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眸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脸,拍第二下时,他便躲开,改口道:“走好。”
我扬眉,轻笑,凑近他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明天你除了工作,一无所有,连给你洗杯子的茶都喝不起,你会要工作,还是你的真理?”他似乎想说话,我点住他的唇,“别说你是夏长青的儿子,决不会有这么一天,身为夏长青的儿子这一点,不是你最不屑的事吗?”
我笑着说完这番话,口气和动作像在与情人调情,看他发怔,我拿起包,往外去。
门口两排服务员,同声说:非姐慢走!
我扯起嘴角轻笑,缓缓走入夜色。
本不想点他的,定要让他吃尽了苦头再说,却忽然打心眼里讨厌他的所谓坚持,心里不住冷笑着。
坚持?坚持算个屁!

第一课(四)

投标,夏氏得标。
又是日落广场。
夏长青已先到,坐在沙发里,桌上是他惯喝的苦咖啡。
他的脸色并不好。
他向来准时,从不早到,这次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他对面坐下,随便要了杯饮料,笑容未变,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他细长的眼看我半晌,这让我想起夏云逸的眼睛,只是要比他父亲纯净很多。
“晚上有个舞会,你准备一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冷漠。
“是什么舞会?”什么样的舞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我总要问清楚,只是我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说的竟是无关紧要的事,只是要我参加舞会,打个电话就行了。
“夏氏得了标,是与甲方的庆功宴。”
我“哦”了一声,既然绝不会是邀我参加舞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等他讲正题。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轻皱了下眉又放下,手没有离开杯子,停了一会儿才缩回手,手指停在自己的下巴上,看我的眼神有些犀利。
只是几个动作,不到一分钟,却有实足的压迫感,我始终在笑,不动声色。
“陈起蝶的纵橫商业开出的投标价比你给我的价高出两个点。”他语气平和的说出这句话。
我想要拿起杯子的手一滞才拿起,喝了一口,放下。
高出两个点吗?那可是笔大数目,我心里暗暗吃惊。
夏氏这次的投标价是根据肖旭从陈起蝶那里得来的纵橫商业投标价而定的,纵橫给什么价,夏氏就相对放低自己的投标价,如果纵橫实际的投价格比肖旭得来的高两个点,那么说夏氏这次虽然得标,却等于是多放了两个点,平白损失了两个点的利润。
平白损失了两个点利润,依夏长青的性格,不会就这么算了,而那个高出两个点的价正是出自我的口中。
我眨了眨眼,知道他在打量我,看我的反应,所以抬起头,干脆直视他。
他的眼,冰冷。
他不开口,却在无形的逼问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会去查原因。”我并不表现的惊恐,也不故作无辜,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
他点点头,低头看着我指甲上的彩绘,似乎出神,我却知道他还有话讲。
半晌后。
“云逸怎么样?”他问。
我呑下口中的冰咖啡,道:“固执的很。”
“我听说他被人打了?”
“是,打的不轻。”我看向他,他脸上并没有一丝不舍。
真冷酷,我心里冷哼一声,转头看到落地窗外的阳光,忽然很想到外面走走,这里的气氛着实冷了点。
“对他,要抓紧些,还有,有些事情,不要让他知道。”
有些事情?他是指利用Crystal这个后台,骗取商业机密的事吗?
我心里冷笑,嘴上却是很平静的说了声:“是。”
他这才满意,比来时的脸色好看了些,我看他拿纸巾擦了擦嘴,看来是要走了。
“晚上就穿我送你那套米色的礼服。”我刚想着他要走,他真的站起身。
“好,我也正想着穿那套呢。”我笑容迷人的冲他笑。
“再见。”他没再看我一眼。
等他走后,我的笑容终于在脸上凝住。
故意抬高两个点?显然是有预谋的,是陈起蝶耍诈?还是肖旭从中作祟?我暂时不能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被人玩弄了一回,代价是夏氏的两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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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ystal还在营业中,我抬头看了下那口金边大钟,还差五分钟,一天的营业就结束了。
客人开始离开,牛郎们却不急着走,原因没有别的,因为今天是公布这一月销量的时候。
我转头看了眼拿着笔记本电脑从自己小房间里走出来的夏云逸,心里猜测着,这个月,是否会与上月不同?
客人终于全部离开,牛郎们分两排站好,我坐在沙发里,向夏云逸点了点头,他便打开电脑开始报销售额。
他一个个的报,我一个个的听,嘴角渐渐扬起来。
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改变,他还是坚持他那套国际标准算法。
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啊,我眼看着牛郎们开始蠢蠢欲动,看来又是一场激烈的争执。
“各位有什么话要讲吗?”我懒懒的说到,似乎即将发生的争论跟我没有关系。
“非姐,我还没有讲完。”还未等牛郎们开口,夏云逸先打断我的话。
没说完吗?我看他一眼。
“好吧,你先说完。”
夏云逸上前一步,显得信心实足。
“这个月我把月销售额用非姐的算法也算了一遍,再用这个销售额算各位的提成,发现比用我的算法算出的提成要高出五个点,我又重新对比了前几个月的,差不多都相差五个点左右,所以这个月的销售额我还是决定用我的算法,不过提成比例会相应提高五个点来算各位的提成,这样各位的收入就与用非姐的算法算出的收入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干脆用非姐的算法?”马上有人提出异议。
夏云逸不慌不忙:“差不多不等于一样,非姐完全乎略员工自身的费用,而我却坚持要扣除,这笔员工自身的费用我现在以提高五个点的提成来弥补,平时滥用店内资源,私拿酒水的人是五个点,从不私拿,从不滥用酒水的人也是五个点,这样各位知道差别在哪里了吧?”
他尽量用易懂的词句来说明自己的想法,人群顿时没有声响,可能还未听懂还在计算,但我想大多数人听懂了,之前众人以为不公平的,夏云逸用提高五个点的提成堵住了他们的嘴,但却仍牵制着你是否滥用店内的资源,不知节制的月销售自然低,一向知道珍惜的平白多了五个点的提成。
得了好处的自然不会再说话,受了牵制的人当然也不会跳出来承认自己平时在滥用资源。
很高明的一招嘛,我看到夏云逸脸上已露出得意的轻笑。
果然是夏长青的儿子,妥协,但绝不是被动的妥协,我微微侧了侧身,知道全场人都在听我最后的决定。
于是我轻轻的笑了。
“这样的算法的确比原为好太多了,”我道,在当看到夏云逸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后,我又继续道,“只是,谁允许你加这五个点的?”
我站起来看着他:“夏经理,你似乎忘了谁才是老板,你不和我事先商量就当众提出提高五个点的提成,这五个点你来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