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不轨,便不会是如此简单的惩罚。”
他看起来很擅长惩罚谁,九华剑宗的弟子们估计没少遭殃。
昭昭咬唇,见他又摊开手掌,就知道地火要来了。
虽然在灵府中两人修为相同,可荆沉玉是这里的人,从小修炼,他的熟练度是一万的话,她的熟练度就是一百。
之前能占便宜是因为手段独特,荆沉玉吃了没见识过的亏,现在他有所防备,她就很难得手了。
既然硬的不行,那来点软的试试好了。
总得先稳住他。
在即将地火烧身的时候,昭昭开了口。
“我穿好衣裳了。”
她突然开口,火苗在身前顿住。
“你可以不用蒙着眼睛了。”
荆沉玉根本不信:“鬼话连篇。”
昭昭尽量温和诚恳道:“这次是真的,我要是骗你,就叫我天打雷劈。”
如果是她的世界,这种话说了也就说了,不会有什么。
但这里是修真界,最忌讳赌咒发誓,毕竟是真的会遭报应。
荆沉玉听了这话,地火火苗晃动了一下,他慢慢扯下蒙眼的白绸,因神魂动荡而泛着淡蓝色的桃花眼冷冷地看向她,的确,她这次没骗他。
她穿了衣裳,还是在他看来十分正经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白色衣裙,墨色的发披在肩上,虽然还是未曾绾发,很不规整,但勉强能算个人了。
“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昭昭见他面色缓和,抓住机会道,“你要炼化我,我也不能反对,但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荆沉玉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没资格提要求。”
昭昭努力挤出点眼泪,杏眼红红地委屈看他,荆沉玉微微皱眉,她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几步,他立刻将火推向前。
“我不靠近,你别再让它过来了。”
昭昭匆忙躲开,仅仅是靠近了那火一瞬,她就疼得钻心。
想象一下真被烧了得多疼多丑,昭昭眼泪掉得真诚许多。
“我的要求真的很小,仙君是名门正宗,受天下人仰慕,炼化我这等小小的心魔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只是想让仙君稍微放慢一点速度,让我少点痛苦,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昭昭恳切道:“让你手下亡魂走得舒服点,仙君这点仁慈还是有的吧?”
九九八十一天,拖延一下就是一百天,还能少点痛苦,这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痛苦少了,时间多了,就可以随时找机会逃跑或者反击了。
可惜荆沉玉压根不吃这套。
“你该知道本君修的是什么剑。”他清冷的眼看着她。
昭昭:“……杀戮之剑。”
荆沉玉没再说话。
他也不用再说什么。
既然昭昭知道他修的是什么剑道,就该知道哪怕是一丁点的仁慈,对待她这种魔物,他都是没有的。
这狗男人真是和书里写的一样难搞。
昭昭也不装了,抹掉眼泪学着他冷冰冰的语气说:“那你也别想真的把我炼化掉。”
荆沉玉眉峰一抬。
“你要彻底炼化我,要进益,我偏不如你的愿,我现在就走极端,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最后我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不能让你得了全部的好处。”
昭昭迈开腿抬起手,非常花里胡哨地摆了个要决一死战的姿势,表情极其坚毅。
“你连我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那大家鱼死网破好了,说不定我还能重伤你,我没了,你也别再做什么天下第一的剑君!”
话说得昭昭自己都心中激荡了,这是最坏的结果,但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咬咬牙,腾空而起,手化剑光朝荆沉玉奔去。
这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并且大部分都是抄书里荆沉玉的招式,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作为男主的他的法术了。
荆沉玉也理解她能用自己的法术,她是他的心魔,会用没什么意外。
仰头看着她越来越近,长发飞舞从天而来,带着千军万马同归于尽的气势,身上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杀气。
如果她不是他的心魔,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弟子,她很适合九华剑宗。
在蓝色剑光即将碰到他眉心的时候,般若剑乍现,薄弱蝉翼的剑刃将剑光弹了回去。
昭昭立刻躲开,但还是漏了一点,她用双掌去挡,挡住了,但掌心刺痛不已。
低头查看,受伤了,黑色魔气冒出来——很好,被打漏气了。
“太过分了。”昭昭这下是打算来真的了,她从来不是个怂人,认怂也是权宜之计,她现在不打算遵从这权宜之计了。
也就是她这会儿表现出来的“真”,让荆沉玉改变了想法。
“允你便是。”
他微抿淡色的唇,清冷的眼扫过她骤然停下有点惯性后退的动作,师长病犯了,惯性想要进行技术指导,但想到对方是什么东西,又忍住了。
淡漠地转过身,他在雪原里站了一会,广袖一挥,冰川的残垣断壁后出现一座冰屋。
这冰屋变得比昭昭的木屋好多了,很符合这里的画风,冷冰冰的透着寒意。
他率先走了进去,昭昭反应过来计划通了,看着冰屋的入口迟疑许久,在是否要尝试现在逃跑,打他个措手不及,还是老老实实进去从长计议间犹豫着。
恰在这时,荆沉玉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冰屋里传出来。
“尽可试试你能不能逃得掉。”
“……”
昭昭长长地吐了口气,认命地进了冰屋。
得让他受点刺激或者再受点伤,她才好继续实施逃跑计划。
之前他就是神魂受损加上她出其不意才着了道。
现在他快速稳住了神魂的伤势,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得耐心点,找别的出路。
进了冰屋,发现里面有张冒着寒气的床,床下摆着简单朴素的蒲团,荆沉玉盘膝坐在床上,双手结印闭目养神。
昭昭老老实实坐到了蒲团上。
拢了拢头发,她仰头看着冰床上闭眸的人,他着实是个美人,这样的冰山美人,越是冷冰冰的,越是不理人,越是有不凡的魅力。
书就是书,他这模样,现实生活中压根就不存在。
“既然你答应我的要求了,那咱们就算暂时和解了。”昭昭不管他是否在听,径自道,“反正在我还没被你完全炼化的这段日子里,我只当我们暂时和解了。”
荆沉玉睁开了眼,眼神淡漠得不对除剑道以外的任何感兴趣。
他没理昭昭,只将手扬起,掌心地火骤燃,昭昭看得身子一缩,知道要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虽然很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但还是畏惧即将到来的疼痛。
她忍不住说:“荆沉玉,你可一定要信守承诺。”
她连仙君都不叫了,对他直呼其名,已很多年没被叫过名字的荆沉玉阖了阖眼,缓缓将地火送向她。
昭昭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苗,她开始燥热,周身泛起火光,感觉就像……烤乳猪,烤全羊。
昭昭秉着呼吸颤巍巍道:“荆沉玉你动作慢点,你不要这么快,你要文火慢炖啊!”
……
什么文火慢炖。
她当她是什么,又把他当什么。
惯于教导别人,极讲规矩的剑君第二次想要纠正她,可她什么都不是,待到几十天后就会灰飞烟灭,何必费这心思。
薄唇合上,视线落在害怕而忍痛的昭昭身上,她闭着眼,缩着身子,地火绕她一周,还没真正开始烧她好像就受不了了。
她脖子上的血痕还在冒着魔气,般若剑的伤哪里那样好恢复。
荆沉玉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燃起地火,她表情逐渐痛苦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单从外貌看,这心魔现在就像个受人欺辱的可怜姑娘,姑娘身子单薄纤瘦,肌肤如玉,唇若点樱,一双杏眼睁着时无害清艳,闭上时长睫相合,蒙着一层火光,像硝烟里快要被烧毁的美人画卷。
画卷看上去名贵得很,让人不忍毁之,火光便好似没那么强烈了。
本来都很疼的昭昭也就没那么疼了。
她一怔,慢慢睁开眼,想到荆沉玉还算信守承诺,松了口气的同时,决定看在他讲信用的份上,继续实施计划,说点好听的修复一下关系,让他放松警惕。
“仙君。”昭昭承受在忍耐范围内的痛感,拍马屁道,“您这火烧得可真好,火候掌握非常完美,既让我觉得被炼化了一些,又不会特别疼。”
荆沉玉:“……”
昭昭这边还在继续拍马屁。
“想不到仙君不止剑道厉害,玩火也是个高手。”
不知为何,这话听得不太顺耳。
“现在非但不疼,还感觉很温暖,仙君您真的太会玩火了。”她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直,“仙君真是我见过玩火最厉害的修士了。”
荆沉玉:“闭嘴。”
第8章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顺利到昭昭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
第一天的炼化在她的忍耐中结束时,她只是手臂皮肤有些发皱,不撩开衣袖去看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看看荆沉玉再看看自己手臂,昭昭客客气气地说:“多谢仙君。”
荆沉玉从冰床上起来,冷淡道:“君子一言九鼎,自当践诺,你不必谄媚。”
……你才谄媚!这是礼貌懂不懂!你礼貌吗??
苛刻地扫了昭昭一眼,荆沉玉掩袖离开,路过她身边丢下一句:“你再如何谄媚,也改变不了结果。”
昭昭:“……”
简直缺天下之大德。
站起身,追着荆沉玉出冰屋,昭昭喊他:“你要出去?”
荆沉玉头也不回:“今日先到这里,本君要出去吐纳炼化之气。”
“在灵府里不能吐纳吗?”
昭昭倒不是舍不得他,就是每次都炼化完就出去,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哪怕烦他烦得不行,也得勉强自己挽留他。
往前几步,昭昭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一点都没透露出来,容色清丽的脸上挂着温温的笑,非常良家女子,半点魔的样子都没有。
“是怕我打扰你吗?”昭昭柔声说,“我不会打扰你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布下结界……”
她话还没说完,荆沉玉身形就开始消失,这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昭昭急了,咬唇阴测测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
荆沉玉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本来半透明的身形恢复如常,转过身来看了她一会说:“你方才那副温良模样实在扭曲,此刻模样正常许多。”
“……”不对你阴阳怪气你不舒服吗?
“激将法对本君无用。”荆沉玉回到她身边,俯视她道,“但在此炼化,或有益处。”
他说完就回了冰屋,昭昭站在外面的风雪里冷笑。
激将法对你没用?
放屁,你就是被激将到了,要不是看过原书,还真被你给装起来了。
荆沉玉这人要说真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修杀戮之剑,难免血腥气过重,十分好战。
他为人极度理智极度绝情,就是不太听得了别人质疑他是不是怕了,是不是要逃。
在他看来,与人交战,除了生就是死,没有第三种结果。
这样的小性格也无伤大雅,毕竟普天之下敢这样质疑他的人,除了原书里被干掉的几个男配,也就昭昭了,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若有影响,他那种人设,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小性格。
昭昭回到冰屋,荆沉玉已经开始吐纳炼化之气,月色道袍端庄整齐地在寒气肆意的冰床上铺开,昭昭斜倚门边静静看着这一幕,他连结界都没布,实在自信,也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手负到身后,悄悄凝了灵力,本来闭目炼化的男子突然睁眼望过来,眉如墨画,眼似寒星。
昭昭不慌不忙地运了灵力转到胸前,灵力化为实物,是一朵冰雕的芙蓉花。
荆沉玉眉头一皱。
芙蓉。
她是他的心魔,变出芙蓉花,还是一朵冰芙蓉,意图太明显了。
“送你。”昭昭用灵力将冰芙蓉送过去,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仙君和它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就是也一样冷冰冰的。”
冰芙蓉没有温度,荆沉玉也没有温度。
看着被灵力送到眼前的冰芙蓉,荆沉玉眉头紧锁:“你想干什么。”
昭昭摊手:“不想干什么呀,就是送你花而已。”
送冰芙蓉还不想干什么?
荆沉玉想要起身,昭昭立刻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荆沉玉瞬间躲开,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对着肩膀就来了个逐尘咒。
昭昭见了笑眯眯道:“现在这么避讳做什么,之前我亲你,你抱我的时候,你也没这样啊。”
不提那些还好,提起来,那些回忆便不要命的往荆沉玉脑子里钻。
实在荒唐。
从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到她故意的拥抱,再到她故意褪去的衣衫。
“你在找死。”
荆沉玉倏然站起,个子挺拔,清瘦凌俊,望着她的眼神好像看着死人。
昭昭从容地退开几步:“没有,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送你花示好而已,不会没人这样对仙君示好过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阴阳怪气完又开始找补:“仙君的金丹化形不是冰芙蓉吗?除了仙君的父母,估计也就我这个心魔知道了吧。”
荆沉玉漠然地回望她,一言不发。
“不知仙君喜欢什么,就只能送和你金丹同样的花了,我以为你会喜欢的,真没别的意思。”昭昭杏眼睁大,天真无辜中夹杂这几分艳丽,“仙君不会真没被任何人如此示好过,所以才误会我吧?”
怎么可能没被人示好过,每百年生辰,给荆沉玉送寿礼的人不要太多,太素宫三十六殿都快堆满了。
可没人送花,更没人送芙蓉。
荆沉玉懒得听昭昭胡言乱语,对修炼无益的事他不想浪费精力。
收了法阵他便要出灵府,路过昭昭身边时,她试着拉他衣袖阻拦一下,没拦住,这是预料之中,但他身上掉了一样东西。
一支色白清透的芙蓉玉簪掉落在地。
荆沉玉脚步顿住,想将玉簪收回来,昭昭却已经捡起来了。
这玉簪很好看,昭昭恰好没绾发,行动十分不便,正缺这东西,便问他:“可以拿这个当回礼吗?”
她只会简单的将头发全部缠起来,顺手就试了试。
荆沉玉看着,她绾起长发素雅正经多了,若不去探究她的身份,倒像是哪个仙宗的温善弟子。
果然,人就是不能披头散发。
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那簪子的意义不同,手抬起想拿回来,却有些迟了,这样久不言语不索取,昭昭自然当他是默许了,她早已经回了冰屋里。
“多谢仙君,仙君慢走,下次见。”
她倒像是这里的主人,可这里是他的灵府。
他现在再回去的话,就是第二次去而复返了,莫名显得他对此流连忘返。
荆沉玉其实并没有很在意那发簪,反正他也不会再和什么人缔结婚约,那玉簪迟早要销毁,暂时给那心魔绾发也没什么。
修道之人,百十来天眨眼就过去了,到时候她都化成灰了,簪子也会跟着销毁,倒省了他麻烦,也省了这些日子天天看她披头散发。
荆沉玉收回视线,很快消失在灵府内。
昭昭感知到,盘膝坐到他之前坐的地方,撩开衣袖看着褶皱的皮肤。
虽然没什么太大的痛感,可身体在被炼化是事实。
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昭昭想着离开的方法,至少得让他方寸大乱修为大减她才有机会逃离,否则光是将自己的魔气外泄出去都很有难度。
什么才能让他方寸大乱修为大减呢?
昭昭回忆原书,想到一点。
荆沉玉修的杀戮之剑是童子功。
童子功,顾名思义,需要童子至洁之身,如果失身,必将修为大减,剑意受损。
原书作者将文写崩了,结局的时候女主被单方面虐了三千遍都没睡到他,需要维持柏拉图式。
荆沉玉这人在修炼和正道法则上理智到残酷,他绝不会因情爱损于剑道,被写崩的女主从大女主变成恋爱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服从了。
昭昭摸了摸发间的芙蓉玉簪,如果荆沉玉失身,他的剑道就毁了一半,在灵府内失身给她这个心魔的话,哪怕不算真的失身没了元阳,应该也会受重创。
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应该也足够让他方寸大乱。
就是她得牺牲一下。
对着冰墙的反光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模样,昭昭叹了口气,决定再好好想想。
灵府外,荆沉玉坐在八卦符印的结界中,看着面前悬浮的冰芙蓉许久,一扬手,冰芙蓉碎裂成渣落到地上,倍显寥落。
他毫不在意,执起手边玉简,玉简这一卷正是讲到人的心魔。
魔乃天生邪物,心魔更是如此。
贪嗔痴,爱恨恶,欲望执念,心魔以此为食。
可这些之中,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
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会有心魔。
他指尖微光闪动,玉简的文字转换,是对于心魔更深层次的解读。
心魔与修者自身紧密相连,它会随着修者变强而变强,转弱而转弱。
心魔若足够强大,甚至还能感知到宿主的情绪,从而操控宿主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就是修道之人最怕的走火入魔了。
看着地上已经化成水的冰渣,如果他炼化她,变得更强,那是否说明……她也可以变得更强。
如果他不打算立刻除掉心魔,慢慢炼化,那这一点看起来就是可以钻空子的。
她可以用来修复被炼化的伤,减缓甚至停止被炼化这件事,随后再利用这一点变强,试图越过他、操控他、让他走火入魔,生灵涂炭,彻底入魔后,占据他,成为他。
此刻昭昭的确在灵府内感知到了一股飘渺轻盈的力量。
她还不知道这是某种可以称之为BUG,取之她身用之他身,最后还可以返还到她身上的灵力。
她只是本能地抓住,跟着迈入一个奇妙的境界。
但还不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荆沉玉就回来了。
那股力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昭昭看着出现得太仓促,发梢还在摇曳的男人,纳闷地问了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荆沉玉看着她,看了许久,微抿薄唇,冷酷而意味不明道:“不走了。”
昭昭愣了愣。
“绝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昭昭:“……”
干嘛突然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虽然知道狗男人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但真的好奇怪,为什么?
荆沉玉不可能给她解释自己是要看着她,避免她发觉灵力的奥妙。他就在她身边坐下,她想去蒲团上,他反而拉住了她的衣袖。
昭昭讶异地看他,荆沉玉目视前方,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说着措词暧昧的话。
“你就在本君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昭昭垂下眼睛,她不迟钝,哪怕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寻常。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他发现了,她没发现,这个东西对她有大利。
没事,不着急,还有时间,从能发现的。
而且。
昭昭直接靠到荆沉玉身上,与他肩膀挨着肩膀,在他不适皱眉的时候温柔而缱绻道:“好,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时时刻刻陪着你。”
说到之后,她尾音宛转里带了一丝幽怨,荆沉玉垂眸看她,正对上一双倒映着他身影的杏眼。
她的眼睛很亮,可凌厉可无邪,实在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好看的眼睛倒映着他,还泛着波光粼粼的涟漪。
荆沉玉抬起手,无情地将她的脸转开。
“脸不必挨着。”
昭昭:“……”
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9章
荆沉玉正式开始闭死关,对外界不闻不问。
恰逢此时,华倾得到天枢阁消息,天枢阁阁主夜观天象,算到百日后修真界将有大事发生,此事是好是坏在星盘上难得定论,为保万无一失,天枢阁阁主特地派人前往流光海下的镇魔渊查看,本只为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发现镇魔渊结界松动,不少大魔正朝那边赶去。
若真是镇魔渊底的夜月眠要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五百年前,荆沉玉亲手将魔尊夜月眠镇压在流光海下,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如今五百年过去,荆沉玉已是化羽境的修为,但魔界众人也从未放弃过夜月眠,他们不断攻打流光海,偷偷输送怨憎恶气给夜月眠,他若真破海而出,修为也不会太低。
“这可如何是好,剑君正在闭死关,我等不能打扰。”华倾问座下四位长老,“你们怎么看?”
脾气最火爆的山明长老一拍桌子站起来:“怎么看?老道用眼睛看!镇魔渊自压了夜月眠开始,这五百年哪年消停过?你们就是自讨苦吃!要是早听老道的,直接斩草除根,把魔界荡平,不给夜月眠喘息的机会,派上悯天宗十几个老和尚日夜去念经,就算不能搞死他,也能把他烦死!”
华倾按了按额头:“你小点声,你这大嗓门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山明长老吹了吹修剪漂亮的胡须:“我声音小怕你年纪大了听不见!”
“……”你才年纪大,老子只比你大了一百岁好吗?
华倾最讨厌人家提自己的年纪,狠狠瞪了山明一眼,干脆无视他,去问最合自己的心意的善宁长老。
“你怎么看啊?”他使了使眼色。
善宁长老回了个眼神过去,乐呵呵道:“贫道以为,山明师兄这话说得不仗义,又不是宗主不肯荡平魔界的,主要是悯天宗那群老和尚啊,他们说什么慈悲为怀,既夜月眠已经伏法就不要再造更多杀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他们如保证的那般将魔界的人都度化,山明师兄真这么生气,该去找他们催一催进度的。”
山明长老气得脸都红了,旁边的琴瑟长老赶紧拉住他:“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一聚起来就吵架,宗主唤我们回来是想对策的。”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墨光长老立刻道:“对对对,琴瑟说得对,你们快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打击我们共同的敌人夜月眠,让他尽快发烂发臭,最重要的是想对策嘛!”
“墨光老贼,整日就知道学琴瑟说话,拍琴瑟马屁,你拍了这许多年,也不见琴瑟多看你一眼,丢人!”
山明开始无差别攻击,墨光也不乐意了,华倾丢出一道光挡在他们中间,成功中止了争吵。
“行了。”华倾揣起衣袖不悦道,“废话少说,搞清楚状况,现在剑君闭关,镇魔渊结界松动,我们到底要如何安排。”
“连这点小事儿都安排不好,还当宗主呢,老道唔唔唔——”
山明话没说完就说不出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愤怒地瞪着华倾,华倾斜睨他道:“你若想动手,事情说完出去打,本座必不手软。”
山明哼了一声,发出不服的声音,坐到椅子上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