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歆敬他酒,笑着打趣自己:“聪明的女孩可不会问那样的问题。”

  付庭宥嘴角弧度扩大,摇摇头:“偶尔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并不要紧。”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基本无话。

  怀歆喝了两口酒,视线又禁不住飘向对面。Linda正站起身从桌子上拿酒,正好挡住郁承。她俯身的时候曲线尽显,旁边两三人都扫了几眼。

  周围都很是热闹,怀歆旁边的另一位楚先生瞅准机会,趁着罅隙与她搭话。

  换了女伴之后也不在乎谁是谁的人了,因此男人很是狎昵,借着讲话的契机离得很近,怀歆端着酒,借着碰杯拉开与他的距离。

  楚先生与她共饮,而后掏出一盒烟,自己点燃了一支,兴味地问她:“小姐要不要?”

  怀歆没应,余光却瞥见对面的人重新坐了下来,男人似乎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她眸光微转,接过了楚先生的烟,悠悠笑道:“好啊。”

  楚先生眼睛微亮,开始与她聊起天来。

  对方是香港人,却在澳门经营旅游产业,“如果你感兴趣,明天我可以带你出海。”

  “是么?”怀歆身体向后倚,挽了下耳边发,“听起来很有意思……”

  话音刚落,面前蓦然覆下一道阴影。

  冷冽的伏特加气味传来,郁承俯下身拽住她的手臂:“跟我走。”

  楚先生当即脸色变了,但到底有所顾忌,只是皱起眉冷声问:“承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怀歆仰头看着郁承。

  其实她知道,这样的场合他若是离开会拂了某些人的面子,但是她还是很自私地希望他会做出与这些人不一样的选择。

  而现在这份念想落了地。

  ——只要他带她走,就已经很好了。其余的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郁承没有理会这位楚先生,只是牵着怀歆的手将她用力拉起。

  在场的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就连付庭宥的神色里都含着讶异。

  “不好意思,诸位。”郁承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垂下眸,不露情绪地看了怀歆半晌,忽而道,“刚才和我女朋友闹了点小别扭。”

  怀歆的心空了一拍,突然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

第64章 剖白

  此话一出,席间瞬间陷入安静,众人神色各异。

  过了会儿,有人笑骂出声:“承少这就做得不地道了吧?”

  说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座哪个人会承认自己带的是女朋友?不过玩玩而已。

  但是人家确实也有这个资本半途带人离开,只是平白扫了兴。

  一片闲言碎语中,付庭宥搁下酒杯,微笑开口:“阿承也真是的,带女友来竟连我都不说一声,害大家招待不周。”

  郁承摇头:“是我不周,今晚酒水钱我来付。”

  两人一来一回方叫众人神情舒缓下来,梁朝翘着二郎腿,打量怀歆片刻,挑眉道:“承少自罚三杯再走。”

  郁承淡笑了笑:“好。”

  最辛辣烧灼的波兰精馏伏特加,酒精度九十多,纯的,连满三杯。

  众目睽睽之下,郁承举起酒杯:“我敬各位。”

  怀歆见他喉结滚动,依次仰头将酒饮尽。酒杯搁在玻璃桌上发出清脆响声,男人面色未变,席间稍静,紧接着满堂喝彩。

  “承少好酒量!”

  “阿宥,让他们把这一单记我账上。”听嗓音倒是有些端倪,难抑的沙哑。郁承环视一圈,略一颔首道,“诸位玩得尽兴。”

  与付庭宥交换过眼神,郁承未作过多停留,拉着怀歆就往外走。

  他大步流星,怀歆有些跟不上,几乎要小跑才可以。

  新的高跟鞋穿久了有些不合脚,她气喘吁吁,差点绊了一下:“郁承!”

  男人回过头来,眸子又深又沉。怀歆心口跳了一下,见他突然折身,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身体蓦然腾空,怀歆低呼一声。

  郁承就着这个姿势往电梯间走。来来往往都是人,见此情景纷纷看了过来,怀歆挣扎着捶他两下,压低声音说:“你放我下来!”

  郁承没理,双臂强有力地禁锢住她。

  电梯里还有两三个人,怀歆脸色绯红,只得将头埋在他脖颈,感受到一片快要燃灼起来的温度。

  刷了房卡进了门,郁承把她往床上一扔,径直覆身上来,用力地亲吻她。

  浓烈的伏特加气味侵袭而来,怀歆本就晕眩,这下更有些喘不过气来:“唔……唔!”

  她推搡着身上的人,他却不为所动,手指伸进她发间,摁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更加深入。

  酒精烧出滚烫的温度,怀歆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他掰碎了揉进骨血里,唇被他狠狠咬了一下,蔓出丝缕咸腥的味道。怀歆吃痛,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才终于被郁承放开。

  她瘫软着身体倒在衾铺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就被他攫住下巴,逼近了质问:“你知道那个楚峋是谁么,就敢接他的烟?”

  这些人的背景复杂,能来局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楚峋家里表面上是做旅游产业,其实和梁朝熟的很,背地里都有些灰色地带的收入。

  这是郁承第一次发火,怀歆被他这么猛地一喝迅速反应过来,心知自己的举动有失妥当,大概是平日里被他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眼睫扑闪了闪,有些潮气汇聚起来,在眸子里凝成了一汪泪。

  委屈巴巴的。有自责,也有迷茫和无措。

  她故意接那个什么楚先生的烟,又离他那么近,只是因为看到Linda吃了醋。郁承谈话间一直同对方很疏离,没什么可指摘的,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是他的问题,是整个酒局,这些人,所有的人都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和饶以杰他们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她连能与这些人坐在一起,都只是因为被冠上了郁承“女伴”的名号罢了,连姓名都无足轻重。

  那种无法遏制的介意让怀歆意识到,也许她并不是那么玩得起的人。

  她可以同他游戏,跟他上床,但她不能阻止郁承回到香港。

  他以后会越来越踏入这趟局,到时会不会抽不出身来?她不知道,也有些害怕。

  起初故意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是希望郁承带她走的,但怀歆不想主动说明。

  她在意他的态度,所以希望他能够心有灵犀地行她所愿,让她安心。

  可是——

  站在他的角度看一定很莫名奇妙吧。

  也许他不一定能够懂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怀歆躺在床上没有动,只是可怜兮兮地别开头,眼尾通红地看向别处。

  她知道郁承是因为担心她才动怒,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委屈。

  怀歆窝在被子里无声地流着泪,吸着小鼻子,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模样。

  片晌,一声深深的叹息落下来。

  郁承重新俯低了身体,温柔地把她抱进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小心地亲吻她的唇、颊边、鼻子和眼睛,极尽安抚。

  “不哭了宝贝。”

  他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低缓哄着:“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怀歆往他胸口蹭了蹭,抽噎两声,巴巴地看着他:“你哪有不周……”

  是那种明知自己有错,却还是希冀他能找到理由为她开脱的神情,十足惹人怜。

  “这些人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见。”郁承低笑着叹,吻她小巧莹润的耳垂,“我合该把你保护得好好的,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你。”

  起初放心带她去是觉得这些都是付庭宥比较有把握的人,有他镇着场,应当出不了什么大的岔子。

  可他忘记了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怀歆耳尖冒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嘟哝:“这不算你的错。”

  “是我错。”

  郁承敛下眼,凝视她片刻,唇角虽还是笑着的,声线却低沉下来。

  “我错在让你还不够相信我。”

  怀歆怔住,蓦地抬起了眼,与他视线对上。

  男人眸色漆黑幽微,深沉如望不见底的潭,她手指蜷起,心脏砰砰地跳起来——原来他是能够明白的。

  他是能懂她的。

  “但其实我也有点吃醋,在听你说只是玩游戏而已和接那个楚峋烟的时候。”郁承嗓音温沉,佯装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我以为你不介意和别人玩。”

  怀歆抿唇,小声辩驳:“我也吃醋了。”

  郁承摸了下她的脑袋,弯着唇低声笑起来:“我知道。”

  “……”

  “是因为Linda?都是她在讲,我没怎么听。”他勾了勾眼尾,语气格外低缓,“我一直在看你。”

  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湖面,荡漾开层层涟漪。

  怀歆哼哼两声,口不对心:“看我干嘛?”

  郁承含笑压低下来,温热的气息徐徐拂过她颊边:“你说呢?”

  “我不知道。”怀歆傲娇地扭过头。

  郁承凝着她,意味不明地叹:“看来我家小朋友对自己的身份认识不够明确。”

  怀歆又转过头来。

  过了会儿,她喃喃出声,似是呓语:“……什么认识?”

  兴许是饮醉酒,她颊边晕着浅浅的绯红,连鼻尖都是粉色的。卷翘的睫毛稍抬起,一双圆漉漉的、蕴着水意的眼睛望着他。

  波光粼粼,格外招人垂怜。

  郁承便倾过身去,亲吻她柔软的嘴唇。

  怀歆落回榻上,乌黑的长发四散开来,有些铺陈在薄被上,有些绕在他指间、袖扣处,纠葛着,就像他们两个的关系,早已经说不清了。

  郁承扣住她的腕,在吻的罅隙里喘着气回答了她:“你是我的女朋友。”

  怀歆知道不是这么简单,但他炽热的吻让她没法再深入思考。

  伏特加酒气渡过来,怀歆一下子品尝到辛辣浓烈的味道。

  她想起他刚才为她喝的那三杯九十度纯酒,换别人估计早就失态了,她心底里一下子柔软起来。

  哎,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她这么喜欢他,喜欢他的皮囊,也喜欢他的内里,喜欢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欢愉,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怀歆开始回应他的吻,细柔的腕去碰他的西装袖扣。郁承俯下身,很温柔地拥抱她。

  头顶上的吊灯光线有些明亮,窗帘也没拉,她知道外面没有人能看见,但是感觉还是因为这种环境而变得格外敏锐。夜色被温柔驯服,一层层的浪涌过来,怀歆不自觉想跟他靠得更近,他却停了下来。

  郁承的手臂撑在她肩侧,喑哑到性感的低音在她耳边绽开:“小歆。”

  “……”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怀歆微微睁开了眼,面前男人背着头顶的光,英俊深邃的面容看不清晰。

  “好不好宝贝?”

  心脏本该被酒精麻痹,却不知为何急惴惴地跳了起来。

  “你得知道。”他重新俯下身来,没给怀歆时间反应,直接将她的嘤咛封在唇里,“我钟意你。”

  这话仿佛下了一个注脚,原本吊在骨感脚踝上摇摇欲坠的高跟鞋蓦地松开砸向地面。

  郁承着迷地亲吻她,怀歆五指拽紧薄被,脑海中浮起如梦初醒般的念想。

  原来……原来她想听的是这个。

  女人真是肤浅的动物。

  要他站出来强势地保护她,也要他尊重地询问她的意愿,更要他剖白自己的情感,绅士地将自己放在稍微示弱的位置上。

  怀歆想,什么北京、香港,还是别的哪里,她通通不要去理睬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任它去吧。

  一晌贪欢是对这段关系的最好定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去管明天。只要现在,当下,紧紧地抓住眼前的这个人。

  他又开始叫她宝贝,握住她手腕亲吻,怀歆之前就发现,郁承喜欢百分百的掌控,他并不温柔,她却觉得心间充实感极度满足。

  原来她也是有点儿病态。又或者说,她向来是如此,因为写作,因为幼年经历,在情感上过于精准的共情力和丰沛的承载力导致她原本就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感受到悲伤的门槛很低,但是抵达快乐的阈值却很高。寻常办法并不足以让她彻底敞开自己。

  可是他知道。

  他了解该如何哄慰她,并让她开心。

  他们连疯都疯到一处去。氧气被耗尽,稀薄的空气里回荡着残存的爱意。怀歆在男人裹紧到快要窒息的拥抱中安心地睡了过去。

  次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昨夜把话说开,怀歆心情踏实而甜蜜,刚转了个身便承了他温柔细密的亲吻。

  手指抬起,虚虚地抚过他脸颊,深邃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再到颜色淡红的薄唇,郁承生着一副绝好的骨相,她没有掩饰自己目光中的那一丝痴迷。

  男人睫羽低垂,同样眸光深沉地凝着她。

  少顷,他握住她的指尖,拉下来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吗?”郁承嗓音低沉,低头吻了下她指节。

  怀歆眨了眨眼:“什么?”

  这回他没有再姑息她的装傻,惩罚似的捏了下她手指,作势要压过来:“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怀歆弯着眼笑起来,这才投降般地出声:“好啦,我知道了。”

  她翻了个身伏在他肩头,支起来点点头道,“嗯,做你女朋友。”

  郁承仰面,敛着眼看着她,没说话。怀歆又俯低下来,拿食指兴味地戳了戳他紧实的胸膛。

  “都已经这样了……”她悠悠画了个圈,勾着尾音娇声道,“难道我还能不答应吗?”

  郁承呼吸微沉,眼神有些幽深,却又看穿她表情里毫不遮掩的得逞意味。

  他知道她就是欠收拾。要不是待会儿还要赶飞机,她今天得哭湿枕头。

  今日他们便要启程返京,澳门的景点看也看遍,该逛的该吃的也都没差什么,收拾一下东西便去了机场。

  临行前还同付庭宥告了个别,他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两人已经和好,笑着打趣以前都没见阿承对哪个这么上心过。

  怀歆自然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恭维说多亏了付先生出面说话,才让阿承和她昨晚逃过一劫。

  他要出面的地方不仅仅是在这里,阿承认下这小姑娘,还得他去善后,大家都是聪明人,提点一句应当也知道分寸。

  ——为哄女人开心给个名号,这事儿换作那些人,也同样做得出来。是个挺好用的理由。

  付庭宥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过一圈,垂下眸笑了笑,说唔使客气。

  到家已经是十点多钟,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好像是从某个世外桃花源回来,几乎与外界隔绝,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站在家门口,怀歆这才感觉到重力的存在,一颗心沉稳落回肚子里。

  虽然两扇门离得很近,但下一刻就要分道扬镳,她心间蓦地就升起一丝好像明天就再见不到他的不舍,在郁承细致地拥抱亲吻完她之后还不肯撒手。

  “哥哥……”

  郁承抬手,轻挽起她耳边的发,嗓音低而温柔:“嗯?”

  怀歆稍扬起睫,神态有些天真无辜。纤细的小腿却是沿着他西装裤脚不紧不慢地蹭了下,意有所指地看着他家门口,弯了下红唇。

  “我想进去。”

  似有根弦瞬间绷紧,郁承倏忽眯起眼。

  他视线压下来,里面浮动的意味不甚明朗,也勾绕出了些许深暗幽邃的意味:“小歆,有点晚了,确定要进去?”

  怀歆手指沿着他领带处慢慢抚下去,娇懒道:“叫我Lisa。”

  顿了下,她问:“难道你不想?”

  她今天早上仍化了精致的妆容,郁承低敛着眼睇着她,没有立即出声。

  怀歆扬起下颌看了他一会儿,勾着唇潋滟笑了。

  空气很安静,她忽然歪过头,吻了下他的下颌:“那这样呢?这样想不想——”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打横抱起,郁承不含情绪地哼笑了声,宣告她:“明天的早会你参加不了了。”

  怀歆一僵。

  ——什么???明天还有早会!!!她完全忘光了啊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怀歆挣扎着要下来,“那我觉得今晚还是得好好休息——”

  “晚了。”

  随着男人最后一声沉哑落下,大门重重关闭。

  走廊内重归寂静。

第65章 饭局

  外面天光大亮的时候,怀歆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亲吻自己的脸颊,温柔道:“宝贝,该起床了。”

  “唔……几点了?”她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拨弄她颊边的头发,狎昵道:“八点半了,再不起就晚了。”

  早会就在一个小时后,还要化妆换衣服,怀歆蓦地清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来。一共睡了五小时不到,不困才怪。

  她努力睁开眼看了男人一眼,哼?怎么他就这么精神!?

  怀歆发出一声类似冬眠小动物一样的软糯鼻音,不满又含着控诉。郁承坐在床沿把她搂进怀里,轻笑着递给她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

  “新的洗漱用品给你备好放在洗手台上。”他轻声慢语地叮嘱,气息温缓,“早餐我也做好了,给你温在锅里,等你起来一起吃。”

  怀歆靠在他怀里,本来舒服得又差点睡着了,听到他说早餐是自己做的,一下子精神了点。

  郁承在床头柜放下水杯后出去,给她换衣服的空间。

  正好怀歆从澳门带回来的行李箱里还有一套干净的休闲商务装,不用再回家拿。她忍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站到卧室镜子前打量自己。

  郁承真的是很注意细节,很体贴。脖子以上穿衣会露出来的位置都被他小心避开,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当然——怀歆低头看了一眼领口里面,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她耳尖微红,不忍再过多回想,迅速拿出商务装换上。

  洗漱完毕之后简单化了个日常妆,怀歆趿着拖鞋走了出去,被一阵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

  走近一看,是一道卖相很好的煎蛋饼,均匀地撒上洋葱丁、肉末和葱花,蛋面外焦里嫩,新鲜又色泽光亮,让人看了便很有食欲。

  旁边还放着一杯温豆浆,一碗牛肉刀削面,一只荷叶糯米鸡。

  “不知你有多少胃口,便多准备了几样。”郁承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耐心道,“吃不完也不要紧,别勉强自己。”

  客厅里采光很好,阳光穿过被风吹起的轻纱撒进室内,像是一地碎金。

  怀歆透过落地窗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的漂亮城市景色。

  一早上起来就有好天气,丰盛美味的早餐,还有完美的爱人。她的心情无比轻盈欢快,踮起脚攀着郁承肩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用鼻尖亲昵地蹭他脸颊:“给你点奖励。”

  郁承搂着她低低笑出声,眼尾勾起:“谢谢宝贝。”

  男人做的菜是真的很好吃,怀歆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和外面五星级酒店的早餐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其实这也确实合理,郁承小时候住在巷子里,估计做什么都要自食其力,后来他又辗转各地,独立生活的能力肯定差不了……不过这么一想以后,心底就有些细微的心疼涌出来。

  早餐的氛围温馨而宁静,饭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出了门。并肩走到离公司一百米的地方,郁承让怀歆先上去,他等会儿再跟过来。

  此举是为避嫌,很有默契地岔开一段距离之后,一前一后地上了电梯。

  到达办公室放好东西,早会还有十分钟开始,怀歆端着电脑和其他几个实习生们前往会议室。

  胡薇和秦晓月不愧是郁承的最大粉头,在路上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欢呼:“太好了今天又能见到Alvin哥了!!”

  “让帅哥来洗礼一下我被普信男熏过的眼吧!”

  怀歆失笑着加入谈话:“晓月你怎么了?”

  “害,别提了。”秦晓月提起这个就没好脸色,“五一假期我在家里咸鱼,结果我国标队的舞伴说过来青岛玩,要我招待他。”

  “我俩私下其实关系一般,然后我想着都是同学,也不好拒绝,就约他吃了个饭,然后……”

  “然后?”

  “然后结账的时候,他一点付钱的意思也没有,后来又说要和我看电影,结果电影票还是我买的,最后看完了他居然问我说,陪我玩了一整天我是不是特开心?”

  秦晓月一头三个大问号:“Excuse me?老娘跟你熟吗?我当时那个心情简直是……”

  她做了个“yue”的表情,翻着白眼摆摆手:“不提了,提起我就来气!”

  胡薇和怀歆哈哈哈地表达了深切同情,前者安抚道:“没关系,一会儿让Alvin哥的神颜洗刷你被沙笔伤害过的心灵。”

  说话间正好到了大会议室,几人也就噤声,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人就七七八八来齐了,陶总人在上海,通过视频接入,在场文总和郁承分坐两侧主位,听底下几个VP和Associate汇报工作。

  余光瞥见胡薇和秦晓月时不时地往斜前方偷觑,怀歆一边记笔记也一边悄悄抬眼看。

  男人穿着一套剪裁服帖的深灰色西装,修长指间捻着一只色泽漂亮的黑色钢笔,偶尔对着笔记本浏览文件,偶尔在纸上写字,发出不易被捕捉却极其悦耳的沙沙声音。

  这种场合他通常是很严肃的,银丝框镜片反射出些许冷感的微光,英挺俊美的侧颜专注冷峻,那双漆黑的桃花眼在审思时偶尔会轻微眯起,显得冷淡、禁欲而性感。

  这对于怀歆来说愈发有种暗涌的性吸引力。

  她在情感方面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己的小癖好,慕强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在专业上仰望男人的感觉与在感情上征服他的欲望合二为一,进而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快感。

  早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差不多也到了饭点,文总吩咐秘书直接定餐厅,大家直接一起吃个午饭。

  众人闻言便回座位去放笔记本和电脑,然后三三两两地到电梯间准备下楼。

  怀歆和胡薇、秦晓月两人一起,进电梯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郁承,男人礼貌颔首,并绅士地让她们先进。怀歆听到胡薇和秦晓月幸福的抽气声。

  电梯里还有三两个人,她俩近乡情怯,反而把怀歆推到了郁承身边。怀歆抬眸对他笑了一下,郁承低敛下眼,也朝她淡淡勾了下唇。

  随着电梯下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四人的距离也就站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肩并肩挨在了一起。这时秦晓月压着声音问怀歆:“歆歆,你是不是来那个了啊?你需要的话我有姨妈巾。”

  怀歆没懂她何出此言,凑近一点:“啊?”

  “我就是看你走路有点……”

  比较私密的话题,秦晓月没说下去,但怀歆明白了她的意思。

  “……”

  她心里登时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藏在黑发里的耳尖一阵发烫。

  走路姿势奇怪,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被你们最喜欢的Alvin总给害的吧啊啊啊啊?

  而且他人就在旁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什么,怀歆干咳一声,顺着承认道:“那麻烦你一会儿给我一片吧。”

  秦晓月了然地点点头:“哦哦,没问题!”

  怀歆挽了下发,低头在自己随身挎着的小包里翻找东西,本意原是为了掩盖自己略微的尴尬,没想着翻着翻着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那只香奶奶口红不见了。

  怀歆颦眉,正有些苦思冥想,掌心忽然拂过一抹温热。

  是男人的手指。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隐蔽角度,他不经意触碰着她。少顷,略微低头,俯身在她耳侧浅语:“东西好像掉在家里落地窗边上。”

  “……”

  郁承的气息低沉蛊惑,怀歆耳廓不自觉泛起一阵酥意,这才联想到昨天这个包在无意中被碰倒在地上,东西撒出来没捡干净。她咽了口口水,蓦地心猿意马起来。

  胡薇这会儿突然想起话题,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怀歆:“歆歆,你不是说五一跟男朋友出去玩了吗?感觉怎么样?”

  电梯里人声嘈杂,可能是顾虑郁承就在一旁,她声音并不大,怀歆舔了下唇,回答道:“挺好的。”

  秦晓月打量她表情就知道:“诶哟哟这看上去很意犹未尽嘛!”又感兴趣地问,“话说我们都还不认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