔子。

  谢燕来伸手按住她额头:“给你也可以,但要有条件,我跟你父亲也说过了,你父亲说了,应该有条件。”

  父亲吗?他适才去跟父亲说话了吗?楚昭噗嗤笑:“你又跟我父亲花言巧语说什么了?”

  谢燕来道:“楚将军公正严明,同意我拿走兔子,不过,你给我做一碗羹汤吃,兔子就送给你了。”

  楚昭哈了声:“好啊,我敢做,你敢吃就行。”说罢果然去洗手做汤。

  阿乐撇撇嘴,不理会他们斗嘴,门外站着去了,谢燕来倚着门等着自己的羹汤,一边听楚昭絮絮叨叨。

  “我父亲还醒着吗?”“你跟他怎么说的?”“你巡查一晚上了怎么不去睡?”“你得闲了来跟我父亲多说说话。”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正说着话,外边传来选喧闹,声音如炸雷。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

  这是钟长荣的声音。

  谢燕来面色一变,楚昭更是啪嗒摔了碗,抬脚就像外冲。

  “楚昭。”谢燕来伸手将冲到门边的女孩儿拦住,“等一下。”

第六十七章 听到

  等一下?

  楚昭抬头看谢燕来。

  钟长荣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父亲如今的状况,钟长荣都大喊来人了——

  是个人都要疯狂地往楚岺所在去。

  谢燕来竟然拦住她!

  拦住——

  楚昭抓住谢燕来的胳膊:“你瞒着我什么?你在骗我!”

  什么找她要小兔子,什么要她做羹汤!

  楚昭发狂地摇晃他,眼泪模糊了双眼:“你在骗我!你为什么也骗我!为什么你也骗我!”

  谢燕来看着女孩儿从未有过的癫狂,再听这句话,什么叫你也骗我,他骗她有什么稀奇的,他为什么不能骗她——

  谢燕来咬牙将女孩儿箍住。

  “楚昭,你听我说。”他喊。

  兔子趁机跑了,阿乐本也要向楚岺所在跑,又不知道该不该扔下小姐——

  “我爹是不是死了,你在骗我在骗我。”楚昭哭喊,用力要挣脱。

  听到这句话,阿乐再无迟疑撒脚疾奔而去,她就是小姐的眼,她要替小姐多见一眼将军!

  “没有!”谢燕来说,按住挣扎的楚昭让她看自己的眼,“没有,你父亲要见一个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没有事。”

  楚昭看着他,将明未明的光影里,年轻人眼神冷肃。

  父亲要见一个人,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让谢燕来把她骗走——

  “什么人?”楚昭问,“什么人我父亲不让我见?”

  谢燕来看着她没说话。

  “谢燕来!”楚昭抓着他,“你从不骗我,只有你不骗我的,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糊涂一辈子了,不能再糊涂了,我死了活过来就是为了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儿的眼满是泪水,说的话也似乎混乱,谢燕来不忍看。

  但楚昭不让他避开,干脆伸手捧住他的脸。

  “谢燕来,我知道,你也知道,到底做一个糊涂傻瓜好,还是哪怕痛苦也要活得清楚明白更好。”

  “你若是我,会愿意知道,我若是你,也不会瞒着。”

  其实不用他说,她这样子分明是猜到了,猜到了都不敢说,非要别人来确定告诉她,可见母亲这两个字对她多重要——

  人活一世,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谢燕来按住女孩儿的手,拉下来,道:“你母亲来了。”

  楚昭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跑。

  “等一下。”谢燕来再次喊,伸手抓住她,不过这一次不是把女孩儿禁锢,而是带着她向前走,“跟我来。”

  楚昭没有再挣扎,任他牵着手疾走。

  ……

  ……

  谢燕来带着楚昭从另一边的墙上翻进了楚岺这边,翻过墙头的时候,楚昭还看到阿乐被拦在门外。

  “——我要见老爷啊。”阿乐跺脚。

  守卫不为所动:“钟副将有令,任何人不得进。”

  她身子一轻,被谢燕来揽着跳下去,就算多了一人,谢燕来落地依旧轻巧无声。

  外边都戒严了,四周被清场了,院子里空无一人,谢燕来拉着楚昭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户。

  钟长荣已经不再咆哮了,但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激动。

  “——木棉红,你有什么脸来!你来想干什么!”

  “想看将军临死的惨状!”

  “哦哦,不对,你木棉红狡黠如狐,最会蛊惑人心,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将军一死,你来掉两滴眼泪,追忆往日旧情,颠倒一下黑白,把阿昭哄骗认你这个娘。”

  钟长荣的话说到这里时,室内响起一个女声。

  “长荣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

  ……

  倚在窗边的女孩儿身子一颤,人就要弹起来,还好身旁的人及时按住她,将她稳稳箍住。

  谢燕来看着女孩儿一瞬间涨红的脸,满面的不可思议,几乎停下的呼吸,知道她认出这个声音是谁了。

  到底是一路相伴,虽然那个丁大婶并不常出现在楚昭面前,但队伍中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如此鲜明的女子,楚昭哪能不熟悉。

  她肯定猜到丁大婶身份不简单,也猜到丁大婶有图谋,谋财或者谋权。

  他则还更进一步猜到丁大婶还图谋楚岺——是被哪一方收买的奸细,中山王啊,甚至西凉人。

  但不管再怎么猜,他们都没有猜到这是楚昭的娘,楚岺那个亡故的妻。

  ……

  ……

  “哈!”

  钟长荣似乎听到了多可笑的话。

  “你没这个意思?那你还能什么意思?木棉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天天盯着阿昭,哪一次的集会上没有你?”

  “你除了不敢来落城,你哪里不去?”

  “你一天天盯着她,不就是等着将军一死,就开开心心认女儿,享受天伦之乐。”

  “你拍着良心说,你不想吗?”

  木棉红看着钟长荣,她依旧跪坐在床边,面对状若发狂的钟长荣,不管骂也好,呵斥也好,质问也好,她都神情安静,不哭不恼不喊不叫,只偶尔辩驳一句。

  她伸手按住心口,坦然说:“摸着良心说,世上哪有母亲不想认女儿的。”

  钟长荣冷笑:“但世上没有母亲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挂在刀尖上,威胁摔死她!”

  “长荣!”

  一直沉默的楚岺拔高声音喝道。

  但这根本不能阻止愤怒的钟长荣。

  “将军,我真是忘不了那一幕啊。”他捶胸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她拿着这么小的婴儿,叫嚣你楚岺不听她的话,她就当场摔死这个婴儿——”

  “那么小的婴儿,被她冷冷戳在刀尖上——”

  “这个女人,她先是假扮落难人,迷惑将军,待将军你情根深种,不在意她来历不明,告诉了家人,甚至禀告了皇帝,要跟她成亲,结果呢?她悄无声息地跑了。”

  “消失那么久,再出现就成了贼首木棉红。”

  “不仅不俯首认罪,还拿着你和她的荒唐情要挟。”

  “看到你不惧要挟,又拿出一个婴儿。”

  “真是可笑,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她跟你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楚岺从床上坐了起来:“钟长荣!你住口!——阿昭!”

  阿昭?

  钟长荣一愣,跪坐在地上木棉红也面色发白,柔软但坚韧的柳腰一下子断了——

  窗外谢燕来将楚昭用力抱住,但依旧不能制止女孩儿的颤抖。

  她整个人抖得都站不住——

  这个婴儿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跟将军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第六十八章 冷静

  楚昭刚才还跟谢燕来说就是痛苦,她也要清醒。

  当谢燕来说父亲见一人,不让她在场的时候,她就很清醒,立刻猜到是母亲来了。

  哪怕就在刚才,听到里面的声音,认出母亲是谁,她虽然震惊,但也很清醒,而且一直以来的奇怪都说通了,小曼这些人的怪异,突然出现的真山贼,很容易就被说服的山贼护卫——

  她清醒到听着钟长荣的话,都能推测出父亲和母亲的过往——山贼美人,剿匪的将军,爱恨情仇。

  甚至清醒到其实就是个美人计,并没有什么爱恨情仇。

  有的话也是将军的耻辱,山贼的胜利。

  没问题,这个真相,她作为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这个婴儿是——假的。

  她这个婴儿——楚昭看着自己的手,连美人计的附属都不算,她都不是她父亲的女儿!

  楚昭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很嘈杂什么都听不到,但又似乎很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有人用力的摇晃她,喊“楚昭。”

  楚昭的眼神凝聚,看到谢燕来的脸——

  “给她嗅一下这个。”有声音说。

  气息刺鼻,楚昭打个喷嚏,震得耳朵嗡嗡,然后就通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室内来了。

  在身边揽着她的还是谢燕来,面前是从床上坐起来的楚岺,再一边是——

  看到楚昭的视线看过来,女子向后退一步,手足无措想要躲避,又无处可躲,只能转过身垂下头。

  而钟长荣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小心翼翼唤:“阿昭,你知道的,钟叔从来不会说话,只会胡说——”

  楚昭看着他,笑了。

  这笑让四周的人再次担忧。

  “钟叔,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楚昭笑道,没有再跟他说话,挣开谢燕来的手,疾步向楚岺走去,“爹,你快躺下,哪怕天大的事,你现在也不能起身。”

  楚岺任她搀扶,依言躺下,楚昭也在床边坐下来。

  室内略凝滞。

  “我没事。”楚昭说,抬眼看着诸人,也没漏过木棉红,甚至视线还停在木棉红身上,“这么久了,我还是刚知道你的名字,一直丁大婶丁大婶的喊你。”

  木棉红看向她,神情哀婉又担忧,动了动嘴唇,道:“不知道更好。”

  楚昭摇头:“这世上的事既然发生了,就应该知道。”她说着起身,对木棉红一礼,“谢谢你。”

  木棉红看着她,没说话,有什么好说的,这孩子冷静的不像话,说什么都是刺激她。

  楚昭起身,但没有坐下,又再次一礼。

  “先前遇袭的时候,谢谢你救我。”她说。

  不止木棉红,钟长荣,谢燕来都觉得她糊涂了——看起来清醒,实际上还糊涂着,要不然怎么谢了两次?

  钟长荣还对谢燕来使眼色,让他把那个药给楚昭再闻一下,谢燕来冷着脸没理会他。

  钟长荣此时犯了错心虚,也不敢给谢燕来脸色了,讪讪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