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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一共就四个人,你提出要嫁进去,难道不是你嫁?”

  “那肯定也不是我一个人。”

  昭昭笑意更深,话说到这儿也不用再多说,包围过来的红衣白面男子们给了所有人答案。

  那城主府里的妖怪它胃口大得很,一个根本不够,它全都要!

  昭昭连带着其他两人被塞进了那轿撵,唯独剩下一个荆沉玉还没被动。

  昭昭掀开红绸往下看,闲闲道:“看来剑君有更好的待遇。”

  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话,城主府大门开启,如鬼影般快速飘来一座更华丽的轿撵,稳稳当当停在荆沉玉面前。

  夜月眠吃惊道:“可荆沉玉他,他和本座是男子啊!”

  “男子怎么了。”昭昭讲事实摆道理,“你们是男的没错,但你们也好看啊,尤其是他。”她指指荆沉玉,“他是我们之中最好看的那个,你觉得好色的人能放过他吗?”

  “错了错了。”夜月眠纠正她,“你什么眼光?最好看的难道不是本座吗?”

  昭昭一脸嫌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争这个做什么?要不你一个人单独去坐花轿啊?”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对要动手反抗的荆沉玉道:“荆沉玉,你最好先服从他们再从长计议,他们应该都是那妖怪的走狗,你既然被看中了,就好好嫁进去再筹谋逃跑的事,毕竟你身体都那样了,要正面对付一个在自己领地非常强大的妖物很不实际。”

  荆沉玉不为所动,笔直地站在那不肯走,好似一尊冻结万年的冰雕。

  他脸很臭,发间雪色飘带随风晃动,低沉冷硬的声音带着不屑与讽刺:“不必废话。这等污秽妖物,休想玷污本君分毫。”

  要他这种硬骨头用这种方式和妖怪虚以为蛇也很不实际,他唯一一次向邪物妥协是面对昭昭,只这一次就吃了大亏,他早就在心里发誓,永远不会再做任何妥协。

  昭昭见不惯他不识时务,正要说什么,夜月眠就不甘寂寞道:“你拿什么乔呢荆沉玉,你不早就被她玷污了吗?怎么,魔可以妖就不行啊?”

  “?你说就说,能不能别cue我?我是你爹吗,不带我出场不会说话?”

  夜月眠太想抓住机会挤兑荆沉玉了,激动得都快把昭昭挤下轿撵了,昭昭使劲抓着轿撵边缘,态度肯定不会太好。

  “你才多大道行,也敢戏言是本座的父亲。”

  夜月眠就是不给她让位置,他到底是魔尊,其实对这里并没那么惧怕。

  可能除了荆沉玉,他也没真的怕过谁,所以哪怕都快被送到妖怪的府里嫁人了,他也非常淡定,很有闲心和昭昭鬼扯。

  昭昭半个身子被挤下去,只能抓住红绸才稳住身形,她气急,直接说:“叫爹!”

  夜月眠一脸轻蔑,嘲弄地开口:“爹!”

  “……”表情狰狞了一下,夜月眠羞愤至极,想朝昭昭动手,昭昭却被拽出了轿撵。

  抬眸一看,荆沉玉不知何时已经被强行带上了另一顶花轿,而昭昭正是被他拉过去的。

  “不要啊!”金盼儿爬到轿撵边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夜月眠拧眉侧目:“你喊什么?何时丢下你一个了?本座不是还在这里?”

  金盼儿眼睛红了,充满希冀地望着荆沉玉,可那边的花轿在昭昭被塞进去之后就落了轿帘。

  ……

  绝望。

  师兄,我好想你QAQ

  金盼儿表情复杂地睨了睨夜月眠,悄无声息地缩到角落,她真难,真的。

  “所以……”夜月眠反应过来,闲闲道,“你没把本座当人。”

  金盼儿无辜地瞪大眼睛:“可你本来就不是人啊,你是魔不是吗?”

  “……”我竟无法反驳。

  另一边的花轿里,昭昭被迫和荆沉玉坐在一起,脸色阴沉道:“你拉我进来干什么?”

  荆沉玉透过轿帘认真地查看情况,不理人。

  昭昭冷声说:“你不是不允许别人玷污你吗?你别坐上来啊。”

  荆沉玉淡淡道:“束手就擒和反抗无果被迫妥协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什么都让你说了。”昭昭翻了翻白眼,也掀帘看着轿外。

  她有点焦虑:“你自己待在这儿就行了,拉我过来干什么,你不会想趁机杀了我吧?我可告诉你,坐在这顶轿子上的肯定会第一个嫁给那妖怪,你现在杀了我就少一个帮手,你不会真想再被你最讨厌的邪物睡一次吧?”

  她回眸一脸认真地问话,将“睡”字说得那样平淡,好像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荆沉玉淡泊地睨着她,与她视线交汇片刻,突然说:“你对这里很了解。”

  是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判断,昭昭一噎,很快道:“我来都没来过,怎么可能了解?”

  “你骗的了他们,骗不过本君。”荆沉玉认真道,“别忘了你是什么。”

  ……

  她是他的心魔。

  她的情绪,他要是真想感受,是可以感受到的。

  还有没有人管了,这狗男人他又开挂啊!

  “不管我是什么,都没有第二种答案给你。”昭昭不为所动,“我只是脑子好用,分析得很快,所以才看起来像是对这里很了解,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她突然一凛:“门开了。”

  荆沉玉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向缓缓打开的城主府大门。

  与之前花轿飞出来时不同,这次城主府的七道大门全都打开了,他们的花轿比夜月眠和金盼儿那顶更快进入,几乎是以瞬移的速度到达了城主府内部。

  在这里,他们看见了来接他们的活人。

  之前送亲队伍里的人也不算是完全的活人,只会看不会说,可能也就是个简配的摄像头,这次在门内见到的是真正的活人。

  那人穿着藕荷色的锦袍,脸上涂着油彩,戴着文士帽,说话的腔调很诡异。

  “真是意外之喜。”他悠悠道,“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美人……不,是从未有如此美人出现在无方城,城主见了肯定会很高兴。”

  他欣喜起来:“那不识抬举的家伙把城主气坏了,今晚城主就可以消消气,好好快活一下。”

  “来人,快把他给装扮起来,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身后的人偶一拥而上,强行拉着昭昭和荆沉玉下轿,他们人多势众,她和荆沉玉反抗不能,就这么被拉进了高楼里的一个房间。

  房间不算大,没有任何藏身之处,窗户都是封死的,就算不是封死的,这么高跳下去没有修为护身也会摔死。

  昭昭倒还好,因为知道内情,没有特别慌张,倒是荆沉玉,看着人偶们递上来的喜服紧蹙眉头。

  不仅如此,那些人偶还上前要给他换衣服,手都碰到他衣领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沉玉仙君怎么可能受得了,当即就要拔剑,但很快有人偶从后面扣住他的手,不过他很快挣脱,挥剑朝那人偶刺过去,无意识的人偶直接被斩断手臂,鲜血直流,却好似没有痛觉,继续往前。

  荆沉玉脸色更难看了,他看着那些血,犹疑着没有动。

  昭昭慢慢说:“他们被做成人偶之前,应该都是无辜的百姓。”

  他估计是看出来了,所以不想出手了。

  想到在这地方,要出去就得先摒弃前嫌合作,昭昭忍耐着对杀身仇人的讨厌,帮他挡住了那人偶。

  她看着人偶的眼睛说:“我们自己换,我一定盯着他换好,很快就出去。”

  人偶顿了顿,缓缓后退,与其他人偶一起出去了。

  门被关上,门外人影重重,显然,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想趁机逃走是不可能的。

  昭昭转过身来,拿起托盘上的喜服,这妖怪审美倒是好,喜服和原书里写的一样适合荆沉玉,是很有质感的红色,一点都不俗气,还用波光粼粼的金线绣着精致的流云纹。

  再看看腰封,上面更是用上等灵玉装饰,想想它系在荆沉玉那有力劲瘦的腰身上是什么画面,昭昭都要为会玩的秘境妖鼓掌了。

  这样好的衣裳,这样好的待遇,越是无可挑剔,越是让荆沉玉感到屈辱吧。

  昭昭抬头一笑:“换上吧?”

  她朝门口扬扬下巴:“你总要换的,他们给你换还不如自己换是不是?”

  荆沉玉一动不动,眉目如画的脸上凝着无限烦忧,应该是还在想那些人偶的事。

  城中数不清的人偶都是百姓所化,可想而知这里曾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被害,这样的事他竟然今日才知道,原书里他发现后非常自责,现在也是一样。

  昭昭都能感知到他那股强烈的内疚。

  她有点不舒服,按了按心口,将衣服递过去:“换上吧,你要是把妖除了,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她给他算着:“之后还可以找悯天宗的人帮忙超度一下,让他们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荆沉玉望向她,声音微哑道:“他们身上已经没有魂魄了。”

  他抬头望向门的位置:“没有魂魄,如何超度也不能再投胎。”

  昭昭抿唇:“我知道,我这不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吗?”

  “本君高不高兴,对你来说重要么。”

  昭昭一愣,荆沉玉却未多解释这句话,接过那喜服冷冷地看着,还是没有要换的意思。

  他可能是需要个台阶下?

  毕竟是个不被强行带上花轿就一直反抗的人。

  昭昭想着,拎起自己那件说:“我先换,我给你打个提前量哈。”

  她旁若无人地开始解衣带,荆沉玉瞥见立刻转开头。

  “住手!”他的声音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慌张,“你不要这样……”

  他想说她不该当着男子的面如此随意宽衣解带,可刚转过身就被她按住了肩膀。

  “还是先给你换吧,你出去了我再换,这样咱们就不用一起换了,想来哪怕都背着身换,你也会很介意的对吧?”

  ……句句在理,他想说的话都被憋了回去,荆沉玉僵着身子,染血的外袍随着昭昭的动作而轻轻滑落,两人靠近的画面被烛火倒映在白纸格子窗上,绮丽暧昧。

  一阵温热的风吹过,门外出现一个女子,她一身大红喜服,妆容精致,发髻高绾,金色凤冠衬得她牡丹般富贵美丽的脸越发娇艳。

  她白皙的手指抚过窗户上的剪影,一脸犹疑道:“……今夜我是做新郎还是做新娘呢?”

  她凝眸思索片刻,陶醉地笑道:“有了,一半一半吧。”

  很快,她的身体开始变化,上身傲人的围度属于女子,身下优越的家伙属于男子。

  “妥了。”

  她……?

  他?

  它!

  它满意地笑起来。

第40章

  荆沉玉很小的时候就自己穿衣梳头了。

  他不习惯有人伺候,连亲生母亲都不太亲近,小小的人儿爬上梳妆凳,对着镜子认真梳头,将道士头梳得整整齐齐,这样的画面日日在镜中出现。

  真正入道之后,就更没人能近他的身,九华剑宗的无上峰最尊贵,所处之处最险峻,灵气当然也是最充裕的,但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看守弟子也没几个。

  便是下面的长老,身边也许多弟子和仙婢服侍,只他始终一人,从无更改。

  这世上对他身体最熟悉的,除了他自己也就是昭昭了。

  其实上次与他坦诚相见,严格算来也没多久,但昭昭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死过一次,再看他细腻瓷白的肌肤,她真是恨不得用指甲留下几条血印子。

  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她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将她一剑穿心。

  昭昭手下力道一重,荆沉玉身子微微战栗,迅速躲开,没换那喜服的里衣,只在自己里衣外套上了几重外袍。

  在反抗无效之后,荆沉玉是很能屈能伸的,毕竟他是作者认定的理智达人,总不会为了一点面子害死所有人。

  如果只是害死夜月眠和昭昭也罢,但这里还有金盼儿,他必须将她送出去。

  昭昭就是这么想的,心里莫名有点酸,要知道穿书之前她也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政审秒过的人,到了他这儿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真的好惨。

  “本君出去等。”

  他三两下系了腰封,也没回头,径直朝外走。

  昭昭阖了阖眼说:“出去?你确定?你看看外面的影子。”

  门外的投影不知何时变了,不再只是一群机器般的人偶,他们散开了一些,围绕着一个身姿窈窕玲珑的影子,那影子侧在门前,哪怕隔着门窗,荆沉玉也能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妖气很重,他杀意起,但因没有修为,只能让人觉得他不好惹,并不能将杀气具象化。

  昭昭知道自己无需多言了,拿起另一托盘上的喜服开始换。

  屋子里有什么一览无余,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她想避讳都没法子,所以并不扭捏,坦坦荡荡地换衣裳。

  反正她也只打算在里衣外面套上得了,这里衣长衣长裤的,在穿书前夏天她穿的比这还少。

  可在荆沉玉看来,这里衣哪怕长衣长裤,也过于隐私了。

  他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心魔再有这方面的纠缠,但现在似乎也没别的法子,他只能僵在窗前,盯着窗户上属于那秘境妖的身影努力专注思绪。

  衣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他耳朵动了动,脊背莫名发痒,他手按在门上,手使劲扣着门板,指甲都陷进了木料里。

  其实,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总是表现得很无所谓,很少想起,修炼如常,行事如常,但……越是如此,对于他来说才越是奇怪。

  因为介意所以才刻意回避。

  越是回避越是说明介意。

  荆沉玉长睫颤动,削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

  “这衣服还挺复杂。”

  昭昭并未发觉他的异常,正皱着眉系衣带子。

  古装好看是好看,飘逸是飘逸,就是太难穿了,麻烦。

  她太怀念拉链了,这裙子全都是系带,前前后后将她绑起来,好不容易穿好都出了一身汗。

  再往前看,门前站着的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前不远处,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她古怪地问。

  荆沉玉背对着她,过了一会才冷声回答:“那妖物看得见。”

  昭昭一怔,恍然里带着几分迟疑:“所以你在帮我挡着?”

  她抬了抬眼:“可它如果看得见,你换的时候不一样也被看了?”

  “不一样。”荆沉玉立刻道,“本君是男子。”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男子着里衣,让看了也就看了。

  等他除掉这妖物,就不必再为这冒犯烦扰了。

  但昭昭是女子,若被看了,他总觉得一时片刻都不能忍。

  “那就多谢君上了。”

  昭昭的声音变得很近,他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已经穿好了,你不必再帮我挡着了。”

  她走到他前面,荆沉玉冷不防看见,哪怕她衣着整齐,还是本能地想逃避眼神。

  自她生出到现在,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始终都是白裙在身。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穿颜色如此鲜艳的衣裙,还是代表着特殊意义的喜服。

  昭昭也不太习惯,摆弄着裙摆啧了一声:“生平第一次成亲,居然是这种情况。”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荆沉玉闻言不由道:“这不算成亲。”

  昭昭望向他,他别开头说:“只是权宜之计,不会真的与它拜堂。”

  不拜堂就不算成亲?

  昭昭耸耸肩:“无所谓啊,拜堂也是可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不会。”荆沉玉斩钉截铁道,“不会拜堂。”

  昭昭笑了:“嗯嗯嗯,我知道,剑君冰清玉洁,怎么会和这等妖物拜堂?绝对不会拜堂的。”

  她敷衍道:“好了好了别磨蹭了,赶紧出去,也不知道傻大个儿那边怎么样了。”

  她先一步开门出去,门外属于秘境妖的身影早已消失,迎接她的是缀着红色流苏的盖头从天而降,准确地盖在了她头上。

  “……”

  这就有点遮挡视线影响行动和判断力了,但也不意外,原书里江善音也盖了盖头,新娘嘛,当然需要红盖头,那妖物很是讲究。

  不过江善音倒没有自己掀盖头,她怕打草惊蛇,一直随人偶们折腾,等见了那妖物才由对方掀开。

  昭昭却不想等,想到女主原书里见了妖物的遭遇,她更是半分都忍不了。

  她想自己扯下盖头,但怎么拉都拉不动。

  “你能帮我拉下来吗?”昭昭只能求助荆沉玉。

  荆沉玉上前一步,她可以从盖头下面看到他银白色的靴面。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了盖头一角,突然觉得这很不对劲。

  掀盖头。

  这是成亲才会做的事。

  荆沉玉又迅速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昭昭跟上来,“快点啊,我拽不下来,你看是不是卡住了?”

  记得原书里江善音的盖头那妖怪一扯就下来了啊,不过那都是拜完堂的事儿了,难道……

  荆沉玉的手再次探过来,犹犹豫豫,看得昭昭心烦意乱。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不就让你帮忙拉块布吗?”

  红盖头下女子的声音很不耐烦,显然她并未多想,也不是拿这种意义非凡的事调侃他,荆沉玉拧眉片刻,理智地动手帮她掀盖头。

  掀不掉。

  荆沉玉加大了力道,还是不行。

  “不行吗?”昭昭喃喃道,“那我知道了,恐怕不拜堂,这盖头是掀不开的。”

  她犯了难:“这可太影响行动了,难道我要先去跟它拜个堂吗?”

  江善音可以为了让荆沉玉对她改观,与秘境妖拜堂,被秘境妖折磨虐杀,痛不欲生还坚持下去,牺牲自己照亮别人,解放了无方城,可她办不到。

  后面的就别说了,简单的拜堂其实也不太情愿。

  她嘴上没说什么,只心里在想,但那种感染到荆沉玉的纠结心情,倒像是要妥协一样。

  “不能拜堂。”

  他突然抓住了昭昭的手腕,她一怔,因盖头的阻隔,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也就无法判断他的意思。

  “路不会只有一条,肯定有其他办法。”荆沉玉看着天色不容置疑道,“万不得已,本君可以以金丹之力毁了这里的禁制。总之你不能和它拜堂。”

  无方城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其内法宝无数,灵力更是深厚,荆沉玉全盛时期都不一定是对手,拿金丹之力来抵挡,估计也只能解开禁制一时片刻。

  但有这一时片刻也足够了。他们有四个人,一人的金丹拿来开禁制,其他三人联手,即便杀不了这妖物也能成功逃出去,到时候再去仙宗求救便是。

  只是这样一来,失去金丹之力的荆沉玉就会真的变成凡人了。

  他现在虽然重伤在身,却也还是登仙境的剑君,若是金丹都毁了,就彻底完了。

  人生能有几个千年?将即将飞升的修为拱手送给他们做筏子,这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你想多了。”昭昭慢慢道,“我和夜月眠是魔,你用金丹之力送我们出去,我们也不会来管你的死活,甚至还会为你的死放几天鞭炮。”

  略顿:“如果你指望金盼儿,那你就不怕我们这俩魔出去之后会先杀了她吗?”

  “魔在你眼里应该就是会这样过河拆桥,做尽恶事吧?”

  这个问题并没问住荆沉玉。

  他站在被蒙了黑气的月下静静看她,始终抓着她的手腕。

  在她等得不耐烦时,他不疾不徐道:“本君自会在那之前与你立下盟誓,若你不应,本君也不会用金丹之力送你们出去。”

  ……这才像他。

  等他们出去按他说的做了,估计连仙宗都离不开就会被就地正法。

  这秘境妖死之前,他们报完信得先死。

  哪怕荆沉玉承诺这次不让仙宗的人伤害他们,那也一样会让他们成为仙宗的靶子,之后都别想安宁。

  夜月眠还好,一直都是靶子,但她想过安生日子,不想经历什么大场面,虽然有做魔尊的志向,可在那之前还是韬光养晦得好。

  总之不能答应。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他要是真敢什么条件都没有就牺牲自己开了禁制,昭昭真的能一去不回头。

  他欠她一条命,一命抵一命,很公道。

  可惜他不会。

  “我拒绝。我不会用你的金丹之力。”

  她挣开手就走,去找夜月眠,荆沉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担忧来。

  这担忧来的突然,不像他自己的,倒像是她的。

  她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

  “我不会用你的金丹之力。”

  “我拒绝。”

  她的话还在耳畔,她那样担心,或许,可能,大概,是担心,他。

  荆沉玉微微拧眉,心脏跳得缓慢而沉重,他伸手按了按,无声地跟上她。

  昭昭的确在担心,非常担心,但不是担心他,是担心自己,担心下一步该怎么走。

  想到那秘境妖的手段,它虽然喜欢美貌的人,娶回去之后却不仅仅要行房事,还要折磨人,它手段极其残忍,许多美人都被它折磨得不成样子,意志消沉疯疯癫癫。

  想到原书里江善音就被它丢进满是蛇的坑洞里,那些蛇倒也不会咬她,只会缠绕她身上的每一寸,细细密密潮湿阴冷地桎梏她,仅仅是文字描写,昭昭就已经毛骨悚然了。

  绝对不要经历这些,一定要赶紧想到办法,实在不行……

  “魔尊!你走慢点,你摔着我了!”

  金盼儿独特的嗓音传来,昭昭升起希望,循着声音摸索着过去:“夜月眠,你过来!”

  现在最听她话的夜月眠是她最需要的人,不但可以暂时当导盲犬,还可以先去感受一下那秘境妖的手段。

  指望荆沉玉先去受刑那是做梦,秘境妖也不舍得,原书里它就打算玩坏了江善音再玩他,最好的总要留在最后嘛,就像昭昭吃甜筒时,最好吃的甜筒底总要留在最后一口吞掉。

  而金盼儿是小姑娘她又不忍心,那就只能是夜月眠了。

  抓住夜月眠的手时,昭昭由衷说道:“有你真好。”

  一路跟在后面看着她避免她盖着盖头会撞到什么的荆沉玉:“……”

  “现在知道了?”夜月眠见荆沉玉不爽就高兴,他心满意足地扯回在金盼儿手里的衣袖,拉着昭昭的手说,“本座最喜欢识好歹的人了,盖头扯不掉吧?本座纡尊降贵给你牵着好了。”

  金盼儿扁扁嘴,给她就是衣袖,给人家就是手,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不过也好,反正她也不想牵魔尊的手,虽然那位看起来哪怕神经质了一些,也是个大美人。

  “君上你在吗?你在哪呢?”

  金盼儿瞎子摸人到处找,荆沉玉过了一会才低沉开口:“本君在这里。”

  金盼儿松了口气,循着声音过去,低着头找到他的鞋,心里惴惴道:“现在咋办呐?不会真要和那妖怪成亲吧?”

  荆沉玉没说话,就在那站着,跟根定海神针似的,只要看看他,大家好像就莫名有底气。

  夜月眠觉得很奇怪,为毛他也有这种感觉。

  昭昭已经放松许多,从见到夜月眠开始她就放松了,作为她宿主的荆沉玉感受最深刻。

  他想的话,可以将她的心情感知得很清楚,那种放松、庆幸,都来自于魔尊,全都是他给的。

  他一个字都不说,只看着夜月眠,眼神苛刻而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