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先前的女孩子忙低声说,“当然不是跟谢三公子,要是跟谢三公子的话,梁家早就喊得人人皆知了。”

  那倒也是,这么风光的事,梁家怎么会藏着掖着。

  听到不是谢三公子,大家都松口气,齐乐云也缓过来。

  “是谢三公子的一个弟弟。”那女孩儿接着说,又解释,“我也不清楚,是我婢女先前在哪里听别人说了。”

  齐乐云虽然缓过气来,但犹自愤愤:“那也是梁沁够运气好了,能和谢三公子做一家人。”

  以后天天都能看到谢三公子。

  是啊,以后梁沁成亲了,再见到她们,肯定句句不离“我家谢三哥哥。”

  好气人啊。

  有女孩子噗嗤笑了:“不要担心,不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她看着诸人,神秘又小得意,“这件事其实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的是,亲事没成。”

  女孩子们顿时又来了精神,都看着她。

  那女孩儿压低声音:“据说是谢家反悔了。”

  齐乐云哈哈大笑:“真的吗?”

  其他女孩子们也纷纷笑,也有更多的女孩子儿主动说“我也听说了。”“前一段阿沁不是说被楚昭打了吗?”“说打的重得不能见人。”“其实不是,是她羞得没脸见人。”“那是谢家看不上梁家嘛。”“当然,谢三公子的兄弟呢。”

  这边唧唧咯咯说说笑笑,比谢三公子在的时候热闹多了——谢三公子在的时候,哪里顾上得说笑热闹嘛。

  原本女孩子们笑声听来很享受,但此时此刻楚柯只觉得如刀割,所有人一定都是在嘲笑他。

  “我回去了。”他起身告辞,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用袖子遮住脸,“此后大家再不相见了。”

  年轻人们忍着笑,纷纷劝“怎么就再不相见了。”“阿柯你可别这样说。”“谁家姊妹没有顽皮的?”

  不管大家怎么说,楚柯是不能再留了,在同伴们簇拥下下楼。

  梁蔷也跟着起身,一个小厮从一旁游走过来,喊声公子。

  梁蔷落在人后,低声问:“她们说什么呢?是提我们梁氏了吗?”

  今天这个酒楼格外的人多,尤其是那位谢三公子在,鉴于两家刚发生的不愉快,他特意让小厮们警惕些,眼睛耳朵都用上。

  小厮神情不安:“是,阿沁小姐被拒婚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来。”

  梁蔷皱眉头,看了眼三楼女孩子们聚集的地方:“只说阿沁吗?”

  小厮低头:“她们在嘲笑。”

  女孩子们之间就是如此,笑人无恨人有,小姐说亲不成,其他的女孩子们当然幸灾乐祸。

  嘲笑阿沁小姐,当然也嘲笑了梁家。

  小厮抱怨:“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明明谢家说不提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梁蔷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愤:“这种事本也瞒不住,京城里多少眼睛互相盯着,有点风吹草动就传遍了,至于谢家,他们说,但不一定就真这么做,只会说得好听,否则何必出尔反尔戏耍我梁氏。”

  最近真是太不顺了,先是堂妹被楚家那个女孩儿羞辱,伯父又被陛下责骂,谢氏又出尔反尔,颇有一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伯父的仕途只怕要出事了。

  “没想到能遇到谢三公子。”小厮低声说,“公子应该去问问他,这样出尔反尔,算什么君子之为。”

  谢三公子进京后,一直不出门,也不接受别人拜访,他连太子妃也没去见,大家也不好责怪他。

  “蠢货。”梁蔷骂了他一句,“婚姻之事是父母长辈做主的,去问谢三公子做什么,到时候他给我道歉,反倒显得我梁氏气急败坏,更丢脸。”

  小厮低头不敢多说:“可怜阿沁小姐还怎么见人。”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梁蔷说,“楚小姐不也是被嘲笑,她又如何?”

  依旧出来见人,不怕任何人,甚至比曾经见过的一两次更神采飞扬。

  他看向二楼一个方向,那个女孩儿倚栏而坐,面容恬静,明丽照人,以前倒没注意长的这么好看。

  可惜了,梁蔷有些遗憾,楚小姐对自己倾慕,但他是不会娶她的。

  倒不是因为她跟伯父堂妹的过节,而是楚家家门不行。

  楚岺日暮西山,楚岚一事无成,楚柯更是才学平平,楚家也就到这一辈了。

  不知道这楚小姐将来找个什么人家。

  家门败落之后,成亲嫁人也会很落魄吧。

  如果成亲后落魄再见到了,他一定会不计两家嫌隙,伸出援助之手,就为这少女此时此刻的倾慕和赞誉。

  梁蔷心里许下承诺,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跟上同伴们走出去了。

  小厮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公子突然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但不因为梁氏被人取笑而生气也好,公子心情好,当小厮的也才能过得开心,忙跟上去。

  似乎随着谢三公子离开,原本熙熙攘攘酒楼一下子都空了。

  几个年轻人喝完最后一壶酒,互相招呼:“走了走了。”

  他们还有差事在身,虽然上官不会把他们这样,但如果撞到两个上官斗法,难免池鱼之殃。

  “尤其是你。”他们说,“你这个姓谢的,是姓杨的姓赵都不喜欢的。”

  蒙着桌布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声音嗡嗡从内传来:“反正都不喜欢了,做什么都不喜欢,理他们呢,我今天是不走了,等楼里的人都走光了,我再走。”

  这又是发什么癫呢?

  来的时候不肯来,来了又不肯走。

  ……

  ……

  楚昭也准备离开了。

  她和阿乐将剩下的一半饭菜吃完,两人又分了一壶酒,开开心心的结账。

  一直在一旁转来转去的店伙计也很开心,还亲自送她们:“楚小姐有空常来。”

  楚昭想了想,环视四周,叹气说:“接下来一段还是可以常来,然后就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常来了。”

  三皇子和太子闹乱之后,很长一段京城不仅宵禁,白日很多酒楼茶室也都是关闭的,边境不稳,谢氏谋反,京城差点都被攻陷,民众惶惶不安,风声鹤唳,再没有此时的繁华闲适。

  店伙计似懂非懂,也不去深究,只当这女孩儿出门不方便,也是啊,当众把自己的堂哥打成那样,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训斥禁足,或者直接送走回她父亲身边去。

  闹这一场,店伙计们都知道这楚小姐是谁了,楚岺在京城沉寂多年,此时被重新想起来。

  楚昭起身下楼,三楼的女孩子们也立刻就发现了,互相招呼着“她走了。”

  “走就走呗。”齐乐云哼声说,“我们也走。”

  谢三公子已经走了,看过了楚昭打架的热闹,听过了梁沁的糗事,女孩子们今天是心满意足,急切的要回去跟家中的兄弟姐妹父母们分享热闹,也纷纷起身。

  一时间雅趣楼如五彩云飘落,赏心悦目,酒楼里无数视线纷纷看向这边。

  “有几个长的真不错啊。”

  “都是谁家的小姐?”

  坐在内里的年轻人们也说笑着打趣着,唯有谢燕来一动不动,还蒙着桌布动。

  “燕来!”一个年轻人伸手揪桌布,“你三哥都走了,你不用自惭形秽了,还蒙着这个做什么!”

  谢燕来将桌布揪住,淡淡说:“我三哥走了,我怕我露出面容,让大家自惭形秽。”

  年轻人们哄然,有笑的有骂的,还有踹他几脚,这边瞬时也几分喧闹。

  女孩子们被喧闹吸引循声看过来,见是几个年轻人嬉笑打闹,只看一眼便倨傲的收回视线。

  有谢三公子在前,其他人都是粗砾瓦片。

  她们故意挤开楚昭向外走。

  “这么大地方呢,挤什么。”阿乐气道,要抓起篮子里的棒槌。

  楚昭示意她不用理会,不让路也不发火,只是谁再撞她,就撞不动了,反而被撞开,齐乐云还被绊了一脚,如果不是婢女扶的及时,就摔倒了。

  楚昭哈哈笑。

  “楚昭!”齐乐云气骂,“你干什么!”

  楚昭看着她笑:“看你丢人啊。”

  “我丢人?”齐乐云指着自己,“丢人的是你吧?”

  楚昭笑盈盈说:“我不怕丢人啊,你呢?”

  看她这副乡下泼妇的样子!齐乐云要再说什么,楚昭脸色一冷。

  “我不怕丢人,我敢在这里揍你。”她说,“你要是不怕丢人,就来试试。”

  适才还笑盈盈的女孩儿,此时神情冷峭,齐乐云也是常跟姐妹吵架的人,什么脾气狠话没说过,但此一刻,她竟然吓了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是怕打架,也不是怕丢人,但,她也不知道是怕什么——

  “小姐。”婢女也吓坏了,抓着她,“快走吧。”

  其他的女孩儿瞧见这一幕,真要打起来,她们也要跟着丢人,纷纷上前拉住齐乐云。

  “走吧走吧。”“快回去吧。”“仔细回去晚了你爹娘骂你,你不是说你爹不让你跟楚昭作对吗?”“小心以后不让你出门。”

  大家拉走了齐乐云,只不过这一次,话里只说齐乐云,没人指责楚昭,也没有往日先前赤裸裸的不屑。

  女孩子们一瞬间都走了,门厅这边只余下楚昭主仆。

  女孩子们一开始推搡的时候,内里好热闹的年轻人们就兴奋的呦呵一声:“打起来了啊。”“这小姑娘厉害啊。”“哎,先前楼上说打架的,不会就是她吧。”

  男人和女人打架没什么可看的,女孩子们打架还没见过呢!

  “燕来,燕来,你快起来看。”有人摇晃那凤眼少年。

  刚喊一声,就被谢燕来一只手反按在地上。

  谢燕来另一只手按着蒙头的桌布,从桌布后传出的声音更闷:“喊什么喊,快别喊了,喊恼了她,她来跟你打,你丢不丢人!”

  被按在地上的年轻人有些不解:“也不至于见谁打谁吧。”

  两人正撕扯,其他年轻人说:“别担心了,人走了。”

  地上的年轻人被松开,谢燕来也终于掀起桌布看向门口,果然见门口没有了女孩儿的身影。

  他呼出一口气,将桌布扔在一边,抓起酒壶晃了晃,仰头喝起来。

  京城这么大,怎么就碰上她了,吓人一跳!

第三十一章 叙旧

  楚昭缓步走在街上,阿乐小心翼翼看她:“小姐,你别生气。”

  “生气?”楚昭笑了,“我没生气,我跟她们生什么气。”

  说来说去不过是女孩儿之间的口角嫌弃,跟经历的生死阴谋相比,什么都不算。

  她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我是在想必须尽快回边郡了。”楚昭说。

  谢三公子出现在京城,提醒她将来会发生的事,也让她再次迫切的要见父亲。

  除了问母亲的事,还有一件事。

  那一世谢氏谋反的理由是萧珣得位不正,与奸人勾结谋夺皇位。

  奸人就是她父亲楚岺。

  谢氏说,三皇子屠杀整个东宫,但其实太子的儿子被救出来了,然后托付给楚岺,但却被楚岺与中山王合谋害死了。

  否则,根本轮不到中山王世子来继承皇位。

  这就是楚岺和中山王的交易,证据就是她当了皇后。

  真是太可笑了,这种荒唐的话,她都当个笑话,谢氏是实在找不到谋反理由,这样胡编乱造。

  她父亲楚岺是什么人啊,罪官,就算小殿下被救出来,托付谁也不会托付他父亲啊。

  陛下和太子只怕都不记得他父亲是谁了。

  但现在,她觉得,或许要重新想想——

  总之有太多的事不解,她必须见到父亲,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阿乐不知道小姐这一瞬想了多少事,握紧楚昭的手:“小姐,你不要急,我们再想办法。”

  楚昭回过神,办法,她想了想说:“最好的办法,还是找阿九。”

  阿九?阿乐一瞬间都有点没想起这是谁,怎么突然说起阿九了?

  小姐竟然还记得这个人?

  她要说什么,一旁有犹豫的声音传来。

  “楚,楚小姐?”

  楚楚小姐?喊谁呢?阿乐看过去,楚昭已经欢喜地喊“张军爷!”

  街旁一间杂货店门口,有两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站着,原本是他们先开口,女孩儿看过来喊的时候,他们神情又有些躲闪。

  “真是楚小姐啊。”张谷说,“我们就,就随口喊了声,要是不合适,我们这就走了。”

  不合适的意思,是与这位楚小姐结识的原因,并不怎么光彩,对女孩儿来说,这些事不提也罢。

  适才走出杂货店,看到这两个女孩儿,虽然跟当初那个阿福阿乐完全不同的装扮,但因为记忆深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谷忍不住就喊出声,喊完了又后悔,这女孩儿愿不愿意让他们认出来?

  没想到楚昭神情没有恼怒,也没有疏离,而是欢喜不已。

  这让他又有些开心,这女孩儿没嫌弃他呢。

  “张军爷。”楚昭站到他们面前,“我正想你们呢——阿九呢?”

  呃,张谷又有些哭笑不得,看女孩儿往他们身后左右张望,眼睛闪闪亮,满是期盼。

  不是想他们,是想阿九吧。

  这对儿有情人路途中被棒打分开,亲事是不成了吧。

  ……

  ……

  张谷看着女孩儿激动欢喜的神情,有些同情,人生就是这样,不会万事如意的,年轻人迟早要接受这个事实。

  “楚小姐。”他低声说,“阿九不在我们这里了。”

  楚昭愣了下,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她问,又高兴的说,“没关系,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他。”

  张谷的眼神更加同情:“楚小姐,他,不当驿兵了。”

  不当驿兵了?楚昭惊讶:“那他当什么?”不过无所谓,总归是他跟驿兵们都熟悉,能想办法,再次催促张谷,“我去见他问问。”

  “楚小姐。”张谷低声说,将话一口气说完,不让女孩儿再有机会多想,“他走了,不在驿兵营,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回来后,也没有再见过。”

  楚昭听明白了,想到了张谷以前说的话,阿九是受罚的,所以,他当完了这次差就走了。

  不对,她的眼神幽暗,阿九不是受罚,是送信的,是掩藏身份给父亲送密信的,送完了差事就结束了。

  “他家是哪里的?”她问。

  张谷摇头:“他是半路来驿兵营的,我们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更不知道家在哪里。”说到这里也有些怅然,“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相见。”

  这个小子看起来很讨人厌,但又莫名的很讨喜。

  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你若对他不好,他非要你加倍不好。

  楚昭心里也有茫然,那就不好找了,完成了任务隐瞒了身份,京城这么大,怎么才能找到他?

  伯父肯定不会替她给父亲送信了。

  把信交给张谷这些驿兵们,伯父肯定也会阻扰,这些普通的驿兵没有能力做主。

  只有阿九。

  这个又坏又狠心又奸诈又无情的家伙。

  她应该警惕这个阿九,但又觉得整个京城能相信的,且真能帮上她的,只有他。

  楚昭的眼瞬时有些茫然。

  “楚,楚小姐。”张谷看到女孩儿的神情,又很心疼,唉,造孽啊,“你别难过。”

  他脱口许诺。

  “我想办法找找他,如果能找到他,告诉他你找他。”

  楚昭真心实意的感谢:“张军爷,你真是个善人。”

  这路途萍水相逢被她撞上的位卑驿兵,比她上一世遇到的所有人都好。

  “想来老天爷也可怜我,让我遇上张军爷你们这些好人。”

  说罢对张谷屈膝一礼。

  阿乐也忙跟着郑重施礼。

  张谷手足无措:“这说哪里话,客气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那就有劳张军爷替我费心了。”楚昭说,告诉张谷家住在哪里,又指了指阿乐,“到时候找她就好,她常在外边。”

  张谷点头,阿乐也再次对张谷施礼,主仆两人告辞离开。

  看着女孩儿神情蔫蔫的走了,张谷再次嘀咕一声造孽啊。

  同伴在旁轻咳一声:“张哥,你这是不是帮人私相授受?”

  呃,张谷结结巴巴:“哪有,不是,不要乱说,哪有私相授受——”

  同伴戏谑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谷无奈地说:“我就是看这孩子可怜,就帮忙递个话,见不见的,我也不管啊。”

  同伴搭上他的肩头:“好好我知道,张哥是个善人嘛。”

  张谷呸呸两声,两人继续前行。

  “不过今天能遇到楚小姐还是很开心的。”

  “楚小姐见了我们没有回避,丝毫不嫌弃。”

  “是啊,不过第一眼的时候看楚小姐样子很凶,似乎刚跟人打了一架。”

  “别瞎说,楚小姐哪能天天打架呢。”

  ……

  ……

  雅趣阁变的空荡荡,白场已经结束,晚场还没开始,但一楼大厅里那几个年轻人还没走,酒菜都空了。

  谢燕来已经不再用桌布蒙头,懒懒倚坐招呼店伙计:“来来,上菜上酒啊。”

  店伙计还没应声,几个年轻人无奈的站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谢燕来想了想:“天黑吧,外边这么亮,不安全。”

  什么鬼话,就是真有不安全,那也是你让别人不安全,年轻人们再忍不住:“你就呆着吧,我们走了。”

  谢燕来虽然被喊一声谢公子,但生母卑贱,半路被谢家认回,这辈子也就背靠家族,吃饱穿暖混日子,不会有什么前程。

  他们不行啊,他们是正正经经的公子,将来还要博前程,出人头地。

  跟谢燕来一起玩乐,也是为了跟谢家攀上关系,不能真就跟着他不管不顾的厮混。

  年轻人们呼啦啦的走了,这边只剩下谢燕来一人。

  店伙计试探问:“公子,酒菜还要吗?”

  谢燕来瞥了他一眼,将一袋子钱扔桌子上:“为什么不上?小爷吃不起吗?”

  这小爷脾气真不好,店伙计忙点头哈腰恭维高声喊着上好酒好菜,要走开,又被喊住。

  “刚才二楼打架的人,是姓楚吧?”

  店伙计忙应声是,随口问:“公子认的?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谢燕来不耐烦的打断“我怎么认得她!”

  楚柯少爷是还没到闻名京城的地步,但不认得就不认得,这么凶做什么,都说谢三公子为人良善,但这个谢公子可不良善,店伙计诺诺要走,但又被喊住。

  谢燕来手一扬,又扔过来一袋钱。

  “找个人来,给我讲讲,二楼是怎么打架的。”

  咿,店伙计欢喜的接过钱,还能有这好事?这富家公子真是难以琢磨,先前打架的时候不过去看,现在花钱听人讲,这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好嘞——公子您稍等——酒,菜,人,热闹,马上就来——”

第三十二章 在意

  楚昭回到家里时,楚柯已经先到家了,看到儿子这般模样,蒋氏吓坏了,楚柯原本不想说,但越被问越委屈,流泪将事情经过说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楚昭打了,三皇子文会的帖子也被抢走了,蒋氏差点气晕,楚棠很震惊,楚岚大发雷霆。

  “楚昭不是禁足吗?她什么时候出门的?”

  楚昭这边的婢女委屈又无奈:“阿昭小姐关上门不许我们进,我们也不敢进,不知道她不在家啊。”

  蒋氏怒火中烧:“这是谁的家!你们听她的?说什么不敢,眼里还有没有我?”

  婢女仆妇们顿时又是一通求饶。

  楚棠悄悄离开来到楚昭的小院附近的院墙边等着,果然不多时,看到楚昭和阿乐翻墙进来了。

  “你们回来了。”楚棠打招呼。

  阿乐带着几分警惕,楚昭倒是坦然嗯了声。

  “大哥回来了,爹娘在发脾气呢。”楚棠说。

  这是来告密,提醒?阿乐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棠,楚昭倒还好,点点头:“不奇怪。”

  楚棠好奇问:“你真打大哥了?”

  “打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骂我爹,我当然要教训他。”楚昭说,看着楚棠,“我说过了,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爹,我就不饶他。”

  楚棠笑说:“你别这样看我,我记着呢。”又问,“你抢了大哥的帖子?”

  楚昭将帖子拿出来晃了晃:“他连你我都不如,三皇子却把文贴给了他,你觉得是不是有问题?”

  这句话听的楚棠高兴但又觉得不该高兴,楚柯当然不如她,但楚昭这也是要跟她相提并论吗?

  她也觉得哥哥拿到文贴很奇怪。

  “你的意思是,因为叔父啊。”她说。

  叔父这么厉害啊,怎么以前无人提及,要么提及都是嫌弃,楚昭这次跑了一趟回来,叔父突然就成了香饽饽了?

  连三皇子都看他的面子?

  楚棠似笑非笑。

  楚昭看出楚棠的心思,也没想解释,她并不是在炫耀,父亲要是被三皇子看重,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一定要阻止楚柯参加文会。

  谁知道文会上有什么陷阱等着楚柯,陷害楚柯也就是陷害楚家,必然是冲着父亲来的。

  思索间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伴着楚岚的呵斥“楚昭!你好大胆!”

  楚棠对楚昭做个同情的眼神,转身看那边喊:“爹,她回来了,我正要去跟你们说。”

  ……

  ……

  以前的时候,她特别害怕伯父伯母的责怪,但凡他们露出一点不高兴的神情,她就不安。

  现在看看,伯父伯母发脾气训斥根本也没什么。

  训斥持续了半日,楚昭坐在室内,洗了手喝了茶,还抽空吃了几口点心。

  不管伯父伯母说什么,她只说两句话。

  “楚柯先羞辱我爹爹的,他敢羞辱我爹,我就敢揍他,就是我爹在这里,揍他也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