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尽头,熊莲停下来,看着依然阴沉有天,看来现在的太原城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陈薇换了衣服,坐在床上发愣,手肘的地方阵阵的抽痛着,她却无知无觉。
方才喝下药时觉得极苦,似乎并不是来自唇舌间,而是自心里冒出,让她的心随着喉咙的吞咽越来越往下沉,那是种无可奈何的痛,她总有一天会背叛孔不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孩子,她不能要。
孔不二进来时正好看到陈薇就这么坐着发愣,脸色苍白,他没有马上走过去,就这么远远看着,他不是那种容易伤怀的人,像谢怀青这种时不时的忧郁他也觉得那是吃饱嗔的,但看着陈薇时他却有种感觉:她其实是不存在的,或许某一天等他醒来,她会忽然不见了,所以晚上睡觉时他都下意识的抱紧她睡,就算她说那样她会喘不过气,他也坚持着。
这样太不像他,大哥说那叫患得患失,也许是吧。
陈薇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孔不二就站在门口,背着身后沉沉的夜,不知怎的,觉得他身影黯淡,连眼中那让她心动的光亮也找不到。
她想迅速的站起来,叫他“相公”,冲他温柔的笑,如往常一般,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动,只是与他对望着。
半晌,她终于微微的笑了,上前道:“相公站在门口不冷吗?”
而同时,她看到他眼中的光终于亮起来,已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冷,当然冷,不信摸摸。”说着手放在她的脸上,其实手温并不冷,却趁机拉过她,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并不深吻,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一下放开,再吻一下,如此一下又一下,像咬着香甜的桂花酥,陈薇脸渐渐的红了,低着头不让他亲,轻声道:“门还未关上呢,不要让人瞧见。”
孔不二“嘻嘻”的笑,终于放开她,抬脚踢上门,看到她原本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觉得很有些成就感。
牵着她的手进屋时,觉得她的手臂僵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他的手臂,手肘的地方有一点极淡的红,他一怔,伸手拉开她的袖子,手肘的地方被蹭去了一大片皮,泛着血光。
“怎么回事?”他抬起她的手臂,眉下意识的皱起来。
伤口只是清洗了一下,并没来得及上药处理,此时被他一抬,陈薇有些吃痛的轻叫一声,尽量以平淡的口气,道:“院外的石阶上结了冰,不小心跌了一跤。”说着抽回手,拉好衣袖。
其实在小巷被那男人推倒时,她完全可以用手撑地的,就算用手肘撑地正常的反应也会与前臂同时着地,这样对手肘的伤害就不会那么严重,但这只手臂上还戴着孔不二送的镯子,如果她用手撑地,那镯子止不定就碎了,所以被推倒的一瞬,她下意护着那只镯子,并没有考虑后果。
孔不二用手指勾住她手腕上的镯子,将她的手拉过来,他并不知道陈薇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这一跤不是这样跌的,以他的聪明已经看出她是想护着镯子。
“碎了就碎了,没什么了不起,”他又拉开她的袖子看,手指轻触过那处伤口,听到陈薇轻轻的吸气声,很是心疼,“多漂亮的手臂,以后要留疤了。”说着凑上头,舌头轻轻的舔过那处伤。
陈薇心里颤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往后缩:“相公。”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脸越来越红。
口中尽是血的味道,孔不二终于抬起头,却一用力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枕头下拿出上次自己用的金创药,一点点的倒在她的伤口上,口中道:“会有点疼,疼就掐我。”
他是笑着说的,手上却小心翼翼:“放心,就算留了疤我也喜欢。”
陈薇本想从他腿上挣开的,却终于没有动,眼看着他替她上药,真的有点疼,心里却比伤口更疼,原来孔不二是可以这样的,这个无赖一样的男人啊,原来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她要拿什么还?齐筝也曾对她深情如此,她却背叛了他,而如今呢?
有东西滴在手背上,她惊了惊,用手去摸,脸上是湿的,孔不二专心上着药没发现,她空着手捂住嘴,靠向他,埋在他的发间,然后轻轻的咬住他脖子上的肉,极低的叫了一声:“不二。”
孔不二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娘子叫他“不二”呢,似乎比叫“相公”中听,他对着伤口吹了吹,这才空出手来转过她的脸:“叫你掐呢,怎么用咬的?不过我喜欢你叫我‘不二’,就叫‘不二’,以后都这么叫。”
却看到她的泪,手指擦过道,“怎么了?”又马上咧着嘴笑,“是不是是为夫的太温柔了。”说着抬抬眉,挑逗的样子。
陈薇被他逗笑,手指抚过他的眉,凑上去,对着他的眉心吻了一下。
“啪”的一声,孔不二手中的金创药忽然的拿不住,愣愣的看着陈薇,半晌才回过神,凶神恶刹的扑过去:“不行,我吃亏了,我得补偿回来。”说着避开那处伤,将陈薇压在床上。
当炙热填满陈薇的声体时,陈薇低低的叫出声,眼睛睁大着,眼里有雾气,孔不二略沉的身体不停的耸动中她的头撞到床柱上,只一下,第二下时他就将她抱坐起来,让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身体被用力往上顶着,耳边粗喘的声音听得更清晰,她渐渐有些晕眩,头搭在他的肩上看到他□的背因为此时的激情而肌肉纠结,同时嗅到他男性的气息,于是她身下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而此时的他极敏感,只是那般轻微的反应,也让他重重的吸了口气,又将她压倒在床上,比方才更猛烈的爱着她。
似乎是要晕过去了,陈薇依然张着眼,搞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喜欢此时的一切,但她知道孔不二喜欢,如果这能赎罪,应该一切都无所谓吧?她更紧的用腿勾住他的腰。
只要你快乐…….
一滴清泪流下来。
也许此时她也是快乐的吧。
像地狱的火,焚尽才休。
…….
☆、山雨欲来
他迷路在一片花丛中,拨开花枝慢慢地找着路,然后他看到了一名女子背对他站在那端的花丛中,一身的白衣,飘飘欲仙。
他识得那个背影。
“卿卿。”唤了声,走上去。
却忽然的,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眼前一花,竟是那日的刑场,身后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他被迫的跪下来,然后头顶一道寒光直直的砍下。
“不!”齐筝猛的坐起,用力的喘气,这才发现自己不在花丛也不在刑场,一切只是一场梦。
外面是呜呜的风声,自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屋里漆黑一团,他伸手拍着额,额上汗湿一片。
手慢慢的往下,他摸到颈间的那道疤,如一条蜈蚣一般盘据在上面,眼轻轻的闭了闭。
坐了一会儿才又躺下去,却再也睡不着,睁大了眼,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