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各自起身,忙着梳洗更衣。一时太子先收拾好了,才要走时,看到镜子中阿娆已经上好了妆,正由芳芷给她梳头。

似乎从那日后,只爱素净淡雅的阿娆,就像是转了性子,整个人的偏好明艳而张扬了许多。

如此一来,倒是很有了些太子宠妾的气派。

***

女眷的宴席设在了延芳殿中。

阿娆自从梳洗完毕后去给太子妃请了安,连早膳都没用,带着芳芷结香还有赶来的碧玺,一起去库房中看着人搬东西。

说是她去帮忙管着器物的调度,实则是只是在一旁看着。

宫中自是有经验老道的内侍和宫女们,阿娆只不过是四处转转,为了避开一切可能在贵人们面前露面。而她也反复思考过,王皇后若是想让太子妃娘娘出些纰漏,还不至于是大篓子,会从何处下手。

目前为止,太子和太子妃仔细关注了每个细节,还是没有发现问题。

出了纰漏太子妃会在内外命妇面前丢了脸面,可若是稳妥的办好这件事,也会让太子妃大放光彩。

“去御膳房瞧瞧。”阿娆想到最后一处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

虽说这是最后一处,可她也觉得皇后不敢在膳食上面下手。除了大篓子,王皇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阿娆一面想着,一面进了御膳房的专门准备今日女眷宴席的厨房。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见一身华服、明艳动人的太子选侍出现在御膳房时,虽然众人手中的忙碌没有停,却开始了窃窃私语。

“太子妃不让她插手接待的事,她留来这儿上蹿下跳了。”阿娆也不是头一次听认这么说,说话的人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她并不在意。“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一时得了太子宠爱,就张狂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宠妾啊!”

阿娆也觉得自己努力不够。

太子虽是留宿她房中,可在旁人眼里,她算不得真正的太子宠妾。她年轻颜色好,太子的贪恋是暂时的。若是她太过张扬得罪了太子妃娘娘,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到底她的封号是皇后亲下的诏命,御膳房的人也不敢彻底忽略她,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还是上前给阿娆请了安。

“选侍,您有事吩咐一声底下人来就行。”那圆脸宫人笑得和气,殷勤的道:“不拘让哪个妹妹来,奴婢定然给您办妥当了。”

阿娆唇角微翘,扬起下巴,做足了太子宠妾的派头。她略略抬高了声音,道:“太子妃娘娘在前头忙着,这后面的事,少不得我要多费心了。”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到嘈杂的忙碌声中,夹杂了不少嘲笑。

这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么!

众人都有些瞧不上阿娆的做派,太子妃不许她到前头去,她就非得要插手点什么,好显示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倒真真是个白眼狼,忘了太子妃的提携之心。

阿娆正愁没法子施展,不悦的道:“把今日的菜谱拿来给我瞧瞧!”

管事的宫人会来事,当真把阿娆请到了一个稍微清静些的角落,还搬来了干净的凳子,请阿娆坐下。

桌子上除了菜谱外,阿娆发现还有一份内外命妇的名单,上面有座次和要上的菜品。

阿娆顺手拿了过来。

她的行为没有被阻拦,哪怕那宫人是王皇后的人也没办法。阿娆如今的行为,对她们无甚干扰,不如让她摆摆威风,赶紧回去。

阿娆装模作样的拿了起来,还能听到隐约嘲笑声,说她能不能看懂。

她没空理会别人怎么想,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当看到一个名字时,忽然愣住了。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拿着名单的手也不自觉的轻颤。

阿娆反复又看了几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定了定神,把名单丢在了一旁。

“选侍,您有何吩咐?”圆脸宫人想快些把阿娆打发走,耐着性子问道。

阿娆支吾了两声,显然是没瞧出什么来,又引来不少嗤笑。前两回有人笑阿娆没理会,这一次她决定借题发挥。

她明显变了脸色,却像是不好发作的样子,在御膳房中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大屉做好的凉果,还未装盘。

“这个凉果也是今日要上的菜品么?”阿娆明知故问。

圆脸宫人忙道:“回选侍的话,正是呢。这凉果最费功夫,要提前一天准备呢,您——”

她才想说若是喜欢就给她带走些也无妨,只见阿娆上前拂袖,竟将那一整笼凉果都摔到了地上。白嫩的团子滚落到地上,立刻沾上了灰尘。

阿娆甚至将还上前将凉果踩了好几下。

“选、选侍——”那圆脸宫人旋即变了脸色,显然没料到阿娆的壮举,这可是皇后特意吩咐的——她脸色难看的道“您这是做什么!”

只见阿娆冷笑一声:“不小心打翻了,你有眼没瞧见吗?”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阿娆又“恶狠狠”道:“这就是你们瞧不起我的代价!”

说完,阿娆狠狠又踩了两下地上的凉果,才翩然而去。那圆脸宫人气得脸都青了,却不敢认真拦着阿娆。

芳芷、结香、碧玺三人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作威作福”的阿娆。

出了御膳房的门,阿娆脸上的跋扈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焦急。“碧玺,你赶紧去知会太子妃娘娘一声,有人对花生过敏,皇后只怕是想从这儿下手。”

那种凉果阿娆也是知道的,宫里头的新法子,虽是用到了花生,却吃不出任何花生的味道。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阿娆把心一横,直接点明了。

“楚王侧妃在的那一桌,万不能上任何与花生有关的东西。”

☆、第27章 第 27 章

碧玺虽是不明所以,可她向来听阿娆的话。得了阿娆的嘱咐, 提着裙子小跑着走了。

跟在阿娆身边的芳芷和结香都有些奇怪, 自家选侍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过在御膳房那一通大闹,她们倒是看懂了。选侍是为了不让人陷害太子妃, 才故意这么做的。

“咱们先回东宫。”阿娆神色已恢复如常。

明知这么做之后,太子妃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而她飞扬跋扈、不知轻重的名声也会在宫中传开——可是太子妃救过她两次,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皇后陷害太子妃。

王皇后倒是好算计, 得知楚王侧妃不能吃花生,特意做成看不出、也吃不出花生味道凉果。太子妃并不知道, 御膳房中拟出的菜单让太子妃过目时,她自然没有异议。

这场宫宴是太子妃头一次主持的宴席, 王皇后就要太子妃出丑——

楚王侧妃对花生过敏, 误食后会浑身起红色的疹子、呼吸急促,她曾见过一次。虽然没有性命之忧, 看起来却是很可怕。到时候乱起来,太子妃实在说不清。

这不算下毒,不会出人命。可太子妃哪怕是无心,疏漏之责却是逃不掉的。

太子妃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误,王皇后再往塞个家世相当的太子嫔, 等到皇上寿宴时, 恐怕出风头的就是那位太子嫔了。

所以阿娆拼着被太子妃怀疑、暴露身份的风险, 也要提醒太子妃。

她不后悔这么做, 只是要怎么向太子妃解释?

阿娆心中一团乱麻, 面上却是一派镇静淡然,芳芷和结香也瞧出不对来。

先前两次离开东宫她都是跟着姜妙去皇后宫中,除此之外她还从未离开过东宫。阿娆让芳芷挑条僻静的路走回去,尽量避着些人。

“选侍,前面是碧波池,直接走过去便到了东宫正门,从后面的小路绕过去就到东宫的西角门。”芳芷问道:“您看,是走那一条路?”

虽说眼下要摆宴了,地点又在延芳殿,阿娆还是怕撞到人,选了稍远的小路。

碧波池边,种着垂柳若干,映着池中盛开的荷花,时不时还有锦鲤跃出来,甚是好看。芳芷和结香能出来玩耍的时候也甚少,虽是走着路,眼神却不由自主往池中看去。

“选侍,您看,那条锦鲤真漂亮!”结香更活泼些,她指着一条跃出水面的锦鲤对阿娆道。“那样的花色倒是不多见。”

阿娆闻言望去,果然很好看,只是她并没有心思欣赏。但她也没打扰两人的兴致,只是笑了笑。

就在她收回眼神的一瞬间,她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柳树后,站着一个人。

那双眼睛,阴鸷可怕、寒意逼人——阿娆不由全身一颤,呼吸都蓦地一窒。被他盯着,如同被毒蛇盯住无异。

竟然是姜知瑞!

那双可怕的眼睛曾无数次在她的噩梦中出现——她不知道姜知瑞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在等她。她只想拔腿就跑,赶紧逃开。

耳边还传来结香和芳芷的欢声笑语,阿娆忙加快了脚步,竟是隐隐把两人超过去的架势。

两人见状,也收敛了说笑,紧跟着阿娆快步离开。

等到三人离开,站在柳树下的人才走了出来,正是姜知瑞。

他原先以为姜姀同姜妙素来不和,把话说得夸张些也是有的。今日亲眼见了,才发现姜姀所言非虚。

那张如清水芙蓉般清丽绝艳的面容,如今却是透着几分媚意,容貌气色比往日更胜一筹。他也是自小习武之人,视力极佳,虽是距离远,他却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她头上贵重的赤金宝石首饰、身上华丽张扬的衣裳,金线银线在日光下折射的耀眼光芒,简直灼伤人的眼睛。

姜知瑞瞳孔都因为怒意而扩大,双手紧握成拳,被压在心底的恨意油然而起。

当初他许诺荣华富贵时,阿娆却一脸漠然说她不稀罕,他逼迫她,她拼死抗拒。

如今却是欢欢喜喜的当了太子选侍。

“哥,我说的没错罢!”躲在远处的姜姀也趁势出来,虽然姜知瑞不发一言,此时的神色分明是怒极。“捡着高枝儿飞去了,侯府的姨娘人家不稀罕!”

她的话音未落,姜知瑞便拂袖而去。

姜姀不以为然,哥哥肯定会更恨姜妙、更恨太子,这样就能专心帮着六皇子了——她前几日虽是远远躲在一旁,还是被六皇子瞧见了,六皇子笑着跟她说了话。

想到这儿,姜姀不由红了脸,那样温润如玉、俊美的男子,没人能不动心。

“碧桃姐姐,多谢你!”姜姀离开了碧波池,对等着她的宫人道谢。

如果不是她找了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碧桃帮忙,还不能如此顺利的让哥哥发现阿娆的真面目。

碧桃谦卑的笑道:“三姑娘这是哪里话,以后还要请姑娘在贵妃娘娘面前帮奴婢美言两句。”

“好说、好说!”姜姀被捧得飘飘然,高高兴兴的走了。

***

阿娆逃也似的到了宜芝院。

故人抵京、再见姜知瑞,无一对她不是极大的震动。

是以午膳她没用几口,便让人去找了料子,她要做些绣活平复心中的纷乱。

眼下最要紧是她对太子妃要有个解释。

阿娆让施东施海去打探着延芳殿的消息,不过以两人的身份还差些,阿娆让他们去找福顺帮忙。

福顺上次算是因祸得福,福喜等人被处罚,他成了太子书房中得用的人。他感激阿娆两次出手相助,曾数次表示要报答阿娆。

幸而延芳殿的午宴一切顺利的结束了。

她悬在半空的一颗心还没放下,太子妃派人传话来,让她过去说话。

阿娆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

她几乎是脚下发飘的到了太子妃殿中,见到太子妃正由宫女们服侍着卸钗环。

“阿娆来了?”姜妙从镜中见到低着头的阿娆,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只留下了珊瑚。

阿娆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娘娘。”

任凭心中怎样的慌乱,阿娆的举止倒是依然从容大方,这份沉稳淡定是不错,可愈发会让人疑惑,实在和她的身份不符。

“阿娆,谢谢你。”姜妙拉着阿娆的手坐下,眼中透着感激之色,诚恳的道:“若不是你提醒,恐怕今日就出乱子了。”

阿娆愣了一下。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太子妃一定会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这等**之事,非亲近的人不能知道。

没想到,太子妃竟是先向她道谢。

“娘娘,这是奴婢应该的。”阿娆慌忙起身道。

太子妃待她这样好,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她遮掩着不能说的秘密,只怕要辜负太子妃了,她不是有意欺瞒——

阿娆跪在地上,道:“奴婢有罪,隐瞒了娘娘。”

“起来说话。”姜妙也猜到了阿娆要说的话,只是她先没有追究,而是先把阿娆从地上拉了起来。这倒是能解释,阿娆为何不肯在人前露面,只怕会遇到不想见的故人罢!

“阿娆,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姜妙柔声道:“我本不欲多问,只是如今你成了太子选侍,只怕有些事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阿娆羞愧的看着姜妙,道:“奴婢在遇见您之前,曾被卖到楚王府在侧妃处服侍过半年。后来、后来——”她咬了咬下唇,道:“二公子想要轻薄我,侧妃发现后,便把我发卖了。”

那会儿阿娆至多只有十二岁!

姜妙怒从心起,道:“真真是禽兽!阿娆你别怕,楚王家眷至多留到皇上过寿,之后便离开了。到时山高水远,便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替阿娆去出头显然不现实,一来太子的颜面往哪儿放,二来对于阿娆来说,名声全完了。

可是……姜妙相信阿娆不会拿这样难堪的事来搪塞,她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若是再有藩王家眷入宫、你只留在宜芝院便是了。”姜妙不愿再逼迫她,柔声安慰了她几句。

阿娆有难言之隐,却还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王皇后抓住把柄,出手帮忙,这份心意已经足够珍贵。自己不会再让她伤心。

“多谢娘娘!”阿娆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

见太子妃面上有疲色,阿娆没敢提见过姜知瑞的事。夫人还在府中,何必让娘娘再跟胡姨娘母子生气,让夫人多操一份心?

或许,只是碰巧也不一定!

***

太子书房。

延芳殿的事周承庭也知道了,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楚王侧妃?阿娆同楚王府有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对候在一旁的纪北南道:“楚王侧妃可是出身京中世家?她家中可与南方的世家联姻过?”

纪北南回道:“正是。楚王侧妃出身长宁伯府的旁支,至于联姻——”

在得到太子命他查楚王侧妃时,纪北南便把她周围的一切都打探清楚了。故此他利落的回道:“楚王侧妃有一表妹嫁给了云南王次子,现封了郡王的慕景程。”

“查楚王府和云南王府。”周承庭沉声道。

☆、第28章 第 28 章

阿娆离开后, 姜妙的脸上换了另一幅沉思的神色。

她相信阿娆有难言之隐, 且阿娆给出的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 或许确有其事发生过——即便阿娆真的曾在楚王府服侍过,可阿娆自己也说了,只有半年多的时间。

那么在阿娆十来岁之前,她是谁, 又曾生活在哪里?

这次设宴邀请的有云南王府和楚王府的亲眷、两广、福建官员的女眷, 姜妙素来记忆里不错,够资格在太子妃面前露面的, 她此时都能回想起来她们的容貌。

云南王府来了兰馨、兰雅两位郡主, 楚王府来了玉嘉、玉琪两位郡主, 看起来和阿娆都不像。若是姐妹的话,哪怕是异母, 也该有些相似之处?

今日见过的那些贵女,也难以看出谁与阿娆有血亲关系。

姜妙颇为苦恼的叹了口气。

“娘娘,您可是在为今日之事苦恼?”珊瑚递上热茶来,她甚是后怕的道:“幸而有阿娆及时发现。果然皇后交给您这样的差使,就没有安好心!”

姜妙深以为然。

王皇后可谓是煞费苦心,好容易抓住这么个能让自己出丑、又不至于连累到她的法子,还被阿娆给破了。想来这会儿她正在坤正宫中发火砸东西呢!

想到气得跳脚的王皇后, 姜妙自觉心情好了不少。

“阿娆坏了她的好事, 只怕她会对阿娆怀恨在心。”姜妙忽然道:“这几日就让阿娆在宜芝院不要出门。”

珊瑚应了一声, 原本阿娆就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否则也不会帮太子妃在小院管私库三年。

“娘娘, 您让奴婢派人看住三姑娘,果然她在弄鬼。”珊瑚想起太子妃的吩咐,道:“三姑娘说是去琢玉宫见安贵妃,可没多久便从琢玉宫出门,有琢玉宫的宫女跟着她,似乎是有意把咱们的人给隔开了。”

姜姀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上回竟在阿娆这儿吃了亏,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若只是姜姀,她身后还有对阿娆心怀歹意的姜知瑞、对东宫别有用意的安贵妃……

“去查一查,姜姀避着人要做什么?”姜妙不放心,对珊瑚叮嘱道:“只是小心些,别让人觉出端倪来。”

珊瑚答应下来。

***

阿娆回到宜芝院时,太子已经回来了。

想来自己在御膳房的举动,他一定已经知道了,阿娆有些惴惴不安的进了院门。

虽说她本意是为了帮太子妃,可她闹得动静不小,也算是在宫中出了名。她甚至能想象到,人们是如何她空有一张美貌却没脑子。

把东宫内的恩怨闹到外头去,别人会怎样想太子和东宫?

“奴婢见过殿下。”阿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出乎她意料的,太子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很放松的姿态,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周承庭见阿娆进来,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

“去见太子妃了?”周承庭把书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让阿娆挨着他坐下。

太子似乎并不是兴师问罪的模样,阿娆却仍旧陪着小心,轻轻应了一声。“回殿下的话,正是。”

“陪孤瞧瞧这本游记,孤觉得很不错。”周承庭看了一眼坐得笔管条直的阿娆,闲适的道:“不用这样拘束,随意些。”

她还从未见太子如此模样,阿娆心里犯嘀咕,太子当真不在乎吗?

有些话还是要说开的,否则她不知道太子的底线在哪里,日后做事愈发没个章程。想到自己曾经大言不惭的说要帮太子妃的忙,所以太子才答应帮忙去说服太子妃,更觉得应该对太子说明情况。

“殿下,今日在御膳房……”阿娆斟酌着开了口,虽说太子一定已经知道了,她还是要说。

周承庭终于彻底丢下那本游记,听她说话。

“行事是莽撞了些。”太子殿下神色淡淡的抬眼看她,慢条斯理道。

阿娆的心猛地一沉。

“方法也过于简单粗暴了些。”太子声音不高,平静温凉的调子却让人的心蓦地揪紧。

阿娆愈发不安起来,几乎要站起来请罪了。

“不过——”太子殿下突然凑近了她面前,唇角微勾,笑意便染上了眼底。“你做得很好,孤很满意。”

阿娆差点没反应过来,以为太子接下来定然是责难于她。

看起来冷静自持、老成稳重的太子殿下,说话大喘气是很要命的!

一向好脾气的阿娆也忍不住腹诽。

“既然做了正确的事,为何要来低声下气的认错?”周承庭眼底似乎闪过一抹肃杀冷锐,正色道:“你要是做孤的宠妾,这点底气还是要有的。”

太子殿下,似乎说得有些道理?

阿娆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懵懂的点了头。

“好了,偷得浮生半日闲,陪孤看会儿闲书。”周承庭又把那本游记捡了起来,硬要拉着阿娆陪他一起看。

罗汉床上的地方本就有限,两人若是同看一本书,就要挨得极近。阿娆不敢拒绝太子,只得依言陪在旁边,认真看起了他手中的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