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爷就这么看着?”
管家迟疑着:“娘娘与萧氏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不是看着,赶紧让个人,将消息传进宫里去给陛下,就说,华乐情绪激动,想刺杀李川。哦,记得,”萧明捏着茶碗,嘱咐道,“只能让陛下知道,可别让他身边的太监听了去,谁知道他身边什么牛鬼蛇神?”
“是。”
管家恭敬应声。
华乐刺杀李川的消息,当夜就传到了李明的耳中。
李明一个人在大殿里想了半夜,等第二日上朝,李明就定了冬狩的日期。
冬狩是大夏习俗,说是冬狩,其实是每一年华京内部军队演练比赛的时候。
华京共有六只军队,皇帝手里的御林军,太子手中的羽林卫,剩下分别是看守四城门的东西南北四军。
四军长官分别来自上官氏、苏氏、裴氏、以及李明的嫡系宁王。
每年冬狩,这六只军队都会在林中进行演练,以防军队松懈。
李蓉听着李明定下了冬狩的日期,心里就有了打算,等下朝之后,裴文宣就走到李蓉身侧来,他们并肩而行,看着前方。
“冬狩时间定在十日后,殿下的想法定下来了吗?”
“蔺飞白还有多久回来?”
“他一个人,快马加鞭,三日可到。”
“先准备杀谢春和。”
“这是小事。”
裴文宣轻笑:“冬狩之事,我会安排。”
李蓉应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宫门,裴文宣恭敬行礼:“殿下,我先回去了。”
李蓉点了点头,裴文宣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见李蓉没有留他,心中还是颇有几分遗憾。
如今他和李蓉的关系,对外都是李蓉缠着他,虽然柔妃一事之后,李明对他可能有所怀疑,但是面子还是要做到底,或许李明也未有那么聪明呢?
故而李蓉不留他,他也不能留下,于是他行礼之后,便故作冷漠回了自己马车。
只是刚上马车,他方才坐下,一回头,就看见李蓉扒着马车跳了上来。
裴文宣微微一愣,李蓉往他边上一坐,挑眉一笑:“怎么,我坐不得?”
裴文宣缓过神来,他压着笑意,往自己腿上一拍:“来,这里坐。”
李蓉腰身一旋,便坐在裴文宣大腿上,抬手勾着他,对外道:“走吧,本宫送裴大人一程。”
裴文宣坐得端端正正,李蓉却好似没了骨头,车夫不敢看里面的情况,只犹豫道:“大人?”
“走吧。”裴文宣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带了些冷,“听殿下的。”
车夫只当裴文宣无奈,有些怜悯看了裴文宣一眼,驾着马车往裴府过去。
马车嘎吱嘎吱想起来,裴文宣一手揽了李蓉腰,轻声道:“我以为殿下回府去了。”
“你可是我的心肝小宝贝,”李蓉靠在裴文宣胸口,“我怎么舍得你?”
裴文宣笑而不语,听着李蓉胡说八道,李蓉靠了一会儿后,就听裴文宣询问:“殿下决定不下?”
“裴文宣。”
李蓉低低出声:“如果我杀了李诚,父皇真心要杀我,华京必然兵变。川儿手里有五千羽林卫,我手里有督查司一千人,上官氏和你有四千人,一共不过一万。可父皇光是御林军就过万,若苏容卿和宁王联手,你觉得川儿会愿意保我,与父皇出手吗?”
裴文宣没说话,他抬手抚着李蓉的背。
“如果他不愿意为了我拼命,我会死。”
李蓉抬起头,看着裴文宣:“我会像柔妃一样为了一个皇子的皇位而死。”
“殿下信不过太子殿下。”
裴文宣肯定出声,他想了想,声音平稳:“殿下如果想杀李诚,裴家在城中有两千军队,还有自己一千府军,我自己私下的人手遍布华京,到时候,若太子弃了殿下,我会护送殿下出城,殿下出城一路逃往青州,您在那里有驻军,倒时华京夺嫡是首位,没有人会去追究您的去向。如果太子赢了,您就回来。太子输了,您就弃了青州,远渡东瀛,可保性命。”
李蓉不说话,裴文宣抚着她的背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不由得失笑:“您也不信我。”
“裴文宣,”李蓉声音有些哑,她偎依在裴文宣怀里,“对不起。”
裴文宣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将李蓉紧紧抱了一下。
“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间没教会你信一个人。无妨,”裴文宣亲了亲她,“你若害怕,就先杀谢春和。蔺飞白拿到谢家掌控权后,谢家拦住萧肃进京,秦临背后追击萧肃,你和上官氏的军队联手入华京,我们按部就班来就好。”
“代价太大了。”
李蓉闭上眼睛:“而且,若苏容卿和父皇联手,西北出任何岔子,我们都完了。”
“我们得杀了李诚。”
李蓉声音很平静:“可是,我一闭眼,就会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我最后和川儿见面,他约我下棋。他没有和我说任何关于我的事,也没有问我身体如何。他就说他新得了一种仙丹,吃后可以长生不老。他问我立储的事儿,问我李平如何。”
“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全是棋子。”
李蓉恍惚睁眼:“文宣,虽然我很川儿和母亲,他们是我的家人。可是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直很害怕。”
李蓉神色平静,可裴文宣却从李蓉那份镇定里,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隐藏了多年、不敢言说,欺骗着自己也欺骗着他人,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的苦痛。
“他们没有那么爱我,我也没那么爱他们。”
“我母妃会为了川儿让我死。”
“我为川儿所做的一切,是为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而川儿……”
李蓉眼里有了一瞬茫然:“如果是上辈子的他回来,我杀了李诚之后。”
“他会让我死。”
用姐姐和母亲,换取大局稳妥,换取和父亲之间的协议,换取高座王位,换取这天下绝对的掌控权。
如果世上上一世的李川站在这里。
李蓉心中有那么几分发寒——
他会让她死。
在这一点浮现时,李蓉手足冰凉。
裴文宣静静注视着李蓉,李蓉有些勉强笑起来:“抱歉了,让你看到这么丑恶的事情。”
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这宫廷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成了一只异化的恶兽,被困在这片斗兽场里。
“殿下,”裴文宣握着李蓉的手,“试一试吧。”
李蓉茫然抬头,看着裴文宣:“你所害怕的,是被辜负。可你若不给一个机会让大家证明自己,那么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人可以给你信任。”
“你试一次。”裴文宣看着她,眼里带着疼惜,“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他不知道李川会做什么选择。
可是只要他活着。
以身为桥,以骨作轮,他都会将她好好送出华京。
“我们已经活过一辈子,蓉蓉,”裴文宣将她抱进怀里,“我不想让你像上一世一样,再心怀绝望过一生。”
第154章 绝交
李蓉被裴文宣抱着, 这种拥抱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慰。
她沉默着,许久后,她缓慢出声:“我们上辈子, 是不是都过得不好?”
化作上官氏家族权杖的上官雅, 修仙问道二十年的李川, 抱剑入棺的秦真真,自尽牢狱中的苏容华。
相守而不相得的苏容卿, 望月三十年却不可及的裴文宣, 以及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头破血流的李蓉。
上一世走到最后, 宫廷中的他们犹如一个轮回, 只是在三十年后, 把三十年前李明身边人相关的一生, 用另一个方式重演。
这样的过往令所有已知的人胆寒, 忍不住拼了命去阻止,他从李蓉身上汲取着温度, 低低出声:“所以这辈子,我们不能这么过了。”
“如果殿下要杀李诚,那么这事我去安排,出了事, 我同你一起死,殿下,”裴文宣将头放在她肩膀上,“你信不过我, 你也该相信利益。”
“裴文宣,”李蓉听着裴文宣的话,忍不住笑起来,“你当真不怕死啊?”
“死了一次, 失去过一次,”裴文宣抱着李蓉,“相比之下,还是失去你更可怕一些。”
一个是干脆利落的死亡,一个是横跨于整个生命的凌迟。
李蓉静静听着,她沉默了很久,终于道:“好。”
“布置下去,”李蓉不由自主握紧了手心,“杀李诚。”
做下决定,李蓉当天便吩咐了下去,当天夜里,李蓉就入宫,将所有打算和上官玥说了一遍。
等说完之后,李蓉轻声道:“届时我与母亲怕是难逃父皇盛怒,不知母后打算如何应对?”
“我是皇后,”上官玥声音很轻,“走不出去。到时候该下狱下狱,该如何如何。至于你,”上官玥抬眼看向李蓉,“如果当真出事,你便从城中密道里逃出去。”
“密道?”李蓉有些好奇,“母后是说……”
“城东的胭脂铺,你去找老板,”上官玥端着茶杯,垂下眼眸,“拿我的令牌告知她身份,到时候她会带你离开。你出了城就去青州,等川儿登基了,你再回来。”
“那您呢?”
李蓉皱起眉头:“我走了,您怎么办?”
上官玥沉默着,许久后,她伸出手,轻轻拍在李蓉手背上:“你和川儿活得好,我便放心了。”
李蓉愣了愣,她鲜少听到上官玥说这样的话,而上官玥说这些,似乎也觉得尴尬,她忍不住收了手,有些尴尬道:“你也不必操心我,我毕竟是你母亲,有自己保命的手段。”
李蓉静静注视着上官玥,许久后,她站起身来,上官玥还没反应过来,李蓉就上前抱了抱她。
“母亲,”她声音很轻,“你不会有事的。”
她愿意为了儿女赴死。
她就愿意为了保她拼命。
李蓉自己都没察觉,那一刻她所闪过的念头,与她一贯行事,早已大不相同。
李蓉从宫里出来,便立刻联系上官雅,将一切布置下去。
第三日,蔺飞白也从西南赶了回来。
蔺飞白入京当日就直接奔赴督查司,李蓉出去接待时,就看见一个极高的黑衣青年站在大厅中。
他身上带着在尸山血海里趟过才有的肃杀之气,李蓉进入大堂时,蔺飞白单膝跪下,干脆利落道:“见过殿下。”
李蓉和蔺飞白大概聊了一下西南的事,便让上官雅送着他出去。
上官雅送着蔺飞白出督查司时,忍不住笑话他:“军营去一趟,倒成了个哑巴了,可见军营生活苦闷得很。”
“还好,”蔺飞白声音很轻,“大小姐给的叶子牌,倒也有点意思。”
上官雅愣了愣,没想到蔺飞白会说这个,两个人一起跨过门槛,蔺飞白平淡道:“谢氏规矩森严,仅靠我的兵权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太过困难,上官小姐不如想想,”蔺飞白转头看她,“借您的身份,帮帮我?”
这些话太出乎上官雅的意料,她呆在原地。
“我不会约束你任何事,我手中的兵权就是你手中的兵权,你助我得到谢家,我成为你的基石。若什么时候你不乐意这门婚事,和离也行。”
蔺飞白说得很平稳:“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
蔺飞白说完,拱手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他来如雷霆,走得也干脆果决,一人一马嫁离督查司,像是一匹行走在华京的孤狼。
上官雅缓了片刻,才收回神来,转身回了大堂。
李蓉在大堂里看着地图,听上官雅进来,她也没抬头,继续观察着地图上的路线。等过了许久,她抬头看了上官雅一眼,就看见上官雅正在发呆。
李蓉不由得笑起来:“发什么呆?”
上官雅被李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殿下。”
“少见你发呆,”李蓉围着地图换了个方向,上官雅跟在她身后,李蓉缓慢出声道,“是蔺飞白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些话,属下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上官雅跟着李蓉,不等李蓉多问,上官雅便径直道:“他同我说,仅凭兵权想得到谢家的认可太难,想借我的身份一用。”
“身份?”李蓉皱起眉头,看了上官雅一眼,“你的身份,他想怎么用?”
“殿下,”上官雅听李蓉的问话,不由得失笑,“我毕竟是上官家的大小姐。”
如果蔺飞白能迎娶上官家的大小姐,哪怕他是个私生子,在谢家也要多几分敬重。
只是听到这话,李蓉果断出声:“有病。”
“殿下?”上官雅得了这个评价,诧异出声,李蓉径直道,“区区一个谢家就想娶你,他算老几?”
“殿下,”上官雅哭笑不得,“谢氏也是七大姓,哪里有您说得这么不堪?”
“和川儿比起来,我还当真看不上谢家。”
李蓉看了她一眼,用“有病”的眼神匆匆扫过:“若是要为了这些成婚,当初怎么不入宫去?”
“入宫和外嫁,自然是不一样的。”上官雅声音很轻,“宫里进去就出不来,宫外再怎么嫁,都还能回头。”
“听你这意思,”李蓉撑在桌前,手指无意识轻敲着桌面,“你好似也不反对此事?”
“都是嫁人,”上官雅恭敬道,“首先要我顺心,其次要有价值。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这些了。”
“苏容华呢?”李蓉抬眼看她,上官雅沉默着,好久后,她才道,“不过就是一起耍玩图个乐子,他若帮不了我什么,也没什么价值。”
李蓉听到这话,她平静看着她。
上官雅恭敬站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似被人看透了所有,她不由得尴尬笑起来:“殿下……”
“年轻人,总是嘴硬。”
李蓉轻轻笑了笑:“总说得自己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你若当真什么都不在意,倒也好。”
“殿下,我不是……”
上官雅急急开口,想改变李蓉的想法,李蓉摆摆手:“你不必同我解释,你自己心里也有底就是了。”
上官雅动作顿住,李蓉看了看天色,觉得该吩咐的也吩咐得差不多了,便转身道:“行了,我回去了,你自个儿忙。”
说完之后,李蓉让人收拾了折子,便走了出去。
她出门后,就看见苏容华站在门口。
他靠在门口石狮子边上,漫不经心转着扇子,李蓉走出门去,看见苏容华,她笑起来,拱手道:“苏大公子。”
“殿下?”
苏容华笑起来:“殿下走得这么早?”
“今日事儿少。”
李蓉解释着,看了一眼督查司:“苏大公子等着阿雅呢?”
“约了她一起搓牌,”苏容华提到上官雅,眼里就带了笑,“反正也是无事,就在门口等她了。”
李蓉点了点头,只道:“那你慢慢等,我先回去了。”
“恭送殿下。”
苏容华恭敬行礼,等送走李蓉后,等了许久,苏容华才看见上官雅走了出来。
他一见上官雅就直起身来,带了笑道:“你可算出来了。”
上官雅站在大门前,她静静看着他,好久后,她笑了笑,提步走了出来。
她走到苏容华面前,苏容华双手抱胸:“今个儿想去哪里?”
“有点累,”上官雅低下头来,“我先回去吧。”
“那我送你。”
苏容华似乎是做好了所有准备,面对她爽约也一点脾气都没有,上官雅应了一声,她想了想,只道:“走回去吧。”
说着,上官雅就转过身,走向上官府。
苏容华跟在她身后,双手拢在袖中,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影子,默默陪着她,守护她,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这个青年站在灯火下,笑意盈盈看着她。
所以她不敢回头,他们两走过大街小巷,终于到了上官府,这时候,上官雅停住了脚步,她背对着苏容华,仰头看着上官家的牌匾。
“路走到头了。”
她声音很轻,苏容华笑了笑:“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苏容华,”上官雅背着手,转过身来看他,苏容华侧了侧头,就听上官雅询问道,“你为什么不当苏家家主呢?”
苏容华愣了愣,随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就好奇呀,”上官雅似是漫不经心,“你是苏家的大公子,论长嫡,都该是你当家主才对,怎么让苏容卿成了继承人呢?”
“唉,一言难尽。”苏容华叹了口气,“反正我打小就不是当家主得料,我也不想当。”
“那你想做什么呢?”上官雅背着手,笑着看着苏容华,苏容华摇摇头,“也没想过,就现在这样,我就觉得挺好。”
“凡事儿都由我二弟和我爹撑着,我就赌钱遛鸟吃喝玩乐,”苏容华手里扇子一张,露出上面‘逍遥’二字,“不很快乐吗?”
上官雅没说话,笑着看着他。
苏容华看了看上官府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人,摆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
“好。”
上官雅点点头,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等进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容华站在不远处,见她回头就笑了。
上官雅注视着他,好久后,她平和道:“日后,别来找我了。”
苏容华愣了愣,上官雅笑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和你这么瞎混。回去吧。”
上官雅说完,便果断转身,提裙进了大门。
苏容华反应过来时,赶忙上前,急道:“等等,你什么意思,上官雅……”
“苏大公子。”门房拦住苏容华,苏容华只来得及看上官雅消失在院子里的背影,门房为难道,“夜深了,您请回吧。”
“我就问一句话,”苏容华急急出声,“你们放我过去……我……”
“苏大公子!”
门房提了声:“我们大小姐毕竟是个姑娘,您稍稍收敛些。”
苏容华得了这话,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骤然意识到,其实上官雅和他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
她想见他就见他,有一日不想见了,也就不必再见。
这个认知让苏容华心脏骤然缩紧,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院子里走过庭院,渐行渐远的姑娘。
他站了片刻,等看不见人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才转身离开。
隔天早上,苏容华大清早就蹲守在督查司门口,上官雅早让人打听了苏容华的行踪,他在正门,她就从后门走。
苏容华在门口等了一天,李蓉出来时,看见苏容华板着脸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疑惑:“苏大公子怎么还在这儿?”
苏容华看见李蓉,他勉强笑了笑:“我在等阿雅小姐。”
“阿雅?”李蓉茫然,“她不是早走了吗?”
苏容华面色微变,他保持着笑意,恭敬道:“这样,那我明日再来。”
李蓉被苏容华这一出搞得有些疑惑,等回了府里,她坐在床边,跑着脚看一旁还在审批折子的裴文宣,将事情说了一遍。她紧皱着眉头,疑惑道:“他们这个一个找,一个躲,是唱什么戏?”
“阿雅小姐二十岁了。”
裴文宣批着折子:“她的婚事早就被朝臣盯着,既然早晚要嫁,不如嫁一个合适的。”
“为权势嫁人,”李蓉皱起眉头,“那她还不如入宫。”
“这不一样,”裴文宣抬头笑起来,“入宫,是为了上官氏。可如今若是嫁蔺飞白,那阿雅小姐就是为了自己了。”
裴文宣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李蓉面前,抽了一个小凳子坐下,将李蓉的脚用帕子擦干,缓慢道:“您也别操心她,年轻人总要撞几堵南墙,撞疼了才知道回头。”
“你又知道她撞的是南墙?”李蓉挑眉,裴文宣哭笑不得,“操心不是你吗?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