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孩儿也纷纷上前笑闹。

  “阿棠姐姐要请客啊。”楚昭的声音在后传来。

  楚棠从女孩子们中挣扎出来:“跟大家认识这么久,谁见过我请客,我都是白吃白喝别人的。”

  女孩子们都哄笑起来。

  “那我请客。”楚昭笑说,“醉仙楼吃腻了,我请大家再去雅趣阁。”

  女孩子们顿时笑着叫好,楚棠瞪眼看楚昭。

  楚昭看她一眼,说:“钱从我那份出。”

  楚棠顿时笑颜如花:“好啊好啊,我也要去。”

  女孩子们又笑起来,大家知道靠着楚园文会,楚昭和楚棠赚了不少钱,于是也都不客气,簇拥着楚昭出门去。

  今日的雅趣阁不如上一次来那么热闹。

  因为没有谢三公子。

  不过,有楚昭小姐,也掀起了新的热闹。

  店伙计热情相迎,楚昭小姐包下了三楼半边,听说楚昭要宴请,原本在酒楼里的其他女孩子也都跑上来趁机结识。

  三楼上有说有笑,女孩子们弹琴作诗,挥毫泼墨,还将作品送给一楼二楼的客人们品鉴。

  二楼一楼的客人们都得到了楚昭赠送的美酒作为品鉴的谢礼,也不觉得女孩子们的行径让人讨厌,纷纷夸赞。

  “可以想象,到时候望春园文会多么热闹。”

  “可惜,我们参加不了。”

  “不过,听说就算不比试,也可以去旁观呢。”

  “可以吗?那这个热闹我可不能错过。”

  “那我现在也去敬这楚氏女一杯酒吧。”

  雅趣阁变得更加热闹,街上也突然变得很热闹,民众们都向一个方向跑去,街边店铺的人们也都向一个方向张望。

  虽然现在在一起玩不是只听无聊的琴说无聊的奉承话,齐乐云还是偶尔会走神看街景,倚着窗的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街上的动静。

  “你们看,这是什么人来了?”她招呼大家。

  不会是谢三公子吧?

  谢三公子很少出门,进京这么久只见过一次,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听到谢三公子的名字,其他女孩子也都向外看去,楚昭也不例外,这些日子,阿乐也一直在打听谢三公子的事,但很遗憾,虽然打听了很多,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

  这个谢三公子,名满天下,但却又没有人知道他个人丝毫的信息,喜欢什么,日常做什么,擅长什么,朋友是谁等等一概全无。

  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楚昭也更坚定念头要结识他。

  “三公子也会参加望春园文会吧?”

  “那我们就能同场竞技了。”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笑,一面看街上,远远见前方走来很多人。

  真是谢三公子出行吗?

  “不是不是。”有婢女们打听消息回来了,神情激动。

  听到不是,一多半女孩儿收回视线,但又不解,不是谢三公子,还这么激动?

  “但是,是谢三公子家的人。”婢女们激动说,又蹙起眉头,按住心口,神情焦忧,“谢三公子的家人惹了大祸,他此时此刻该多着急。”

第六十八章 当街

  张谷被挤的东倒西歪,手里拎着的包袱都差点掉了。

  “头儿,这是过什么大人物呢?”一个新丁好奇问,踮脚向前看,“是不是国舅?我在乡下听说过,国舅们过街鲜花铺路——”

  张谷呸了一声:“你要是不想再回乡下,就把嘴闭上,这里是京城,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狗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国舅们——”

  新丁吐吐舌头,他好容易从乡下的驿站进了京城,虽然依旧是苦差事,甚至还不如在乡下安逸,但他年纪小更喜欢冒险,才不舍得回去——

  不敢再往前挤,被挤到了后边,不过,倒是听到了很多议论。

  “是谢家的公子。”

  “东阳谢家,太子妃那个谢家。”

  新丁心里欢喜,谢家,谢家也是国舅呢,现如今就是很多国舅嘛,张军爷还说他胡说。

  “谢三公子吗?”

  “当然不是谢三公子,是谢三公子的兄弟,惹了大祸,死了很多人。”

  听到这话,新丁又是一惊,也顾不得去看国舅们,挤到这些人跟前专心听。

  “谢家的公子押送自己商铺的货物,经过邯郡因为喝酒引发大火,把一个村子烧了,一村子连人带狗都死光了。”

  “我的天啊!这,这是杀人啊。”

  “杀人又怎样,谢家公子难道还要抵命?”

  新丁听的心惊肉跳,不过也正如乡下传说的那样,国舅们杀人放火都没事,他忍不住向前挤,想要看看杀人放火也不会有事的国舅是什么样——

  张谷拉都没拉住,气得跺脚:“混小子,你一个乡下来,怎么也跟阿九似的不听话。”

  为了避免这无知无畏的乡下小子惹事,他只能也跟上去。

  眼前的人群一阵躁动。

  “来了!来了!”

  新丁已经挤到了最前方,不用踮脚也能看到有一队人马走过来,没有新丁想象的华丽车马,而是一行人步行,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少年人。

  少年抬着下巴,神情倨傲,目中无人,他也没有华丽衣饰,而是赤裸上身,身上绑着藤条。

  这是怎么回事?

  “谢氏子,谢燕来——”

  在少年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大声说。

  “行为不端,品德有亏,伤人性命!”

  他扬起手里的鞭子一甩,啪的一声,伴着四周民众的惊呼,落在少年赤裸的背上。

  鞭打在荆条上,荆条在皮肤上跳动刺轧,瞬时有血珠渗出来,日光下晶莹欲滴。

  新丁按住了心口,紧张的不能呼吸。

  国舅,也会挨打啊!

  ……

  ……

  “这就是谢燕来。”

  街边一座酒楼上,窗前站着一群年轻人,为首的是梁蔷,他手里拿着酒杯,俯瞰少年背上的鞭痕,神情畅快又恨恨。

  “就是他说我妹妹丑,配不上他。”

  四周的年轻人看着街上,虽然离得远勉强能看一眼那少年的相貌,但——他说的也没错啊。

  梁蔷皱眉冷笑:“就算说的没错,一个男人羞辱一个女人相貌,算什么君子。”

  旁边的同伴点头:“没错,的确不是君子,看看他做的这些事。”

  “他羞辱梁小姐之后,谢三公子很生气,罚他离开京城去押送货物,结果呢。”另一个同伴冷笑,“这次不是羞辱人,是害人性命了。”

  梁蔷的小厮忙大声说:“烧死了几十人,幸存的十几人也都烧伤的不像样子,一个村子都完了,他不仅不救人,还要告这个村子,索要货物赔偿。”

  真是可怕。

  真是狼心狗肺。

  非人所为!

  “邯郡怎能放他走!该当场打死!”年轻的公子们纷纷说。

  “可不是差点被打死。”小厮眉飞色舞说,“可惜被当地的望族,魏大公子出面拦住了,魏大公子出了很多钱安葬死者,救治伤者,这样才让谢燕来顺利离开邯郡。”

  邯郡魏氏啊,年轻公子们都点头:“久闻大名。”“这才是大家公子的风范。”

  梁蔷冷笑:“不过也是惧怕谢氏,做老好人。”

  这就苛刻了,其他人纷纷笑“别这样说,魏大公子也没办法啊。”“谢燕来到底是谢家子弟,真在邯郡出了事,他也不好看。”“将人交给谢家处置,岂不是更好。”

  梁蔷当然不会真怨恨魏氏,他又没发疯,甚至也不怪罪谢三公子。

  “谢三公子还算是个望族公子。”他说,“知道该做什么!”

  说罢将手里的酒杯往街上砸去,大声喊。

  “打得好!”

  酒杯落在街上,碎裂一声响。

  谢燕来身后的中年男人也再次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谢燕来身上。

  “谢氏子,谢燕来,行为不端,品德有亏,伤人性命!”

  这一鞭子让赤裸背负荆条的少年脚步踉跄,但他很快站稳,踩着路上碎裂的茶杯,向前迈步,身后洒落血滴。

  与此同时,街边的民众也跟着喊起来,一声一声,越来越大。

  “打得好!”

  “打得好!”

  ……

  ……

  喊声嘈杂从街上如旋风而起,在临街高楼的窗边盘旋。

  不过此时女孩子们都没顾上向外看,听婢女们讲述。

  “就是这样,邯郡的魏大公子安抚了乡人,才让这个谢,谢什么来能平安的离开。”

  邯郡的魏大公子,跟谢三公子不能比,小姐们也不在意,都只问谢三公子“谢三公子怎么办?”“谢三公子岂不是要被累害了?”“谢三公子一定急死了吧?”

  婢女们自然也知道小姐们在意的是谁,都打听清楚了。

  “小姐们别急。”她们说。“谢三公子做的不比魏大公子少。”

  谢三公子最快的时间得知了这件事,立刻给村民送去了很多钱,托付魏大公子为幸存的村民买下新的地方安居。

  取得了幸存村民谅解,又有魏大公子周全,这件事就会消失在邯郡境内,不会外传,谢家的声誉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

  “谢三公子没有这样做,谢三公子说那么多人命,不能无视,让把人绑回来,游街示众,自罚以及警示谢家子弟。”

  听到这里,女孩子们满面同情:“谢三公子真是严于律己。”“唉,他该多糟心啊。”“其实真没必要,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齐乐云转头看楚昭,自始至终楚昭都没有说话。

  “楚昭,你怎么看?”她问。

  大家现在也都想听她的看法了,女孩子们都看过来。

  楚昭想了想,说:“这的确是谢三公子会做的事。”

  谢氏那一世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都是日积月累的声望,谢家子弟做了恶事,谢三公子不遮拦,看起来谢氏很丢脸,但也能博得好名。

  齐乐云不悦:“谁让你说这个,你一点都不关心谢三公子!”

  楚昭立刻按着心口:“我关心啊,我可关心了,我恨不得当面见到他,表达我的关心。”

  女孩子们顿时哄笑“谁不想!”

  “不过谢三公子再好,自己的亲人不好,也是无奈。”一个女孩子感叹,转头向窗下看,“这个谢燕来做的事真是伤天害理。”

  “这个谢燕来!”另一个女孩子终于除了谢三公子,也想到别人了,“就是说梁沁丑,不配自己的那个。”

  女孩子们更加惊讶“就是他啊?”“原来是他啊!”“没错没错,我也听说,就是他,所以谢三公子才罚他出去做事,不让他在家安享自在。”“谁想到,这个人在家里害人,出了门更害人了!”

  “真是太可恶了。”齐乐云恨声说。

  楚昭点点头,做出这种事的人,的确很可恶。

  谢氏的子弟的确不是什么善类,那一世叛乱后,一个个如狼似虎。

  现在温和谦逊的谢三公子不也变成了燕狼。

  跟这些女孩子们不同,她是见过谢氏另一个面目的,所以没太大的感触。

  窗下街上喧嚣更浓,被游街示众责打的谢家子弟走到这边了。

  “打得好!”

  “打他!”

  民众的喊声一声接一声,窗边的女孩子重新再看过来,有几个跟着喊起来,打他!

  为谢三公子出气!

  楚昭也看过去,一眼看到走来的人——街上人很多,但那人所在之处,人人如同避瘟疫让开距离。

  他如同江水中一座孤岛格外突出。

  他赤裸上身,肩背鲜血淋淋,街边除了鼓噪声,还有人扔来菜叶——

  对于身后的鞭打,他不避开,也不反抗,但当这些菜叶扔来,他就避开了,还抬眼看过去。

  只一眼,那人就被吓到了,不敢再动。

  少年面色无波,但眼神凶狠,如猛兽捕食,虽然看的不是他,新丁还是被吓的后退一步,差点跟人相撞摔倒,还好被张谷一把抓住。

  “你别乱动。”张谷训斥。

  新丁喃喃说:“这人好凶恶。”

  做了恶事被惩罚,还这么凶恶,半点羞惭认错的样子都没有。

  “当然凶恶,这种人——”张谷在后说,下一刻话没有了,如同突然窒息。

  怎么了?新丁回头看,见张谷视线越过他,呆呆看着走过的少年,神情惊惧,不可置信,如同见鬼——

  “阿九——”他喃喃一声。

  ……

  ……

  窗边的楚昭猛地抓紧了栏杆,不可置信地看着街上的少年。

  他甩开菜叶,又凶狠的逼退围观的民众,再抬起头,看四周的人,看向上方。

  上方也有无数的嘲笑,无数的视线。

  当看到他的脸的时候,视线和嘲笑都凝滞了一下,先前居高临下并不能看清这少年的相貌。

  原来这少年这么好看啊。

  他面容似玉似雪,凤眼如星辰,此时在赤裸上身,荆条鲜血映照下,整个人流光溢彩,带着诡异的美感。

  男女老少神情怔怔,又惊讶,又可惜,又鄙夷——

  可惜这一副好皮囊啊。

  谢燕来也看到了临街高处围观的人们,看到了他们的神情,跟街道上的没什么区别。

  不过,其中一个格外的醒目。

  那女孩儿眼睛瞪圆,如同见鬼——

  他看到她嘴唇喃喃一声。

  阿九。

第六十九章 路窄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遇到她。

  谢燕来看了眼所在,竟然还是雅趣阁。

  那女孩儿站在三楼的窗边,身边挤着很多女孩儿,气势地位与上一次很明显不同了。

  上一次听店伙计讲,那女孩儿当众打兄长,满酒楼的人都鄙夷,女孩儿们也都骂她,很明显不受欢迎。

  现在她被女孩儿们围在中间,身边的女孩儿或者挨着她的肩膀,或者抓着她的胳膊,隔着远的女孩儿们一边说话一边向她这边看,显然希望听到她的看法。

  厉害啊,这算是一战成名,八方来贺了。

  他看着那女孩儿满脸的震惊,又有些想笑。

  吓到了吧?

  没想到那个驿兵阿九是这样的人吧。

  谢家纨绔子弟,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畜生不如。

  不错,这个场合遇到最合适,省却了很多麻烦,不用担心这女孩儿扑上来找他麻烦。

  他仰着头,凤眼一挑,微微一笑。

  “他还敢挑衅呢。”

  街道上方的视线惊醒,再次躁动,愤怒,不屑,嘲笑。

  更多的人将手里的茶杯砸下去。

  “谢氏败类。”他们骂。

  ……

  ……

  一个女孩儿也正抓着楚昭的胳膊,希望得到她的赞同:“这人虽然是谢三公子的兄弟,长得也有点像,但是,一点都不如谢三公子。”

  四周的女孩儿们纷纷点头,只草草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眉眼的确不丑,但赤裸上身,血肉模糊太吓人了,谁肯多看,嫌弃不已。

  齐乐云更是生气,说:“他长的这张脸就是对谢三公子的亵渎。”

  楚昭没有说话,心神还在震撼中。

  或许是因为阿九的相貌,此时此刻的阿九,跟她路上熟悉——其实也并不熟的驿兵阿九完全不同,那时候的阿九用帽子围巾遮挡不让人看清他的脸。

  但她一眼认出了他。

  或许是因为阿九的身份,她猜想过,什么赵氏杨氏,太子三皇子,甚至皇帝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谢氏,而且还不是随便一个子弟,是谢三公子的弟弟。

  谢氏原来跟父亲打过交道,所以后来他们才那么恨父亲吗?

  她看着街道上的少年,她还能找他给父亲送信吗?

  在途中就已经知道这少年桀骜不驯,没想到他竟然会害了这么多人命。

  他——

  “齐乐云,是怎么说的?”她转头问,“他怎么做的恶?”

  齐乐云一怔,更不悦:“楚昭,你是不是看人好看就看迷糊了?不早就说过了?”

  “我没听。”楚昭理直气壮,催促,“快跟我再说一遍。”

  “就是这个谢燕来因为羞辱梁小姐。”“拒婚,拒婚。”“然后被家里罚离开京城。”“我看他家里原本是好意,让他出去躲躲。”“结果呢,他押送家里的货物经过邯郡,不细心,夜晚饮酒作乐醉酒睡去了,篝火把货物引燃,整个村子都烧了起来,死伤惨烈。”

  齐乐云讲述,其他女孩儿们插话,七嘴八舌,说完了,再看楚昭神情怔怔。

  “怎么?”齐乐云瞪眼,“没听懂还是又迷糊了?”

  楚昭抓着栏杆的手握紧,阿九押送货物,怎么可能发生醉酒引燃火,烧了货物和村子的事?

  这个阿九,是个多机敏多细心的家伙,她最清楚不过,她差点命丧他手呢。

  啪的一声响从街上传来。

  楚昭看去,看到长长的皮鞭落在少年赤裸的背上,血在日光下飞溅,她莫名的想到那少年手心的疤痕。

  应该也是鞭子抽打的。

  “谢氏子,谢燕来,行为不端,品德有亏,伤人性命!”

  “打得好!”

  “打得好!”

  一声声喊在街上沸腾。

  楚昭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的娘看到自己孩子这样,会是什么心情。

  他还有娘吗?

  她恍惚听到女孩子们说过,谢燕来是庶子,还是什么?

  她也突然想起,阿九说过的那句话“你没见过真正的娘将死,儿无托是什么样子。”

  楚昭一拍栏杆,转身向楼下奔去。

  正在说话的女孩儿们都吓了一跳。

  “楚昭?”“阿昭?”“你做什么去?”

  怎么突然就跑了?

  被街上打人吓到了?

  “她胆子没那么小,她自己还打人呢。”齐乐云说,“是想去下边看的更清楚吧。”

  是吗?女孩儿们忙挤在窗口向下看。

  楚棠也其中,手抓紧了栏杆,直觉告诉她,楚昭一动,肯定没好事。

  ……

  ……

  那少年背负荆条,又被鞭打,但没有踉跄急行,也没有蹒跚不动,他绑缚双手在后,宛如负手,抬头挺胸阔步。

  只有当鞭子落在身上,冲击力让他脚步停顿一下外,其他的时候,他都步伐稳稳。

  一步一步,很快就走过去,留下一片血迹。

  新丁看的心惊胆战,惊国舅们的胆大包天无视人命,也惊世家惩罚严苛,更惊这个年轻权贵子弟的凶悍。

  这果然是在乡下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场面啊。

  “张头儿。”他说,看身边,却看不到先前紧紧揪着自己的张谷。

  张谷已经跟着那走过去的谢家公子向前而去。

  “张头儿。”他急急忙忙跟上去,这次换做他揪住张谷,“你做什么?”

  热闹看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张头儿,你在京城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凶恶的人啊。”新丁问,稀罕得追着看。

  张谷没有看他,视线一直追着负荆被鞭打的少年。

  凶恶的人。

  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是凶恶的人。

  但阿九——

  他认识的阿九,如果真是个凶恶的人,他们当初那么欺负他,他们早就被烧死了吧?

  他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想上前问一问,但——

  看看四周愤怒的人群,不断挥动的鞭子,他如同尘埃,又能做什么?

  阿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攥住手,挣开新丁的拉拽,只想跟着这个少年。

  “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