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格先是笑着道没有了,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放到桌上的福袋往连账房的方向推了推,“原本是想给连叔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留一个猴子的,不想、这是赔礼,请连叔一定收下,帮我转交。”
“哈哈哈哈,好!”
玉格表现得如此亲近他们家,叫连账房满意至极。
两人又略说了会子闲话,玉格才告辞离去。
玉格走后,连账房拾起一个福袋,入手略有些沉,连账房觉出不对,打开倒出来一瞧,果然,里头除了一双发带、一双头绳和一双发夹外,还有一块二两重的碎银子。
连账房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打开了另外三个,果然每个福袋里都有块二两的碎银子。
“倒是个大方知恩的。”连账房笑了起来,心里更觉熨帖满意,又有些可惜,要是没有满汉不能通婚的规矩,他非得挑一个最好的女儿嫁给他。
情分和好处都到位了,事情就办得极快,不到三天,连账房就使了人过来传话,让玉格第二天去一趟他家。
次日下午,玉格估摸着连账房从钱行做事回家的时辰,提前半个时辰买了点心到他家候着。
连账房一进屋,玉格就起身站了起来,笑着见礼。
连账房面上还带着些忙碌了一日的疲惫,不过瞧着玉格就露出丝笑来,没有特特停下脚步,只边往上走边往下按了按手,道:“不用客气,你坐,咱们爷俩坐着说话。”
“是。”玉格笑着坐下。
连账房道:“你说的三件事我都打听过了。”
玉格忙端正了神色,仔细听着。
“头一件,你这毛毡猴子的买卖是有人做,原本腊月里那回,就有不少人心动,元宵节后,做这毛毡猴子卖的人就更多了,只是生意都很一般,所以我想着,你这买卖也不稳当,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玉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就算不做毛毡猴子,留着死银子除了放印子钱外,没有别的生息的方式,所以还不如买个铺子,或做别的买卖,或是租出去都好。
连账房自然也想到了这处,所以他虽不看好毛毡猴子的买卖,还是帮玉格打听了铺子的事。
“我打听了两处地方,一处在西四牌楼,这一处你们熟,就在主街上,铺面虽不大,后头的院子也小,只有五间房,不过官房嘛,间间屋子都宽敞,门脸也齐整,用的料子也好,只是价钱不便宜,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连账房说完,瞧着玉格的神色。
这价钱确实不便宜,如今的地价便宜得很,就是在京城,一亩良田也不过七两银子,一处城里二进的院子也不过七八十两银子,旁的地方就更便宜了。
但玉格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或嫌弃和怀疑,只认真听着,平静的点点头。
连账房又笑着道:“还有一处在前门大街,你知道的,正阳门外头是汉人官员上朝当差的必经之路,虽然是在外城,可这价钱也不比内城便宜,两个铺面,一进的院子,拢共七间屋子,要二百两银子。”
玉格听完仔细的问了两处的地址,说明儿就去看。
连账房点点头,又道:“我还是觉得你那毛毡的买卖不妥当,一来一年三百多天,你总不能只指着那几个节庆过日子,二来。”
连账房顿了顿,微微皱着眉头道:“隆盛布庄,我不知你听过没有,我听说他们家就做了不少毛毡猴子。”
隆盛布庄!玉格心里狠狠一惊,见连账房看了过来,忙压下心里的惊骇,好奇道:“只知道他们的布庄很大,怎么了?连叔知道隆盛布庄背后是哪家?”
连账房捋了捋胡子,眼里带出赞赏,“不错,你倒是反应敏捷,这京城里的大商铺,哪家背后没有靠山,不过这隆盛布庄稍稍有些特别。”
玉格眨了眨眼,身子前倾,做出聆听教诲的模样。
连账房低声含糊的说道:“那背后是九爷,九爷,咳,和十三爷不同,那真正是个弄银子的行家。”
玉格面上带出些不安,“九爷,咳,隆盛布庄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毛毡猴子买卖的?是不是他们做的就不准别人做?我们元宵节还卖了,是不是已经得罪了九爷?”
连账房笑着摇头道:“你想哪儿去了,哪有那么霸道,这京城里的布庄不知凡几,不都好好的?”
“我也不是说一定不能做,京城那么大,你只要不故意开人家对门去,人家那顾得上你。”连账房说完,又笑了起来。
玉格却不大笑得出来了,她还真正摆人家对门去过,是巧合,还是谁故意害她?
她们家没得罪人,满仓也犯不上,所以是九爷的政敌?
可九爷的政敌那也是九爷那个层面上的人,哪里瞧得上她们,二百两于他们可算不上什么。
那边,连账房没发觉玉格的异常,只接着道:“你托我寻的先生我也寻好了,只是你也知道,你连叔没什么身份,认识的人有限,只是个善画的秀才娘子,没什么大名声,不过教你四姐应该还是够的。”
玉格笑着道:“很够了,多谢连叔,让连叔费心了。”
看着连账房,玉格突然反应过来,她也是托大了,她只想着自己够不上九爷那个层面,可九爷和她之间隔了多少层,他们门下之人的门下之人呢?
就比如连账房这样的。
还有十三爷,到底是太巧了,满仓找的地方也太巧了,京城里处处都是大人物,也多的是聪明人。
九爷和十三爷,四阿哥党和八爷党,这两个党派,不知要牵牵扯扯多少人进去。
大约也不是谁故意针对她们,还是那句话,身份太低微,够不上让谁特意算计的,她们这些巧合,大约只是哪一位门下之人的门下之人随手落的闲棋。
他们不在意隆盛布庄会不会对她们如何如何,或许正是想引着隆盛布庄能把她们如何,并不是故意要害他们,也不是为了立时就发动九阿哥什么,而是先攒着,毕竟这也算捏住九阿哥的一个把柄,小把柄在打落水狗的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
闲棋而已。
玉格走出连家,带着满仓回家走在僻静的胡同里,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京城居大不易,这话她终于有些理解了。
既然无心也会被拉入棋局,那她还不如主动入局,至少不会像今次一样,糊里糊涂的被人利用算计,还无知无觉,后知后觉。
玉格心里定了主意,就快速的推动起其它事来,首先是连账房说的那两处铺子,玉格先待着丰年和满仓去看了一遍,然后又带着陈氏和大姐儿几个去看了一遍,左后定下了西四牌楼的铺子。
毕竟无论是多尔济当差,还是她们家要重新建房,还有人脉关系这些,西四牌楼都比正阳门外大姐方便,而且价格也更合适。
办好这件事后,玉格又带着陈氏和四姐儿去拜访了连账房介绍的那个秀才娘子,最后定下了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四姐儿每日去学一个时辰的画。
这件事,玉格也是和陈氏还有大姐儿几个说清楚的,往后红福记开张,最要紧的就是设计样式,而除了四姐儿外,其余几人也确实对画画不敢兴趣。
然后就是筹备红福记开张的事了,在四姐儿不能撑起红福记之前,所有的样式还是只能玉格一个人琢磨。
是的,她还是决定把红福记经营起来。


第55章 、量新房
花一百五十两买完铺子,又还了小舅舅家的钱,打点各处,和结算工钱后,玉格手里的银子就只剩下四十两。
其实四十两也不少,只是想着下个月就没了炸牛乳的进项,而二姐儿的薯条,煮好再经过一次冰冻是口感的灵魂所在,可想而知,天气变暖和,生意也会变差不少。
同时大姐儿的嫁妆、三姐儿四姐儿的选秀,还有从二月开始,每月还债的压力也差不多全在红福记这处。
但红福记也不是买了铺子就能开张的,怎么也得先修缮布置一下,这就又是钱。
“怎么咱们这钱总是这样紧巴巴的,唉。”六姐儿愁得皱紧了一张小脸。
二百多两银子呢,感觉还是前几天的事,怎么一转眼又穷了呢,六姐儿有些恍惚。
“钱还是小事,主要是时间有些赶。”玉格笑道,“我原想着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日能开张,讨个辞旧迎新,纳祥转运的吉利,但,嗯,最晚三月三。”
五姐儿扳手指算了算,惊讶道:“二月二那可就不到十天了。”
玉格点点头,“所以只能三月三了,只这样还是赶,咱们得拿钱换时间。”
“怎么个换法?”三姐儿好奇道,经过这一回,她也是一点不奇怪玉格花钱的手笔了。
玉格转头对陈氏道:“要劳烦额娘陪我走一趟。”
“我?我能做什么?”陈氏脸上比六姐儿还要恍惚,她如今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家穷,也一点不害怕了,她如今也是名下有铺子的人了,她名下有一间铺子呢!
从按了手印拿了契纸到现在,陈氏都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她那铺子比他们家咱如今住的院子还要值钱,她名下有铺子了!
玉格道:“咱们的钱不够用,我想着可以先用铺子抵押些钱出来。”
一听抵押铺子,对借钱深有阴影的陈氏几人都紧张了起来,不过谁也没说话,只认真的听着玉格的打算。
“我同连叔打听过了,若是到当铺当,活当的话,只能当五十两银子,月息在三分到十分不等,连叔说他最多可以帮咱们谈到四分,这个不用每月还多少,只赎的时候一次付清就行;另一个就是在连叔那处借了,倒是能借二百两银子出来,只是这印子钱的利息和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
陈氏捏紧了手心,还是坐正了身子,问玉格道:“那依你的意思?”
玉格神色轻松,“我觉得都行,额娘和姐姐们怎么看?”
陈氏几乎是立马就回道:“那还是当铺吧,就当铺活当。”
玉格笑着点头,“好。”
果然银钱养人的胆气,陈氏如今是有主意多了。
“那下午额娘和我跑一趟,把这事办下来,”说完,玉格又转向三姐儿道:“四姐如今要学画画,三姐一个人可忙得过来?”
“还是做毛毡的事?”三姐儿爽利的笑道:“忙得过来,你放心,各样都是做旧了的规矩了,省心得很。”
玉格笑着挑了挑眉,笑道:“那三姐这处我就都不管了。”
三姐儿笑着点头,“嗯,你放心。”
玉格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五姐儿和六姐儿却有点不开心,“玉格玉格,你给我们也找个活儿干吧。”
“对呀,如今家里有桂花婶,有金姐儿,还有阿香,我和六姐儿都没事干了。”
玉格看着她两,她们嫌弃的是她求之不得的日子。
人类的悲喜果然是不相通,“好,你们不怕累就行。”
“不怕不怕,你放心。”六姐儿和五姐儿忙笑着连连点头,脆声应道。
下午,玉格就带着陈氏拿着房契地契换了五十两银子回来,第二天一早,玉格就带着张高壮、张丰年、张满仓、三姐儿、五姐儿、六姐儿,和上午不用去学画画的四姐儿一起到了西四牌楼,她们新买的铺子处。
新房子坐落在西四牌楼主街上,西边是一家名叫鑫顺阁的首饰品,东边是广聚酒楼,皆是门前竖着六柱五间重檐十楼门脸儿牌楼的大店,她们家的一间小铺面夹在中间就显得格外可怜了。
不过这也挡不住大伙心里的欢喜,毕竟她们头一回来的时候,想都没敢想过,有朝一日她们能在这一处有一间自己的铺子。
玉格也高兴,这才是她的老本行呢。
“咱们今儿主要是把各处的尺寸量出来,四姐跟着我画一画,记一记,我来瞧过了两回,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今儿再看一下那些需要调整的。五姐儿、六姐儿、张叔,还有丰年和满仓,把我的要求记下来,一会儿我跟你们分一下,你们各自负责一部分。”
“好。”七人乐呵呵的应下,五姐儿和六姐儿手牵手各处瞧着,嘴角越咧越大。
院子面阔三间,本该有三间铺面,但是东边的两间早年被屋主卖给了别人,开了一家茶水铺子,专供陪着自家主子出来吃饭逛街的下人们歇脚喝茶,生意很不坏。
玉格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行人便进了自家铺面。
张叔带着张丰年量尺寸,玉格带着四姐儿记录,满仓帮两人拿着笔墨和一块硬木板。
“玉格少爷,这一间宽十二尺,进深十五尺。”
玉格道:“张叔,三尺为一米,你以米为单位报给我吧,这样我比较好定后面的家具尺寸。”
张高壮愣了一下,忙答应下来。
玉格对四姐儿道:“那这间屋子就是宽四米,进深五米。”
玉格说着就在纸面上画了一个四个小单位宽五个小单位长的长方形。
“咱们继续往里走。”
铺面通向小院的门洞在屋子东角,穿过门洞西边有一口水井,再前,便是西厢房。
“西厢房宽十五、呃,五米,进深三米。”
玉格点点头,这一处是原本屋主家的灶房。
“东厢房和西厢房一样大小。”
其中东厢房挨着铺面的一侧的夹道搭了一个小茅房,这一处玉格没让他们去量,只西厢房那边为准,量了夹道的宽度,宽一米二。
东西厢房和正房间也有一个夹道,也宽一米二,这一处是为了保证东西梢间的采光。
正房三间皆是宽四米,进深四米,很快,玉格就在纸上画好了平面图。
“咱们先说要拆和要砌墙的地方,这个张叔负责盯着。”
张高壮忙点头应下,其余几人也依旧听得极专注。
玉格几乎不用思考,便指着纸上的平面图交待起来。
“首先,灶房这里要改,灶头重新砌过,砌在靠南边,后面留一尺的距离能站人过人就行,”玉格在图纸上标出灶头的位置。
“灶肚砌矮一些,烟囱要改,你去问问有没有粗一些的陶管,就是下水管道用的那种就行,然后让这烟囱能够沿着墙壁,穿过西厢房,到西梢间、堂屋、东梢间,一直到东厢房。”
“就是像火墙那样?”
玉格点点头,接着道:“这是你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东西厢房和正房中间的夹道,在两头都砌一个宽一米二,高八十厘米,台面进深六十厘米,水池深二十厘米的洗衣台。”
张高壮两眼懵圈,这说的都是什么。
“三尺为一米,一米为一百厘米,你到时候换算一下。”
“好,”张高壮一边应下,一边给两个儿子使眼神,儿子快帮忙记下。
张丰年面色发苦,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记住,尤其少爷还没交待他的活儿呢。
玉格笑道:“大家都记一下,后头我说别的,也用这个尺寸。”
几人忙点头,五姐儿转头就问张满仓要了纸笔。
玉格在纸上大概标识了一下,“第三件事,东梢间这里隔成两间屋子,外头一间宽二米进深三米,里头一间宽二米进深四米,墙尽量砌得薄一些。”
“第四件,把东厢房南边夹道里的茅房拆了,另外砌过,宽一米二进深三米,砌成三个小隔间,里头一间留给大家洗澡,外头两间做茅房,中间砌个半墙,上头或是用木板或是别的能挡视线的东西隔开就行。”
玉格说完,抬头看着张高壮,“完工时间你一会儿和丰年还有五姐儿他们对一对,人你自己找,砖瓦什么的,也由你买,我信张叔。”
张高壮本还满脸严肃的记着,听到最后一句,先是惊喜,而后就是感动。
他自己找,当然会找自己同乡的人,到时候出城一说是多么大的颜面啊,还有少爷他信他!
张高壮心头颤动,郑重点头道:“少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
“我自然是放心的,”玉格笑着点点头,而后对六姐儿道:“有一样东西,咱们要得比较多,尺寸也比较统一,就交给六姐儿,不过谈价的时候,你可以和五姐儿他们一起去。”
六姐儿点头道:“我明白,量大从优对不对?”
玉格点头,“对。”
而后对四姐儿道:“一般床的尺寸比较固定,长两米就够了,单人睡宽一米或一米二,双人一米五或是一米八。”
四姐儿点点头,玉格边说边在纸上画了一个上下铺的双层床,“咱们屋子少,又要尽可能住更多的人,所以用一米乘以二米的尺寸,然后上下两层,中间用这样的梯子连起来。”
玉格说着把各处的尺寸标好,对六姐儿道:“这样的床,要五张。”
“哇,”六姐儿惊叹,“那就可以住十个人了。”
“嗯,都放在东厢,你看一下这样摆放。”
玉格说着在平面图上大致标出来。
东厢宽五米,一张床竖着放在中间,正好把屋子分成南北皆宽二米的两部分,然后分别靠两面墙放两张床,摆成一个“3”字。
“这么的中间这张床靠门的地方会有一个长宽一米的空余,就打两个高三米宽一米的柜子,面朝两面放着。”
玉格画出一个长方形,中间两横一竖,“这样正好够六个人独立使用,中间再挂上一层布帘,就算隔成两个房间了。”
六姐儿举起小手发问,“玉格,为什么不直接砌炕啊?那样睡的人更多。”
“嗯,我觉得,人都是想要独立空间的,哪怕挤一些小一些。”
“哦。”六姐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玉格又道:“咱们尺寸卡得太紧,东西可能会放不下,你们做之前,最好请木匠先上门看看,然后再稍微调整一下尺寸,不妨碍什么。”
六姐儿点头。
玉格转头对张高贵道:“到时候,这一边的四人间就给张叔一家住。”
张高壮三人意外的看向她。
玉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还是有些挤,但目前咱们也只有这个条件了。”
“没,不,没有,不挤。”张高壮意外太过,一时结巴起来。
张满仓笑着接过话道:“这已经很好了,多谢玉格少爷想着咱们一家,我还没睡过新床呢。”
玉格点点头,“那东厢房就都交给六姐儿了。”
六姐儿昂首拍胸,“保证完成任务。”
玉格笑了一声,说到新房,总是最让人欢喜的。
又对五姐儿道:“你负责东梢间,里头一间要两米长宽的上下铺双层床,这是给三姐四姐,还有你们睡的。”
六姐儿眼睛一亮,五姐儿翘着唇点头。
“再靠墙打一个两米宽三米高的大衣柜,靠窗做一个一米长的小书桌。”
“我睡外间,要一张一米宽二米长的普通床,一个一米长三米高的衣柜,同样一米长的小书桌,这里的衣柜和东厢房的不一样,一会儿我再画详细的图纸给你,主要是记住它们的位置摆放,尺寸卡得太紧,可能会放不下,到时候多半是要调整的,这个你们自己把握。”
五姐儿点头记下。
“丰年就要辛苦一些了,西梢间我打算做成工作间,要两个一米三宽,进深四十厘米,高三米的货柜,放在屋子深处,分别靠东西两面墙放着,两个货柜中间放一张二米二长的桌子,桌子前头做个挡板,这一处给三姐算账和四姐画图用,不太方便随便给人瞧见。”
“外头这一块空余处,做一张七十厘米宽二米七长的大桌子,靠西边的墙放着,再做十个小方凳。”
张丰年忙点头记下。
“灶房这里也要一个大长桌,宽六十厘米长二米三,这一处做两根长条凳。”
“然后就是最要紧的铺面了,这铺面还是太小了些,要能尽量多摆些东西,又不能显得挤,我得好好想想,你们先忙好你们手里的。”
玉格说完,看向三姐儿。
三姐儿笑道:“我听明白了,我可以挑六个绣娘,提供食宿,长期稳定的做工,再寻四个住在城里近处,能每日来做工的绣娘。”
玉格笑着点头。
三姐儿又笑道:“还得准备好十三床尺寸不同的被子,还有牙刷之类的,哦对了,工作间的货柜里头具体怎么分怎么做,我和四姐儿商量好了,再让四姐儿画图交给丰年。”
玉格笑着又点了点头,“还有三月三上巳节要卖的东西,我画好图再交给三姐,三姐有得忙了。”
三姐儿笑道:“这有什么的,我又不傻,吩咐人做事还能累着自己?”
玉格只笑却不点头,管理才是最劳心费力的一个。
把事情通通分派出去后,玉格松散了一日,把各处的细节图完善出来,第二日带着满仓到了佐领府,又转了好几通关系,寻到了当家夫人的管事嬷嬷,再次表示了对佐领府种种提携帮助的感激,然后求着送了两成干股出去。
这样一通事,也不过是在角门处完成的。
转出胡同,玉格大大松了口气,满仓却瞧得满心委屈,他们送银子给人家,竟还要求着的,家里欠着那么多钱,当了房子才得来的本钱,要这样白送人家两成。
满仓又想到自己一家从山东一路逃难到京城,和在城外的那些日子,越想越委屈,觉得这世道难过。
走完佐领这处,玉格又送了一成干股给连账房,再托了连账房转了几道关系,和隆盛布庄的掌柜搭上话。
隆盛布庄的掌柜瞧玉格,就没有佐领府上的门房瞧玉格那么亲近顺眼了。
所以这一处委屈更大,还好事情已经过了十几日,掌柜的气也消了许多,玉格求的又是白送布庄干股的事,掌柜摆着架子喝了玉格倒的酒,再听一席好话,便应了。
这三处事情敲定,连账房请了一天假,亲自带着玉格跑衙门办好了开店的各种手续。
拿着户部文书回到家,玉格转了转脖子,呼出一口气,开心的笑了起来。
“少爷笑什么?”张满仓还沉着满肚子的闷气。
“笑难过的事情终于都办完了。”
张满仓撇了下嘴角,闷声道:“是挺难过的。”
这四五日工夫,一文钱没挣,五成干股先没了。
玉格笑道:“你不能这样想,你想想房子铺子是咱们的,再有修缮和家具,这一处就要花不少银子,咱们的本钱拢共不过四五十两,五成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
“再一个,”玉格将文书轻轻的拍在手心,笑道:“若不是分了这么些干股,这些事情还真不能这么顺利,再往后交税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太为难咱们。”
再有一处却是说不得了,玉格顾自扬唇笑了会儿。
鄂尔泰是谁,是清朝的名臣,是和田文镜和李卫并重的雍正的心腹;而隆盛布庄的后头是九爷,她这么一个小店,就两头挨着四爷党和八爷党两处了。
当然,四爷和八爷是不认识她的,不过他们门下之人的门下之人再算计她,就得稍微想一想了。


第56章 、私活儿
玉格这边一切顺利,张高壮等人那处也顺利,就是顺利得有些过了。
从领了吩咐,张高壮便知晓自己必然要出城一趟,桂花婶细心,就让他帮忙问问留在玉格家的同村的绣娘们,有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话要捎出去的。
这些绣娘,原本元宵节后结完工钱就要走的,后来,听玉格打算长久的做这个生意,而她们想要再多挣些钱,就都留下了。
东厢里,绣娘们几乎是忘我的戳着毛毡绣着花,明明挤挤的坐了一屋子,却一个说话的也没有。
桂花婶寻到她们,一绣娘分神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只问道:“又要吃饭了?”
桂花婶瞧着她眼下的青黑,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家那口子有事要出城一趟,想问问你们有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的没有。”
这一回,屋子里的人终于都停下了动作,欢喜而激动道:“有有有,嫂子你等会儿。”
“我也有,我的工钱一个子也没花,都攒着呢。”
“谢谢婶子,谢谢张叔,你等会儿,我这就拿去,我怕自己放丢了,存在三姑娘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