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收拾好了,杨玉燕才赶紧往楼下跑。
听到她咚咚咚的脚步声,苏纯钧从小客厅出来,站在楼梯下迎接她,笑着说:“不着急,我开车送你回去,就说我们去逛了街吃了饭又去看了电影,出来时才知道时间晚了。”
杨玉燕伸头看外面的天色,仍是白的,但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说:“那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苏纯钧拉住她:“你才起来,喝口茶吃两块点心。放心,回去了我一定挡在你前头,我来挨骂,不叫你受罚。”
听到这话,杨玉燕才算是真的放了心。她深知祝颜舒是不好意思骂苏纯钧这个能干的未来女婿的,叫他牵着坐到沙发上,就着半温的茶尝了几块曲奇饼干。
“这味道像是汤姆蛋糕店的,他们还开着呢。”她惊讶的说。
苏纯钧替她倒茶:“开着呢,生意还不错。”
普通百姓是没活路了,可醉生梦死的人依然不少。马天保去买点心的时候,店里不少客人,除了带着女朋友过来的绅士,还有妈妈或保姆带着小孩子过来,小绅士们和小淑女们一个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面上半点不见愁苦。
世间的人事就如同海上的潮汐,有被波浪推上海滩等死的鱼虾,也有顺着潮水而来的海鸟与渔人。
近来新贵可是层出不穷呢。
比如苏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一个新贵。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马天保去开门,一看,竟然又是王小姐。
王之娥最近瘦了很多,细细的脖子支着脑袋,肩膀上的骨头尖锐的仿佛可以刺破衣服。她的手腕也细得吓人,抱着一只包袱,穿的竟然是一件普通的、没有花纹的棉布衣服,还不是裙子,而是上袄下裤的下人衣服打扮。
马天保连忙关上门,自己出来跟她说:“王小姐,你不能再来了,苏先生听我说过以后很生气。而且,你不知道,你大哥的事已经办成了,你回去告诉你家里人,他们就不会怪你了。”
王之娥第一次听说王万川的事已经办成了,这让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太好了,太好了。马大哥,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我是真心要做丫头的,求你再帮我求求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抓住马天保的胳膊说。
马天保看她比上一回来的时候要瘦得多,问她:“你家里人打你了?”
王之娥摇摇头,抱紧怀里的包袱:“没有,老爷和太太都没有打我。”她的眼睛里滚出眼泪,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是我四妹,我四妹听到太太说,要把我给放贷的人抵债。”
马天保听到也怔住了。并非是他没有听过卖儿卖女的事,但是他以为王家是个有钱人家。
“抵债?你家欠钱了?”他不由得问。
王之娥仍是摇头:“我家放过印子钱,后来钱收不回来,我家就把债条都抵给了放贷的换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四妹听到说,太太不想给放贷的钱,就想把我嫁过去。”
街上行人稀少。
马天保看看天色,对王之娥说:“现在苏先生和二小姐都在,你不要作声,我悄悄领你进去,等苏先生走了,我再送你回家。”
王之娥吓得发抖:“马大哥,你别送我回去。”
马婶看马天保一直不回来,出来看看,见到王之娥在这里拉住马天保的手不放,气得骂马天保:“叫你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关个门这么大半天,快进去。”
王之娥赶紧放开马天保,对马婶她就不敢求了,因为马婶对她一向不假辞色。
马婶说:“王小姐,我给你叫一辆黄包车吧。”
王之娥:“马婶,我想……”
马婶:“王小姐,替自己存些体面吧。这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没有硬要赖上人家的道理。你就算要自甘下践,也要看人家乐不乐意成全你。”
马婶的话说的很重,王之娥闺阁女流,根本没听过这么重的话,立刻就羞得无地自容。
马婶到底是在金公馆历练过的,怎么赶恶客也是得心应手。她一心向着自家二小姐,自然不愿意引狼入室。
马天保拉住马婶,小声把王之娥的事讲给她听。
马婶一听就骂他:“你糊涂了!她都要嫁人了,你敢留下她就等着被人告拐骗吧!”马婶再对王之娥说:“王小姐,你父母给你寻的婚事,不论好坏,都没有外人说话的余地。我们实在是帮不了你,还请见谅。”
王之娥没有多少智慧与见识,她只知道因为她没能当上苏先生的妾,就得罪了大哥、老爷、太太和全家。她想补救这个错误,就只能一再的来求苏先生收下她,不做妾,做丫头。如果连丫头都做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被马婶驱赶,又得不到马天保的帮助,只好慢慢的走远,站在街角往这边期望的张望着。
马天保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快天黑的时候就在外边流连,马婶很清楚他的脾气,硬是把他给拖了回去。
马婶:“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她。可你帮不了她!别管了。”说完,马婶甩手走了,把马天保一个人放在那里,让他自己想通。
杨玉燕喝了两杯茶,吃了四五块饼干就快饱了,不敢再吃,看到马婶进来,就问:“刚才谁敲门?”
马婶说:“是个乞丐,拿了两个馒头给他,已经走了。”
苏纯钧问她还吃不吃,不吃就准备走吧。
杨玉燕:“不吃了,再吃回去要吃不下了。”
苏纯钧:“那就不要吃了。马婶,你把点心打包给她带上。”
马婶赶紧把桌上的点心盒子盖好,装在提袋里。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的出去,上了路边的汽车。马天保帮忙把车门都用力关上,站在街边送,“苏先生,路上小心。二小姐,再见。”
杨玉燕怀里抱着点心提袋,身边放着今天逛街买的东西,对马天保和马婶招手说再见,然后就看到这二人眼神都向一边看,还神色紧张,她跟着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神色凄惶,从街那边跑过来就扑到苏纯钧那边的车窗前,哀婉道:“苏先生,苏先生,求你收下我,我可以做丫头,求求你。”
杨玉燕还没有反应过来,马婶和马天保立刻过去把那个女孩子从汽车前拉开了,苏纯钧一点反应都不给,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杨玉燕“哎哎哎”的叫着回头看,只见那三个人越来越远,她再转回来,看苏纯钧的脸色——嗯,不是很好。
平静的像一块铁板,面无表情从今日起有了新的解释。
他是怎么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变得这么杀气腾腾的?
杨玉燕头一次从苏纯钧身上看到新的面孔,大觉新奇,又有几分陌生与不喜,连刚才要生的气都不想生了,只想让他把脸上的表情换一换。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的伸过去,戳到苏纯钧的酒窝上。
把苏纯钧戳的一怔,表情就变了。
刚才他是苏处长,现在他是苏老师,身边坐着的是他捣乱的前学生·未婚妻。
“解释一下。”杨玉燕笑盈盈的歪着头,不像生气,倒像是在开玩笑。
苏纯钧:“解释什么?”
杨玉燕:“你好好看着前面,专心开车。”
苏纯钧就不转头看她,只看前面,脸上那只手继续做怪,从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耳朵上,摸得他半边身子都泛麻筋。
“那是不是就是王小姐?”杨玉燕是真的好奇了,王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她想像中的那么光鲜,怎么那么可怜呢?王家是这么送礼的?
苏纯钧:“大概是吧。”
杨玉燕:“大概?”
两只手指拧着他的耳朵,轻轻转了一下。苏纯钧很捧场的大声惨叫:“哎哟哎哟,痛!”
杨玉燕赶紧放手,拢着他的耳朵揉了揉,反思:“我没使劲啊。”
苏纯钧就忍住笑,说:“真的疼,乖乖,饶了我吧。那个王小姐,真的跟我没关系。应该是王家自己的问题,他们家卖女儿也不是第一回,谁知道这是又把王小姐怎么了,叫王小姐要来抓我这根救命稻草。”
杨玉燕想起金小姐,叹气。
“那你让不让她抓?”
苏纯钧:“我的善良太少了,没办法再分给她了。”
他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杨玉燕想了一下,“那我来帮她好了,要是她真的需要人帮助的话。反正我现在就是在干这个。”
这真的很有意思。她也是想不到,现在她每天在学校干的事业竟然是救国救民。假如王小姐真的需要帮助,学校里无数的学子都迫切的想伸出援助之手,到时说不定还要抢呢。
苏纯钧说:“你先别管,我先打听打听。”
他可不放心杨玉燕去帮助什么不相干的人。
杨玉燕的警觉性也是一等一的高,马上说:“你那么多事,不必你打听,让别人去。就马天保吧,我看刚才他们好像还算熟悉。”
苏纯钧想起马天保,又想叹气,又有些珍惜这个到现在还怀抱着善良的人:“好,他们是挺熟的,就让马天保去问,想必王小姐会很乐意告诉他的。”
就算是这样,杨玉燕仍旧不放心,担心今晚把苏先生放回去,王小姐再扑一次酿下大错,当天晚上硬是把苏先生强留在了学校,不许他回祝家楼。
苏先生在代教授的房间打地铺,睡前,见代教授的睡前读物竟然是《罗密欧与茱丽叶》,十分惊讶:“教授,爱情读起来美味吗?”
代教授翻一页书,说:“就跟你睡地板还笑一样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今天只有燕燕^^
☆、爱情的模样
祝颜舒看到苏纯钧天黑了才把杨玉燕送回来时, 小红楼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为她要大发雷霆。
可是她偏偏没有发火。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让他们坐下一起用晚餐。
事后, 张妈问她:“你真不生气?也不担心?”
祝颜舒冷笑:“担心有用吗?生气有用吗?年轻人是拦得住的?越拦他们越要起兴。我偏不拦着!他们还能把天捅破了?”
张妈:“那万一要是……”
祝颜舒:“大不了就是怀了孩子, 我立刻就给他们操办婚事!”
张妈不料亲妈这么能想得开, 她反倒愁得不行:“燕燕还那么小。”
祝颜舒搂着张妈的肩膀:“唉,我又能怎么办?现在的年轻人, 都不爱听大人的话了,我管不住他们了。”
祝颜舒年轻时, 时代已经开始改变了,她听说过许多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故事,为了让人着迷的爱情, 女人们有不少都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小姐逃婚已经不是稀奇的故事了,少爷逃婚更是寻常, 少女追求年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少年公然向已婚妇人求爱。
所以她当时追求爱情而结婚也是时尚潮流呢。
她妈妈都说要是按规矩要先把她打一顿, 再请媒人来给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当时的普通人仍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直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连普通人也开始追求起爱情来了。
祝颜舒到学校来任教, 见到这所学校里的年轻人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爱意,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世界!
祝颜舒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当然是爱自己的, 就算是过去愚蠢的自己,也绝对值得喜爱。
所以她也同样喜爱这些学生,哪怕他们蠢得出奇。
这些学生们举着爱情与正义的大旗,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不在乎。
她都不敢告诉张妈,她已经处理过许多起学生违反校规的事,其中男女之间的感情纠纷是最多也是最复杂的,让人都想像不到这些学生会有多大胆。
她甚至还从校长与校医院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秘密。
学校里的女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在学校里偷尝禁果。而跟男学生不同的是,女学生会面临一个更可怕的结果。
她们会怀孕。
校长顶着外界的风言风语,让校医院的医生给所有的女学生科普两性知识,哪怕事后就有女学生写举报信,他也没有停止这项教学。
他不能放任这些女学生继续无知下去啊。
而校医院除了在外伤、寄生虫病上有很多病例可供学习之外,他们的妇科也很不错,特别是生殖科学,也就是流产手术。
因为,哪怕上了课,哪怕有医生一再的警告,女学生们仍然会陷入爱情的迷障中,她们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而不得不献身给爱情或事业或其他什么事情,最后留下一个难题。
她们无法解决,就只能选择去死,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的沉默下去。
所以,校长才秘密指示校医院要注意每一个女学生的健康情况,假如发现她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就必须尽快干预,要告诉她们,假如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流产,校医院会为她们保密,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校长带着祝颜舒去看过学校后面的一片墓地,他指着许多无名的墓说:“这一片,都是死在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其中,八成都是女学生。唉。”
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探寻尸体背后的秘密。有的尸体被家人领回去了,有的则成了孤魂野鬼,连家人都不再要她们。
校长苦笑:“本来建这个墓地想的是替学校的老师们留位子,看,那边还有我替我自己留的位子呢。”没有生于此,只望死于此。
他本意是将这片墓地当做一种精神和荣誉留传后世,没料到建成后一个老师都没来得及埋下去,先埋下去一群学生,叫他是又心疼又心酸,这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在学校里开展性-教-育,还非常超前的在校医院搞流产手术和接生——流不掉的只能生下来。
总之,开学校前设想的再多,真开起来了就会发现各种怪事会先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校长叹气,带祝颜舒看过墓地又去校医院见医生。
“祝教授,以后希望你能接棒对女学生进行性-教-育,要灌输给她们正确的性-知-识,要教她们保护自己的办法,不要轻易就付出自己,也不要轻易寻死,生命是宝贵的,它只有一次。”
祝颜舒也没有告诉张妈,这短短几个月里,她已经带着四个女学生去做过流产手术了,其中一个在上手术台前后悔了,过于害怕而逃下了手术台,只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至于生下来以后怎么办,祝颜舒正在头大。
校长说的很轻松:“以前我们都是找领养,一年也就一两个。因为生下来的还是少数,实在不行就送到济民所。”
可现在济民所已经关门了!
祝颜舒把这个问题放到八个月后再去想。
经过了重重考验之后,祝颜舒对自家女儿与未婚夫晚归一事已经非常有准备了。
她在大家都回房睡觉之后才去敲代教授的门,准备与苏纯钧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不过,她肯定不能说因为担心两人搞出人命,那样太伤小女儿的颜面,她是一副全为苏纯钧考虑的态度,说是担心他现在已经身在官场,身边还是需要一个夫人帮他应酬的,所以婚事应该提前举行了。
当然,杨二小姐是不可能帮他应酬的,因为她还要上学,不过大家都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颜舒坐在代教授让出的沙发上,对地板上的未来女婿说:“你觉得呢?”
苏纯钧站在地板上,态度端正认真:“我一直盼望着能早日与燕燕成亲。结婚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有二心!”
祝颜舒还真没担心过这个,主要是男女之间的事一望即明,小红楼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一对未婚夫妻,乃是女的强,男的弱。杨二小姐完全是无师自通的本领,天生就知道怎么调-教男人,苏纯钧纵有智计百变,在她面前也甘心伏首。
至于日后两人的感情会不会破裂……就像绳子栓住的小象,长大也未必能挣脱一节麻绳。杨玉燕并非像她一样是用富贵钱财买来的男人心甘情愿,她凭的是她自己的魅力,两人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过下去,苏纯钧习惯了她以后,就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经过情变的祝颜舒目光森冷,她对男人并不相信,她相信的是杨二小姐自己的本事。
她温和的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那咱们这就说定吧,也不必大办,就在学校里办一个朴素的婚礼。”
苏纯钧晚上就睡不着了,一夜都在思考婚礼致辞要怎么写,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第二天四点就爬起来把稿子写好了。
代玉书睡得头发乱翘,爬起来帮他斧正,一边修改一边说:“一入此门深似海。我应该像个朋友一样劝你再郑重思考一次要不要就这么走进婚姻,跟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女人。”
苏纯钧更正他的话:“燕燕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她或许身体与思想还不够成熟,但她的爱情观已经成熟了。她不是一个懵懂的女孩子,她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女人。我必须要尽早娶到她。”
代玉书认真看了他两眼:“爱情令人盲目。”
苏纯钧笑一笑:“我不盲目,我很清楚我爱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燕燕是爱情中的暴君,她要求绝对的臣服。教授,你知道你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人吗?”
代玉书转着钢笔,说:“我的爱情啊……她是一个旅人。”
此处风景虽好,但她却犹豫该不该停下来。她不是在寻找一个能让她安眠的家乡,而是沉迷于路边的风景,永远向往着前方。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今天只有燕燕^^
☆、劈柴
另一边的屋子里, 也发生着一场深入人心的卧谈。
杨玉蝉操着当妈的心, 本想从旁侦查一下苏纯钧今天都带杨玉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看看他有没有坏心眼, 不料谈话从转到苏纯钧身上起就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杨玉燕拥被靠在床头上——她的床是苏纯钧掏钱特意定制做好送来的,为了示以公平, 也给杨玉蝉做了一架。
“姐,你说男人都爱花心吗?”杨玉燕深沉的问。
今日见到扑车的王小姐,杨玉燕发挥了在家中发现蟑螂的警觉性, 见到一只, 就要相信家里已经有了一百只,用这个准备去杀灭蟑螂才能一役毕其功。
她不能将自荐为丫头的王小姐当成个例,要相信苏先生身边已经是鬼影重重,狐狸精们前赴后继。
与其与一百个狐狸精打架,不如只打一只苏先生,这样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而对不同的男人, 有不同的手段。对待苏先生,更要谨慎小心。
杨玉燕这辈子见过两个花心的男人都只想让对方早日升天, 还从没想过在留花心男一命的前提下如何将其收服,这对她来说真是一个新鲜的问题。
她需要外界的意见。
于是求问与只谈过一次被家人拆散的恋爱的杨玉蝉。
杨玉蝉就很茫然。
她是一个单纯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好人。
于是,她肯定的说:“我相信世上花心的男人只是少数,而且是极少数, 大部分的男性都是懂礼貌又善良的。”
杨玉燕望着她天真单纯可爱的大姐,唉声叹气。
她问:“那你觉得苏老师日后会花心吗?”
本以为答应是否定的,但刚才还坚定的相信世界上好人多的杨玉蝉沉思片刻,说:“……我觉得苏先生不太可能会是一个诚实的人。”
杨玉燕:“……”
很好,她与亲姐在两个关键问题上都有重大分歧。
杨玉燕:“那你就是说苏老师是个坏人?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哦,全天下都是好人,就苏老师不是。没道理。”
杨玉蝉在一般情况下脑筋转的也不慢,说:“那你是觉得世上男人都是坏人,只有苏先生是好人?”
两人都觉得对方的话错得离谱,难以继续和平的讨论。
两姐妹隔床对望,沉默数息。
搁置分歧才能共同发展。
于是她们同时跳过这个分歧,继续下一个讨论。
杨玉燕:“那男人不是主动花心的,是外面有人想勾引他呢?”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很像某种她很不喜欢的女性呢?
——我男人是好的,都是外面的小妖精的错!
……
杨玉燕陷入思考之中。
杨玉蝉没经过后世网络洗礼,不懂杨玉燕的纠结,认真回答问题:“那就跟他谈一谈,让他明白爱情是有独占性的,是不能分享的。”讲完这个,杨玉蝉还小心眼的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也可以管住他,不叫他去找那个女人。”
有道理。
两姐妹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有某些方面,她们确实是姐妹。
杨玉燕开始讨论小红楼中其他男性:“你觉得施无为以后会花心吗?”
世间男子皆花心,我这个肯定不花。
杨玉蝉笑着说:“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认为世界比较黑暗的杨玉燕深刻的说:“那可未必,很多男人只是看起来老实。”
杨玉蝉仍是笑:“那他也没钱啊,你不知道他有多仔细。”
杨玉燕马上发现杨玉蝉已经与施无为建立了比较深刻的朋友关系,两人已经了解的如此之深了。
“他很仔细吗?”杨玉燕问。
杨玉蝉点点头:“特别仔细。他把每个月学校发的伙食费全都存下来了,却很少去食堂吃饭,都是去外面买便宜又能放的大饼,就着食堂免费的汤和咸菜吃。后来他到代教授这里来了以后,连大饼都买少了。这四年下来,他存了六百多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