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毡猴子咯……只要八百文一个咯……”
“哈哈哈哈,”有人大笑出声,伸出大拇指往后一指,“这不比对面划算多了?要是能抽到那个大猴子灯,那就更值了,才不过五百文而已。”
掌柜的憋着气瞧了一眼车顶的大猴子,只觉得它咧着嘴仿佛在嘲笑自己,恨恨的道:“五百文钱你就能抽到了?”
“你什么意思?”说话的人怒了,这人怎么平白无故的咒自己运气不好。
说话的是个身形颇为魁梧的华服男子,怒目而视的模样极为骇人,掌柜的气势立马又弱了下去,“没有,我是说那也不值五百文钱。”
“你懂什么?”男子轻蔑的笑了一声。
掌柜的一口闷气哽在喉咙,他不懂?
他是个仔细谨慎的人,学着红福记做毛毡猴子的时候,就打听过了红福记的事。
他们家先是做满人炸牛乳的,那炸牛乳他也问过了,算上面包糠,一块的本钱也不过两文,他就敢卖人家五文钱,生生的翻倍卖,比他们还狠。
后来那炸香蕉,也是翻倍挣的,最狠的是猴子包,一百文的本钱卖一两银子,翻了足足十倍,他的心都不敢这么黑。
掌柜的兀自气愤,男子瞧着摆摊车车顶的猴子,慢吞吞充满无限向往的道:“值不值的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抽到大猴子灯后的那份万众瞩目啊。”
掌柜的不知是被人流还是被男子的话击倒了,反正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哟的叫着,“哎哟,别挤别挤,踩到我的手了!”
第53章 、十三爷
继‘金榜题名’也被抽走后,玉格这处的福袋生意就慢慢淡了下来,不过因着小猴子灯的造型格外别致,又有隆盛布庄八百文一个的毛毡猴子衬着,所以卖得也还行。
掌柜的痛的抽气,又气得肝疼,一瘸一拐的回到布庄,头一个吩咐就是降价。
“降价!咱们也卖五百文!咱们这个可以瞧着挑款式,还能穿能用,不比他们那个只能放着瞧的强?”
小二连连点头,他也这样认为,若非要在这两处中选一个,那他选自家的,毕竟不单是猴子,还是挎包是鞋,总归是当用的东西。
然而……
掌柜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同样的价格,人家来他们这处瞧了一眼,还是去了对面。
掌柜的看向小二,小二有些不解其意,掌柜的恼怒的皱起眉头,小二福灵心至,“小的去对面买一个来瞧瞧?”
“哼。”掌柜的背过脸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换个人去。”
小二忙进布庄里头,和另一个小二耳语了几句,不大会儿就有一男子从布庄后门转出去,到了玉格他们的摊位前,又不大会儿男子顺着人流悄无声息的转入了布庄后门。
“掌柜的您瞧。”小二连忙奉上福袋。
掌柜的皱着眉头打开,嫌弃的左转右转的细瞧着,又递给店里的小二看,“我瞧着没什么差别,你们看呢?”
小二们忙点头附和道:“是,可不是,和咱们的差不多。”
“哼。”掌柜的却不怎么高兴的哼了一声,他是做布庄掌柜的,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两只猴子瞧着差不多,可人家的瞧着就是要活泼灵动些,样式也多,又有福袋这样的噱头。
掌柜的再次拿起细瞧比对,这一回终于发现了一些细处,比如人家猴子的眼珠子,不是单单戳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球,而是有黑得有明有暗,再仔细瞧,竟特特有一条黑色细线做眼线。
找到这处不同后,再看猴子的指甲、嘴唇、牙齿,就发现处处都是这样的小细节了。
掌柜的闷闷的放下猴子,心里恼怒起绣娘们的不用心。
小二们近处瞧了人家的猴子,虽没瞧出掌柜的瞧出的那些,但也发现了人家的是比他们家的好看,只是心里还是不解。
一小二也出声问了出来,“不过就好看了一些些,可他们这除了能点灯外,旁的什么用处也没有,就是点灯,这样小的灯笼又有多少光亮,哪里就比得上咱们家的猴子包、猴子鞋的?”
掌柜的瞥着他轻蔑的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能花五百钱买毛毡猴子的,能是像你这样缺包缺鞋的?人家就是买个高兴,只要高兴了,多少银子也不算银子,你懂什么,哼。”
如此数落了小二一番,掌柜心里的气才略略顺了些。
另一小二瞧着他的脸色,又问:“那咱们的毛毡猴子要不要再……”
“不行!”掌柜的黑着脸道,“一降再降,这是拿咱们的招牌给人家抬身价传名声,糊涂东西!”
两小二缩了缩脖子,掌柜的深吸一口气,厌烦的摆摆手道:“算了,今儿先这样,这事过几天再说。”
两个小二忙各自忙去,在门外守着毛毡猴子摊子的小二探头瞧见了店里的动静,想了又想到底不敢再吆喝,又不敢收了摊子显得像是怕了对方一样,便寻了些东西挡在毛毡猴子前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夜慢慢深了,街上的喧嚣渐渐趋于沉静,玉格们这处也闲了下来。
“还有一些没卖掉,要不再去别处瞧瞧?”
玉格瞧了一眼摆摊车上剩下的零零散散的二十几个福袋,摇头道:“不用。”
早就不知道挣回来多少了。
这一处真是好地方,成群结队来放河灯的姑娘们,一来就要带走起码四五个福袋。
“咱们到处走,虽能遇到一些人,可那些听说了福袋特特寻过来的,就找不到咱们了。”
她们这个没法子在瞬间吸引住顾客,大猴子灯又被抽走了,所以,最好是在原地等着那些闻讯而来的客人。
四姐儿把玉格按到小杌子上,“那你坐着等,这会儿也不用你当招牌了。”
四姐儿笑着指了指她的帽子。
玉格笑着坐下,她是站得有些脚酸了。
一阵风吹来,玉格紧了紧身上的棉袄,侧身避过风去,正好面对着河水流动的方向,河面上星星点点的荷花灯因着水流因着晚风流动起来,美得叫人心惊目眩。
玉格不觉瞧得有些入神。
盏盏荷花倒映在她的瞳孔里,照亮了她的面容,也绽放在了她的唇边。
“玉格玉格!”忽然,四姐儿压抑着欢喜急呼她的名字。
“怎么了?”玉格回过神来,眼里还带着方才的轻松的笑意。
四姐儿小声道:“这位客官说,咱们剩下的所有福袋他都要了,可是这不合你定下的规矩,但可是。”
可是要能一次卖完了,她们就能早些回家了。
玉格抬头看去,入目又是另一种惊心动魄。
店铺门口的大红灯笼连成一串,给天地万物都打上了暖调的滤镜,因为夜色深了,路上的行人并不太多,偶尔低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既有凡尘俗世的热闹喧哗,又有静谧悠长的脉脉情愫。
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少年立身于前,五官成画,气质如剑如戟,垂目望来,便似有刀剑脱鞘而出,让人连呼吸都骤然停顿了下来。
呼,玉格悄悄呼了口气,调匀自己的面色和呼吸,笑着对四姐儿道:“咱们原本立那个规矩,只是为了不叫人直接花银子买走大猴子灯和隐藏款,如今这两样都已经被人抽走了,自然没关系了。”
四姐儿笑着点点头,张满仓忙笑着道:“这位爷,一共是十九个福袋,拢共是九两五钱银子。”
少年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作,身后自有随从上前接东西付银子。
玉格低眉敛目的瞧着桌面。
真是奇怪,这样的人物怎么突然自己上街买东西了,买的还是这样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两个随从挨个打开看了,对少年道:“爷,加上这些一共能凑出两套来,第三套还缺两个,还有一些重复的。”
少年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对玉格道:“爷是不是见过你?”
玉格诧异的抬起头,瞧着少年看了一会儿,苦恼的皱起眉头,“是吗?”而后又笑着解释道:“小的家里做买卖也有一段时间了,走街串巷的到处跑,可能爷碰巧在哪一处瞧见过,只是恕小的眼拙,倒不记得有没有见过爷了。”
少年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远远的快步走来一个小厮,对少年恭敬的打千后,低声禀报道:“十三爷,爷让奴才请您一叙。”
少年点点头,翻身上马,不过片刻便驾马离去。
张满仓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深呼一口气道:“这位爷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气势好生吓人。”
四姐儿也是松口了气的模样,问玉格,“你在哪儿见过他?”
玉格摇摇头,暂时不想多说,原来这位是十三爷。
“咱们先回家再说。”
听方才他那随从的话意,他们像是特意寻过来的,可不过一个毛毡猴子,何至于堂堂一个阿哥特特如此,这事透着些奇怪,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还有五姐儿和六姐儿,她或许不该告诉她们他的身份,也不知她们面对他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得不好。
唉,她这会儿心里有些乱,她也不知道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毕竟那是一句话一个喜恶就能决定她们命运的人,她只是有些后悔。
她或许不该告诉五姐儿六姐儿那么多。
三人疾步回家,五姐儿和六姐儿还有雪弋她们都已经在家了。
六姐儿瞧见玉格,就笑着飞奔出来,“玉格儿玉格儿,我跟你说,我可是除了雪弋外,头一个卖完回家的!”
玉格见她这模样,心里放松下来,笑着点点头。
堂屋里,五姐儿几个正一人抱着一碗陈氏特特给她们下的面条。
陈氏的欢喜几乎是肉眼可见,“回来了啊,快进来暖和暖和,额娘这就去给你下面,四姐儿和满仓,你们两个也快进来,摆摊车放在院子里就好,一会儿我来收。”
张满仓受宠若惊,不敢答应。
玉格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进堂屋歇会儿。
雪弋是头一回跟着这样忙了一整日,吃完面就困得如小鸡啄米,大姐儿已经把她安置到东厢去睡了。
雪弋和玉格是表兄妹,是不能住一间屋子的,但家里的房间实在紧张,别处都腾不出地儿,只好让雪弋睡东厢,而玉格去同多尔济和陈氏挤一屋。
张满仓吃完面也自去灶房歇息,家里便迎来了今日最幸福的时刻。
“又要数钱了!”差不多的年纪,六姐儿这会儿却是两眼放光,精神得很。
玉格在炕上盘腿坐好,问五姐儿和六姐儿,“你们今儿见到皇子了?”
“皇子?”陈氏、大姐儿、三姐儿、四姐儿霍然抬头。
六姐儿笑眯眯的点头,“见着了,嘻嘻,我们那处最后剩下的十个就是被他买走的。”
六姐儿笑眯了一双眼,微微昂头,“你不知道,一瞧见那皇子,二姐就吓得白了脸,我踩了她一脚糊弄过去了,我想着人家既然,呃,这叫微服私访吧?”
“嗯。”玉格点头。
六姐儿接着道:“人家既然微服私访,自然是不想有人认出他的,而且要是咱们认出他了吧,还得解释为什么认识他,怪麻烦的,而且咱们又不熟的,那些大人物规矩又多,要是哪里得罪了他,那岂不冤枉?”
玉格笑着连连点头,“六姐儿越发聪慧明白了。”
“那是。”六姐儿丝毫不知道客气两字为何物。
玉格笑着摇摇头,又看向五姐儿。
五姐儿笑着道:“我也见着了,我那处剩了有二十几个,要不是因为知道他是皇子,我怎么会违了你的规矩,把福袋都卖给他。”
玉格闻言,心里彻底放松下来,那什么后悔的情绪也全然消失了。
陈氏完全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了什么皇子?哪个皇子?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皇子了?”
“没事儿,再是皇子,也不过是上门的客人,同咱们没什么交情,咱们也没处得罪,没事儿。”玉格随便应付了一句,便笑道:“好了,那咱们来数钱吧,我再和你们说说往后的打算。”
众人被迅速的转移了注意力,实在是倒在炕上的银钱多得太惊人了。
不说大姐儿几个,就是陈氏,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
不过这回的钱好数又不好数,一是各处都剩下些小福袋没有卖完,这个是玉格交待过的,大福袋卖完或是子时之前收摊回家。
二是各处都或多或少收到些赏钱,比如玉格她们那处,那位抽到隐藏款的少女取走大猴子灯时,赏了她们二两银,抽到‘金榜题名’的客人也赏了一两银子,最后卖了十九个福袋的十三爷,也是直接给的十两银子。
所以没法用卖掉的货物倒推银钱,只能现数。
而好数之处则是那些碎银块直接上称一称,便能得出数来了。
“一共是二百一十二两五钱!”
陈氏听完数,双手捂住胸口,双眼却死死的钉在银钱上,生怕一眨眼这些银钱就没了。
虽然,虽然她早知道四百个大福袋都卖掉就是二百两银子,她也不知道本钱花了多少,可一个多月以前,他们家连拿出二两银子都苦恼得很,这才一个多月!
“玉格儿~”陈氏双目含泪,一激动,一伸手就把玉格揽入了怀里。
被迫埋胸的玉格脸色顿时就变了。
六姐儿忙上前把她解救出来,“额娘额娘,您别抱玉格,玉格不喜欢人抱他的,您要是实在激动,您就抱我吧!”
陈氏伸手抱了抱六姐儿,哭着笑道:“额娘没事,额娘就是高兴的,额娘太高兴了。”
五姐儿眨眨眼道:“您也别太高兴,玉格能挣钱可也能花钱,我觉得这些钱,最多三、不,两个月,可能玉格就花完了。”
“这怎么可能?”
陈氏不信,大姐儿几个也不信,这钱给她们,除了还债,她们都不知道怎么花,还是两个月就花完,这要这么用?
五姐儿摊摊手,“你们别不信,我这也是嗯,经验之谈。”
陈氏看向六姐儿,她们三个中六姐儿倒算是最老实的一个了。
六姐儿呵呵干笑了两声,点了点头,又立马道:“不过玉格花钱都有是道理的,都能挣回更多的银子!”
“嗯。”出乎意料的,陈氏没有多问,也没有劝说玉格保守一点什么的,只是很平静很信服的点了点头。
玉格唇角微扬,心情轻飘飘的也跟着飞扬起来。
第54章 、入局否
实则五姐儿还是低估了玉格,用掉二百多两银子而已,真的用不着两个月。
次日一早,桂花婶陪着二姐儿将雪弋送回家,两人又一起去姨母和大舅舅等处各送了些小福袋,三姐儿和四姐儿则在家给人结算工钱,而玉格则去拜访了连账房。
有些事她原本想向多尔济打听,然而多尔济实在太不敏感,哪怕对他自己上官的事都知之甚少,没办法玉格只好寻到了连账房。
连账房对玉格的来访很意外,但还算欢迎。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了。”连账房笑着,若亲近的长辈般同玉格闲话起来。
玉格笑道:“不知连叔知不知道,我们做了些毛毡猴子在卖?”
连账房笑着点了点头,“听说了,一两银子一个的买卖,惊人得很,第二日就传开了,听说还极抢手。”
玉格羞赧的笑了笑,又接着道:“其实我们昨儿又做了许多,原本打算、咳,说出来连叔不要怪罪,我们原本想着做了四百个,一准儿卖不完,剩下的再送给各处的亲戚,不想……”
连叔讶异的问道:“四百个?都卖完了?就一天的工夫?”
玉格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四个小福袋:“只剩下这样的小福袋了,里面有全套的发带、头绳和发夹,连叔若是不嫌弃,就给连叔家里的姐姐妹妹们用吧。”
连账房顾不上这个,只飞快的算着账,其实他们昨天卖福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五百文一个的大福袋,四百个福袋那就是二百两银子,一天的工夫,也就一天的工夫!
说到这个,玉格又庆幸的微微翘了翘唇,“其实昨个儿那样顺利,也是有原因的,还有一件事我有些不安,想向连叔请教请教。”
连账房还在消化方才的消息,心中一时又惊又酸又有些庆幸,但他给他们家方便,不就是看好他们家的潜力吧,一日挣二百两,不是正好证明他没有看走眼?
想到此处,连账房忙收拾好心情,微微点头道:“你说。”
玉格说话前,上身朝连账房的方向倾了倾,仰着头全然信赖的看着他,真正是小辈对长辈的孺慕模样。
连账房笑了笑,也配合的稍稍前倾。
玉格脸上带着郑重,像是小孩子说悄悄话般,放低声音道:“连叔不知道我们昨儿分了好几处摆摊,距离不算近,有三处都还剩下十几二十个没有卖完的,但是十三爷亲自、亲自到各处把咱们剩下的都买了。”
连账房愕然的睁大眼,瞪了好一会儿,才口吃般重复道:“你你说谁?谁?十三爷?哪个十三爷?”
连账房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那个十三爷?”
玉格肃着小脸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知道那是十三爷?你认识十三爷?十三爷表明身份了?”
“没有,”玉格老实的回道:“有一回看到十三爷打马从街上走过,听见的,就记住了。”
连账房圆瞪着眼,好一会儿才阖上嘴,也辨不清冷没冷静下来,只表情恍惚迟钝的看着玉格道:“十三爷买你家的福袋,你不安什么?”
“就是三处离得那么远,又那么晚了,十三爷那个大个爷,怎么会亲自,”玉格着急而胡乱的伸手比着,像是因说不明白话而着急起来的小孩。
“他那么多奴才,随便吩咐个奴才就好了,怎么自己?那么远,多难跑呀。”
奇异的,看着玉格如此慌乱的神情和表述,连账房反而镇定下来,他捏着胡子思索了一会儿,道:“你细说说,他来买东西的时候可说了什么没有?”
玉格想了想,点头道:“哦,说了,但不是他说的,是他身边的人买了福袋后说了一句,说什么凑足了两套,第三套还差几个。”
连账房脸上露出不解。
玉格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的猴子一共有七个,嗯,就是大福袋里的猴子一共有七种样式,都是以大猴子为模板做的小号,一个长寿老猴子,一个小猴子,一个中状元的青年猴子,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猴子,和一对年老的夫妻猴子,好些小姐买福袋的时候,都想凑齐一整套的七个,十三爷好像也是在凑,不过他要凑三套?”
最后一句话玉格说得不是很确定,众所周知,是看过清穿剧的人都知道,十三爷也孝顺,但他的额娘好像死得挺早的,除此之外,也没听过十三爷和那个娘娘关系好,毕竟他最要好的四哥还和自己的亲额娘不甚和睦呢。
“哦,”听完玉格的话,连账房反而轻松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小东西应是特特为亲近之人买的,自然要亲自去才是心意。”
连账房看着玉格笑道:“十三爷有两个亲妹妹呢,去岁府上又得了一个大格格,这可是十三爷的长女,也是独女,所以才要三套。”
玉格愣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哦,实在是十三爷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已经能做人阿玛了。
连账房的脸上和语调里带出些得意,面对玉格一个小孩儿,也没有刻意收敛着,只捋了捋胡子,笑着指点道:“你瞧瞧你,到底年纪小,这样的事有什么好不安的?你是满人,若能入了十三爷的眼,于你往后的前程大有益处,说起来,你昨儿既然都认出十三爷了,怎么还能收人家的银子?”
“啊?”玉格略带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我是想着十三爷没说,也没带多少人出来,可能是不想人认出他的,所以我,我怕有什么不好,就没,没……”
玉格吞吞吐吐的说不完整话,倒是连账房想了想道:“没事,你所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爷的脾气个个不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玉格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又看着连账房感激的谢道:“谢谢连叔,跟您说过后,我这心里就放心多了。”
连账房对玉格亲近的态度极为满意,笑着点头道:“好孩子,以后再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也尽管来问连叔,连叔虽然只是个钱行的账房,但是这钱行、这账房吧……”
连账房拖长了声音,却没有说完,而是转了话音,微微眯着眼道:“最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
玉格先是笑着点点头,然后脸上又露出了些犹豫之色。
连账房温声笑道:“好孩子,有什么事儿尽管和连叔说。”
玉格信赖的点点头,又倾身靠近连账房,小声道:“连叔,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毛毡猴子很挣钱很赚钱的,那这十三爷会不会是瞧上了我们家的猴子生意了呀?”
连账房听到这孩子话,直接笑出了声,“很赚钱?又能赚多少钱?那些爷哪位是差钱的主儿?咱们瞧着多,可在那些爷眼里可算不得什么。”
“再说,”连账房笑着又捋了捋胡子,摇头道:“十三爷连自己城外的庄子都不大上心,哪里瞧得上你这一鳞半爪的,倒是九爷。”
连账房话刚出口,察觉到失言,忙咽下后头的话,只道:“你放心,没事,十三爷不会动你这买卖。”
玉格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今年咱们招绣娘的时候,有绣娘说外头有好些人也在做毛毡猴子卖,所以我、我才以为。”
连账房皱了皱眉,道:“这个我倒是没留意,不过你想得也对,你这利是高了些,就是十三爷不动心,也难保别的、嗯,这样吧,我留意留意,给你打听打听。”
玉格笑着点点头,起身郑重的行礼谢过,“多谢连叔。”
连账房忙扶住她的胳膊,嗔怪道:“和你连叔客气什么。”
玉格笑了笑,又道:“那我就不和连叔客气了,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请连叔帮忙,我想开一家专卖毛毡玩意儿的店,想问问连叔,开在哪一处比较妥当?”
“还卖毛毡猴子?”连账房问得很仔细,却不是那种打听试探的仔细,而是真正为她思虑权衡的仔细。
可以说,玉格今儿来问的两件事,很大了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你这毛毡猴子,一是占了今年是猴年的便宜,第二个是占了元宵节的便宜,你两回卖毛毡猴子的时机都选得很好,可要是这么盘了铺子,天长日久的经营,这买卖只怕是不好做。”
连账房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你卖的价太高,寻常时候是不好卖的,若是把价降下来,那些前头买的人,心里必然会不那么舒坦,偏偏你这做的就是贵人的生意,他们不痛快了,你这买卖就难做了。”
玉格认真的听完,才正色回道:“多谢连叔,您说得这些都是为我考虑,多谢您,只是这生意我其实是有别的打算的,不会降价,也不是只卖猴子。”
彼此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格也不会再做出防备隐瞒的姿态,免得把彼此刚拉近的关系又疏远了。
“我们这个其实主要是卖样式的,今年还有端午、七夕、中秋、重阳、冬至,明年就该卖小鸡了。”玉格笑着眨了眨眼。
连账房微愣过后,反应过来,也笑了,“你这小子,真是鬼精。”
一事不烦二主,玉格索性腆着脸笑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儿。”
连账房微挑着眉看向她。
玉格笑道:“我四姐极喜欢画画,不知道连叔有没有什么好的先生推荐?您知道的我阿玛不怎么通晓俗务,又不善交际,认识的人有限得很。”
连账房笑着点点头,“好,还有什么事没,你一并说来,我都帮你打听打听,你既然叫我一声叔,我也不能白当这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