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
全中!
“我这就带您去见魔主大人!”
魔将不敢怠慢,按照学过的人类礼节恭敬一拜:“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嗨,什么尊不尊的。”
小周摆摆手:“我姓周,单名一个意。”
名为周意的占卜师跟在两个魁梧的魔将身后,悠哉悠哉走近魔宫。
在那里,他见到了传闻中的魔主,以及那个更为传奇的人类少女。
两人并排端坐在主位上,贴在一起的胳膊却时不时颤动……一定是在桌子下偷偷拉手,小周想。
“是你!”
穗穗认出了站在大殿内的占卜师。
她在仙侠世界就算过一次命,因而记忆犹新。
这不是个只会说吉祥话的神棍嘛!
“……”
小周同样一愣。
他记忆力一向超群,很快地意识到——完了,遇到以前忽悠过的客人了。
……那咋办嘛。
一般大家都听不得实话,更何况当时这位客人身旁还有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他总不能直说对方活不了两三年吧。
等一下。
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原来他们就是魔主和魔后!
小周彻底悟了。
为了稍稍挽回点在魔界的形象,他不好意思地换了一个正经点的站姿,保证这次一定行。
魔主与魔后双手交叠,静静地放在老龟壳上转了几圈。
“算好了吗。”
魔主缓缓抬眼,尾音凉凉。
小周:“……”
不是,怎么会这样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像出了点问题,你们再放一次。”
……
还是同样的结果。
他神色惴惴,连带着穗穗也有几分紧张。
“发生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顺顺大魔王的毛:“没关系的,我们都不是迷信的人,你但说无妨。”
小周非常不解,硬着头皮将真实的卦象说了说来。
“这上面说,二位无论哪天成亲……”
“都是鸾凤和鸣的吉日良辰。”
第109章 【正文完】
自是吉日, 当然是某种特殊的日子,又怎会有这种卦象?
小周百思不得其解,而虞穗穗却已明白了其中缘由。
终其原因, 还是谢容景这个大魔王搞出来得好事。
他杀了很多人, 不仅让整个人界人心惶惶, 更是让情节全部变得乱七八糟——主要是这周目杀的人和剧情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不该死的死了, 该死的还活着……每一个被他刀掉的修士都像是一颗颗固定在剧情上的节点,它们支离破碎,像滚雪球一样产生了无比巨大的蝴蝶效应——最终凭一己之力干崩了整个小世界。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彻底从轮回的星海中脱离了出来。而改变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不知不觉间,隐隐成为了新的天道。
……牛。
想通了的咸鱼安详躺下, 并发出男朋友帅帅的声音。
男朋友同样也对这个占卜结果十分满意——当然满意了, 这恐怕就是他内心深处所想的。
穗穗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看在对方心底里这么浪漫的份上,她愿意不计较谢容景是个黑莲花醋精。
“哪一天都是良辰吉日。”
他将这句话又念了一遍, 尾音抑制不住地上扬。
“明天可以吗, 大小姐。”
……
突然被求婚!
穗穗:“你等等, 我考虑一小下下。”
嫁衣有吗?
有,谢容景早就买好了, 还是红橙黄绿青蓝紫黑九套。
成婚地点选好了吗?
选好了,是座装扮得十分华丽的新建宫殿, 一楼大厅的天花板上都是日光珠, 明媚又璀璨, 合理怀疑谢容景不声不响将产日光珠的中型门派再次洗劫一空。
宾客到场了吗?
请的人都到了,就连没到场的何芷青陈教习也托人送了礼物。
证婚人还有司仪呢?
有,前者是两人的师尊, 后者是从沧澜城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灵君。
“老杂鱼飞升前就是做这个的。”
阵鬼笑得胡子乱颤,在一群小辈面前毫不避讳地揭灵君老底。
“你们不知道吧?他最早还是个散修,靠到处给道侣们主持合籍大典赚灵石,哈哈哈哈哈!”
阵鬼笑累了,摸着胡子点评道:
“说实话,老夫觉得他就干这个挺好,当灵君可太难为他了。”
……
不仅如此,还有伴娘花童,以及提着花篮到处撒花的魔兔和灵兔。
魔兔不止是童双带来的那只,魔界里有无数只黑漆漆的魔兔……而现在,也同样有无数只白乎乎的灵兔。
说起来,第一只灵兔还是三百多年前虞穗穗收到的小兔子。
那只兔子是公的,而谢容景有一天不知发什么病,连蹭大小姐的公兔子都觉得碍眼。可杀了的话又怕她生气,于是顺手就拎着耳朵将它丢出了魔宫。
灵兔被赶出去后,起初很是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而后它便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它曾经长在专门驯养灵宠的世家,像它们这种品相好的灵宠都是由专人饲养,舒服虽舒服,可却不会有多自由。
也不会遇到很多母兔子。
灵兔见多了白乎乎的同类,觉得黑漆漆的母魔兔很是新奇,它和无数只母兔子生了小兔子,小兔子里同样是有灵兔和魔兔,这些兔子又接着生小兔子……到了现在,魔宫附近的小树林里全是兔子,成婚当日,完全可以下一场花瓣雨。
……
穗穗认真思量了一下: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好呀!”
大魔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
他的嘴角越扬越高,眼尾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漆黑的眸子仿佛灌满了蜜,承载着少女小小的倒影。
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天他已经期待已久。
“走吧。”
谢容景努力不让尾巴露出来,和大小姐十指相扣,温声道:
“我们去通知师父和客人们。”
通知就通知,走这么快干嘛!
穗穗整个人被拉着,像是要飞起来。
明明很迫切,他却还是要坚持找到最合适的占卜师,就像是小心翼翼拼好最好一块拼图,又像是细细捧着三百多年来的梦。
穗穗跟上谢容景的步伐,同样握住他的手。
“谢容景。”
她声音轻轻:“我是不是好咸。”
身旁的人停下脚步,认真地听她的话。
谢容景第一次从大小姐口中听到‘好咸’这个形容词,疑惑地嗯?了一声。
或许成婚这种东西真的带着某种仪式感。
穗穗破天荒地想了些其它的事情,也比往日还要更坦白。
她曾经看过很多本穿越后和反派HE的小说,按照一贯的剧情,她应该也要治愈反派、感化反派,用很多很多的爱和温暖让反派洗心革面,做一个正能量的好人。
可是……
可是那样好累哦。
感化一个人好难,真的好难,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能有这么大本事净化所有的黑暗;能引领谢容景从此放下杀人的刀,再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以前不觉得,现在也同样没有这样想。
“我也没有什么喜欢人的经验啦。”
刚刚跑得太急,穗穗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但是我想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是大好人也好,是大魔王也罢。
都喜欢你。
喜欢你的所有优点,也愿意拥抱你的任何缺陷。
好像是真的很懒哎。
穗穗想。
就像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不喜欢谢容景乱吃醋,不喜欢他无理取闹……任何问题,只要她说出来,对方都会拼上一条命去改。
可她就是…没那么想做这些。
与其当勤勤恳恳的园丁,将喜欢的人修剪成满意的形状,她更愿意任其自由生长。
只是哪怕长得再奇形怪状,她都会在他身旁。
就像那句“来都来了”一样,喜欢都喜欢了,能咋办嘛。
……
大魔王怔怔地看着大小姐,衣袍被云上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到可以称之为艳丽,站在光亮之处,显得明媚而又张扬。
……与最早相遇时的那个他,有着天壤之别。
光影重叠,仿佛回到初见时的那一天。
彼时的谢容景浑身是血,狼狈而又麻木。
他看着面前假模假样关心自己,而且安慰技术还很烂的少女,眼神里带着隐藏得很好的讥诮和恶意。
对了,那个时候。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谢容景抬眸,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瞳孔中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微凉,带着几分甜腻的沙哑。
他对虞穗穗说。
“好喜欢你。”
“大小姐。”
——正文完——
第110章 番外一
“若说这几千年来世上最盛大的庆典, 自然当属魔主与魔后合籍当日——”
熙熙攘攘的茶楼内,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道。
“等等等等。”
台下有个男修打断:“你这段子都翻来覆去讲多少遍了, 还没腻呢。”
此语一出, 顿时收获了其余客人们的反驳。
“就讲这段!”
“没错,我们就爱听这个。”
“你自己不听可以闭上耳朵, 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起先说话的男修怏怏闭了嘴。
他是个在魔界打杂的修士, 魔主大婚, 给无数属下们也放了长假。
男修无事可做,每天都泡在茶楼听书,泡了足足半月有余, 也换汤不换药地听了十几天同样的故事。
再精彩的故事也经不起反反复复地念, 奈何其他的客人们难得来一次, 自是更愿意听这些长长见识。
说书先生被打断也不恼, 乐呵呵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那日彩云袅袅, 仙乐环绕, 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从天而降,而魔主与魔后正是在如此奇观下携手出场, 二人风华绝代,仪态万千……”
讲到这里,有人感慨道:
“听闻魔后星眸皓齿容色倾城, 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说书先生猛地停顿了一下。
“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汀石镇吧。”
他赶忙提醒道:“在魔界管辖的城镇里,这种话可说不得, 至少不能当着外面的魔族哨兵说。”
客人不解。
这不是在夸赞魔后大人吗?
“那也要看夸得是什么。”
说书先生看出了他的疑惑:
-“听闻前些天, 有个来魔界拜访的修士喝大了,在满堂魔将与魔主面前盛赞魔后的容貌,并称也想娶一个如魔后般的女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人还是个中型门派的长老呢, 就那么没啦!”
说书人心有余悸:“根据我听到的版本,连灰都没剩下一捧。”
“……”
客人一阵后怕:“我们还是接着讲大婚吧!”
还是听故事比较安全,他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小小的打岔后,说书人再次缓缓开口。
“当日,二人穿着深红色的喜服,连那位灵君都专程来为他们主持合籍大典。”
“这还不算,魔主与魔后的证婚人是阵鬼前辈,而他们的伴娘——”
“什么是伴娘?”
“是魔后发明的礼节。”
回答的人是汀石镇的居民:“大概就是在合籍当天陪着女修的女子,我们镇上前几天有对成婚的小道侣,也学着找了伴娘呢。”
-“魔界二位首领大婚,能当伴娘的都不是普通人吧?”
-“那是自然,一个是沧澜城第一剑,一个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小医仙……小医仙你听说过没有?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世上第二个八重医修。”
都是大人物啊。
茶楼里长见识的散修们个个满脸憧憬。
“你以为这就完了?”
说书先生得意一笑。
他在汀石镇过了这么些年,对魔界的繁华发展乐见其成。
反正他们这些小修士归谁管都一样,都是讨生活。
而他们汀石镇曾让这两位祖宗在这里过了纪念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可之后魔主心情甚佳,往小镇赏了不少珍奇的好东西,现在全镇老小无不对魔主与魔后感恩戴德。
于是,说书先生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讲完了下面的故事。
“能来参加二位大人大婚的,那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强者。”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此话怎讲?”
“剑云山的新剑尊、万佛宗的佛子,以及无数门派的掌门长老带着贺礼蜂拥而至,还有人没赶上呢。”
“这个我知道!”
一位散修连忙道:“好像是魔主成婚的日子定得太突然,导致很多修士们披星戴月往魔教赶,那些修为差点意思的就没赶上。”
“正是如此。”
说书人微微颔首。
能让各大势力争相主动示好,饶是他只是个镇上说书的,此时也与有荣焉。
“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大门派么?”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茶楼里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天照门呢?他们来了吗?”
“……”
场面重新凝固。
有人悄声扯扯说话之人的衣袖:“你傻啊,你忘了那位什么来头?”
是个人都知道,魔后正是三百年前死掉的天照门大小姐。
也只有她,才能让冷血凶戾的魔主倾心。
而天照门……
好像这三百年来,都和魔界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当然,修士们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二位大人曾经在天照门时的经历,实在说不上有多愉快。
虞千秋戴着斗笠,与虞楚楚一同站在人潮的最后。
合籍大典已然结束,但他还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穿着火红嫁衣的大女儿。
她笑容灿烂,满眼都是身旁的男人。
而那魔族同样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两人一拜天地,二拜阵鬼,夫妻对拜后,还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
虞千秋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
“爹,你不是说不来吗。”
虞楚楚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被换了下来,不满地噘着嘴。
“来了也不去和姐姐他们说两句话。”
她嘟哝着:“魔界如今这么强,那些人估计想攀姐夫都想疯了,我们却只不吭一声地看着。”
“趋炎附势,成何体统!”
虞千秋冷下脸:“虞楚楚,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
虞楚楚委屈极了:“虽然主要是为了姐姐而来,但姐夫既然如此厉害,那对我们来讲不更是好事嘛。”
虞千秋被她气得胸口疼。
最早魔界起势时,他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
可到了后来,发现对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攻击天照门,他心中便莫名有了股底气,让他可以继续捧起脆弱的面子。
……
罢了。
虽然是个魔族,但也对穗穗用了心。
说不定……可能比他这个爹还要更好一些。
这样想着,他难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有些欣慰的笑。
“我们的贺礼都送出去了吗。”
虞千秋缓缓问道。
“嗯!我听爹的,送时没有说我们是谁。”
虞楚楚捧起脸:“魔界收下了礼物,是不是说明……姐姐已经没那么生我的气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吹上天的小姐,她身上有一种百折不挠的蜜汁自信。
反正来日方长,虞楚楚想。
只要她努力悔改,姐姐总有一天会原谅自己的!
实际上,她姐姐并不知道便宜妹妹和便宜爹暗搓搓来过魔界,还观看了自己的婚礼。
回到卧房后,穗穗一件一件取下头上的发饰,换回了日常穿的羽纱裙。
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她瘫在床上,成婚当日宾客不知怎得来了这么多,乌泱泱一大群人,连什么和尚道士都在,搞得她社恐都要犯了,哪还有心思去留意客人的脸。
好在客人们都够懂事。
当然,很有可能是大魔王的气场太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闲人勿扰的大佬气质,震慑了一众想来搭话攀关系的野生修士。他们把贺礼放下便乖乖离去,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相较之下,其余客人便更主动了。
学府代表团本就在魔界待得够久,礼成后当即表示要留给两位新人空间,让他们过上二人世界。
“在想什么?”
大魔王用温水帮大小姐擦干净脸上的脂粉。
“原来成亲是这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