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瑶的唇瓣移到她颈侧,按捺不住地问:“……我和谢扶危、凤城寒他们相比怎么样?”
金羡鱼垂下眼,“看来你真的很介意他们。”
“叫我的名字。”他不接她的话茬,循循善诱。
“叫我的名字。”
在他的视线下,金羡鱼主动支起身子,吻了吻他的唇角。
“凤城寒。”她面色微红,一边低声叫着,一边又故意咬着玉龙瑶嫣红的唇瓣。
“凤城寒。”
玉龙瑶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他手撑在她头两侧,垂着眼望着她。
过了很久很久,冻到血液近乎都结成了冰。
他这才又扬起笑,轻声说:“好名字。”
这一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玉龙瑶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到后半夜,他只是用手捂住她的嘴,或是用嘴堵住她说出口的那几个字。
到天亮时分,他才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她的睡眠,哪怕他就是那个噩梦。
后半夜金羡鱼其实是陷入半梦半醒之间的,她其实并没有多厌恶,心里反倒觉得心头一宽。
因为她知道,这场较量,她已经赢了八成。
从那之后,玉龙瑶夜夜来此,连伪装也懒得再伪装。
金羡鱼不回应他,他就侧着头陷入自己的想象里,扬着笑说他自己的。
在他的想象里,他们似乎真的生了个女儿,有着个圆满的家庭,是这世上感情最深的夫妻。
她如今的生活,不是囚禁,更胜囚禁。
两个人被困在这方客栈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像极了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
这一夜又下了一晚上的雪,金羡鱼推开窗子。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往常的下雪天都是微薄的铁灰色,今天却日头高照,晒在肌肤上暖融融。
积雪覆压着大地、枯草,与栉比的房屋,经由日光一照,白得愈发炫目,后院里的伙计正提着扫帚忙于扫雪,将雪泥扫到角落里堆着,污水一直淌到人脚跟。
金羡鱼一边和系统说着话,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先和玉龙瑶培养感情,再找机会死遁脱身隐于暗处,暗布谣言引导谢扶危、凤城寒等人牵绊住玉龙瑶,自己则伺机而动,给他致命一击。
不过她虽特地向李龙虎请教了龟息之法,这些天却在为脱身之机发愁不已。
病死?不可行。她健健康康,生龙活虎,怎么看都不像个油尽灯枯的病人。
抑郁寻死?这倒是个办法。
为此这些天她努力作出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但死法又令人颇为头痛。
龟息功虽然神奇,但难保玉龙瑶不会看出来,最好是死无对证。
所以,她想要从拥有远超这个世界能力的系统方面入手。
系统用它那冷冰冰的电子提示音,“热情”地推荐了她几个方法,可惜所需的魅力值数额巨大,价值不菲。
金羡鱼思索着,没着急下结论,“再说吧。”
她冥冥之中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原著里很重要的事,这对她死遁会颇有助益。
正在这时,店小二敲开门,替玉龙瑶传了个话。
生了病,不能来陪她了,只能她一人下楼用饭。
生病?他还会生病?
金羡鱼面露诧异地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玉龙瑶生病,她非但不会担心,反而会鼓掌叫好,甚至想点桌好酒好菜,好好庆祝一番。
只可惜她如今正在作“心灰意冷”的模样,只能忍痛作罢。
一连几天,她都没迈进过他房门一步。而玉龙瑶竟然真的一连几天都没动静,店老板也曾来过一次,说玉龙瑶不愿意喝药。
很委婉地表示出死在自己店里不好办这件事。
“这一定是在倒逼我去看他。”金羡鱼喃喃道。
却无可奈何地推开门,第一次主动走进了玉龙瑶的卧房。
毕竟,她的戏还需要观众。
可她一进屋,反倒真的怔住了。
因为眼前这一幕倒真不似作假。
玉龙瑶其实很爱干净,他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又爱捡垃圾,那是因为他喜欢舒服的旧衣服,对一切极有探究欲。
但个人生活方面的清洁卫生,他一向是很在乎的。
可如今,桌上的茶杯东倒西歪。
金羡鱼走过去,皱眉摸了一下桌面,一手的灰,茶水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
她没着急去看玉龙瑶,而是先走到床边打开窗子通风换气。
做完这一切,这才去掀他的被子。
玉龙瑶的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如纸,乌黑的长发好像都失去了光泽。
蜷缩着的身子难得暴露他缺乏安全感。
一直到被子被掀开,玉龙瑶这才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
下一秒,又闭上了。
“一定是我在做梦。”他喃喃地说,嗓音很轻。
金羡鱼:“也有可能你已经病死了,看到的都是幻觉。”
玉龙瑶这才睁开眼,苍白的脸露出点儿得意的笑。
“你终于还是来了。”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玉龙瑶看上去显得单薄脆弱了不少。
这连日以来的交锋,损伤最多的竟然是玉龙瑶的心神。
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他此时看到金羡鱼时内心的欣喜与庆幸。
他的确生了病,不仅仅是为金羡鱼,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本体出世四处游走,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他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金羡鱼。
这些天里金羡鱼很少同他说话,偶尔开口,多为嘲弄讥讽。
大多数时候,她都冷淡地点点头,眉眼是冷的,眉眼里含着股厌倦之意,低垂的眼睫像是与世隔绝。
疏冷得像是下一秒即要远去。
梦里玉龙瑶望着这样的她,心里竟然想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感觉没来由的慌张、迷惘和隐痛。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金羡鱼。
如果是往常他绝不会开口,但生病或许会使人变得脆弱。
玉龙瑶静静地望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睫像是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金羡鱼终于还是来到他身侧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念当初那个单纯的她。
忍不住抿唇直笑,双眼发亮,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存在。
会趴在床上看话本,亲吻他的脸颊,生机勃勃得像春日新生的草芽儿。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曾试着弄明白他对金羡鱼的感情,可惜一无所获。
可如今,他知道,不论这是不是爱,金羡鱼都是这几千年来的独一份。
玉龙瑶望着她。
心底却好像两个声音一直在说。
抱她。
他想抱她。
另一个嗓音却在说,不。
他的自尊心很少会使他主动承认错误,主动屈居劣势,主动开口挽留。
可这一次,东风压倒西风,玉龙瑶犹豫了一下,抬起双臂,环抱住了他,嗓音有些自己都没没察觉到的软,“别走。”
“小鱼儿,留下来陪我,别走。”
玉龙瑶笑容泛着点儿苦意,他脸色有些憔悴。
“我知道你讨厌我冤魂不散。”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讨厌。”
从洞庭,到小仙州,再到太微大典,她一去不回头,决绝得令人心惊。
玉龙瑶说不清楚他紧追不放究竟是因为自尊不甘,还是因为所谓的“有趣”。
“我们之间本不必如此。”玉龙瑶轻声说,他嗓音出奇得柔和。
“你对我还有感情不是么?若非如此你绝不会来找我。”
金羡鱼将桌上的药递给他,“你说得对,只要你愿意放手,我们之间本不必如此,毕竟你不爱我,我不爱,我们之间就算破镜重圆,也不过是一对怨侣。”
玉龙瑶闻言,沉默地望着碗里黑褐色的药汁。
良久,他这才扬起个笑,轻描淡写地给刚刚的真情流露做了个定性:“抱歉,方才是我失态,
是,我的确不爱你。
或许是我太过想念从前之故,人总爱缅怀往事。”
第112章
玉龙瑶并不肯承认方才一闪而过的怯弱挽留,金羡鱼也看破不说破。
“药我给你了,你记得喝。”
玉龙瑶苦笑道:“有点儿苦。”
玉龙瑶非但性格像小孩子,这里指他占有欲强,没责任心,表演型人格,需要人的注意,最好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才好。
就连口味也和孩子相差无几。
这人怕苦,每次喝完药都要吃颗蜜饯。
金羡鱼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拿药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问客栈老板要了颗蜜饯。
看到她手里的蜜饯,玉龙瑶目光微微一亮,他笑了笑,俯身就着她手吞了蜜饯。
又轻轻蹭了蹭她掌心。
“你果然记得。”
这动作过分亲昵和轻浮,似乎是以游戏的态度,来掩饰刚刚的真情流露,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便分不起是真是假了。
金羡鱼感觉有点儿诡异,尤其是玉龙瑶方才眼睛微微一亮。
虽然理智而言,她很想让他误会什么,但就情感来说,他真误会了她对他尚存旧情,金羡鱼又觉得郁闷。
她抽回手:“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金羡鱼本来以为玉龙瑶的病可能还要养上几天,但未曾想第二天玉龙瑶就全须全尾地站在了她面前。
“你醒了?”
他病初愈,起得竟然比她还早,天还没亮,就提着盏风灯站在她床边,脸上笑盈盈的,一点儿没有擅闯人卧房的自觉。
“我带你去个地方。”
金羡鱼刚刚睡醒,大脑还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地问:“去哪儿?”
拳头大的光晕被寒风吹动得飐闪,灯影随风而转,团团落在玉龙瑶有些稚气的,如玉的面容。
“你听说过钩山秘境吗?”
金羡鱼一怔,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大脑,在电光火石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几天来一直隐约记不起来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钩山秘境!!
她忘记的就是钩山秘境!
她当然听说过。
金羡鱼心脏砰砰直跳。
钩山秘境,在《长生乐》原著中足可称得上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
只不过,金羡鱼实在不明白玉龙瑶怎么会邀请她结伴去钩山。要知道,原著里,陪同他去往钩山的是谢扶危。
原著设定钩山秘境有着解开玉家先祖封印所不可或缺的材料。玉龙瑶亲赴秘境,为的就是这项神器。
《长生乐》原著也未辜负狗血文的基本设定。这一路上,顺风顺水,却在拿到神器璇光镜之后出了点儿岔子。
这秘境进易难出,想要离开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以璇光镜为钥匙打开一条通道,二是以活人血祭。
而玉龙瑶这个故作情深,自私自利的屑,果不其然选择了活人血祭这一个选项。
身为主角的谢扶危虽侥幸未死,却还是被他坑得不轻。
至于后来的追夫火葬场则不必多加赘述,钩山秘境说白了也不过是他们二人爱恨纠葛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秘境足够隐蔽,本不该是她能接触到的,玉龙瑶奇道:“看来你也听说过?”
金羡鱼抬起眼,想了想,半真半假地回道:“略有耳闻,曾听李真人提起。”
果然,祭出李龙虎,玉龙瑶不说话了。
毕竟钩山秘境和封印关联甚大,就连玉龙瑶也会怕李龙虎干涉他的事业。
其实金羡鱼也曾经传信给天星漏玉氏,匿名举报玉龙瑶和那位玉家先祖关系密切,可惜如她所料,“举报信”石沉大海。
玉龙瑶又问:“那你可要与我同行?”
金羡鱼没立即回答,她先是在心里问了问系统,有没有对付钩山秘境那血祭大阵的办法。
有倒是有,只是要以1000魅力值的高价进行兑换,这个价格比之前系统提出过的各种假死方法实在良心太多。
金羡鱼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才转向玉龙瑶道:“也好。”
“其实我很好奇。”玉龙瑶原本一动不动等她考虑,此时忽然笑了笑道,“我总觉得小鱼儿你身上有许多秘密。”
下一秒说出口的话,让金羡鱼出了一身的冷汗,“为何你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半空?”
金羡鱼一怔,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系统!!
她面上微不可察的僵硬,内心却在疯狂地震。
玉龙瑶他察觉到了系统!
她故作镇静漠然地问:“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的意思。”
雁过留痕。
哪怕再谨慎的人,行事总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痕迹。更遑论玉龙瑶心思敏捷,本就善于察言观色。
“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玉龙瑶不置可否地抬手碰了碰系统面板存在的地方。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但金羡鱼看着他的手穿过系统面板,一颗心却紧张得近乎痉挛。
一直以来,系统都类似于她的“安全屋”,可如今玉龙瑶却出现在了她安全屋外,好比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打破了次元的限制。
这让金羡鱼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她不得不垂下眼,尽量掩饰内心高涨的杀欲。
玉龙瑶微微一笑,收袖道:“你可还有其他事?若没有,我们这便出发?”
他们的神识联系日益淡泊,金羡鱼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玉龙瑶要将她留在身边的谋划,但这并不妨碍她利用钩山反客为主,趁机脱身。
第二天,他们二人退了房,离开驼巘岭,转道北进。
钩山地处西北绵延的雪山之间,此地朔风呼啸,风雪大作。
二人都是修士,脚程极快,仅三日,就到附近一处山脚小店里歇脚。
她二人联袂,在玉龙瑶坐镇的情况下,这一路上自然也如原著般顺风顺遂。
玉龙瑶有一把剑,由天外陨星炼成,他的剑法来自天星漏玉氏的逍遥剑法,但他很少用剑。大多数时候都选择以乾坤八卦阵法,绕开秘境里潜藏的危机。
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就与金羡鱼合作。
金羡鱼其实一直在等着他出手,她想多了解他的功法深浅,
那把陨星剑由他使出来,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变化莫测,似乎与山川万物融为一体。
金羡鱼心里一沉,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合道的境界,玉龙瑶的实力又强悍了不少。
难道是替那位玉家先祖办事的好处?不,倒不如说,玉龙瑶这种二五仔属性的人,愿意尽心尽力替人办事简直不科学。
“你在看什么?”玉龙瑶微讶问,他脚步一缓,等她跟上。
“没什么。”金羡鱼摇摇头,奋力一跃,与他一同跃上钩山的峭壁。
“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在一起。”玉龙瑶随口般淡淡道,“你看,我们这一路上配合有多默契?”
这话不假,金羡鱼一愣,方才意识到这百年来的怨侣生活至少带来这一项正面影响。
这一路上,往往玉龙瑶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要做什么,而她还没开口,玉龙瑶亦会提前帮她扫平障碍,他们不适合做夫妻,做夫妻他们是一对怨侣,做伙伴或许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
一如原著剧情,玉龙瑶如愿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璇光镜,他们现在正在找出去的路。
钩山远远望去白雪皑皑,如飞龙横卧,冰川高约万丈,在晴光下亦觉寒气逼人。
此时,两道身影在雪峰间倏忽来去,如鸟翔不定,殊为好看。
这峭壁间也生着些怪鸟,陨星剑的剑光,如流星一闪而过,不可捉摸,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飞星点点,星光忽而云集,忽而又迸裂散作漫天。怪鸟在剑光下纷纷坠地。
白昼流星这一幕太过优美动人,竟然给人以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的怅然。
当然金羡鱼知道,这也是合道的一种表现,功法越深,与这四时万物、时与空的联系也就越紧密。
金羡鱼在观察玉龙瑶的时候,玉龙瑶也在留意她。
悬崖峭壁,她如履平地,而面不改色。迭险层出不穷,她的身法习自于白苹香,当真如好风借力,飘然若仙。任凭山巅寒风如何紧急,上身摇摆如荷,下盘却像是稳扎于冰川之上。
她比之前更为坚定。
有信念的人,眼神是明净明亮的,悬崖百丈,她不露惧色。
或许假以时日,她的确能成为让他头疼的对手。
二人一起沉默下来,默默地在积玉堆琼的万仞雪山间穿行半晌。
玉龙瑶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他脚步一顿,缓缓落在一道山谷中:“找到了。”
金羡鱼跟着他落下来,被眼前美景所摄,忍不住睁大眼,“咦”了一声。
冰雪在此地融成长河,河水潺潺,浇灌着两岸的土地,碧草如茵山花烂漫。
远处圣洁的雪山,和此地的水草,用文青的说法而言,足可洗涤内心。
如果还在上大学,她说不定已经愉快地拉着室友拍拍拍,很可惜金羡鱼如今没那个心思,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傻不拉几的废宅女大学生,她甚至开始冷静地谋划杀人。
河谷尽头伫立着一道石门。
这石门苔藓横生,残破不堪,石门上的血祭大阵已经被磨损得斑驳不清。
玉龙瑶上前几步,曲起手指,敲了敲石门,正上方有个凹陷,大小正好和璇光镜一模一样。
取得璇光镜之后,玉龙瑶就将镜子交由她保管。金羡鱼不为这信任而感到高兴,小恩小惠代表不了什么,人在压力前的选择才能深刻地揭示人物的性格。
是以她血祭,还是放弃唾手可得的璇光镜?
金羡鱼放轻了呼吸,静静地等着玉龙瑶的答案。
第113章
玉龙瑶不是个被动的人,刀山火海,蹚过才知道。
哪怕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他还是先以自己的方法试了试。
可惜的是,结果与原著没有任何出入,除却这两个选择外,并没有第三个选项。
他自己倒是站到了血祭大阵间试了试,不过“□□”这种投机取巧,BUG般的,本来残缺的东西,似乎对血祭大阵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一连串的尝试失败之后,玉龙瑶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唇角弯出个很淡的弧度,欣赏着此地的蓝天白云,嶙峋万仞,雪山冰川,草甸繁花。
“我突然觉得,如果能留在此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玉龙瑶突发奇想地笑道。
“没有外界的纷扰,你我二人在此地结庐而居,你说怎么样?”
金羡鱼也一起看向远处的美景,轻声道:“没想到阴阳星君也会选择拖延和逃避。”
玉龙瑶笑容不变。金羡鱼能感觉到他目光里没了笑意,此刻正静静地打量着她。
是在衡量着她的价值?
玉龙瑶在沉思,金羡鱼没有出言打扰她,她在等待。
良久,玉龙瑶这才抬起眼,“如果你愿意与我一起。”
金羡鱼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个时候还要要挟我,是不是太不君子了?”
玉龙瑶淡淡地打断她道:“这不是要挟。更何况,在你面前,我本不欲做君子。”
金羡鱼愣了愣,她观察着玉龙瑶的神情,他神情淡淡,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任何笑意。
一股荒谬与愕然同时浮上她心头。玉龙瑶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其实说出这句话,就连玉龙瑶自己都感到纳罕。
但他很清楚,这并非逢场作戏,如果金羡鱼说一声好,他说不定为了得到她而放下一切。
本体出不出世对他而言总归没什么影响。他一样是地位崇高的阴阳星君,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他有这个信心。
这个念头甫一涌现心头,察觉到金羡鱼对自己的影响力,玉龙瑶心里微微一动,几乎又有一种选择血祭,摧毁自己弱点的欲望。
金羡鱼不会答应他的提议,玉龙瑶也深谙这一点。
于是,饶了一个大圈,又只剩下了“血祭”这一条路。
玉龙瑶心高气傲,他三番两次地放低了身段,再叫他低声下气地挽留,这是不可能的事。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金羡鱼:“我想,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是不是?”
玉龙瑶没否认,他很轻地点了下头。
他脸上的动摇转瞬即逝,快到仿佛只是金羡鱼的错觉。
果然与所谓的情情爱爱相比,还是自己的“事业”最为重要。在这点上,玉龙瑶倒足可称之为一个合格的反派。
金羡鱼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你看,你说爱我,实际上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血迹大阵阵法繁复,从石门上一直画到地面脚下未止,阵眼就藏在嶙峋的石堆里,拨开碎石清晰可见。
金羡鱼心里说不上失望、迷惘什么的,因为她本来就没对玉龙瑶抱有希望。
“我曾经喜欢过你。”金羡鱼忽道,她已经退到阵眼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