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瑶道:“你总是知道该如何激怒我。”
金羡鱼:“你也知道如何叫我恨你。”
玉龙瑶顿了半秒,道:“……爱比恨更永久。”
他收了剑,摇摇头说:“我承认我对你下不了手,和我回去吧,我可以为了你饶了他们的性命。”
金羡鱼一动不动与他对峙,到了这个地步,玉龙瑶说的哪怕一个标调符号她都不相信。
她转头看了凤城寒的方向一眼。
坚持到现在,凤城寒终于也坚持不下去,他咳嗽出了些许血沫,抬手捂住丹田。
眼前一黑,合上了眼。青年低垂着头颅,但脊背依然是挺直的,如松如竹,坦荡磊落。
秀美的眼睫垂落在眼皮上,静谧又驯美。
金羡鱼收回视线,也摇了摇头:“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刚刚挡在玉龙瑶面前的时候,说不怕那是骗人的,金羡鱼也怕死,尤其怕死在这个世界永远无法归乡,大抵上中国人都有着落叶归根的习惯,一个人留在异世太孤独了。
她宁愿花钱去挤市郊的公墓也不想死在这儿。
玉龙瑶没对她下手有点儿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这同时也意味着,玉龙瑶对她有感情!
她能利用这点!
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终于掌握了少数谈判的筹码!
金羡鱼心里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气,调转短剑将剑刃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很可惜,你下不了手,我下得了手。放我们走。否则,我自绝当场。”
玉龙瑶的剑很快没错,但她更快。
她的态度无比坚决,确信没有人能够快过一个执意寻死的人!
玉龙瑶道:“你眼底的情绪告诉我,你在害怕。”
金羡鱼从容道:“怕死是人之常情,我怕死,但不畏死。”
玉龙瑶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淡去了,他死死地盯着她:“他们俩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金羡鱼想了一下,含睇笑道:“至少都比你值得。”
她脸上装得满不在乎,从容镇定,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当然不可能一剑捅死自己,也不可能一剑把自己捅成重伤。
她还得保留战力,当然,苦肉计还是能做做样子的。
可如果玉龙瑶真的无动于衷……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替未来的自己感到尴尬了。
玉龙瑶也的确无动于衷,他神情平静地望着她。
就在两个人对峙的同时,一道火龙突然呼啸着自二人间掠过!
金羡鱼吃了一惊,可目光触及眼前这一幕时,却骤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火色烧得汹涌,犹如千道金鳞跃浪的火龙,流火四溢,火星飞溅!
熊熊火色间燃烧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少年鬓发间的绿松石当啷啷落在地上,一头白发散落下来,他摇摇晃晃地侧身在她身前,手里提着一把焰流的大刀。
白发红眸,诡异得有些绮艳。
紧跟着,一道沙哑稚嫩的嗓音在耳畔炸响。
“师父,还有你,总是让你们挡在我面前也太逊了吧。”
卫寒宵低垂着眼睫,几缕霜发散落在额前,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白了。
“金羡鱼,你让开。”
金羡鱼愣愣道:“……你的头发。”
卫寒宵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淡然道:“白了而已。”
金羡鱼怔了怔,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落入了个滚烫的怀抱,卫寒宵抿唇将她推出了站圈,又迎面对上了玉龙瑶,刷得再抽出了焰流大刀。
“你的对手是我,离她远点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卫寒宵如今的状态不正常,他一双眼睛红得几乎快要渗出血来,面部肌肉微微痉挛,和之前瘴气发作的模样近乎如出一辙,面色呈现出近乎恐怖的青白。
他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泛着鲜明血迹,那是刚刚奋力挣扎时被力士掌掴破的。
被膝盖抵着压在地上,卫寒宵扭头去咬他们的手掌,不顾力士如何以蒲扇般地大掌掌掴他,死死咬定了不论如何都不松口。
他站起来,金羡鱼才发现他左腹也裂开了个大洞,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
卫寒宵如今的模样,足够触目惊心,几乎找不到昔日那个俊俏少年的影子。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硬生生地作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小腿发力,肌肉绷紧,足尖一掂,如利箭般抡起大刀冲了上去!!
一刀接着一刀,在金羡鱼眼前交织出星火翻飞的刀光剑影。
少年不要命地猛冲猛打,似乎在宣泄自己的愤怒与怨恨!
卫寒宵是快刀,他的动作比世上任何一只灵狸都要敏捷,然而玉龙瑶更快,也非止快。
奇门遁甲,乾坤八卦,足可将卫寒宵牢牢困住逃脱不得!
这样的卫寒宵根本不可能战胜玉龙瑶。
金羡鱼心急如焚,她想都没想,飞身上前,举起短剑,剑柄朝着卫寒宵的方向狠狠地敲了下去!!
卫寒宵没有防备身后,根本没有料想到会有来自身后的偷袭。
他睁大了眼扭头看向她,瞳孔近乎缩成一线,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不可置信,被背叛的痛楚、恐惧。
他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来,金羡鱼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卫寒宵,不假思索地将袖子里的灵核塞进了他口中。
在她奋勇冲上前的时候,玉龙瑶立刻就收了手,看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出乎意料地竟没有拦她。
将卫寒宵放平在地上,金羡鱼这才重新望向玉龙瑶,“现在,可以继续我们之间的谈判了。”
玉龙瑶没有答话,他朝她走了过来。
金羡鱼浑身一僵,神经紧张,若有若无般地动了一下,费劲力气不让自己闪躲。
玉龙瑶一直走到她面前,他冷着脸,本来想说她不必威胁他。他下不了手,不代表就做不到冷眼旁观她寻死。
他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不会再让金羡鱼错漏百出的拙劣把戏影响心神。
他冷冷道:“寻死,你大可以试试——”
话说到一半,玉龙瑶却忽然顿住,仿佛有千万根针齐齐扎入了脑中,饶是他,呼吸也忍不住一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疼痛非止来自肉体,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熟悉得令人心悸,像是身体本能在阻止他说出那些讥诮的冷言冷语。
“你有什么与我谈判的本钱?”
“是以为我还顾念旧情?”
“你也看到了她?”
……无数画面一齐涌入脑海,在人欲要捕捉的间隙又飞快分崩离析,玉龙瑶疼得冷汗涔涔,心跳异常,太阳穴的血管嘭嘭直跳。
后悔、遗憾、孤独、不甘……
稍有不慎,似乎就能使人坠入黑暗的深渊。
他猛地绷紧了身子,不允许自己在金羡鱼面前落于下风,肌肉因为灵魂深处的痛楚而痉挛了一下,一滴汗珠自额头滑落,悬落在鼻尖。
金羡鱼心里一紧,玉龙瑶他状态不对!!
身体已先快于意识一步,执剑奋力一刺!
可惜这一剑并未刺中他命门。千钧一发之际,玉龙瑶竟然还能分出心神伸手抵挡。
嗤!
这一剑只堪堪洞穿了他的手掌。
可惜。金羡鱼脑子里蹦出两个遗憾的大字。
她不敢分神,怕将武器留在玉龙瑶那里,立即要将剑拔回。
玉龙瑶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自己鲜血淋漓得掌心,静静地看了很久。
他突然作出了个令金羡鱼都一愣的动作。
玉龙瑶仿佛不会感知到痛一样,竟然空出右手抓住了剑刃,向身前一带!
这动作实在太过出乎金羡鱼的意料,等回过神来时,她一个趔趄已经被带入了玉龙瑶的怀中,而剑刃进入他掌心更深,刮擦过手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微冷,血气混杂着一股冷香。
被拉入玉龙瑶的怀抱,金羡鱼的脸立刻就苍白了下来。
糟了。
她像只垂死挣扎的可怜兔子,奋勇抵挡,不知道等待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温软的东西落在了她唇瓣上。
金羡鱼睁大了眼,说不出任何话来。
玉龙瑶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垂下纤长的眼睫,在亲吻她。
她想要挣扎,可玉龙瑶却揽紧了她的腰身,贯穿他手掌的那柄剑刃,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被他当作暗器,示威一般地抵在了她后腰。
这他妈是是什么人!
玉龙瑶吻得很和缓。
舌尖不疾不徐地与她勾缠,可渐渐地却失去了耐心,近乎粗暴烦躁地在她唇瓣上辗转。
半晌,他才好整以暇地收回身子,拔出了掌心的剑,掷在地上。
当啷。
玉龙瑶看都没看那把短剑一眼,带血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我很欣赏你今日的模样,所以也想看看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玉龙瑶轻重不定地按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他叹了口气,露出个苦恼的表情。
金羡鱼一动不动,双颊潮红,目光冷冷。
玉龙瑶垂手道:“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去吧,我之后会再来找你。”
“如果那时候你再输给我,就无法这般轻易收场了。”
“同理,如果你赢了我。”他低头思索了半晌,忽地扬起脸露出个腼腆、稚气、可爱的微笑。
“那我愿赌服输。”
第68章
当着一切结束的时候,金羡鱼还如在梦中。
玉龙瑶果如他所言,遵守承诺,干净利落地抽身离去。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发怔,她无暇去关注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
事实上,当他们看到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脸色反倒更白了。
金羡鱼本来就不擅长安慰小孩儿,干巴巴地丢下一句,“别害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后,忙低下身去查探众人的情况。
这里面凤城寒的伤势最严重。
她不敢耽搁,释放出了一缕真气,灵力如潺潺水流般深入他丹田,细心找到着他丹田内每一处破损并加以修补。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经过及时治疗,凤城寒的伤势并不算太过严重。
这其中当然也有凤城寒自己的功劳,他根基打的稳,为人也不驽钝,剑入丹田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关键的致命部位。
金羡鱼忙完了这边,又去按照伤势的轻重包扎那边。
等她满头大汗地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孩子,竟然都自发地散开,强忍住泪意端水拿药,帮着打下手。
“谢谢。”金羡鱼心里一软,她想抬起手摸摸面前小姑娘的发顶。
临到头顶时,却又犹豫了。
小姑娘不解其意,懵懂地望着她。
金羡鱼收回手,抿紧了唇,转移话题,“你还知道哪里有伤药吗?越多越好,我和你一起去拿。”
小姑娘点点头,飞快地站起身跑到了前面,招呼她跟上。
等到她再一次跨进帐篷里的时候,不少伤员都已经苏醒,这里面就包括了卫寒宵。
他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凤城寒面前,紧闭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怔了怔,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金羡鱼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她刚刚的非常时期,非常操作,可看到卫寒宵这个模样却又觉得没了解释的必要。
他没有怀疑她,也明白她一定有她的不得已。毕竟玉龙瑶离开,而众人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现在愿意和她沟通。
金羡鱼将手上的伤药递了过去,“给,给他用这个。这个是治疗外伤的,你自己用。”
卫寒宵一声不吭地接了,跪下来半个身子,用另一只尚算完好的手帮凤城寒上药。
颊侧的白发垂落下来,他动作小心翼翼,笨拙中透着轻柔,根本顾不得自己如今还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直到金羡鱼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帐篷,卫寒宵才犹豫着叫住了她。
“喂——玉龙瑶呢。”他嗓音沙哑得惊人。
“走了。”
卫寒宵唇瓣动了动,想问,却什么也没问。
如今她和卫寒宵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卫寒宵闷头干他自己的事,偶尔需要她的时候就喊她一声。
这个猫一样反复的少年,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好像迅速成长了起来,只不过成熟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烈。
她和卫寒宵分工合作,尚算默契地清点战损、疗伤、收尸。
等一切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卫寒宵浑身作疼,一直强忍着没表露出来。他受伤本来就重,又一天滴水未进,小腹一阵痉挛,终于支撑不住,“唔”了一声,一个倒栽葱摔倒在了地上。
“我、我怎么了?”卫寒宵迷惘地睁开眼,鸽血红的眼底泛着水汽,嗓音飘忽地问。
他已经被金羡鱼搬到了床上。
“你需要休息。”金羡鱼言简意赅地表示,同时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卫寒宵接过水,顿了半秒,抿了一口,“多谢。”
眼见卫寒宵没事,金羡鱼松了口气。
死了这么多人,下葬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她转过身正准备继续忙活,卫寒宵突然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抱、歉。”很干涩的嗓音。
金羡鱼脚步一顿,“该说抱歉的是我。”
卫寒宵无意识地,紧巴巴地抠着杯子上的雕花纹:“……我方才态度对你很不好。”
“这不怪你。”金羡鱼道,“我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完我就会离开。”
卫寒宵听了,低下头,没有问她去哪里,也没有挽留,只是放下了杯子,从床上又爬起来。
“放着让我来吧。”
明明没有误会,但她和卫寒宵之间的距离却生疏得像是隔了一道天堑。
不管这是不是出自玉龙瑶的本意,金羡鱼心里很清楚,玉龙瑶今日所作所为,彻底断绝了她和卫寒宵之间的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不单单指男女之情,更指友情、结盟的可能性。
博力察等人归根到底是受她牵连,一想到这儿,金羡鱼几乎无法接受。就为了她和玉龙瑶该死的爱恨纠葛??
从前她看电视的时候,最无法忍受男女之间的伟大爱情要拉上许许多多无辜人氏陪葬。可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她也成了这种人。
卫寒宵的痛苦与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在这儿死去的人,都是他的亲人伙伴。
从此之后,但凡她与卫寒宵相处,就绝不忘掉今天这一幕,死者的亡灵将永远在他们头顶游荡。
从卫寒宵未曾挽留足可看出。他已决心和她划清干系,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只是年纪小,反复无常,却不是恋爱脑。在这种情况下,与她保持距离,形同陌路,似乎才是对亡者的尊重。
卫寒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金羡鱼这个时候其实也是心乱如麻,虽然很丢人很懦弱,但她巴不得尽快结束这一切,好让她匆忙逃离。
再在这儿待一秒,她都将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甚至期盼着卫寒宵对她发发脾气了。
因此卫寒宵主动提出接手,她没有拒绝。
他们两个并肩走出帐篷,阿巴哈这个时候也已经醒了过来,在替亡者整理遗容,卫寒宵蹲下身来帮忙。
“……那我走了。”
“嗯。”卫寒宵头也没抬,阿巴哈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自然也看不见月光下金羡鱼的面色有多苍白惨淡。
她自私地希望,卫寒宵能出言挽留她,她当然不会留下来,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面子工程”。
但这样,好歹会使她内心的自罪感不至于这么深重。
天道似乎是听到了她内心隐秘的念头,卫寒宵抬起眼来,目光恰巧落在金羡鱼黯淡的脸容上。
可他什么也没说。
有幸存者走出帐篷,远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顶着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金羡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现得羞愧不已,还是故作洒脱。
她抿紧了唇,将自己芥子囊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卫寒宵终于开口,拧着眉问:“这是。”
“给大家的,”她顿了顿,解释说,“大家可能不愿意要,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毕竟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中的经济来源,活下来的人还要生存。她这百年来的积蓄不算多也不算少。
离开之后她再想办法多挣点儿钱补上,应该能保大家后半辈子无虞。
至于从玉龙瑶那儿搜刮来的钱,她没有交出去,相信大家也不会要。
卫寒宵一怔,眼里飞快地掠过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
金羡鱼迅速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那一刻,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她自始至终都在努力,说到底,是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贸然将她带到了这里。
说到底,是他的自命不凡害的大家。
……金羡鱼的脸色好难看。
卫寒宵面色煞白,心里无端漏跳了一拍,他感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这恐惧促使他想要不管不顾地出言挽留。
“等等——”
可金羡鱼动作极快,她展开身法,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足尖一点,飞也般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
金羡鱼打算先去崆峒派。
她并不是个沉湎于过去而无法自拔的人。离开小仙洲之后,她就强迫自己从各种各样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
与其日夜羞愧难当,不如做点儿实事。
她当务之急是要变强,努力挣钱。
打开系统界面,她将目标一一录入。
救美人师父于囹圄,遵守当初的承诺争夺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
……还有。
若有机会,杀了玉龙瑶。
至于谢扶危、凤城寒、卫寒宵她已不再关心。
她如今的功法传自于白苹香崆峒一系,所以打算去崆峒派提出借阅请求,看能不能深入学习崆峒功法经典。
这个世界和天朝实在有很多相似。
比如说这个世界的崆峒派就坐落在秦陇一带,东望秦川八百里,峰峦雄峙,群山绵延,山河层迭,关河秋风凄紧,胡天惊雁,别具慷慨悲歌的苍莽豪情。
西出关中,金羡鱼也顿觉胸襟为之一张。
说起来她穿越之前还没去过甘肃呢,虽然这是魔改版的甘肃,这在大仙洲叫作“陇州”。
崆峒山色秀丽雄伟难以一一赘述,峭壁直摩云霄,堆积高峻。
金羡鱼想了想,按住腰际佩剑,使出风荷举的身法,夺壁向上,其身法敏捷更胜于猿猱百倍。
峭壁在她脚底如履平地,就这样,她轻而易举地就翻越上了崖顶。
没想到刚一站稳,就对上了一双惊恐的视线。
“你……你是什么人?!”一个崆峒打扮的小弟子像平地里见了鬼一样,连连退后几步,极其恐惧地望着她。
没想到崖顶竟然还有人在练功,金羡鱼如遭雷击,面上露出了点儿尴尬之色,努力挤出个和善的笑:“我……”
那崆峒小弟子大叫了一声,胆丧魂飞,飞也般地跑走了。
“呜呜师兄师姐长老救命啊!!!”
金羡鱼:“……”
第69章
金羡鱼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追了上去:“喂,等等!”
她一手搭在那崆峒小弟子的肩膀上,未曾想这小弟子更害怕了,一边后退一边大叫着,哭着道:“长生门攻进来啦!!”。
“即、即便如此,”小道士抬起头,泪眼朦胧,哽咽道,“我也绝不会怕你的!!”
长生门??
金羡鱼捕捉到了这小弟子言语之间的蹊跷。
“我不是长生门中人。”金羡鱼啼笑皆非地耐着性子解释安抚。
废了好一番力气才使这小道士相信自己并无恶意。
“我与你们李平川师姐认识,你若不信,可以把她叫过来。”
小道士狐疑地看着她,“当、当真?”
金羡鱼撩起裙摆盘腿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那现在你可以和我讲讲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吧?长生门又是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怕长生门?”
小道士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长生门……就在咱们崆峒隔壁,和咱们崆峒交恶,关系一直不好。”
据小道士自我介绍他叫吴宝儿。
崆峒山附近有个名叫长生门的宗门,从前附属于崆峒,但随着崆峒日渐衰微,渐渐生出了二心,想要取而代之。这些年来两派之间更是摩擦不断。
“那长生门的门主有个伯父在十二洞天。”小道士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与她说了,“他那个伯父,据说还和洞真仙君有些关系。仗着这弯弯绕绕的人情,长生门就越来越猖狂啦。”
谢扶危?
金羡鱼一愣。
他什么时候成了地方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了。
小道士问:“你要见李平川师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