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就算碧眼邪佛又怎么样?!
看见少年的模样,心里倒是还浮现出了点儿犹豫,但转念一想,他怕个屁,他这也是惩恶扬善!只要这人别死,不管他们做得多过分,长老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我说。”看守弟子打累了,在岑清猷面前蹲了下来。
少年出生世家大族,生得唇红齿白,温和细腻,但被这么一通虐打,也已经遍体鳞伤,眼下青青紫紫的一片,左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你要是喊我一声爷爷,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岑清猷悬挂在额前的菩提子挂饰沾了血,半阖着眼喘了口气,咳出了点儿血沫。
看守弟子一愣:“□□妈!装个屁的清高!”
只要第一个人敢抬脚踹上这么一脚,就有其他还在犹豫的人敢出手,不高兴,就踹一脚,嫌弃穿着白衣服太碍眼,就踹一脚。
打!
只要留口气儿,叶师兄和卢长老就绝不会过问!
他们这是为了书院在战斗,是为了给卢山长报仇!也是为了修真界!
*
乔晚加班加点修炼的时候,鉴方和鉴闻就在善道书院附近蹲点,从早上一直蹲到晚上。
善道书院承包的这一间客栈,房间够多,宅院够大,书院弟子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乔晚知道,岑清猷就被关在这里面其中一间。
但善道书院对岑清猷这事儿很警惕,日日夜夜都派人在屋门口看守。乔晚想过用“缩身成寸”溜进去的可能性,但也就这么一想,转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能靠鉴闻的“蚊子蚊孙”们来打听消息。
眼看着鉴闻打听出来的消息临近,往怀里揣俩鸠月山特供灵力烧饼,乔晚结束了修炼,一边儿啃着烧饼,一边儿和鉴方鉴闻日夜蹲守。
终于——
在一个飘起了雨丝的阴天,客栈里终于走出了两队弟子!
这两队弟子都没穿善道书院的“校服”,但各个整装待发,神情肃穆,领头的正是之前在山门和乔晚交过手的那个。
两三个弟子,押着个身上披着个大斗篷的人形。
“走快点!”
抬腿,就是一脚踹了上去。
人形被踹得一跌,又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沾了满满的泥水。
“艹!”眼看这一幕,鉴闻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是妖修改邪归正,本来就不在乎那什么口业不口业的。
你指望着一只蚊子能住嘴?
雨丝落在身上,薄薄凉凉的一片,乔晚按紧了剑,默不作声。
等他们这几个弟子,一转道离开客栈,他们就去偷!!
这回“营救岑清猷”,本来是不求恋战,只求速战速决,把岑清猷给偷回来。
但现在看看这局势。
鉴方、鉴闻和几个光明殿弟子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交战过程中,一不小心失手,戳死了几个那也没问题!这反倒还是替他们斩断了罪业!
天上的乌云好像压得更低了。
叶锡元皱着眉,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最后一天了,离开鸠月山地界,大光明殿就算想追击也不好追击。
所以,他们肯定会在这一天出手。
问题是......
叶锡元目光一扫,看了眼平静的长街。
大光明殿的什么时候会到。
再一看面前善道弟子,还要抬脚去踹,叶锡元立即伸出手。
“叶师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叶锡元看着面前这一帮弟子,恨铁不成钢,“先押回书院再说!”
不能再等了。
眼看着迟迟没大光明殿的动静,叶锡元果断下了个命令,“出发!”
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叶锡元心道,这大光明殿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个岑清猷的生死。
鸠月山地势本来就崎岖难走,两队善道书院弟子个个紧按着佩剑,快速穿梭在山道儿上,十几双眼睛,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只要过了这鸠月山的地界,到了前面儿的兰舍镇,就有卢长老安排好的接应。
“还不快走?”
面前“斗篷”走得跌跌撞撞的,押送弟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剑鞘,打得斗篷里的人一个踉跄,正要缓缓站起身,腰上又挨了一脚。
就在即将走出鸠月山地界的那一瞬间,异变突生!
“准备好了?”鉴闻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声地使了个眼色,朝身后一招手。
抄家伙!上!
干他丫的!替岑师弟报仇!
鉴方怒喝一声,从山顶上一跃而下!
“有埋伏!”见势不妙,叶锡元神色一冷,立即祭出了棋盘,“敌袭!”
莽僧像一座铁山从天而降,身上罩了个金钟罩,两只肉掌,一手揪起一个善道弟子,沉喝了一口气,向山壁上猛甩!
“砰——”
整个山道一瞬间乱作了一团。
乔晚、鉴闻和其他几个光明殿的师兄,同时配合大开大合的鉴方,加入了战圈。
身形飞快在狭窄的山道间穿梭,乔晚滚身跃步,剑招一招套着一招,招招如套环。
剑二,攻势。
鉴闻好歹是个蚊子精,人瘦,手一扬,无数蚊子蚊孙从袖中蜂拥而出!
其凶残之势,不亚于后世学生直奔食堂,不过,这蚊子蚊孙间的信号其实也和学生奔食堂没什么差别。
开饭了!
——等着!我马上来插||入你了!
——让我来插一下!就插一下!
善道书院弟子们躲之不及,纷纷往后倒退了几步,甩出剑光,企图削开面前这飞来飞去的蚊子。
其中一个弟子猛地甩出个刀锋铁轮,朝着鉴方面门劈了过去,乔晚纵身一跃,徒手一拉!
还在飞速转动的铁轮落在手心,锐利的刀锋“刺啦”在手心割开了一道血口子。
乔晚徒手握紧了铁轮,止住了这铁轮的运动,一抬眼,就看到刚刚那甩铁轮的弟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他妈......怎么可能......
他这铁轮,明明也算得上三阶的法器,能一下子削去别人半条胳膊!这人竟然能徒手接下来?!
实际上,乔晚徒手接下来这铁轮,也有实验一下这炼皮成果的意思。虽然这个阶段还做不到真正的刀枪不入,但已经够了,手心里的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浅。
这还是三阶法器。
她的皮肉,和之前相比已经坚韧了不少。
看了眼那用铁轮的弟子,乔晚一用力,将沾了血的铁轮甩了出去!
铁轮如同飞镖,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越战,乔晚心里就越沉,眼睛迅速在山道中一瞥,正好对上了鉴闻的视线。
“觉得不对劲?”鉴闻虎躯一震,看了乔晚一眼,也给了个默契的眼神。
乔晚一边儿强攻,一边儿留意着四周善道弟子的动静。
过了一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终于明白了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善道弟子,根本就没跑!
这些人一个个都在运动法器,拼命护着队伍里的“岑清猷”,看都没看前面那剩下来的半截路一眼。
往前一段路,就能出鸠月山地界,离开大光明殿的地盘。这路上,有卢德昌给他们安排好的接应。但善道书院的弟子们,竟然没一个有冲杀出去的意思!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难道不是绝不恋战,赶快撤出吗?
就连她在山门前碰上的那个叶锡元,也只是在丢丢棋子。
他们这是在......
乔晚眼神一扫。
拖延着什么。
至于拖延着什么......
乔晚手上一抖,一道剑气贴着岑清猷脑门飞了出去!
一张漆黑的斗篷瞬间被剑光削得四分五裂,随即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瘦弱,单眼皮。
根本就不是岑清猷!
假的?
鉴方和鉴闻齐齐一愣!
果然。
乔晚心里一沉,迅速招手,叫上了几个大光明殿弟子,一脚蹬上悬崖峭壁,抽身就走!
除了这条路,还有一条路能离开大光明殿的地盘!
另一侧的山道之上。
一队善道书院的弟子正卯足了劲儿飞快地赶路,马不停蹄,争分夺秒。
“快了。”
眼看着兰舍镇近在咫尺,抹了把脸上的雨丝,叶锡元,或者说真正的叶锡元,心神一振,赶紧整队,“快!”
飞行法器太招摇,这一路只能光靠两条腿走,好在终于快到了。
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旷野,那看守弟子心里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踹了一脚面前被斗篷紧紧盖住的人。
“还不快点儿走,听见没?”
这一脚,故意踹上了少年侧腰。
一抹血色,透过斗篷映了出来。
“身上他妈的全是屎尿。”
“什么碧眼邪佛,什么妙法尊者的得意弟子?”看守弟子轻蔑地伸着脚,抵着少年后腰一蹬,“这一身尿骚味儿,雨里都盖不住,既然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也别要了。”
看守弟子转头对身边儿同行的弟子,笑道:“听说过‘看天’没?”
“就是把一棵小树削尖,然后捅进去后面,伸手一掰,松手,让树干的弹性把人弹上天。”
瞥了眼跟前的“斗篷”,看守弟子一横剑,”还不快走?!“
“斗篷”还是没给出任何反应。
少年低垂着眼睫,走得稳稳当当,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不少,沾了污垢的白衣依稀还能看出点儿袍角上的梅花花瓣。
看守弟子心头火起。
就这样摆给谁看?!
傲?傲给谁看?!
抬脚一踢,手里长剑出鞘,直冲着少年下||半身捅去了进去——
剑光——
剑光,穿破了雨幕,劈开了一串飞溅的雨珠。
紧跟着,一大片秾艳的,鲜红的血,飞溅了整面山壁。
随之飞上半空的是——
看守弟子愣在原地,和善道书院的弟子们一道儿,呆呆地看向了半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陡然一矮,整个人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伸手一抹,血啦啦的一片,他的腿!!
那是他的腿!
他下半截身子,被人整齐的一剑削飞了上天。
青年目眦欲裂,胆丧魂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飞向半空的一串血珠倒映着黑漆漆一双眼,乔晚横剑,从崖壁上一跃而下,剑尖儿上还往下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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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点
他完了。
看守弟子心想, 摸着空荡荡的下半身,五官扭曲, 绝望惊恐地去看叶锡元。
这都是叶师兄吩咐的,刚刚是叶锡元让他这么对付岑清猷!是叶锡元告诉他, 越凶狠, 越恶毒就越好!不这么干,就逼不出大光明殿的人!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他完了。
这几天里,他只不过就踹了岑清猷几脚,根本就没想过用“看天”对付他。
看守弟子看了眼这落在地上,沾了泥水的两条血腿,心里突然一阵茫然。
他不该踹那几脚的。
没了腿的修士, 那还算修士吗?那还能活下来,那还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眼看着这骤然飞上天的一抹血色,目光落在乔晚和这一干光明殿弟子身上, 叶锡元脸色变都没变, 丝毫不慌, 往岑清猷面前一拦,沉着声给出了个指令。
“杀!”
狭窄的山道上,眨眼就是修罗地狱!
乔晚一马当先,提剑抢攻,反手先捅进了剩下两个看守弟子胸口,剑上抖开一圈一圈的血水。
目光扫了眼这四周摆开架势的善道弟子们,就地一滚,躲过一枚直冲自己而来的黑棋, 乔晚脸色遽然一变。
中计了!
这根本不是拖延时间,这根本就是分而化之!
战局瞬间被分割!
乔晚当机立断,从袖子里摸出了出发前鉴闻给她的一只蚊子。刚放出这只蚊子,下一秒,又一枚棋子贴着脑门擦了过去。
乔晚迅速横剑一挡,一抬头,对上了叶锡元惊讶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呢?
面前这少年还是筑基期的修为,但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交手的那瞬息之间,出招更快,更加利落!弓起的脊背,配合着剑光挥出的拳脚,肌肉结实强韧,就像是穿梭在这山道血雨上的雪豹。
和其他光明殿弟子配合默契,其他人对付黑棋,乔晚拎着剑,一直冲到他面前,招招就往他脸上招呼。
打架那肯定不讲究什么公平公正,她一个人打不过他,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吗?!
一个不察,脸上差点被削去了半块肉,叶锡元往后一仰,惊魂未定地躲过这抹剑光,脸色微变,这是经历了什么特训?
不对,就算经历了什么训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更何况,就算经历了什么特训和奇遇,那也没用。
青年看了眼乔晚,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儿。
就算有了长进又能怎么样,山道上这几个来劫囚的光明殿弟子也得交代在这里。
卢长老算得果然没错。
大光明殿的,不敢,也没理由堂堂正正地来要人。明了不敢来,那他们肯定会乔装打扮来偷,这就正中了卢德昌的算计。
既然没用大光明殿的身份来要人,就算在这儿把他们几个都杀了,大光明殿也没那个理由来报仇!
叶锡元闭了闭眼。
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也到了让大光明殿尝尝这“有仇不能报”的时候了!
眼看着蚊子摇摇晃晃地穿过雨幕,成功飞过了山壁,乔晚心里也算不上多轻松。
就算这蚊子能给鉴闻他们报信也来不及。他们总共就这么多人,如今被善道书院给分别包围,不论那一支想突围支援都困难。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救岑清猷。
这战况,不容乐观。
一面是怪石嶙峋的山壁,另一面是千丈高的悬崖,就在这窄窄的山道上,两方人马杀了个你死我活。
再拖下去,对他们没好处。
乔晚心里清楚。
要么撤,要么就只能选择破釜沉舟试一试。
通过传音入密,乔晚扭头和旁边儿的光明殿弟子简单沟通了几句。还在奋战中的光明殿弟子,明白了她想干什么之后,纷纷靠拢,帮她掠阵。
能不能把人抢回来,就在此一搏。
乔晚将目光放在了那漆黑的斗篷上。
斗篷没有说话,下摆露出了点儿梅花白的袍角。
乔晚握紧了手里的剑,喘了口气。
岑清猷在等她。
察觉到对面儿阵型的变化,叶锡元手一扬,一喝,善道书院这边儿也迅速摆出应对之策。
就在这气氛僵持的这一瞬间,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了出去!
全身的肌肉都被运转到了最佳的状态,乔晚眼神亮得惊人,眼里就剩下了那人形斗篷。
“冲!”
就在所有法器都齐刷刷对准了乔晚的那一刻,光明殿弟子们也跟着动了,目标也直奔岑清猷!
冲!把岑师弟给抢回来!
做了活靶子,负责吸引火力的乔晚,兔起鹘落般地躲避着这纷乱的法器和剑光。
眼看着其中一个光明殿弟子,手指已经碰上了斗篷一角,善道书院的横剑去拦。
山道上,另一阵佛光突然袭来。
乔晚几个纷纷抬头。
随即,几个身穿袈裟的梵心寺弟子,居高临下地站在山壁上。
叶锡元毫不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你们来晚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为首的一个梵心寺弟子,轻巧地从山壁上跳了下来,笑道,“叶仙友,你说是也不是?”
操。
还有援军和后招!
乔晚和光明殿弟子心里俱咯噔一声,大脑清清楚楚地浮现出几个字。
他们完了。
善道书院他么的都疯了!这是摆好了陷阱,请君入瓮呢!
雨水连成了一线,哗啦啦地从天际倾倒而出,砸在了山道上。
梵心寺的一行人,袈裟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湿重地贴着身子,个个都神情倨傲,看着乔晚这一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死人。
“杀不杀?”梵心寺看了眼脸色颓然的光明殿弟子。
叶锡元眼一瞥,淡淡道:“都到了这地步了,斩草还得除根。”
轻描淡写之间,就决定了眼前这一行人的命运。
战局,再一次逆转。
禅杖、法棍、刀剑并行。
手起刀落,这一次,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没人乐意被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梵心寺和善道书院动手的同时,乔晚和光明殿弟子也动了。
反抗!
这一次,山道上的厮杀更加激烈。
雨水落得更急,更猛。
就在这时,叶锡元突然往后走了一步,一把掀开了那黑漆漆的斗篷,“你不看看?”
“看一看你这些同修,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
斗篷之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乔晚使劲儿拔出剑,扭头,目光穿过雨幕,落在了岑清猷身上。
少年衣衫褴褛,梅花白的长袍溅了点儿血,那张白皙俊美的脸,现在看来,怎么也和俊美沾不上边儿。
乌黑的眼里,倒映出乔晚这一行人在生死边缘的奋力挣扎。
雨顺着岑清猷纤长的眼睫,落了下来,在眼前晕开了模糊的一片。
眼看着乔晚一时不察,被人一脚踹到在地,过了半秒,岑清猷终于开口说话了。
叶锡元有点儿惊讶,这还是他这几天里,第一次开口说话。
就在这几天时间里,他一直在用眼睛看,用眼睛丈量着这世间,而不是开口说。
赶了这么久的路,又没水喝,岑清猷嗓音有点儿哑,却还是很温柔,像山寺外潺潺的流水。
“我想和她说句话。”
这个她,指的就是乔晚。
看着岑清猷,叶锡元心神微凛,还没回过神,身体却快嘴一步,答应了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一皱,叶锡元眉头一皱,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股不详的预感,就像是什么东西,被他们亲手给打开,放了出来。
少年亦步亦趋地走到了乔晚面前,在乔晚面前跪了下来,沉默了半晌,主动解下了额上的菩提子发饰,塞到了乔晚手里。
菩提子发饰微凉。
岑清猷去摸乔晚的手。
指尖相触,凉得惊人。
乔晚抬起眼去看他,立即明白了他想干点什么,费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沙哑的字,反手握紧了岑清猷的手指。
“别。”
五指交扣间,少年没吭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淡淡的温热透过冰冷的肌肤,一点一点传了过来。
岑清猷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乔晚冰凉的脸。
“辛夷,已经够了,你是我朋友。”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他低头去看乔晚的脸,默不作声地看,像是要将乔晚现在的模样,一笔一划地,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你看,这个世上,你没这实力决定自己的命,就是别人决定你的命。
乔晚费力地喘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面前这二五仔的手腕。
她才不要和碧眼邪佛做朋友!
就算她不在乎,大师兄肯定也不乐意!
但岑清猷温和地拂开了她的手,在乔晚身上点了那么两下,灵气逆行,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乔晚眼前猛地一黑。
然后,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雨水落在他眼睫上,漆黑的瞳仁里有绿色的光滚过,就像是鬼火。
他瞥了眼乔晚,目光相接的刹那,气势好像也跟着变了、眼里平静地像一汪碧绿的深潭,深潭下面沉睡了无数累累的白骨,怨气、煞气、戾气乖顺地臣服在少年鞋履下。
雨落了下来。
冷冰冰的,一滴滴砸在乔晚身上,顺着眼睫往下淌,沿着下巴弧线,渗进了衣领里。
少年转身离开。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剑捅进了她心口,逆行的灵气汇聚在胸口,稳稳地护住了心脉。
她没能替岑夫人,把岑二给带回来。
还是太弱了,被善道书院的给摆了一道儿,玩得团团转。
都生死之间了,乔晚面无表情,咬紧了后槽牙,还在想。
操。
她果然是个24K的纯煞笔。
血一点点地流了下来,温热的血,刚流出来,立即又被雨水打散了,顺着地上的流水飘向了远方,在身下漫开一片薄薄的红。
乔晚浑身上下,慢慢变得冰凉,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就剩下了一个想法。
她怎么就这么苦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