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握着怀歆的双肩,轻轻拉开一点距离。

  光线重新进入他眼底,又是清浅的笑意。

  “陪我随便看部电影,可以吗?”

  “好。”

  他们选择了《Jerry Maguire》,甜心先生,一部96年的美国电影。

  影片播放之前,怀歆抚摸了一下郁承的侧脸,弯唇道:“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他等了几分钟,她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厚实的布袋子。

  “拿的什么。”郁承抬眉。

  怀歆神秘兮兮地一笑,从里面抽出那瓶未喝完的红酒:“可不能少了它。”

  郁承也笑了。

  他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普通玻璃杯:“之前不小心把高脚杯碰碎了一只,用这个不介意吧。”

  怀歆摇摇头:“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杯子。”

  他轻笑一声,将临时瓶塞拔掉,把酒满上。

  电影开始播放,怀歆便抱着郁承的手臂,靠在他身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杰瑞·马圭尔原是一名风光无两的体育经纪人,一朝却因为理念不同被原公司解雇,当他询问有谁想跟自己走时,只有一名叫做多萝茜的单身母亲跟着他一同离职。

  他们共同携手开创新事业,从零开始摸爬滚打。但是出师不利,杰瑞手下最红的运动员背叛了他,未婚妻也与他分手,杰瑞没有了收入,濒临破产。

  杰瑞和多萝茜闪婚,他喜欢她却并不爱她,更多的出于那种互相依靠的温情,将她当成可以停泊的港湾。多萝茜察觉到他的逃避,但是仍旧支持着他。

  杰瑞的事业起步很难,他历尽艰辛,到最后终于获得成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感情。

  “We live in a cynical world,but you complete me.”

  ——我们生活在一个愤世嫉俗的世界里,但是你让我变得完整。

  杰瑞卸下平日里的能言善辩,结结巴巴地求爱。

  而多萝茜打断他,笑中带泪,说出那句经典台词:“You had me at hello.”

  ——你一出现我就沦陷了。

  这个隔空对视的片段怀歆以前看过不下三次,但是再重温一遍,还是觉得脉脉温情。

  在郁承面前哭过许多次,现在她已经不害臊了,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安静地拭泪。

  郁承侧眸凝视她蕴着水光的漂亮眼睛,抬臂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

  怀歆有些享受地蹭了蹭他胸口,在心尖细细品味那种情绪余韵流淌的感觉。

  有时候她喜欢这种真正敞开心扉的时刻,流泪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温暖的共情。

  怀歆扶着男人的肩,抬起卷翘的睫,嗓音软糯:“你还记得在Printer的时候吗?”

  “怎么了?”他垂眸,抚摸她的脸颊。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点上心。”

  怀歆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地坦白这个秘密。但是姿态是大大方方的,水灵灵的眸中藏着狡黠的笑意。

  You had me at hello.

  这句话对她也同样适用。

  倒不觉得将这个说出来会怎么样,她对他感兴趣是已知的事实,怀歆只是有点好奇他当时有没有发现。

  俏皮轻快的片尾曲中,郁承意味不明地勾唇:“其实我看出来了。”

  怀歆瞠眸,眼睛圆漉漉的很可爱:“真的吗?当时我也没干什么嘛。”

  她是没干什么,但那双眼睛藏不住话。与她对视的时候就能明察。

  男人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我就是知道。”

  “……”

  “好吧,那听上去好像是我棋差一着。”怀歆鼓了鼓颊。

  说是这么说,其实眼里全然是不服输,郁承亲昵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道:“不是。”

  怀歆昂起脑袋:“为什么?”

  “因为,”他靠过来,低缓出声,“我也是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你。”

  怀歆拿过红酒喝了一口:“哦?一进门就看到我了啊?”

  她拖长语调,很明显的得意,郁承压着笑,嗓音徐徐:“是。”

  一比一扯平,怀歆心里舒服。因着刚才在阳台上发生的事情,她本来想克扣给他的礼物,但最终还是从布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送给你的。”

  “什么?”郁承有些惊讶。

  “谢谢领导帮我找房子。”怀歆勾着娇懒的尾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顷刻就懂了。

  将东西接过去,端详片刻:“Leica M5,镜头35 2.0。”

  她没有错过男人脸上那种略微亮起来的神色,准备礼物就揭开惊喜的这一刻最让人开心,怀歆搂着他脖颈,蹭蹭他挺拔的鼻梁:“喜欢吗?”

  “嗯。”郁承声音沉下来,“一直想收藏这一款。”

  “那就好。”怀歆柔声笑,“我还怕买重了呢。”

  男人凝视着她的双眼,漆黑眼眸中意味深沉难辨,没有说话。

  怀歆捕捉到什么,那东西又顷刻消弭。她凑过去,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

  她眼里有浅浅的橘色光,郁承敛着眸,按着她的后脑勺与她自然接吻。

  他修长的手指陷入她柔顺的发中,力道很温和,不似刚才在阳台上的强势,但是难掩情欲的初衷。

  他们是什么关系?

  怀歆一边享受他的吻,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他们大概是一方可以随时抽身而退的关系,没有契约,虚情假意,谁也看不清谁的真心。

  她知道他在情感上的需要,便尽可能地满足他,而他也察觉到了这狡猾的一点,在对她做着同样的事。

  怀歆对此并不反感,只是如果她赢不了他,他也休想叫她缴械投降。

  郁承吻她娇艳欲滴的嫣红唇瓣,舌头勾绕间多了一丝挑逗的意味。他如同极有耐心的猎人,一下一下,有分有寸地撩起欲望的火苗。

  怀歆配合他共同营造这沉溺的快感,感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深入插进她发丝,温柔十足的掌控。

  她的回应也同样烧灼了他,郁承半眯着眼,将她迷蒙而享受的表情映在眼底,一如照见他自己。

  ——他们如此之像。

  郁承自打定主意要去香港之后,就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回去一趟,发现侯素馨的拮抗剂药物被人为换成维生素片,连续三天。

  许琮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向他发出最后通牒。是警告,也是威胁。

  他本来不欲如此,但既然她不放过他,那就没必要再做与世无争的事。

  因为他向来清楚对自己来说最紧要的东西是什么。

  电话铃声响起,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怀歆轻喘了两下,从郁承身上翻身下来,坐在一旁整理有些松散的衣裳,缓缓平复滚烫的呼吸。

  男人垂着眸,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备注却不接电话,怀歆心下了然。

  不计较今晚未尽事宜,他们来日方长。她站起身来绕到沙发后面,弯下纤腰。

  柔软的长发轻悠扫过他颈肩和耳畔,怀歆红唇翕动,柔声道:“我等你回来。”

第55章 团建

  郁承第一次主动回家,但是契机选得很妙,这周日恰是潘晋岳六九大寿,他理应回来庆贺。

  一进门的时候佣人们倒是诧异又惊喜,张罗着为他挂衣裳提鞋。

  潘晋岳同人去打高尔夫,潘隽也不在家,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许琮身着真丝睡袍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看剧,她见到郁承的时候神情并不很意外,拍拍自己身旁:“阿承回来了?坐。”

  郁承便就这么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许琮面色无异,继续看剧。

  是以前TVB的一部老片,一集四十多分钟,粤语的发声极为动听,电视放了多久,他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坐了多久。

  这一集播完,许琮抬手按下遥控电源键,关了电视,而后施施然和衣起身,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了。

  很快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她淡淡勾了下嘴角。

  许琮回到自己的梳妆间,瞧他进来,抬了抬下巴:“关门。”

  郁承依言,仍背对着她的时候,就听许琮不紧不慢地出声:“我料得不错,你是肯定会回来的。”

  郁承稍顿一瞬,将锁扣仔细搭好,这才从容不迫地转身,用白话讲:“这周末父亲生日,我怎能不回?”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怨怼的痕迹,银丝框眼镜稳稳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反射出些许微光,只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想法。

  许琮盯了他须臾,扬声:“这么说,你不是来为郁家夫妇抱不平了?”

  “本意不是如此,但既然来了,也想问母亲一句。”郁承温和道,“这么多年,您当真一点都不了解您儿子的脾性?”

  “什么意思?”许琮沉下声,有些警惕。

  “我并非什么重情重义之人。也不会受任何掣肘。”他平静出声,“不然这么多年,您想要我做的事早该做成了。”

  许琮一滞,胸口微微起伏。

  当年郁承出国以后,郁卫东因为侯素馨被工地重材砸伤求到潘家,被她使了离间计。当时她就是想试他一试,看看郁承的软肋到底在哪里,便也好将他拿捏。

  可谁知后来郁承得知这件事后,竟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愤怒、悲伤,没有替郁家夫妇鸣不平。

  看来他本质同她一样冷情冷性。这是一件好事,许琮稍稍放下心来,但这样一来,就没了制衡他的方法,郁承油盐不进,当真是颇为棘手。

  潘家子嗣单薄,算上外面两个私生的,统共也就四个儿子。

  前几年潘晋岳精力尚且充沛,将大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潘隽是个不成器的,不足为惧,外面两个又受潘晋岳提防,暂且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所以许琮也就任由郁承去了。

  但近年来情势急转直下,潘晋岳积病在身,身子骨不如原先健朗了,再加上家族公司开始出大大小小的问题,明眼人都知道他需要开始挑选继承人,或者至少将权力分担一部分出去。

  郁承再不回来就晚了,许琮也是心急,再度向郁家夫妇下手,原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没成想那头临时派去的人告诉她,郁承那几日也恰好回去看望他们了。

  虽然房门紧闭,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这件事仍然让许琮很在意。

  难道这么多年他都是装给她看的?骗她这么久,放松了警惕,竟不知最好用的把柄早就握在自己手里。

  许琮审视般地打量郁承:“若真是如此,你还回去看他们做什么?”

  “母亲这就高看我了。”郁承微微一笑,“养条狗还能有感情,更何况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老太太生了重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看一眼,不然岂不是叫别人看了心寒。”

  他瞳仁漆黑深暗,言外之意露出一丝罅隙,许琮颦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过,您并不了解我。”郁承靠近她,轻声慢语地问,“您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么多年我对潘家一无所图吧?”

  许琮蓦地眯起了眼。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但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之间无法相信。

  “您说,如果一个猎人养了一匹狼和一条猎犬,那么只剩下一块肉吃的时候,他会把它给谁呢?”

  许琮的呼吸沉下来,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她心跳加速。

  郁承没等她回应,便勾起唇,淡淡道,“您应当并不知道答案,不然也不会做出以郁家夫妇为要挟这么愚蠢的事情了。”

  “……”

  狗比狼更无害,饥荒年代,猎人会选择对狼设防。因为狼的野性可能会突破人为的驯化,但是听话的狗不会。

  许琮意识到,郁承这么多年的不争不抢,也许都是为了让潘晋岳卸下防备,为了让自己被定义成一条乖顺的猎犬。

  他定期看望郁家夫妇的这个举动,若落到潘晋岳眼中,便是一剂强力定心丸,是他不会逾越本性的证明。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个儿子的认识过于偏颇,他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要深沉得多,也比旁人更能够隐忍。

  “你从未对我说过。”许琮抑制住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嗓音。

  “若让您知道,那也未必能瞒过父亲了。”

  郁承观察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多年我们的配合算得上默契不是吗?现在时机恰好,所以我才回来。”

  “……”

  许琮沉默。

  郁承利用她演了一场足够以假乱真的戏,潘家内忧外患之时,他临危受命,不会引起太多忌惮。

  这本是她为郁承设计安排的戏码,谁知他早就是如此打算,还提前许久布局谋篇。虽说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许琮还是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您也无需太过介怀,下次有什么事我会同您商量。”郁承平静道,“毕竟我们才是对方唯一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荣损与共。”

  许琮深深地望着他,他亦坦然回视,过了片刻,她才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除开他自作主张这一个小点,这个儿子比她想象中要更合心意。她原以为他冥顽不化,执迷不悟,现在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将潘家现在的情况细细说与郁承听。

  潘晋岳身体大不如往,家族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便交给潘隽打理,也算是给予他一定的权力。外面的两个私生子,潘睿和裘明帆,也各执掌潘家两三家子公司。

  年前基金会出的事托了些关系解决了,眼下北京的几处地产置业资金链又有问题,这块儿本是潘隽负责,结果窟窿捅到潘晋岳跟前,他大发脾气。

  “明日你父亲过寿,我替你准备了贺礼。”许琮淡淡叮嘱道,“第一次回来,表现好一点。”

  “嗯。”郁承颔首,清缓道,“我知道了。”

  潘家的庭院里有一处打理得极漂亮的后花园。

  许琮与郁承商讨完毕,便在卧室里休憩。郁承坐在花园里的长条吊椅上,眸光极淡地看着眼前繁盛的景象。

  一朵山茶花的绽放需要园丁每日悉心地浇水施肥,需要空气雨露和泥土中的养料,需要很多繁杂的步骤。它们被禁锢在高门深宅之中,看不见外面的天光,但凡稍有差池,便很容易就枯萎了,远不如野草的生命力顽强。

  郁承垂下眸,笑一笑,起身进屋去了。

  潘家二楼房间很多,有一处是专门给郁承留的卧室。面积只有潘隽房间的三分之二,家具摆件更简单,但是胜在朝向好,显得比较宽敞。

  晚上郁承洗了澡,穿着睡衣上了床。时隔多年重新回到这里,感觉陌生又熟悉。

  半晌后潘耀过来敲门。听说哥哥回来了,小家伙高兴得要命。

  郁承陪她聊了一会儿天,问问在学校里的情况,又问和爸爸妈妈相处得是否愉快。

  小姑娘巴拉巴拉讲了好多,恨不得把平生见闻都拿出来和哥哥分享。谈及和潘隽的关系,潘耀一副大人模样,用粤语脆生生地说道:“我一向同他不亲的,巴不得不要碰到他才好。”

  郁承淡笑着听她讲这些,潘耀想到什么,雀跃说:“不过最近另外一个哥哥对我很好,总是送我很多好玩的东西。”

  “另一个哥哥?”郁承抬眉。

  “嗯嗯!明帆哥哥!”潘耀语气昂扬,“我的小兔子还是他给我买的呢。”

  “这样啊。”郁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经常来家里么?”

  “嗯……不过怕惹妈妈不高兴,所以总是悄悄地来看我。”潘耀一五一十地说,“有时候还会去接我放学呢。”

  说完又吐了吐舌头,纠结道:“哥哥不要告诉妈妈呀。”

  “嗯,当然。”郁承眉目低垂,轻笑,“这是哥哥和小耀之间的秘密,是不是?”

  潘耀重重点点头,眼睛弯起来:“嗯,是秘密!”

  郁承去了香港之后,怀歆周末闲来无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小说。

  赵澈跟她说自己有个一起打商赛的北大朋友近日刚转系到了光华管理学院,听说怀歆是学姐,很想一起吃个饭请教一下经验。恰好这两天没事,怀歆欣然应允。

  赵澈的这个朋友与他同级,小怀歆两岁多,名叫喻景畅。一米八几的个子,阳光俊朗,眼睛是很好看的内双,有种奶油小生的即视感。

  席间他跟着赵澈一起叫怀歆姐姐,画面非常赏心悦目,怀歆快乐地应声,赵澈在一旁酸不溜秋地说:“我姐一年给我的笑脸还没今天多。”

  喻景畅立马笑逐颜开,弯着眼睛道:“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弟弟人帅又谦虚,请教了怀歆很多学业上的问题,还把她哄得开开心心。饭局结束的时候,他大方地掏钱请吃饭,怀歆拦道:“你还没工作呢。”

  “姐姐也没工作啊。”喻景畅摆摆手,“没事的,今天是我麻烦阿澈请歆歆姐出来,理应我来请客。”

  他的态度颇为坚决,怀歆只好作罢。

  临别时喻景畅问:“之后在学院上课我还能多来找姐姐请教问题吗?”

  怀歆点点头,笑:“当然,随时可以。”

  周一怀歆照常去博源上班,没有看到郁承。

  他也没说会去香港多久,是以她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只能偶尔瞄一瞄他的办公室。

  偶尔跟她简略报备,聊上两句就没再继续,只说一切顺利。

  晚上六点怀歆就收拾东西下班,剩下的工作带回家做。乘电梯下到一层的时候,竟在外面碰到了喻景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好奇地问。

  “我来这里面试学期中实习,刚刚结束。”喻景畅挠了挠头,睁大眼睛,“姐姐呢?”

  怀歆解释:“哦,我在这个写字楼实习,博源资本。”

  “哦哦,我听过的,是很有名的私募,姐姐好厉害!”

  “哈哈没有没有。”怀歆顿一下,关心道,“你面什么公司?”

  喻景畅说了一家中资投行的名字,正寒暄的时候碰到大领导陶总和王安冉并肩出来,怀歆恭谨打了个招呼。

  几人说话的时候喻景畅一直很有礼貌地保持安静,待两人远去,他才出声:“姐姐现在是要去吃饭吗?”

  怀歆迟疑道:“……嗯,想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那不如我们去对面的商贸一起吃?”喻景畅提议,“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新式创意菜。”

  今天任务不重,怀歆斟酌片刻,没有拂他的面子:“好,那就走吧。”

  喻景畅说的那家创意餐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店面装修很新,薄荷绿的卡座色彩明亮,菜品看着也很是丰富。

  两人点了菜,闲聊了片刻,谈起未来的职业规划。

  喻景畅年纪较轻,思考得没有那么清楚,怀歆便和他讲了许多自己的经验之谈。喻景畅认真记下来,还就自己的一些困惑向她讨教。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过程比较愉快,怀歆回家以后效率也很高,迅速把领导们派的活做完了。

  戳开微信没有新消息,到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郁承的一条信息:【我明天中午回来】

  怀歆:【哦】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发语音,还是用文字。但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似笑非笑的兴味:【就一个哦啊?】

  怀歆:【不然你还想要什么?[猫猫眨眼.jpg]】

  老男人故意卖关子:【明天告诉你】

  哼。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怀歆的心情还是畅快不少。

  第二天早早来到办公室,和其他几个同事问好。

  今天也是比较凑巧,陶总来北京待两天,打算中午请全组一起吃饭。往常都是实习生们和初级全职员工一起,或者是自己在办公室解决,很少有大家都凑齐的日子。

  郁承恰好是十一点半飞机落地,怀歆估摸着他不一定能及时赶来。果然到了中午,没在包厢里看见他。

  不过众人还是给他留了位置,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还算轻松和谐。

  和大老板一起吃饭的压力也没有怀歆想象中那么大。几位领导都很亲和,没什么距离感,除了询问工作感想,也关心他们平常学业生活如何,有什么兴趣爱好。

  两个男实习生正聊恋爱状况的时候郁承进来了,怀歆与他视线在半空中交错,稍抬了下眉。

  郁承风度翩翩地在给他留的空位上落座:“抱歉,我来晚了。”

  陶总向他颔首示意,几人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实习生身上,兴致勃勃地听他们分享自己的故事。

  听罢,张可斌感叹:“单身狗太羡慕了。”

  李施文哈哈一笑,视线转到几个女生身上,问:“都有男朋友没?”

  胡薇刚分的手,秦晓月也是单身,怀歆还没说话,就听到陶总亲切地开口:“小怀有了吧?那个和你在门口说话的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是不是就是?”

  怀歆没反应过来,王安冉插话道:“就昨天啊,那个阳光白净看着挺年轻的男生,又帅又开朗,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几个形容词下来,怀歆这才联想到喻景畅,正欲否认,却不经意间对上郁承抬睫眄来的视线。

  那双沉邃的桃花眼眸光平静,意味不明,且幽深难辨。

第56章 办公

  郁承与她恰是面对面,最远的直径,但怀歆却觉得他此刻的眼神令人难以忽略。

  她舔了下唇,抿唇笑着否认:“哦,那个不是的,只是我的一个学弟。”

  嗑cp是人类本能,陶总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呢。”

  怀歆挽了下唇,没说话。

  李施文好奇地问:“那歆歆有没有男朋友?”

  “这个……”怀歆眨了眨眼,刻意瞥向郁承的方向,直视了他须臾才悠然笑道,“没有啊。”

  男人与她对视片刻,垂下眼帘,举起茶杯轻啜一口。

  文总在一旁笑着开腔:“那大家有什么优秀资源都可以给小怀介绍介绍。”

  怀歆弯着眼道:“那我就提前谢过领导们啦。”

  吃完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回办公室。怀歆在后面,听见文总说一会儿要和郁承、徐旭一起开个会。

  在人群中郁承总是显眼。她凝视着他笔挺的背影,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嘴角稍微翘了一下。

  和他拥有一个共同秘密的感觉超乎预料的刺激。

  他对于别人而言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她却真切了解与他接吻是何种滋味。

  一般开会需要一两个小时,怀歆回到座位上之后开始心无旁骛地工作。

  等到手中的活告一段落,她去茶水间接了杯水回来,看到微信弹出一则新消息:【来我办公室。】

  怀歆无声笑了下,多此一举地问:【什么时候?】

  郁承秒回:【现在,马上】

  怀歆:【哦】

  她重新给自己上了个漂亮的口红,这才施施然起身,走到郁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沉稳传来一声“请进”。

  怀歆便推开门进去。

  刚关上门转过身,她便被人按在外面看不透的磨砂玻璃上亲吻。

  怀歆挣扎着唔一声,却在唇半启的时候给予他可趁之机。郁承一边将她带向房间里,一边将她抱坐到一旁较矮的立柜上面。

  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微仰着颈倾近过来。

  过了片晌,郁承短暂松开她。但眸子却仍紧盯着她,轻笑:“几天不见,就和别人好了?”

  他的眼睛里有未散开的情意,纤长睫羽敛着,半眯着眼看她,眸中意味晦暗不明。

  怀歆垂眸,迎着他目光,懒懒问:“如果我说是呢?”

  郁承稍顿一瞬,勾唇笑了。

  “不许。”

  他扣住她一侧纤细手腕,再度倾身过来。

  郁承吻技颇好,吻了好一会儿,直到怀歆快喘不上气无意识推搡他的时候,郁承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须臾眯着眼道:“好甜。”

  怀歆忍不住低下头,几乎想钻到地底去。

  “讨厌死了。”她小声,“动静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