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华安慰了她一会儿,帮她一起骂客人和经理。慷慨激昂地发泄一通脾气之后,陈子华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可是她不上班,钱从哪儿来?孟真真疑惑地看着他,他马上改口说他去想办法赚钱,他来养活孟真真。末了,他又替孟真真生气,那个客人打了她,让对方白打可不行。孟真真问他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为这么点小事报警?陈子华嘿嘿一笑,说不如让他掏几万块钱医药费出来。
三天后,孟真真来到一家豪华酒店的大堂,那个打了她的客人看到她,笑呵呵地搂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进了房间后,孟真真先去洗澡,她赤裸着出来,催促客人去洗。客人洗完,同样赤裸着来到房间,刚想扑上去,孟真真的电话响起,接起电话,就传出陈子华劈头盖脸的怒骂,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进酒店了,逼问出房间号,又让客人接电话,骂他睡了自己老婆,这事没完,不给两万块,他马上带人上来。
客人当场就反应过来了,急忙穿好衣服,拽着孟真真,骂她敢玩仙人跳,这是犯罪,孟真真还想狡辩,谁知客人直接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前台派保安上来,同时直接报了警。
孟真真想逃跑,可她此刻没穿衣服,又被客人控制着,无计可施,只能向客人认错求情。客人依仗他们没发生性关系,警察来了也不怕,不肯罢休。
酒店外,陈子华美滋滋地等结果,却一直没接到电话,重新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酒店楼下,警察进去没多久,便将客人和衣衫不整的孟真真双双带上了警车。
孟真真被带到派出所后,敲诈勒索的证据不足,但卖淫证据确凿,拘留七天,罚款五百块,同时通报给学校。学校得知孟真真卖淫,就将她开除了。
42
从小酒馆出来后,时间尚早,王嘉嘉叫代驾回家,孟真真慢吞吞地踱步在城市里,她不想回巧克力公寓,那里有何超龙的阴影,她更害怕陈子华出现。
走过一条郊区的老街,那里有一家快打烊的农化品小店,孟真真已经走过了小店,一分钟后,她退了回来,站在店门口的马路对面,静静地看着老板按着计算器。
看了一会儿,她随意地走进店中,买了几包玉米种子、一只老鼠笼和一瓶毒鼠强。回到巧克力公寓,她走进垃圾间,将玉米种子和老鼠笼都扔进了垃圾桶,只将毒鼠强揣进了口袋。
回到楼上,孟真真刚用钥匙打开家门,就见卧室方向透出淡淡的光,好像是手机屏幕。下一秒,传出了打火机的声响。
孟真真脚步停在门口,深深叹口气,将钥匙朝旁边桌台上重重一抛,冷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时,卧室的方向温暖的光线透了过来,丁虎成手捧蛋糕,上面插了一支蜡烛,从屋子里走出来。
孟真真以为是陈子华没拿到钱,又撬门不请自来,正要发火,见走出的是丁虎成,尴尬地呆立原地。
“别生气别生气,我是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丁虎成用他粗笨的手,小心地把蛋糕放在了桌上,转头向她道歉。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孟真真立刻把怒火收了回去,下一秒,又惊出一身冷汗。
她此前把钥匙交给丁虎成之时,还没遇到陈子华,也压根没想到陈子华有朝一日会找上门。如果今天丁虎成来她家,恰好被找上门的陈子华遇着了,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桌上除了蛋糕之外,还有一束九朵包装好的玫瑰花。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刚好你明天休息,所以我……我就想给你制造个惊喜,不知道……不知道你会生气。”丁虎成憨憨道,他的外貌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会制造浪漫惊喜。
“我生日?”孟真真一愣,她是七月份的巨蟹座,生日还早着呢。
“对啊,你怎么连自己生日都忘了?”丁虎成犹豫了一下,拿过鲜花,走上前交到孟真真手中。
孟真真想起来,今天是“洪梅”的生日。
后面的蜡烛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投映到一起,孟真真的眼珠上反射着晃动的烛光。
她看着丁虎成憨厚的笑容,笑容底下是局促不安,一副害怕她生气责骂的模样,她不禁心下感慨万千。
她接过鲜花,花束看着简单廉价,面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和浪漫搭不上边,她却热泪盈眶:“谢……谢谢。”
丁虎成见她展露笑颜,神色也轻松了,关上门,将她拉到桌边,用他混浊的嗓子唱起了生日歌,拍着他那汉堡般的胖手为她送祝福,唱完后,他让孟真真许愿。
渺小的火焰在蛋糕上晃动,孟真真轻轻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忘了陈子华的威胁,忘了现实的困难,这一刻,她只希望可以陪伴儿子好好长大成人,同时,她还许了一个奢侈的心愿,也许她可以试着打开心扉,和丁虎成走下去试试。
夜已深,熄了灯。
丁虎成很快睡着了,呼噜声仿佛能将巧克力公寓震塌方,孟真真躺在枕侧,痴痴地望着老丁的侧脸,凝视良久,把脑袋紧紧地靠了过去。
这份粗糙的爱,让人心安。
43
王嘉嘉推开家门,赵泽宇正坐在客厅中,看着手机,脸上毫无表情,冷峻如铁。
王嘉嘉没有看他,径直穿过客厅,走向洗手间。
“站着。”赵泽宇头也不抬,问她,“去哪儿了?”
“我爸妈家。”王嘉嘉冷淡回应。
“怎么这么晚?”
“在我爸妈家多待了会儿。”
“多待?这都几点了?”
“你几点回家我有问过你吗?”
赵泽宇放下手机,转过身,道:“你五点多就从你爸妈那里出来了,这都几点了,这中间几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五点多就出来了?”
“你爸打电话时说的。”
“我爸给你打电话了?”
“对啊,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嘉嘉略微觉得有些反常,王甬民和赵泽宇几乎没有交集,她爸出狱后,赵泽宇也就来看过一次,匆匆走了。她不禁好奇:“我爸打电话说什么?”
“你爸——”赵泽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站起身道,“就说你脾气不好,让我多让着你一些。”
“我脾气不好?”王嘉嘉冷笑,“这句话是你加的吧?”
赵泽宇抿抿嘴,刚放下臭脸,突然闻到一股酒味,顿时变了脸色,冷眼瞅着她:“你去哪儿喝酒了?”
“酒馆。”
“跟谁?”
“女的朋友。”
“是谁?”
“和你没关系。”
赵泽宇眼皮动了一下:“是不是找男人去了?你哪儿有什么女的朋友?”
王嘉嘉呵一声:“我本来有很多女的朋友,跟你结婚后,一个都没了,我现在想通了,我没必要这么活。”
赵泽宇怒道:“那你打算怎么活?”他上前一把揪住王嘉嘉的衣服,在她身上闻来闻去,“该不会是和你老情人约会去了吧?”
王嘉嘉一动不动,只是冷漠地盯着他。
赵泽宇不管不顾,手伸进她的裤子里:“我看你是不是找了男人!”
他摸索着,王嘉嘉仿佛是一具站立的雕像,任他摆布。他触摸了一会儿,一把将王嘉嘉拽了过来,摔在沙发上,从她背后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扒下她的衣服,正要解自己的腰带,却感觉到自己身体泄气,男人这种时候,越想让自己表现得强硬,越适得其反。他只能停下动作,一把将王嘉嘉用力推开,一秒钟内化身编剧,把打算强行暴力征服女人的剧情临时改写成真的在检查身体。
“干的,好吧,我暂且信你不是去约会,你说,你到底和谁去喝酒了?”
王嘉嘉回过头,一脸不屑地瞧着他:“赵泽宇,你总这样,有劲没劲呢?”
赵泽宇装作听不懂,兀自说:“什么有劲没劲,我问你的是,你跟谁一起喝酒了?”
“老同学。”
“哪个啊?”
“女的老同学,你不认识,够了没有?”
赵泽宇悻悻地坐到一旁,开始了理性讨论:“嘉嘉,你今天跟我爸妈这么冲撞,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做?在他们面前我是不是从来都在维护你?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为什么几天都等不了呢?”
王嘉嘉疲惫地摇摇头:“等不了了,等太久了。赵泽宇,我跟我爸妈说了,我要跟你离婚,他们也都赞成。”
赵泽宇惊醒:“你跟你爸说,你要跟我离婚?”
“说了呀。”
赵泽宇警惕地问:“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就是如实说啊。”
“你爸怎么说?”
“你这么在乎我爸的态度干什么,又不是他要跟你离婚,赵泽宇,你这样耗着我何必呢?我想过了,很多人都会遇到婚姻困境,与其勉强每天难受着,离了,对你,对我,都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这件事你不用再提,我们不可能离婚,你就死了这条心!”赵泽宇不容置疑地扔下这句话,走开了。
44
第二天,孟真真醒来时,丁虎成已经早早去上班了,她平时很容易惊醒,昨晚她睡得很沉。
她抬头看着桌上的鲜花和吃剩的蛋糕,仿佛这是一场梦。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她的这场梦提前烟消云散了。
“谁啊?”
“是我。”陈子华的声音让屋子里的温度陡降到冰点。
孟真真的身体被冻结住,下一秒,她惊醒,急忙把吃剩的蛋糕、纸质小托盘和鲜花藏到储物间的角落里。
“你咋这么慢吞吞的,上厕所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孟真真收拾完,不得不拉开门,脸色冰冷地看着他。
“你猜。”陈子华笑眯眯地就要上来抱孟真真。
孟真真决然推开他:“离我远点!”
“对我这么冷漠吗?没有点温度,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陈子华摸着自己的心脏,“你不要紧张,我不是给赵老板开车吗?老板今天让我把他的孩子从爷爷家送到董明山家,说是董家邀请他儿子一起去动物园,我听董家夫妻说你今天休息,我当然要来看看我天天挂念的好老婆了。”
“我和你没有关系。”孟真真拒绝他的亲热之举。
“啧啧,哪儿有老婆一直不让老公碰的,你可真没良心,我为了你,处理了何超龙,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威胁,你呢,一点感情都没有,还对我冷冷淡淡。你该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咦!”
陈子华看到垃圾桶里扔着一支塑料花造型的生日蜡烛,顿时皱起了眉。
孟真真顺着他目光一看,暗道不好。昨晚把蜡烛花扔进了垃圾桶,刚刚匆忙之间,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细节。
“谁过生日啊?”陈子华不咸不淡地说着,抬起头,盯向孟真真。
“昨天董太太生日,蛋糕没吃完,叫我带回来了。”
“哟,连蜡烛都带回来了啊?”说话间,陈子华拉开冰箱门又关上,接着在客厅转了一圈,朝卧室张望一眼,随后走进了储物间,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到了面前的一个大纸板箱上,纸板箱的四面都立得高高的,而不是合上的,他挪开纸板箱,后面藏着蛋糕和玫瑰花。
陈子华脸色顿时变了。
他眼睛一眯,闯进卧室,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两个枕头,他拿起两个都闻了闻,随后一把将枕头扔在地上,猛地冲过去直接甩了孟真真一个大巴掌,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到墙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婊子,老子为你杀人,你不让老子碰也就算了,还把其他男人带回家,你有没有点良心,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孟真真咬紧牙齿,尽管被他掐得快要窒息,还是强撑着一声都不哼,死死地盯着他。
“说,哪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买花买蛋糕,搞这些破玩意儿!你是收钱给他睡,还是让他白睡了?”
孟真真依然不作声。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子华突然松开了手,一把将孟真真抱在怀里,恳求道:“真真,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不能让你再看到这一面,可我实在太难受了,我吃醋,我吃醋,你懂吗?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吃醋,越在乎你的人,越会计较感情。我爱你,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告诉我他是谁,好吗?”
孟真真仿佛是个死人一般被陈子华搂住,她想着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匕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陈子华的腰上扎进去。
陈子华哄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完全不为所动,松开手,声音又冷下来:“这一次你背叛我,我原谅你了,答应我,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孟真真盯着他,冷冷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你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再有关系。”
陈子华阴沉地笑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孟真真恶狠狠道:“你不用威胁我,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我最多坐几十年牢,你说不定就被枪毙了。”
“是吗?你有这胆子你就去告,让你最在乎的人知道你都干过什么,让董明山一家知道董浩然的亲生父母是杀人犯!”
孟真真一巴掌打在了陈子华的脸上。
陈子华笑笑,不以为意,指着她:“我警告你,你和那男人立刻断掉,不要再让我看到,绝对没有下一次!绝对!”
孟真真盯着他,浑身战栗。
陈子华二话不说,将孟真真扑倒,粗鲁地将她的衣服扒开。孟真真就像一具尸体被陈子华宣泄着原始情绪。
第5章 轻快的口哨
45
酒店的行政套房里,董明山挂下电话,兴奋地对坐在旁边的赵泽宇说:“赵总,5号地块以起拍价拿下了,起拍价只加了五百万!”
赵泽宇站起身,和他重重击掌:“太棒了,这下就齐全了!”
“这次多亏了赵总您,不光提供了资金,其他竞标公司还都卖您面子,没有竞价,这才得以用起拍价就把地拿下来。”
赵泽宇连连摇头:“这话说的,怎么是卖我面子呢,我又不做地产。其他公司没竞价,自然是因为他们公司的评估团队觉得这块地没有潜力,不值起拍价这个钱,董总你独具眼光,深度认识到了它未来的价值。话说回来,上回要不是董总你抬价,这块地政府的起拍价也要不了这么多。”
他摆摆手,表示一切都过去了,略带深意地夸赞一句:“人不能赚到他认知以外的钱,董总,这钱啊,就该让你赚!”
董明山连连点头称是,讨好道:“赵总,过几年项目结束后,我另备一份大礼,感谢您的鼎力相助。”
赵泽宇站起身,笑说,既然事情办妥了,那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他让董明山这几天尽快把土地保证金先缴完,后面才好走银行的抵押手续。时间就是金钱,每一天都在烧钱,项目越早开始越好。
董明山兴奋地表示,他早就准备好了,下午就去银行,把钱打进政府的财政账户里,剩下的事还需要拜托赵总运作。
赵泽宇客气地敷衍一阵,心满意足地离去,回到楼下的商务车上,笑容立刻收敛,他挥挥手,对开车的陈子华说:“去公司。”
“地拿下了吗?”一旁位子上的田花花问道。
赵泽宇脸上含笑:“当然了,起拍价略微加了一点,意思一下,政府那边也交代得过去,不然直接起拍价拿走,被媒体报道了,有围标的嫌疑。”
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杜总道:“要不是上回被董明山抬价,这块地起拍价至少还能便宜一个多亿,不过现在这个价格依旧很划算。我只是不太明白啊,赵总,咱们投入这么大的成本,光那些围标的单位和个人的好处费就花了上千个,虽说这钱是董明山出,可用的都是咱们的资源。咱们这么帮他,图什么啊?我们只占他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您的基金公司提供给他的优先级资金,也只收他十个点的固定利息。大头的好处都叫董明山拿走了。他上次害我们损失的钱数以亿计,我们还赔了这么多单位的围标费,这次起拍价也被他抬高了。我觉得太亏了吧,还不如我们自己拿了这块地,再跟董明山合作,前后两块地联合开发。”
田花花也说:“是啊,上一次竞标时,我们一切安排妥当,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块地的竞标内定有主,董明山又不是三岁小孩不懂事,一个外乡人,居然敢冒出来跟我们抢,我们不但前期费用和佣金全赔进去了,最后地也没拿到。有上一次的溢价标杆在,政府这次的底价才会抬高,我们以后买其他地,价格上的操作空间也被狠狠压了一头。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的,不整他已经算厚道了,您怎么还跟他合作,把第二块肥肉的大头留给他?”
赵泽宇冷笑:“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你们不要计较眼前一城一地的得失。我让杜总低价入股他公司,我再提供给他优先级资金,你们如果是他,会怎么想我的用意?”
田花花思索了一下,脱口而出:“他肯定觉得您怪他上次抢了那块地,所以要强行低价入股他公司,再用比银行高的利率借给他钱,占他的便宜,来弥补损失。”
“既然他觉得我是占他的便宜,那他为什么愿意杜总公司来入股?”
“他知道您的能量,如果能和您合作,他出让一部分利益,后面您会保障他整个项目顺利进行,还能帮他赚得更大的好处。”
赵泽宇笑道:“所以他到现在都以为我是在帮他。”
田花花和杜总两人都不解:“难道您不是在帮他?”
赵泽宇笑道:“董明山今天就会把这次土拍的定金全付了,付完后,两个月内,他需要支付土地尾款。”
两人不解:“那又怎么样?”
赵泽宇解释道:“董明山手里没什么现金,上一块地的定金他用的是银行的贷款额度,为了筹集尾款,他更是把自己公司的项目、房子、汽车这些资产全部抵押了出去。这一块地呢,他定金用的是我们的入股资金加上我借给他的钱,后面的土地尾款,他还需要继续向银行借。”
“然后呢?”两人还是没明白。
陈子华一边开车,一边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赵泽宇只把他当个公司里的司机,这段时间看他人也挺勤快,从不多嘴多事,所以对他没什么防备。
赵泽宇幽幽道:“如果银行不借给他钱呢?”
杜总道:“如果银行不借,他土地尾款付不上,地就会被政府收回去,保证金全打了水漂,他公司八成要破产了。不过这对我们没有好处啊,他公司破产,我们入股,还有借给他的钱也全没了。”
赵泽宇道:“你忘了,我和他签订的合同里有这么一条,我借给他的是优先级资金,他如果无力偿还,就需要把股份按账面价值折算给我。如果他资金链断了,他现在就是资不抵债,整个公司都得赔给我。到时,不光现在的两块地,他整个公司都是我的,还要倒欠我一堆钱,还会因为担保欠银行一屁股债,成了失信人。”田花花和杜总面面相觑,杜总渐渐明白过来:“上次只有一块地,即便几家银行不放款给他,以原来的资产他也能想办法去融资,凑足土地尾款,不足以让他资金链彻底断裂。所以您才故意提供给他资金,让他把今天的地也给拍下来,这样杠杆就高了,资金缺口就更大了。”
赵泽宇点头,道:“我早就查过他的底细,今天他这块地一拍,两块地合起来的资金缺口,三个董明山的身家都填不上。”
两人连连点头,田花花恍然大悟:“他如果只拿了上一块地,小富即安,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他自己想赚更多,上钩了,那是自找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害我们损失这么多,这个办法才解气!”
陈子华嘴角微微一翘,留心听着。
杜总又问:“我们和本地一些银行关系不错,可如果他手续齐全,抵押物充足,或者他去找外地银行,我们也很难让银行不放款,就算说动几家,也没法让所有银行都拒绝他的贷款。”
赵泽宇虽然人脉很广,但也不是只手遮天,不可能做到在董明山资质合格、抵押物充足的情况下,让所有银行都不放款给他。
赵泽宇道:“我查了他的抵押物,最大的一块资产是他现在开发的悦峰园的未来现金流。悦峰园第二期开盘在即,他很快能收到回款,所以他上一次才敢出这么高溢价跟我抢地。我们现在只要掐断他悦峰园的收入,他立马就破产了。”
田花花问:“怎么掐断?”
赵泽宇道:“简单,让他拿不到预售证,卖不了房。”
两人都骇然。
赵泽宇这是设计了一套连环计要直接将董明山整到破产。
他先跟董明山合作,还故意摆出要占董明山便宜的样子,让董明山消除警惕。否则如果他真正按市场行情合作,董明山会想,自己抢了赵泽宇的地,赵泽宇为何还要帮自己呢?两人合作之后,赵泽宇让董明山再拍下一块更大的地,两块地合起来的巨额土地尾款,董明山只能向银行借,可此时如果董明山自己的楼盘拿不到预售证,开不了盘,银行自然不肯放款,于是董明山交不上土地尾款,两块地都会被政府收走,保证金没收,瞬间就会资不抵债。赵泽宇按照条款协议,可以不花一分钱占了董明山公司的全部股份,到时董明山就会从一个上亿身家的地产商变成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失信人员,从天空跌到地底。
陈子华文化程度有限,听不懂赵泽宇所说的商业布局,但他听明白了,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董明山就破产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开车。
到了公司,赵泽宇正要叫田花花和杜总一起去他办公室,他教两人接下来该如何操作。秘书过来告诉他,他的老丈人王甬民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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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宇站在办公室门外,深吸一口气,做好表情管理,一把推开门的瞬间,已换上热情的笑容:“爸,您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您打个电话,我就去了,怎么还亲自跑公司一趟?”
王甬民拉着脸:“你这么大的老板,我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瞧您这话说的,我和嘉嘉是夫妻,同住一个屋檐下,咱们都是一家人啊。您有事啊,直接来我们家就好了。”
“去你们家?你家门槛太高,我年纪大了,迈不过去。”王甬民道。
赵泽宇对他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招待王甬民落座,自己在一旁坐下,继续赔笑:“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嘉嘉没跟我提您要过来啊。”
“她不知道的。今天是我来找你。”
“哦?”赵泽宇微微眯了下眼睛,依旧笑着,“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王甬民质问道:“你和嘉嘉现在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呀。”赵泽宇看他根本不信这个说辞,又补充说,“夫妻间有时候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小吵小闹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我们俩是有感情基础的,偶尔的一点点矛盾不会影响根本。”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女人?”
赵泽宇坚决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做生意,外面有应酬是难免的,有时候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不过有一点我是坚决做到的,不管在外面应酬到多晚,哪怕到了凌晨两三点,我也一定回家睡觉。您可以去问她,这么多年来,除了出差,我可以说,只要我人在江北,就没有夜不归宿过。我不敢自夸做得多好,但是我周围的老板,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天夜不归宿的,就我一个了。”
见赵泽宇这副态度,王甬民原本要“兴师问罪”的架势也稍稍减弱了些,语气稍显缓和:“那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离婚。”
“她说着玩的,爸,您可别当真,我对她是很有感情的,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管是为了彼此还是为了小孩,我都不会同意离婚。我们有时候吵架,话赶话,但是基础感情是坚固的,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那么,不让我们看小星,这事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