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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婧儿答没事,说是身子不大舒服,而后抱着书回洗秋院去了。

  顾荀进门后先是照例禀报了一天庶务和最近发生的重要事件,结束后,见他家大人起身要去抱厦喂鱼,他迟疑地开口了。

  “大人,”顾荀说:“适才我闯遇颜姑娘,见她似乎不大高兴。”

  顾景尘动作缓下来。

  “颜姑娘来找大人是为何事?”

  “请教学问。”

  “就这个?”顾荀疑惑:“看着倒不像是因为学问的事。”

  顾景尘换好衣裳,走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又停下,说道:“还说了国子监结业典礼的事,问我得不得空去观礼。”

  “啊,这就是了。”顾荀大悟:“想必颜姑娘就是因此事难过。”

  顾景尘静静睇他。

  “大人您想,”顾荀说:“颜姑娘特地过来一趟难道只是想请教学问?肯定主要还是想请大人去观礼。”

  “国子监结业典礼我也有所耳闻,确实办得颇受学子们欢迎。对于这些青衿学子们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结业的事更重要?”

  “这就好比人生的一个里程碑,结业后就踏上另一段征程,在这些孩子们眼中是极为珍视的。”

  顾荀停了会,试着劝道:“再说了,颜姑娘看着其他同窗欢欢喜喜邀请长辈们来观礼,想来也是极希望大人也能去观礼的。”

  顾荀说着说着越发怜爱起来,话便忍不住有点多:“颜姑娘家中已无长辈,大人又岂忍心她孤零零……”

  “我知道了。”

  顾荀顿住话头,去看他。

  顾景尘颔首道:“我届时抽空去观礼就是。”

  说完,他抬脚去了抱厦。

  颜婧儿回到洗秋院心情低落,坐在梳妆镜前拆发髻,吩咐婢女打水进来,想尽快沐浴歇息。

  却不想才沐浴出来,素秋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提着食盒。

  颜婧儿闻到是虾粥的味,蹙眉道:“我晚上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素秋说:“姑娘,这是大人吩咐送来的,说姑娘晚饭没吃多少,免得夜里饿。”

  “大人还说了,”素秋边把粥放在桌上,边道:“姑娘结业典礼那日,大人会抽空去观礼。”

  “诶?”颜婧儿动作一顿,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素秋好笑:“姑娘今日不大开心,可是因为这事?”

  颜婧儿脸颊微热,小声问道:“我有这么明显吗?”

  她分明将心思藏得极好的。

  “姑娘梳好看的发髻去百辉堂,结果失落地回来,奴婢们自然猜到了。”

  闻言,颜婧儿脸颊更热了,但心里极是开心,坐在桌边捧着碗将虾粥吃尽。

  次日,原本是休沐来着,颜婧儿却早早起床收拾东西要回国子监。

  婢女问她为何这般急着回去,颜婧儿只说落下功课在国子监了,这般来来回回的耽误功夫,索性就直接回去。

  但其实她是偷偷回去练习舞剑的。

  宋盈因家在沂州,休沐时便一直住在国子监。见她回家一宿又回来,稀奇得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火急火燎回来?”

  颜婧儿已换上了一套练舞的衣裳,衣裳是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长裙,火红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还有那么点飒爽英姿。腰带收紧,将她婀娜的腰肢曲线勾勒得极好。

  她从墙壁上取下木剑,说道:“明日就是典礼了,我担心出岔子,回来再练练。”

  “你都准备大半个月了,还差这一天吗?”宋盈说。

  “你平时不也是临时抱佛脚?”颜婧儿打趣她。

  “那不一样,”宋盈想了下,进屋取出自己的琵琶,道:“既如此,我跟你一起吧。”

  因两人是一个组合才艺,宋盈弹琵琶,颜婧儿舞剑,所以平日里练习都在一处。

  两人边走边聊,宋盈说道:“颜婧儿,东三堂的蔡师兄你还记得吗?”

  颜婧儿没什么印象,摇头。

  “嗨呀,就是那个长得俊且文采斐然的蔡师兄啊,彼时还给我们讲过题的。”

  “哦,”颜婧儿记起来了,问:“怎么了,为何突然提他?”

  “你昨日回府了不知道,”宋盈说:“蔡师兄写了贺词过来,祝贺我们结业的,褚琬、你,我们三人都各得了一份,你那份在我这放着呢。”

  颜婧儿点头:“蔡师兄人挺好。”

  宋盈:“可不是么。”

  结业典礼这日,因考虑倒春寒的天气,国子监将崇文阁开放。

  崇文阁正厅宽敞,约莫可容纳五六百人观礼。而实际上这日来的人却不止这么多,西三堂学子和邀请来的长辈们,还有东山堂过来凑热闹的师兄们。

  这么一看来,就显得正厅人山人海,往台下一瞅,胆小的估计都得腿软。

  颜婧儿和褚琬还有宋盈在后边准备就绪,坐在椅子上静候。为缓解紧张,三人不停聊天说话。

  颜婧儿问褚琬:“你准备好了?”

  褚琬选的是吹笛,也没个伴跟着她一起,就格外地紧张。

  “怎怎怎么办?为何来这么多人啊,不是说只有西三堂的学子和长辈们吗?”

  毕竟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呢,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辈子遇到的最大场面就是,当着这么多人展示才艺了。

  “不行了,”褚琬想哭:“我怕我万一出岔子,丢我爹的脸,他一气之下又降了我的例银。”

  颜婧儿好笑,给她出个主意,说道:“你就当台下那些人是冬瓜,这么想,就不怕了。”

  宋盈噗呲笑出声:“你意思是她对着一群冬瓜吹笛子吗?”

  因着颜婧儿这么个比喻,褚琬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倒是缓解了许多紧张。

  “这个主意好,”褚琬道,而后又问:“颜婧儿你就不紧张吗?”

  颜婧儿摇头,随即又点头。老实讲她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紧张的,但因为顾景尘要来,她又感到有点紧张起来。

  不过她比褚琬好一点,那就是她跟宋盈是一个才艺组合,两人好歹有伴。

  想了想,她问:“你爹娘都来了?”

  褚琬说:“来了,阿圆也来了,不过她可不是来看我的,说是要来看婧儿姐姐舞剑。”

  褚琬阴阳怪气地学着妹妹说话,尽量表示自己真的很嫉妒。

  这又惹得三人笑不停。

  宋盈的父母在沂州,没法过来,不过宋盈请了在京城钱庄的老掌柜来了,也是宋家的长辈。

  宋家经商几辈子,还是头一回有机会跟这些达官贵人们坐一处观礼,老掌柜怕丢了宋家脸面,今日穿得金光闪闪。

  “那你呢,”宋盈问颜婧儿:“你家中长辈可到了?”

  颜婧儿点头,含笑道:“我哥哥来了。”

  “啊?”闻言,褚琬惊了下,说道:“丞相大人也来了吗?”

  “完了完了,我更紧张了。”

  话落,颜婧儿和宋盈笑成一团。

  顾景尘原本在宫里跟礼部的人议事,见时辰差不多,匆匆辞别后来了国子监。

  国子监祭酒苏云平早知他要来倒是没什么,而其他学子的长辈们见了他来,心里纷纷惊讶。

  原因无他,顾景尘日理万机有多忙大家是清楚的,没想到居然还重视结业典礼这种小事。

  顾景尘坐在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旁边跟着国子监祭酒、沐太傅、詹事大人。原本是轻松的结业典礼,硬生生地因着他的到来搞得有点气氛紧张严肃。

  因为众人都有些拘谨,连那些在台上献艺的学子们也是这般。

  苏云平调侃他:“这里不是朝堂,学子们做得好,就得鼓励一番。”

  顾景尘偏头,淡淡地问了句:“如何鼓励?”

  “譬如…”台上正好有一位学子献艺结束,苏云平带头鼓掌,而后道:“就像这样,若是能笑着鼓掌就更好。”

  顾景尘自动忽视他后面那句,也抬手鼓掌起来。

  丞相大人都鼓掌了,其他人自然是赶紧配合,顿时,整个崇文阁里掌声雷动。

  因着这般,气氛渐渐有所缓解。

  颜婧儿和宋盈的献艺排在第九位出场。她长得好看,宋盈也水灵灵的,这两个姑娘出来,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骚动主要是来自后头站着的东三堂师兄们的。

  顾景尘坐在前头,都还能听到后头有人窃窃私语,几乎都是在谈论颜婧儿舞剑的情况。

  他目光注视台上的红衣少女。

  她轻步时如雨燕,疾飞时若夜莺,动作行云流水、妙态绝伦。翩翩飞起的红纱下脚步旋转飞快,纵身一跃时,透着那么点潇洒英姿。

  再听后头那些学子们饱含赞赏的谈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居然露出点笑来。

  这一笑被颜婧儿捕捉到了,她顿时心扑通扑通跳,结束后回到后头都还没缓下来。

  宋瑜打趣她:“呀,看你脸红成这样,莫不是听见师兄们说的话了?”

  颜婧儿摇头,她一心都在注意那人,其他人说了什么还真没听见。

  很快,有掌撰过来通传,说顾景尘一会儿在大门口等她,顺道接她回府。

  颜婧儿点头,也知道顾景尘抽空来这么趟不易,估计这会儿还得赶回府中处理庶务。

  她也不敢耽搁,换下衣裳后辞别宋盈和褚琬就出门。

  从崇文阁出大门还得经过辟雍殿,穿过辟雍殿时,颜婧儿脚步顿住了。

  长长的台阶下,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站在那里。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

  “啧…小师妹剑舞得不错啊。”

  颜婧儿已经许久没见到段潇暮了。

  有时候会在升堂典礼上见过他,有时会在正义堂门口,再或者偶尔听到同窗说段潇暮又进了绳愆厅被罚了一顿。

  段潇暮似乎也知道她刻意躲避他,很多时候远远地撞见,也只是瞥了眼就转身离开。

  今日,在这堵她倒是头一回。

  “师兄找我有何事?”颜婧儿问。

  段潇暮懒懒散散的,依然是那副睡不醒又欠揍的样子,他问:“一直以来我都不大明白,你为何躲我?”

  “我……”这事被这么直白地挑明,颜婧儿还有些难为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段潇暮笑了下,也没打算让她回答,又说道:“别紧张,我找你没什么事。”

  “就是呢…”他走上两级台阶,桃花眼漫不经心挑起,说道:“来跟师妹道别的。”

  颜婧儿诧异:“师兄要走了吗?”

  “啊,”段潇暮道:“准备离开国子监了,读书读腻了没意思。”

  “……”

  读了两句都还在正义堂,确实挺没意思的。且这次他又没考过升学,若是再读估计还得在正义堂当留级监生。

  段潇暮像是猜到她想什么,唇角一松,扯了个妖孽般的笑出来:“敢嘲笑师兄了?”

  “没有。”颜婧儿嘴上否认,赶紧问道:“师兄不读书了去做什么?”

  “你这话问得有意思,我堂堂信国公府世子不读书了自然有许多事做。”

  “今日来与你道别…”

  突然,段潇暮停下来,收敛了笑,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气势也一并收敛起来。

  他目光定定的,像是在看颜婧儿,又像是通过她在看其他什么。

  颜婧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身上有这样正经……正经得近乎有些悲伤的情绪。

  她莫名地也定住。

  段潇暮沉默了会,说道:“小师妹,我要走了,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颜婧儿想开口问去哪,但喉咙动了动,最后出口的话却是:“师兄保重。”

  这话一落,那厢段潇暮差点被口水噎着。

  他噗呲笑了声,又恢复了少许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到颜婧儿跟前,忍了忍,终是忍不住抬手飞快地捏了下颜婧儿的脸颊。

  “知道了,”他说:“师兄会保重的。”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颜婧儿,转身摆了摆手,渐行渐远。

  顾景尘站在槐树下远远地瞧着这一幕。

  颜婧儿目送段潇暮走远后,也发现了他这边,因着刚才被段潇暮捏脸,她还有些羞赧。

  理了理衣裙,颜婧儿朝顾景尘走来。

  但离着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身后又有人喊她,是个着青衿的少女。

  他是跑过来的,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

  颜婧儿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后等那人跑近了喊她:“颜师妹。”

  她才想起来,哦,这是昨天宋盈说的那位东三堂文采斐然的蔡师兄。

  蔡师兄笑得腼腆,耳朵还有些红红的,他问:“颜师妹这就回去了?”

  颜婧儿点头:“蔡师兄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他将一个匣子递过来,说:“听说颜师妹喜欢吃糖蒸酥酪,我刚才回书院就顺道买的。”

  颜婧儿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零嘴,更何况还有顾景尘在看着呢。

  她下意识地去瞧顾景尘那边,见他眸色幽深,面色极其平静。

  蔡师兄注意到了,迟疑地问:“这人是?”

  “是我哥哥。”颜婧儿道。

  闻言,蔡师兄立即正色,朝顾景尘端端正正地作揖:“竟不知是哥哥在此,晚辈这厢有礼了。”

  顾景尘:“……”

第34章

  蔡师兄行礼后,抬眼去看顾景尘,有点忐忑有点紧张还有点懊恼。

  ——没想到撞上了颜师妹的哥哥。

  他手上拿着的零嘴匣子一时之间都有点烫手起来,正尴尬之际,颜婧儿开口了。

  她道:“蔡师兄,我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不能吃这些,多谢蔡师兄美意。”

  蔡师兄红着耳朵笑了下,再去看顾景尘,见他依旧是面无情绪,心里也有点发憷。

  便也不勉强,揣好匣子与两人告辞。

  等他一走,颜婧儿暗暗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觉得很尴尬,怎么今日什么事都一起撞上了?

  她担心顾景尘误会,便解释道:“段世子是来与我道别的。”

  “嗯。”

  “蔡师兄他…他就是人挺好的,上次给我和同窗讲题,前日又送了贺表过来。”

  “嗯。”

  听他语气平淡,颜婧儿小心翼翼看过去,只见他深邃眸子里似笑非笑的。

  像是在笑话她。

  颜婧儿脸颊顿时红了。

  今日因行程匆匆,府上也没有来得及把颜婧儿的马车赶过来,这里就顾景尘自己的一辆马车。

  可她们两个人呢,这要怎么回去?

  颜婧儿面色犹豫,顾景尘却道:“你坐我的马车。”

  “那大人呢?”

  这时,有护卫牵马过来,把缰绳递给他,顾景尘顺势翻身上马,说道:“我骑马便是。”

  “嗯。”

  上马车时,颜婧儿还挺紧张。

  顾景尘的马车宽敞但并不奢华,从外表看,就是普通的榆木制成,还有常见的如意雕花门。稍稍有钱的普通人家都能置办得起这样的马车。

  但若是细细打量,又会发现不同。马车分内外两层,中间还有间隙放暖玉和冰块,取冬暖夏凉的作用。这样结构复杂的马车却又不是一般人家能置办得起的。

  整个设计和装潢就跟他这人一样,外表简单,而内在却十分繁琐讲究。

  进了车厢里,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松香,跟他身上的香气一样。角落里有盏白玉骨瓷麒麟双头香炉,香气便是从这里幽幽传来的。

  颜婧儿也不知这是什么香,据她所知,有钱人大多喜欢沉香和檀香,亦或者龙涎香。以前在家里时,她爹爹就很喜欢檀香。

  但顾景尘这人却偏生特别,特别到哪怕闭着眼睛感受气味,都能认得出来是他本人。

  这个世间只有这么个人,独一无二,令人欢喜。

  颜婧儿刚刚坐下去,马车就缓缓启动了。

  她掀帘子去瞧外头的情况,顾景尘骑马走在前头,只能大概瞧见他挺拔的背影。

  收回视线,她继续打量车内环境。

  马车里布置得像个小型的卧室,地面铺就浅色地毯,四周设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暗格抽屉。

  她随手拉开一个瞧了眼,里头放着折子,又随手拉开另一个,是几本书卷。

  右手边是个小桌,桌面上还放着笔墨纸砚,许是让他随时处理庶务的。

  如此一瞧,颜婧儿又觉得顾景尘这人真是名副其实的日理万机,就连坐马车都不得闲。

  这会儿已是快午时,大街上极其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在这些声音中,颜婧儿听到一道卖八宝甜糯的。

  她心思一动,立即掀帘去瞧,卖八宝甜糯的是个小摊贩,他推着三轮木板车,上头放着个巨大的蒸笼,蒸笼上盖着白布,还呼呼地冒热气。

  颜婧儿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也不知京城这边的味道是否如记忆中的一样。

  她有些心痒痒的,但人在马车上又不好意思喊停下来。遂,只能眼巴巴地瞧那小摊贩与她渐行渐远。

  这般情况,也不知怎么的就看入了顾景尘眼中。他只是随意往后一瞥,就瞥见颜婧儿探出大半个脑袋。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走远的摊贩,面色还颇有些遗憾。

  “想吃?”

  头顶突然传来个清冷的声音,颜婧儿吓得立即收回脖颈去,但因动作太大,不小心撞了下后脑勺,顿时疼得眼泛泪花。

  这般模样看来,更是馋得可怜巴巴了。

  顾景尘又问了遍:“想吃八宝甜糯?”

  “嗯。”颜婧儿点头。

  她以为顾景尘会派人去帮她买回来,却不想下一刻顾景尘吩咐停下马车。

  颜婧儿诧异。

  顾景尘说道:“正好快午时了,前面有酒楼,吃过饭后再回也行。”

  然后,他吩咐人去将那小摊贩喊回来,掏银子买了一包。

  颜婧儿想到什么,迟疑问道:“会不会耽误大人?”

  “耽误什么?”顾景尘将八宝甜糯递给她。

  “大人平日这般忙,”颜婧儿接过来,还很烫,她一时未防,忍不住嘶了下。边说道:“我担心耽误大人处理政务呢。”

  顾景尘又将她手上的八宝甜糯拿过来,整只手拿着,像是一点也不觉得烫似的。

  “下马车。”他说,然后率先转身去了酒楼。

  颜婧儿下马车时,忽地觉得腹部有些坠痛,她忍了会儿,才继续走。

  那厢,顾景尘订了个雅间,掌柜的亲自上前倒茶嘘寒问暖,见颜婧儿进来了,又问她:“颜姑娘想吃点什么,顾大人让您这边决定。”

  颜婧儿摇头,她现在没什么心思考虑吃的,看向顾景尘道:“哥哥决定就好。”

  顾景尘颔首,吩咐做些清淡的上来,而后才发现颜婧儿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他问。

  颜婧儿也不知怎么了,这种感受既是像要出恭但又不像,她难以启齿,但所幸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便摇头道:“无碍,兴许是饿了有些难受,我早饭没吃多少呢。”

  她捂着肚子,看着像那么回事。

  顾景尘倒了杯热茶过去:“为何不吃饱早饭。”

  颜婧儿有点不好意思,因着急准备结业典礼的事,只匆匆吃了点。

  随即,顾景尘递那包八宝甜糯过来,说道:“已经不烫了,可先垫垫。”

  颜婧儿接过来,打开荷叶包,然后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兴许是有热乎的东西入腹,那里居然渐渐的安适起来。

  她面色缓和了些,一边扯着荷叶玩,一边假做随意地问道:“大人觉得今日的结业典礼如何?”

  其实她挺想问她跳得好不好,但又不能这般直白地表露心思。

  在台上的时候,她分明瞧见他笑了下。那笑虽只是一瞬即逝,但当时她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在心尖挠了下,痒痒的,也甜甜的。

  颜婧儿余光打量顾景尘,他坐在对面不急不缓地品茶,动作从容好看。

  过了会儿,他放下茶杯,开口道:“尚可。”

  “尚…什么尚可?”颜婧儿追着问。

  顾景尘抬眼,平静的眸子像是看穿她心思。

  颜婧儿一慌,立即掩饰地吃了口八宝甜糯,边囫囵问道:“今日好些个才艺呢,就没有一个令大人满意的?”

  闻言,顾景尘淡淡道:“有。”

  颜婧儿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顾景尘睇她,那双平静的眸子里似乎含着点别的什么东西。他幽幽缓缓道:“剑舞还算满意。”

  他话落,颜婧儿觉得全身都臊了起来。

  他肯定是看穿她了。

  故意这般慢吞吞地打趣她。

  还故意卖关子拐弯抹角的。

  这人……实在太坏了!

  可尽管如此,颜婧儿还是忍不住唇角翘起,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努力压了点下去,但随即又立即翘得更高了。

  面上还有些被夸赞的不好意思,她忸怩道:“我本来还觉得舞得不算好呢。”

  这般小儿女姿态,倒是惹得对面的顾景尘莞尔。

  他薄唇勾着那么点浅浅的笑,眉眼舒展,迷人得很。

  颜婧儿差点又被摄了魂。

  吃过饭,两人出了酒楼。

  颜婧儿由于今日起得早有些犯困,走路时还哈欠连天。

  她走在前头,手里还提着那包没吃完的八宝甜糯,打算带回去等晚些煨热再吃。

  “大人,”她心情愉悦,边走边扭头跟顾景尘说话:“听说太后千秋宴,会有许多外邦使臣来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