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一直叫着小七,那是谁?”齐筝的声音柔柔的,一如三年前一般像温软的水,伸手抓了她的一截发帮她理到脑后。
小七?她一直在叫这个名字吗?怔怔的抬头看着齐筝,忽然伸手来抚他的脸,手指滑过眉目之间极轻柔的。
齐筝心里一热,抓过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道:“饿不饿,厨房煮了粥,还有你喜欢的酱油姜丝,要不要起来吃?”
她点点头,从被中伸出脚来,准备穿鞋,而齐筝盯了她的脚半晌,伸手抓过道:“我帮你穿。”说着拿了鞋子真的替她穿鞋。
她不动,任他穿,眼睛看着窗外,神志有些恍忽。
“他呢?”她忽然问。
齐筝手上一滞,没有说话。
“孔不二呢?”她又问了一遍。
“他不会再出现了,”他替她穿完一只脚,又去抓她的另一只脚,她脚一缩,“什么意思?”
他有些强硬的抓过她的脚,握在手中,莹白小巧的脚让他爱不释手:“他也这样摸过你的脚吗?”他忽然的问。
她挣了挣,没有答话。
“以后谁也别想碰,连看也不行。”他声音冷冷地,大掌包裹住她的整个小脚,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鞋子准备替她穿上。
她看着他替她穿上鞋,终于松开她的脚,轻轻的吸了口气:“我还是要跟他回去的。”
“跟我不好吗?”他反问,眼睛还是看着她的脚,看不出表情。
“我已经嫁给他了。”
“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及他吗?”
“没有。”
“那就行了,”他抬起头,眼神幽冷如冰,“如果他死,嫁约自然取消,你仍是我的。”
她一惊,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他现在人呢?”她站起来。
“已经死了。”他答的云淡风轻,似只不过拍死了只蚊子。
“你?”她倒吸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齐筝,你再不是那个齐筝了。”

四周极暖,近乎发烫,脸在那温软的东西上蹭了蹭,嘴里轻声叫了声“娘子”。
然后耳边似乎有人在笑,声音有些尖,让他很不舒服。
“滚蛋,别吵小爷睡觉。”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觉得包裹着他的那股温暖有点有i不太对劲,下意识的手伸手摸了摸,手中的触感让他一惊,那是人的皮肤。
他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啊!”人骤然坐起,身体向床内猛退,盯着床上的人。
谢怀青。
谢怀青裸着上身,躺在那里,表情很是尴尬。
他速又低头看自己,脸顿时绿了,他也没穿衣服,掀开被子看下面,下面也没穿裤子。
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青,谢大人!”他扑上去想掐死他,“你他妈,有这个嗜好也别找我。”也不管自己正全裸着,双腿也一同上去踢他。
“这会儿有力气了。”床外有人凉凉地说了一句,他手上动作一顿,看过去,却是赵如月靠在一旁看着他们。
“是你,肯定是你干的好事,”他一脚踢开谢怀青,就这么光着身子下床去了,“小爷我给你好脸色,你这样对我?”
赵如月仍是笑着,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一转,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额头
他一下子拍开,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没发烧了啊,怎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如月看着他道。
他一顿:“记得什么?”
“你被人打晕扔进河里的事啊。”
“扔进河里?”他是记得自己又被打晕了一次,却原来是想让他这种死法。
“还是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捞上来,不然以我的力气绝对是没办法的,秋夜水寒,你发起了高烧,是他舍身救了你。”所谓的“舍身”就是这般光着身子,赵如月转头看看人床上慢吞吞起来的谢怀青,看他整个人因她的话明显一僵。
“放屁,”孔不二一把扔掉刚找到的衣服,指着床上的谢怀青,“那是女人的事吧,他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奶奶的。”他早被这种乌龙事气疯,指着赵如月破口就骂。
赵如月倒是气定神闲,看他穿上衣服,道:“我舍身救你那是不可能的,叫这院里的其他姐妹来自然也不安全,止不定哪个就是红衣社的人,既然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救上来,不如好事做到底,”赵如月拿的外袍给他,继续道,“不过,孔大人,你该气的不是这件事吧,气的是谁将你扔进河里,是不是被打晕两次,脑袋打坏了?”
孔不二瞪他一眼,接过外袍穿上,往旁边椅子里一坐,眼睛看着还在尴尬,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谢怀青,赵如月以为他终于去想正题,却见他忽然拿了桌上的茶杯朝谢怀青扔过去:“你他妈不就在这里躲了几天,怎么这娘们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幸亏没有真的往谢怀青身上扔,却似乎解了气,看着赵如月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还知道吃,”赵如月在他旁边坐下,看他脸色道,“看来你对你家娘子的一往情深是假的,自己脱险了,怎么不想想你家娘子现在怎么样了?”
孔不二一怔,也不吭声,看到桌上的糕点自己抓过来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吃完,又抓了另一个来吃。
赵如月觉得他脸色不太对,看看还坐在床上的谢怀青,却听到孔不二终于说话:“她热不到冻不着,不会有事。”
“她是我的妻,四年前成的亲,三年前不得已分开,一年夫妻,恩爱甚笃,我才是他真正的丈夫,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死个明白,你与她的缘分就当作一场笑话,作不得数,死后一碗孟婆汤下肚就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这是那个叫齐筝的亲自打晕他之前的话,还是那张小白脸,实在很有想揍他的冲动,什么叫一场笑话,陈薇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拜过堂的,要不是自己的问题没有洞房,可能孩子都有了,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丈夫,鬼扯!
这是他想回击的话,可惜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晕了。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所以一年时间都不用,他会把这个仇报回来。
齐筝你等着。
“谢怀青,我们明天动身去山西。”他一扔手中的饼,道。
谢怀青一怔:“去山西?你是此地的县令,不可随便离开驻地。”
“我不是死了吗?谁会管个死人?再说了,你不是会稽县的县令,不在驻地待着,蹲在这个妓院做什么?”
谢怀青哑口无言,看看那边的赵如月,脸莫名的红了红。
孔不二看眼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心里想,这样的局面也不错,本来在别人眼皮底下的,现在因祸得福躲进了暗处,很多事情便可展开手脚了。
那齐筝可以为了陈薇打乱计划动手杀他,而他绝不会如他一般,不顾一切的跑到红衣社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未死,只为了要回陈薇,这样做只会再次引来杀机,是傻子。
对,是傻子,一个陈薇还不至于让他这么做。
“明天就动身。”说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有些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