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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羡鱼匆忙扶住了卫寒宵,惊讶地发现他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点儿不对劲!

  少年脸色通红,吐息灼热,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她怀里缩,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喂。”她担忧地拍了拍卫寒宵的脸,“你怎么样了?能站起来吗?还有意识吗?”

  卫寒宵眼神茫然,血红的双眼此刻仿佛软化成了汪波光粼粼的春水,一下又一下地轻蹭着她。

  仿佛她就是久旱时的甘露与清泉。

  “我没事。”他咬牙,嗓音里透着股倔强的忍耐之意,只是汗涔涔的发几乎将金羡鱼胸口都浸湿了。

  这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金羡鱼想要给卫寒宵换个姿势,方便她帮他调理灵力。

  可卫寒宵却拦住了她。

  “不用。”

  “你带我回去。”他闷闷地说。

  “一会儿就好了。”

  事已至此,她好像也别无选择,放下卫寒宵,赶忙去同耿老板道别。

  为表歉意,又多付了点儿碎银子。

  “抱歉,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众人非但没责怪。反倒还主动借了一辆马车,把卫寒宵抬到马车上,又喂了点儿水,先送他回城。

  马车一路颠簸,少年闷头不语,蜷缩得像个虾子,或许是觉得在众人面前丢脸,咬紧了牙,不肯漏出一点儿呻吟。

  “你确定你这样子不会吓到奶他们吗?”扶着卫寒宵站在桂花巷前,金羡鱼迟疑地问。

  “不、不会。”卫寒宵这个时候的状况很不好,每说一句话就断断续续地,“奶……知道。”

  那这就是经常发作的意思了?虽然感觉这么想有点儿缺德,但金羡鱼心里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卫寒宵进了门。

  猪儿他们在只在看到她的时候表露出了些许惊讶,再一看到卫寒宵,就叫着“元宵又发作啦!”

  章奶奶也表现得尤为镇定,叫猪儿几人各自去打水的打水,铺床的铺床。

  金羡鱼压下一肚子的惊讶跟着帮忙。

  卫寒宵浑身热得很不正常,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指挥着猪儿他们用烈酒帮他擦身,而她则捏个冰系的法诀帮忙降温。

  中途,卫寒宵一度表现得十分痛苦,五指紧紧地攥住了被褥,肌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游走,直欲冲破肌肤而出。

  快忍不住漏出呻吟了,就咬着枕巾一声不吭。

  虽然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金羡鱼也只能耐心地压下一肚子的疑惑,先照顾病号再说。

  直到傍晚,卫寒宵才好像稍微好转了不少。

  “这是瘴气。”他将趴在床上,似乎觉得很丢人,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在被褥里。

  卫寒宵闷闷地垂下眼,瓮声瓮气地说,“我小时候被我的兄长丢到过小仙州的陷湖泽,那个地方瘴气横生。”

  “所以我就染上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少年一个翻身又坐起来,尽量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过是隔个个把月发作一次。”

  “你看到那平安符,就是师父做给我用以压制瘴气的。”

  卫寒宵平静地谈论起自己尚算悲惨的童年,金羡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总不能就此发表什么感言,言语的力量大多苍白无力。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只好选择自己的方式:“那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你?”卫寒宵睨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用不着,师父他们都没辙,再说了,我早就习惯了。”

  金羡鱼并不怎么认为,她有系统,她不知道的,系统总该知道。

  当初合欢蛊不也是在系统的帮助之下找到的解决办法,不过这件事她也不会当面和卫寒宵说就是了。

  还是等回去之后再问问吧。

  “你……”卫寒宵迟疑的嗓音忽然拉回了她的思绪。

  “什么?”

  卫寒宵:“是你在照顾我?”

  金羡鱼回神道:“是,还有奶奶和猪儿他们。”

  卫寒宵抿唇,不自在地说:“谢谢你们。”

  卫寒宵既然都醒来了,金羡鱼也没打算再继续留在这儿,

  不如说两个人相处本来就怪诡异的。

  她站起身:“有事你可以叫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卫寒宵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发间时却忽地消音了。

  她的头发……金羡鱼茫然地摸了一把,“有什么问题吗?

  “你……”卫寒宵看着她,嗓音轻轻地,“在这儿待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下午。”

  “我今天上午说得都是认真的!”不知道是她那个字触动到了卫寒宵,少年忽然一骨碌,爬到了她面前。

  一张俊俏的脸蛋登时在眼前放大。

  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眼睫纤长得仿佛能蹭到她的肌肤。

  卫寒宵扶着床沿,斩钉截铁,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她,眼里好像有星光闪烁,“我会认真考虑我的想法。明天,明天我带你回小仙州。”

  太、太近了!

  金羡鱼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忙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快步走出了房门。

  天知道她眼前只想结盟并不想嫖他。

  ……不过到底还是她之前招惹出来的烂摊子。

  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金羡鱼还是选择鸵鸟,先召唤出系统面板,问一问有关“瘴气”的事。

  原著里并没有提到“瘴气”,她有理由怀疑卫寒宵的瘴气和他入魔脱不了干系。

  既然决定要和卫寒宵结盟,这件事始终都是个地雷,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把不确定的因素都掐灭在摇篮里。

  要是被玉龙瑶利用就完了。

  【解锁瘴气所需信息,需要魅力值300点】

  【请问宿主是否进行兑换,是/否】

  金羡鱼肉疼地选择了个“是”。

  有关瘴气的信息很快就弹了出来。

  【陷湖泽,小仙州一处瘴气横生的大泽……】

  掠过一些不必要的信息,金羡鱼一目十行,目光迅速定格在了化解办法上。

  【化解瘴气的最好办法,是将宿主当初所炼化的玉家先祖之血喂入卫寒宵体内,玉家先祖之血灵气充沛,与魔气相克,两者相抵,瘴气自可消解。】

  看着系统给出的信息,金羡鱼犹豫了。

  系统给出的解决办法倒不是多麻烦的事,只是她有必要为了卫寒宵做到这个地步吗?

  好吧,她承认的确挺小气的,她悻悻地抿了抿唇。

  当初辛辛苦苦炼化的灵气,如今要便宜卫寒宵总觉得很不爽。

  只是,她真能看着卫寒宵受折磨而坐视不理吗?

  如果她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万不会这么纠结,甚至听过了也就当耳畔风过去了,但亲眼所见就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是一条狗,一只猫在她面前痛苦至此,金羡鱼也会于心不忍,倒不如说她这是选择性圣母。

  算了,金羡鱼嘟囔了两下,下定了决心。

  既然结盟总有拿出自己的诚意来,牺牲些灵气帮卫寒宵化解瘴气就是她的诚意。

  第二天,卫寒宵的面色除却苍白了些,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果然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与奶奶和猪儿他们告别,带着她继续赶往小仙州。

  几日之后,他们就到了海边。

  小仙州正是距海千里之外的一座海岛。

  海面洪波百丈,常年风浪雷雨交加,因此想要从大仙洲前往小仙州,多要乘坐飞舟。

  飞舟在海上一连飞行了数十天,今天下午即将抵达。

  而在下船之前,卫寒宵突然叩开了她房间的房门。

  “这是什么?”金羡鱼好奇地拿起了卫寒宵递给她的衣裳。

  “这是小仙州的服饰,你换上。”

  她这才发现卫寒宵也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和他平日里的打扮倒没什么区别。

  照旧是上襦下裙,百褶裙以金线平金勾勒八团云龙纹麒麟样。

  腰系碧玉扣,马尾小辫缀绿松石,十分富贵,也十分游牧。

  就是耳垂下面有些空空荡荡的。

  卫寒宵将衣服送给她之后,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等她换衣裳。

  “换好了么?”

  金羡鱼飞快地穿戴整齐:“好了好了。”

  少年闻言这才推开门,目光恰巧与她撞了个正着。

  下一秒,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有问题?”金羡鱼忐忑地扯了扯裙摆。

  她还第一次穿这个,有点儿担心是不是哪里穿错了。

  “没、没问题。”卫寒宵的目光游移,嗓音难得有些磕磕绊绊。

  难道说是她穿得太好看了惊艳到了卫寒宵?金羡鱼在心底默默讲了个冷笑话。

  “你过来。”卫寒宵忽然垂下眼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梳子,“我来帮你梳头。”

  想都没想,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卫寒宵反问:“嗯?你确定?既然要换上衣裳融入当地,发型也是要换的吧?还是说你会梳?”

  话说到这地步,金羡鱼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点头同意。

  卫寒宵站在她身后,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地轻柔,梳篦穿过乌发,沙沙有声。

  他每天早上咬着发带给自己编小辫儿,早就练出了这一手绝活。

  皙白的手指手速倒是出乎意料地迅速利索,五指翻飞间,就编出了一排漂亮的小辫儿。

  金羡鱼照着镜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女梳着个大大的高马尾,乌黑的小辫儿被编入了柔披的乌发里。

  不得不说卫托尼的手艺的确不错,

  卫寒宵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堆土豪气质十分扎眼的金银玉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她别上了。

  少女俏生生地坐着,肌若凝脂,眼若繁星,秀美绝伦。

  金羡鱼刚想道谢,却见卫寒宵他猛地抽开手,脸上微烧,飞快向后跃出了一步。

  “好了,走吧。”

  此时的大小仙洲还未如《长生乐》后期那般战火连天,两地往来通商还算频繁。

  小仙州虽有魔域之称,但金羡鱼一一看过去,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环境险恶,甚至可以说得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金羡鱼脚刚踩上小仙州的土地,忽闻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嗓音。

  “寒宵,金道友,是你们吗?”

  这个声音是——凤城寒!!

  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席卷了金羡鱼的心扉,她出乎意料地看着面前抱琴而立,修眉细眼,风姿高彻的青年。

  他静静地站在二人面前,唇角漾开了个很淡的,几乎转瞬即逝的笑意。

  凤城寒一直在想,遇到金羡鱼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好像,他比他想象中更为……高兴一些,这令他微微一怔。

  卫寒宵也愣住了:“师父!”他高兴地扬起了眉头,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如果真的有猫耳朵猫尾巴,简直要快乐得摇晃上天。

  金羡鱼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巧遇凤城寒,她欢悦地快步跟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儿?”

  凤城寒脸上的清淡的笑意已经收敛了,他几乎是迫使自己有些生疏地说:“我伤已好了泰半,放心不下寒宵与你,便想着来小仙州看看,未曾想来得比你们都早。”

  “所以你就每天守着这一班飞舟等着我们俩过来?”金羡鱼高兴地问道。

  凤城寒眼睫微颤,含蓄地说:“来得早了,左右无事可干。”

  和她不加掩饰的高兴相比,凤城寒几乎是清冷又克制的。

  她和凤城寒说话时,卫寒宵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凤城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但应付卫寒宵比应付金羡鱼更令他觉得放松,在如何与卫寒宵的相处一途上他几乎可称之为熟稔。

  他说:“寒宵,多谢你这几日替我照顾金道友。”

  卫寒宵的情绪却有些微妙的变化,他突然抢先一步,走到了前面,淡淡道:“啊,没必要说谢,反正我也想回来看看很久了。”

  一边穿梭在人群中,金羡鱼一边与凤城寒叙旧。

  他俩走得很慢,凤城寒半垂着眼睫,神情很沉稳,大多数时候她说一句,他“嗯”一声。

  凤城寒的谈性似乎不高,但这样也无法浇灭金羡鱼内心的感激与欢欣之情。

  不知什么时候,卫寒宵落到他们后面去了,少年脚掌几乎落地无声,轻飘飘地踩在地上。

  “烦请道友稍等片刻。”行至中途,凤城寒忽地停下脚步,顿了顿说,“我回客栈拿个行李。”

  于是,就成了她和卫寒宵在原地等着。

  凤城寒一来,卫寒宵就好像自觉要和她划清界限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飞快蹿到树上去了。

  这个视角说话很不方便,金羡鱼还想借机问问他瘴气的事。

  “卫道友,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下来吗?”

  “……”树上毫无动静。

  金羡鱼刚开始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卫道友?”

  “……”依然毫无动静。

  唯有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彰显着树上有人。

  金羡鱼终于隐约捕捉到了些不对劲:“卫道友?你不想与我说话吗?”

  就算心里白月光来了也不至于和她避嫌到这种地步吧。

  话音未落,少年“刷”地一声骤然落在了她面前。

  金羡鱼松了口气,下来就好。

  她道:“我有话与你说。”

  卫寒宵的神情有些俊俏的冷。

  “可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不等她开口,卫寒宵又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我师父么?”

  “我说得对么?”他垂下乌黑的眼睫,冰冷的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双手有些稚嫩,但就像他的逐渐抽条的个子一样,已经初具修长的模样。

  手很冰,但是他的眼睛也很冰。

  他眼睫低垂,顺着脸颊摸到他今早为她梳的小辫儿上。

  金羡鱼身形微微一僵,因为她发现她方才猜错了,卫寒宵根本不是为了凤城寒避嫌。

  他的目光没有看她,淡淡地,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或许我该这么称呼你?师、母。”

第63章

  “师、母。”少年嗓音沙哑,像是把小银钩,尾音微微翘起,缓缓地。

  金羡鱼寒着霜靥:“你在说什么?”

  卫寒宵:“就算不是也很快了吧?”

  卫寒宵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就觉得不舒服。

  他甚至不知道这不舒服是从何而起,一看到金羡鱼和师父凑在一起,他就浑身别扭,克制不住内心的那股躁动与不满,非要像连珠炮一样突突突一口气发泄出来才好。

  可说了这么多,他眼底掠过点儿迷惘,倒是更难受了,心里空空荡荡的。

  生病了么?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凤城寒觉得自己应该与金羡鱼保持距离。

  拿行李是假,避着金羡鱼是真。

  她既绞断了情丝,他若再巴巴地凑上去不过是给自己,也给对方徒增烦恼。师父、阴阳星君都是她裙下之臣,追求者不缺一个他。

  若能保持在界限内,时时帮到她,也是很好的。

  那日金羡鱼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凤城寒已隐约听出来婉拒之意,他也不是那般不知趣,不识礼数,死缠烂打之辈。助她脱逃,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为了良心。至于他为何坚守这个承诺,纵百死犹未悔,凤城寒不愿去深究。

  没想到他纵然他早做了准备,再见到她之后还是溃不成军。

  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高兴与欢欣,心脏一跳一跳,涨得鼓鼓的。

  凤城寒静静地在客栈里站了一会儿,决意以平常心,普通友人的态度对待金羡鱼,这才走了出去。

  凤城寒走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两个人。

  卫寒宵和金羡鱼站得很近,似乎在说话,离得远了,他看不清两个人的神情,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入了秋,叶子已经不大绿了。

  日光穿过枝叶间的罅隙洒落在两人身上,日光暖融融地脉脉流淌,两个人穿着一样的服饰,梳着一样的小辫儿,十分登对。

  眼角余光一瞥间凤城寒,卫寒宵就忍不住一僵,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往背后一藏。

  “师父,你回来了?”

  这一声称呼也将凤城寒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过神,说了声“是”。

  凤城寒回来,金羡鱼松了口气,说实在的,比起卫寒宵,她更乐意待在凤城寒身边。

  但凤城寒却没看她,阳光落在他眼睫上,他像是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而对卫寒宵说:“你性子跳脱,这些日子委屈你代为照顾金道友。”

  “没什么……”卫寒宵觉得更别扭了,他浑身不自在,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我觉得偶尔逛逛也挺好玩的。”

  但看凤城寒的神情看不出任何蹊跷与异样来。

  师父看到了?

  还是没看到?

  卫寒宵觉得自己掌心下的血管都在跳。

  师父让他照顾金羡鱼在,哪怕凤城寒自己无有察觉,他的态度也像是将自己的恋人托付于他。

  这感觉就像是背着凤城寒做坏事。

  卫寒宵更觉得别扭了。

  “不是说要好好安置她么?”卫寒宵刻意地一锤定音道,“走吧。”

  与一盘散沙,被世家大族所瓜分的大仙洲不同,小仙洲代代以卫氏王族为尊。

  卫氏王宫修建于一座巨大的鲸骨之上,鱼鳞作屋,堂画蛟龙,珠宫贝阙,明光耀耀。

  四面弱水环绕,鸿毛不浮。

  而在弱水之外,则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芦花草,更有不少小仙洲子民在此地定居。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毡帐四结,又是草原又是海洋,又是游牧民族看起来十分诡异。

  但卫寒宵却好像一尾鱼流入了绿色的大海,金羡鱼留意到他看都没看渺渺弱水之外的卫王宫,高兴得与草原众人打得热闹,发了疯一般地在草原上四处奔跑。

  金羡鱼没想到除了奶奶和猪儿他们,卫寒宵竟然出乎意料地受欢迎,好人缘,好像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他们喊他小王子,见到金羡鱼和凤城寒也十分热情地端来酒肉。

  她那张高P版的脸再度刷了一波好感,主人家们惊叹她的容貌之盛,称赞她是明珠、鲜花,夸得金羡鱼脸上发烧。

  小仙洲民风之淳朴好客,令她都觉得无所适从。

  凤城寒明显不是第一次到这儿了,青年侧过头温声同主人家们叙旧。

  他一举一动很清朗很舒服,也像是这草原上的青草,带着晨露,晶莹剔透,淡泊又温和。

  中年模样的女人抱着一大坛烈酒,笑眯眯地道:“小凤鸟,与道侣可真相配啊。”

  女人自我介绍说是叫阿诗玛。

  她的丈夫叫阿达。

  桌子底下,凤城寒的指节微微蜷缩,不慎擦过了金羡鱼的手指。

  金羡鱼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这一让正好撞到了卫寒宵。

  卫寒宵唇瓣抿得紧紧的,拽了她一把,没看她。

  凤城寒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藏入袖口:“大嫂误会了,我与金道友非是道侣。”

  卫寒宵低头戳着盘子里的羊肉,冷声道:“我师父才不会这么早合籍呢。”

  阿诗玛他们只当他年纪小,还黏着凤城寒,俱都哄堂大笑。

  可没人知道他心里藏着心思,再也不像往常黏着凤城寒了。

  他甚至有些怕他。

  众人的调笑声从耳畔掠过。

  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被当成小孩子,这让卫寒宵他很不爽,唇瓣抿得更紧了。

  他敛着眼皮,垂落眼睫,拽着金羡鱼的手不放开。

  作为客人,他们三个坐得很近,金羡鱼坐在中间,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

  不管怎么样,都会擦到对方的袖口。

  她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和卫寒宵起争执,金羡鱼干脆放弃了挣扎,专心致志地吃面前的小点心。

  然而那只冰冷的手却得寸进尺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拢住了她的掌心。

  金羡鱼握着筷子的手举在半空中,看了卫寒宵一眼。

  少年低着头,嘴角很隐晦地勾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传音入密,慢条斯理,懒洋洋道:

  “师母,你就不怕被师父看到?”

  他鸽血红的眼里闪动着恶劣的光,少年不加掩饰的侵略感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就在这时,几个少年兴奋地冲了进来。

  “苍狼小王子,咱们出去跑马吧!!”

  卫寒宵是他的“汉名”,他的本名有苍狼之意,大家伙儿都叫他小王子、苍狼。

  “好啊。”卫寒宵就像猫儿一样三分钟热度,闻言立刻兴致勃勃地松开了金羡鱼的手腕,再也忘记了刚刚的不满。

  被几个热情的少年推推搡搡地出去跑马,独留金羡鱼和凤城寒。

  金羡鱼喝了几口烈酒,实在招架不住主人家的热情,就找了个借口溜出帐子外透风。

  弱水浩淼,风动草色。

  “我幼年常偷跑出来玩!”一阵橐橐的马蹄声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