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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知道她跟顾景尘在里头做什么。

  算了,颜婧儿打算破罐子破摔,她让开位置,让香蓉来添火,自己则起身去看食谱,研究接下来要做哪个菜。

  但之前想得好好的,被顾景尘这么一打岔,她脑子里一团乱,都有些捋不清该从何处下手了。

  颜婧儿叹气。

  都怪他!

  也不知顾景尘跟青州知府谈了什么,没多久就折回来,身影出现在门边时还吓了颜婧儿大跳。

  这般快?

  “大、大人谈完了?”她问。

  顾景尘嗯了声,抬脚进门,不动声色地瞥了她唇瓣一眼,而后走到灶旁揭开锅盖。

  炖汤原本该用鼎锅,用灶锅炖烫容易跑气,如此一来,就炖的就格外慢。

  颜婧儿也苦恼,等这锅烫炖好,估计都要天黑了。而且最头疼的是,她原本想做点其他菜来着,但这会儿毫无头绪。

  她眨巴了下眼睛,问道:“大人饿了?”

  “并未,你慢慢做即可。”

  虽是这样说,但是瞧了眼窗外天色,也差不多到开饭时辰了,颜婧儿怪不好意思的。

  可自己下定决心要为他做一顿饭,也不能轻易言弃,于是又打起精神来,从之前选的几样菜式中,先挑了个最简单的清炒玉兰片。

  冬笋是之前泡软了的,只需开水焯一遍,而后切片,放油盐和佐料炒即可。

  是挺简单,难就难在切片上。

  颜婧儿提着菜刀站在砧板前,面色有些为难,她没切过菜,也不知从何下手。

  香蓉已经又跑了出去,这会儿是顾景尘坐在灶孔旁给她烧火,见她久久没有动静,便转头来问:“又遇到难事了?”

  他语气带笑,还夹杂这点促狭的意思。

  颜婧儿不想让他看扁了去,摇头道:“没有,在想怎么把片切好看些。”

  既然话都放出去了,不切好看点真说不过去。

  颜婧儿撸起袖子,带上围裙,左手拿冬笋,右手拿刀,先是慢吞吞一小片一小片地切。

  后来发现,其实也不难,顺手后,动作就快了些。

  充满烟火味的时光总是趟得很慢,隔着锅里蒸腾的雾气,顾景尘静静地看她。

  她侧颜娴静,手腕纤细白嫩,切菜时小心谨慎,红唇微微抿直,分明是十六岁的少女。然而单薄的身影却透着股居家贤惠出来,还有一种令人觉得踏实和温暖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极其迷人,他恨不得把她藏入怀中,一辈子保存。

  顾景尘就这么懒懒地、惬意地看了会儿,直到娇俏的身影突然停下,哎呀一声。

  他起身过去:“怎么了?”

  颜婧儿苦着眉眼道:“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其实也不严重,就切了块薄薄的皮,流了点血。疼也没多疼,但就是看着血冒出来,心尖一抽一抽的不得劲。

  顾景尘也跟着蹙眉,从袖中拿出帕子帮她沾了血去,说道:“先回去上药,晚饭不用做了。”

  那怎么行?

  今日是他生辰,不能半途而废。

  况且,颜婧儿瞧了眼,血流了一会儿,也停了,用不着上药。

  她说道:“不碍事的,我小心些就是。”

  “还想继续?”顾景尘无奈,看了眼砧板上切得大小不一、薄厚差距大的冬笋,有些错愕。

  颜婧儿不大好意思,强行说道:“这才刚练手,不算,我准备了许多冬笋来着。”

  顾景尘幽幽地:“都是准备来练手的?”

  “……”

  他自己也清楚这点伤不用上药便能愈合,索性就用帕子给她包扎了下。思忖片刻,说道:“今晚就喝鸡汤也可。”

  “就喝鸡汤吗?”颜婧儿抿了抿唇,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说道:“也行,我原本还想做长寿面的,干脆用鸡汤做汤底。”

  顾景尘笑:“好,就依你。”

  既然不用做其他菜,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无非就是等鸡汤炖好了,再将长寿面下进去。长寿面此前已经由婆子准备好,接下来只等鸡汤炖好就行。

  于是两人就这么的又坐回灶孔前,边添加柴火,边等待。

  屋内安静,两人都无所事事,这么一闲下来,气氛莫名地又变得旖旎起来。

  顾景尘握着她那只受伤的手缓缓揉捏,颜婧儿的手腕纤细,但掌心却是肉嘟嘟的很有手感。

  顾景尘就这么揉着她掌心,像把玩美玉一般,一下一下的。

  颜婧儿低着头,微微下压的弧度露出一截白皙滑嫩的脖颈,几缕碎发落在上头。

  顾景尘眸色暗了暗,低声喊她:“婧儿?”

  “嗯?”颜婧儿鼻音轻柔。

  “你…”他诱哄般地问:“还想不想继续?”

  渐渐的,肉眼可见的,颜婧儿耳朵泛红。

  顾景尘莞尔,趁机提议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

  “可门还敞着呢,多羞人。”颜婧儿忸怩。

  适才两人是在门角,没人瞧见,可这会儿在灶孔旁,正对着的就是厨房门口。

  顾景尘觉得这都不是事,他起身走过去,吱呀地将门关上,连外头的天光都阻隔了,屋内光线昏暗下来,瞬间那股旖旎的气息像涨潮似的扑面而来。

  颜婧儿脸颊都红透了。

  这人…这人……此举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们在屋子里头做什么了吗。

  她都要羞死了!

  顾景尘若无其事地坐回来,然后又拉起她的手,说道:“现在没人瞧见了。”

  “……”

  唇瓣相抵的那一刻,他的气息拂过颜婧儿的面庞,令她心跳加快。

  比起之前,这一回,顾景尘耐心十足,像品尝世间美味似的,慢条斯理。

  他先是含着她唇瓣舔了会儿,而后才缓慢地撬开贝齿,探进去。她口中芬芳多汁,不自觉地就溢了许多,甚至还流了些许出来都不曾发觉。但很快,流出来的又被他舌尖卷了去,吃入腹中。

  顾景尘陶醉地嘬着,闭着眼睛,模样有些动情。

  颜婧儿迷迷糊糊间,想起最初见到顾景尘的时候。彼时他一身绯色官袍,气势迫人地走入照厅,眉目清冷隽逸,像在风雪里走了一夜的人,隔着空气都令人觉得寒。

  那时候,她挺怕他的,实在想象不到以后嫁给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

  但她现在觉得,嫁给他是这世间最幸福、最快乐的事。

  她喜欢跟他亲吻,在他轻柔且霸道的唇舌中,感受到被爱与珍惜。

  突然,她的舌尖被轻咬了下,惹得她呜咽一声。

  “不许分神。”他说。

  然后舌尖大力勾缠,带着粗重的喘息,让她避无可避。

  颜婧儿最后也闭上眼睛,感受他手掌缓缓摩挲腰肢,令她浑身无力,都快要坐不住了。

  许是顾景尘也觉得她身子渐渐滑下,没有支撑点,索性将她调了个头,让她背对着他坐着,然后拥她入怀中。

  他长腿分在两侧,几乎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一只手环在腰间,另一只手还迫她抬头,两人侧着脸亲吻对方。

  颜婧儿得了支撑,真的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全身心交付他,任他在自己口中翻云弄雨。

  “现在舒服点了吗?”

  他稍稍退开了些,见她香腮晕红,好看得像雨打的芙蓉,怜爱地又亲上去。

  他的袍子是缎面的布料,极滑,也凉,颜婧儿靠在他身上忍不住瑟缩了下,那些羞人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出来。

  惹得顾景尘兴致更高昂了几分。

  静谧的屋内,灶孔里燃烧的柴火偶尔噼啪地响,还有锅里鸡汤咕噜地冒,以及窗外虫鸣从远处草丛中传来。

  这些声音中夹杂着一股清晰且冗长的暧昧之声,像水从某处被挤压而出,又像吃什么东西一阵啧啧。

  也不知过了多久。

  颜婧儿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舌根发麻,带着哭音地喊疼,顾景尘才缓缓停下。

  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睛盯着她唇角不小心露出的一丝莹润,微微泛红。

  “婧儿,我们明天就回京。”他说。

  颜婧儿闭着眼,靠在他胸口,感受他急促且有力的心脏跳动,嗯了声。

  他轻轻地为她拨开耳畔发丝,从上而下打量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她睫毛微颤,鼻梁挺翘,红唇略肿,还泛着粉润色泽。

  稚嫩的面庞上染了几分媚态,偏她还不知,软软绵绵地嗯了声,撩人得很。

  顾景尘喉结有力滑动,努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总算清明了几分。

  这一吻,漫长且磨人,最后的结果是,鸡汤都要干锅了。

  颜婧儿懊恼不已,就着最后一点儿鸡汤又加了些水,煮沸后将长寿面下进去。

  就这般,顾景尘二十六岁生辰,过得简陋却满足。

第60章

  次日,一行人启程回京。

  经过青州一番事后,有什么东西在众人心中悄然改变。

  顾景尘和颜婧儿变得更亲昵,偶尔像小儿女似的黏在一起,或是看书,或是下棋,或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呆在一块。

  这种感觉实在新鲜,甚至上瘾。顾景尘活了二十多年都觉得不可思议,向来自控力极强的人,在颜婧儿面前却难以自持。

  颜婧儿觉得顾景尘变得孟浪了些,当然,他在外人面前还是竭力保持他丞相大人的威严沉稳,可但凡入了马车,就不一样,哪怕是处理庶务,都要握着她的手把玩。

  这个男人,一心多用也怡然自得。

  另外,就是小厮、护卫和丫鬟心里敬畏的天平开始倾斜,原先是以丞相大人马首是瞻,但后来发现颜姑娘凶起来连丞相大人都不敢吭声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润物细无声般开始听从颜姑娘的话。

  颜姑娘说子时前务必将大人的烛火掐了,他们绝不敢拖到子时后,颜姑娘说无论大人多忙,务必准时准点喊他吃饭,他们也绝不敢不从。总之,颜姑娘的话在他们这里比圣旨都还管用。

  就这么的,一路和谐的走了八天后,一行人总算到了京城。

  马车到常府街停下时,已经是傍晚,夏日晚霞映在相府大门上,还泛着深红的光。一如颜婧儿最初来京城所见的模样,气派、辉煌。

  大门缓缓开启,顾荀早就的了信儿,站在这里等待。

  他得的消息可不止这么点,脸上带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笑,看颜婧儿下马车后,那慈祥的目光彻底掩盖不住了。

  “颜姑娘回来啦。”顾荀笑呵呵的。

  两年未见,颜婧儿变化颇大,个子拔高了,已经有了成熟女子的风韵。顾荀除了眼角皱纹又多了几条,其他也没什么变化。

  颜婧儿见了他也很是高兴,喊了声“顾叔”。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顾荀说:“一路辛苦了,我已让人准备好了热水热饭。”

  “大人呢?”顾荀问。

  “大人入宫了,说晚些回来。”颜婧儿道。

  她有些庆幸顾景尘要入宫面圣,如若不然,两人一起下马车被顾荀瞧见,还颇不好意思。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青州跟顾景尘亲昵并没负担,但回了京城,尤其是熟悉的相府,且在熟悉的人面前,她觉得怪难为情的。

  跟在顾荀身后站着的,还有甄嬷嬷、拂夏,和另一个面貌有点眼熟的丫鬟,几人不错眼地打量颜婧儿。

  甄嬷嬷面上是温和且矜持的笑,但拂夏丫头就有点忍不住,等颜婧儿跟顾荀寒暄完,她激动地走到颜婧儿身边,行礼喊道:“姑娘,可还记得奴婢?”

  香蓉怀里抱着东西,噗呲笑出声来:“你又不是变了模样,如何就不记得了?”

  颜婧儿点头,她很高兴拂夏还在,此前听说她要回家成亲去的。这会儿有许多话想问想说,但在门口不大方便。

  顾荀看出小姑娘们热切的心情,便说道:“快扶你们姑娘回去好生歇息。”

  “是。”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进门。

  相府模样没多大变化,转过璧影,穿过轿厅就进入二道门。二道门天井东边仍是那座龟池,老龟还是万年不变地趴在角落一动不动。

  只不过,就池子里的鲤鱼似乎变得更肥了些。

  从西边出了天井,跨过甬道,再进入对面的拱门,就是西苑。入眼的仍是一片巨大湖泊。

  颜婧儿站在游廊栏杆边眺望了几眼,晚霞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周遭的树木郁郁葱葱,倒影落在湖中,婆娑好看。

  经过颐夏院时,颜婧儿发现庭院里的石榴树开花了,约莫六七棵石榴树,花瓣火红,格外喜人。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拂夏说:“若是再不会,我们待在这西苑恐怕都要发霉。”

  颜婧儿这才问起她:“听说你不是回家去嫁人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这时,旁边的另一个丫鬟说道:“拂夏未婚夫婿家中母亲去世,得守孝三年,眼下过了两年,还得等一年才能成亲。”

  拂夏说:“正是如此,奴婢想念姑娘,便想着先回来伺候着。”

  颜婧儿转头问适才的丫鬟:“我记得最初入相府的时候就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稔冬。”稔冬笑道:“姑娘最初来相府时,就是奴婢领姑娘去东苑的。”

  稔冬说:“奴婢在东苑没什么事做,素秋姐姐走后,管家让奴婢过来服侍姑娘。”

  “太好了。”颜婧儿说:“我一直记得你呢。”

  甄嬷嬷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倒是有许多话想跟颜婧儿说,但小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热闹,她便四平八稳地先按捺住,等到了洗秋院,从容地吩咐众人打水、收拾行李。

  她跟着颜婧儿进门,入了内室,亲手给她换衣裳。暗暗打量了会儿,说道:“姑娘去两年,真是长大了。”

  “嬷嬷,我都十六了,自然是长大不少的。”

  甄嬷嬷笑:“我可不单指的这个,姑娘除了个子长高外,脸也是长开了些的。”

  若说十三岁的颜婧儿是娇俏可爱,如今十六岁的颜婧儿便是娇俏中带着明艳,明艳中又透着几分女子温婉,而温婉之下,隐隐露出些妩媚之姿。

  这是懂了□□之后的女子才有的气韵,颜婧儿跟顾景尘心意相通后,身上有些东西就自然而然散发出来。

  甄嬷嬷视线下移,落在颜婧儿胸口上,问道:“去了甫州,也一直用熏香吗?”

  颜婧儿正在换小衣,闻言有些羞涩,说道:“嬷嬷嘱咐我每日用,我都照做,往后还要继续吗?”

  “自然得继续用。”

  “可已经…”她瞧了眼自己的胸口,臊道:“已经不小了呢。”

  甄嬷嬷好笑,说:“熏香有滋阴驱寒功效,不止有益于姑娘长身子,日后姑娘成婚了,对于丰子嗣也极有用的。”

  “另外…”甄嬷嬷说道:“其他好处也很多。”

  “譬如?”

  “譬如男女床笫之欢,个中好处届时姑娘成亲后就能体会。”

  “……”

  她好像也体会了一点。

  每次被顾景尘亲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反应格外强烈,不是难受,而是觉得极其舒服。

  哪怕他只是摩挲腰窝,都滋味蚀骨。

  她曾觉得奇怪,也偷偷翻看了一些书籍,得知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如此。有些女子用特殊的药保养之后,会出现这种情况。

  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这里头的本事格外精通,无论是丰子嗣还是其他……

  颜婧儿都不好意思往下想了,她轻轻点头,赶紧换下衣裳,然后进净室。

  酉时三刻,顾景尘从宫里回府,进了百辉堂,见顾荀已经站在书房门口等他了。

  顾荀含着笑,还笑得有点促狭。

  顾景尘瞥了眼,没理,兀自抬脚进门。

  顾荀跟着顾景尘进书房,照旧站着禀报了府上的庶务。

  顾景尘离京多日,府上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谁人送了礼来,谁人前来拜访,各家府上有何动静,因着牵扯朝堂,他便捡着重点的说了遍。

  顾景尘淡淡颔首,见他扔杵在那里没走,问道:“还有何事?”

  “大人,”顾荀脸上的笑意从见到颜婧儿开始就一直没停过,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他自然是得了消息的,既如此,有些事就要张罗起来。于是,他委婉问道:“大人跟颜姑娘……到何等地步了?”

  顾景尘抬眼,不大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

  “哦,是这样。”顾荀道:“颜姑娘如今已回了京城,且年纪不小了,该到了议亲准备婚事的年纪。”

  他都提示得这般明显了,就不信顾景尘不急。

  顾景尘幽幽地睨他一眼,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你继续说。”

  “……”

  顾荀不好再卖关子,继续问道:“大人是否有娶颜姑娘的心思?”

  “此前考虑过此事。”

  “既如此,那大人可先张罗起来。”顾荀想了想,问道:“大人想婚期定在何时?”

  顾景尘指尖在扶手上轻敲,缓缓开口:“年底如何?”

  “……”

  顾荀语塞,还以为顾景尘不急,没想到居然比他还急。

  但婚事哪有只张罗半年的?如此仓促也不怕人笑话。顾荀说道:“年底恐怕不妥。”

  “怎么不妥?”

  “大人,寻常人家准备婚事都得一年半载,咱们相府自然也得好生准备。况且…”他说:“颜姑娘家中无长辈,此事若是准备得急了,难免显得怠慢,有轻视之嫌。”

  顾景尘停下动作,认真问:“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至少也要一年。”顾荀说,但想起另一事,又开口问:“成亲之事,大人问过颜姑娘了?”

  默了片刻,顾景尘道:“也罢,我回头问问她意见。”

  “不过事情可先准备起来,反正迟早要办。”他说:“另外,颐夏院重新修缮。”

  顾荀诧异:“此前已经修缮过,为何还要修?”

  “要修,就按她喜好来,你届时派人去问问她,或者干脆让她画个图纸…”顾景尘不紧不慢道:“若是她想推了重建也可。”

  “……”

  顾荀还能说什么?暗道顾景尘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

  他点头道:“好,我明日就去问问颜姑娘。”

  颜婧儿沐浴出来,正好看见丫鬟门在整理箱笼,她指着个梨花雕木箱子说道:“这里头都是给你们买的手信,上头有本册子,你们看看,按着份额分一分。”

  丫鬟婆子们顿时欢呼起来,甄嬷嬷得了个花样别致的暖手袖炉,也挺高兴。

  稔冬收拾好东西,过来问:“晚饭准备好了,姑娘可要现在吃?”

  “嗯。”颜婧儿点头,坐到桌边,由她帮着擦头发。

  拂夏从箱笼边起身:“奴婢这就去端饭菜来。”

  过了会儿,等头发擦至半干时,外头又有婢女进来了,是从百辉堂过来的。

  颜婧儿心口忽地跳快起来,果然,那婢女说道:“姑娘,大人已经回府了,问姑娘这会儿得不得闲,过去百辉堂用晚饭。”

  那厢拂夏正好端饭菜到门口,看了看那婢女又看了看颜婧儿。

  颜婧儿道:“好,我换衣裳就过去。”

  然后又吩咐拂夏,饭菜留给她们自己吃,便起身进内室换衣裳去了。

  夏日天黑得迟,但这会儿晚霞散去,淡薄的夜幕开始笼罩。一同笼罩的还有颜婧儿紧张的心。

  她也说不上来为何紧张,沿着游廊,走得慢吞吞的。即期待看见顾景尘,又羞于看见顾景尘。

  其实她们也才分别没多久,在顾景尘去皇宫面圣之前,两人都还一直在马车上对弈来着。

  可也不知为何,回到府上后,像有什么东西束缚般,她反倒有些放不开了。穿过照厅,进入百辉堂后,那种感觉更甚。

  她脚步缓慢,边打量百辉堂的模样。

  百辉堂变化依旧不大,天井四周种的青松长高了些许,墙角多了一处花圃,以前种在廊下开得明艳的菊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盆君子兰。

  下台阶时,她下意识地往书房门口看了眼。门是关着的,这会儿静悄悄,也不知属官们下职了没。

  再次来到百辉堂,颜婧儿觉得心境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曾经来百辉堂,总觉得这个地方是庄严肃穆的,但如今再看,一草一木都觉得十分亲切。

  甚至,连书房那道紧闭着的门,也变得有温度起来。

  正厅的婢女见了她,请她先入座,说道:“大人正在沐浴洗漱,等会就好。”

  颜婧儿点头,走进屋子坐下。

  婢女还记得她的喜好,沏了一杯普洱过来。颜婧儿接过,细细品了一口,心里惊讶得很。

  奇了怪了,为何曾经觉得苦涩的普洱,如今变得这般好喝了?

  她又品了一口,茶汤入舌尖时分明还是有些苦的,但滑入喉中后,就变得格外甘甜。

  颜婧儿想到什么缘由,抿唇笑了下。

  书上说爱屋及乌,果真没错。

  很快,她听到顾景尘的声音:“她来了?”

  “来了的,在正厅里。”

  颜婧儿莫名慌了下,赶紧将茶盏放下,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余光瞥见顾景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后抬脚进来,一步一步地,从容且淡定地,走向她。

  走到近前,他停下,轻笑了声:“婧儿怎么不敢看我?”

  “……”

  没看出来她是在害羞嘛,毕竟丫鬟们都在呢。

  但顾景尘不管,他这人或许天生就面皮厚,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椅子上,然后拉过她的手,继续揉捏掌心。

  颜婧儿不好意思极了,悄悄抬眼看周遭婢女们,她们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吭声。

  颜婧儿红着脸,暗暗剜了顾景尘一道。

  同时也觉得,白瞎她紧张了这半天。还以为回了府上后两人会有些拘束呢,结果到头来,只有她一人拘束,顾景尘该干嘛还是干嘛。

  可这里是百辉堂,许是百辉堂给她留下过太多不友善的记忆,总觉得在这里跟顾景尘亲昵怪怪的。

  顾景尘靠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睛,声音有些疲惫。

  “等会有事与你相商。”

  颜婧儿问:“什么事?”

  “一会儿吃饭再说,”他手指从掌心滑到她的指间,却是突然开口说道:“瘦了,得多吃点。”

  “哪里瘦?”颜婧儿辩驳:“我适才换衣裳,嬷嬷还说长了好些肉呢。”

  顾景尘莞尔,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一下一下地摩挲她手指。

  很快,婢女端饭菜进来,然后又点了灯,才纷纷退出去。

  顾景尘拉起她的手,去饭桌边坐下。两人依旧是对立而坐。但许是关系变了,这回两人吃饭,气氛跟以往截然不同。

  有些暧昧,有些缱绻,还有那么点温馨熟稔。

  颜婧儿帮他盛了碗汤,又给自己盛了碗,而后问道:“大人要说何事?”

  “我们的婚事。”顾景尘道。

  颜婧儿动作一顿:“这、这么快吗?”

  顾景尘抬眼。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些,”颜婧儿羞臊,而后迟疑道:“再说了,我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