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几天,安临让人把刘广麟父母的消息告诉他,刘广麟听完之后又哭又笑,潸然泪下,等他哭完之后,这一次终于有了求生的意志,开始努力配合着治疗。
等伤养得差不多后,他特地来求见安临。
“你想好新的名字了吗?”安临问。
“想好了。”刘广麟低头拜下,“草民以后便叫刘不识。”
安临有些意外,“取这个名字有何意?”
取名不识,与他现在天下无人不识的情况,倒是一种很鲜明的对比了。
“在陛下将草民从水中救起后,我曾短暂地清醒过一会儿,听到将我送往太医院的几个人中,那几人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我曾在哪里听到过。”刘广麟沉静地说,“后来我想起了,在‘他’被抓审讯的那段时间,审讯‘他’的其中一人就是那个声音。”
安临搭在奏折上的手指点了点纸面,没有否认,只是若有所思,“原来你在审讯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吗?”
刘广麟……不,现在已经改名叫刘不识了,他点了点头。
安临疑惑,“可是这跟你的新名字又有什么关联?”
“草民斗胆猜测,也许陛下您给我的,并不只有两个选择。”刘不识不卑不亢地回答,“但是刘广麟已经声名狼藉,没有其他能为陛下做的了,草民只能想到……也许陛下会需要一个无人认识的刘不识。”
……好家伙!
安临自己都还没有想好如果要用刘不识,要把他用在什么地方,他就已经靠脑补把自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往暗处发展的那种?还别说,好像是还挺适合的——刘不识这种情况当然不是当暗卫了,他现在武力值也就19,又不像她的皇后号一样可以无视上限快速提升,那么适合的显然就是[暗卫谍报部门]中谍报的部分了。
虽然近期还用不到谍报部分,但是她既然是要解决五年亡国之危,那五年以内肯定是会和别国有摩擦的,现在培养到时候也刚好可以启用啊!
咳,朕就喜欢这么自觉的人!
所以在刘不识回乡去见他父母时,安临从暗卫部门拿了几本用来学别国语言的简陋教材,当做送未来手下的礼物。
不过吧,说到给刘广麟恢复名声,其实也并不是做不到。
毕竟是封建迷信的古代,百姓们对鬼神之说还是挺信的,读书人也有不少信。
但是安临最后否决了‘公布刘广麟是被鬼魂附身,所以做出那些卑劣事情’这种办法。
先不说前一秒开辩证会揭穿刘广麟罪行,后一秒又说‘他是鬼魂附身,前面那些事都跟现在这个刘广麟无关哦’这个突然的转变对朝廷公信力的影响,就算是在古代,安临也不打算推广封建迷信,尤其是官方坐实封建迷信。
如果现在有了一个刘广麟鬼魂附体,那么以后要是有人犯法之后说自己被鬼附身,演技还好装得跟真的是的,那又该怎么算呢?
安临可以分辨出来,但是下面的府衙、大理寺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每一件案子都要考虑鬼神这种可能吗?
所以绝不能让鬼神之说由朝廷坐实。
那么这种情况下最简单,影响也最小的做法,就是让刘广麟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了。
作者有话说:
迷信不是好事哦,屑皇帝如果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那么别人要是想造反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
所以大家一起相信科学才是硬道理~
第034章
刘不识的事情只能算是插曲, 在这件事过去之后,安临很快进入了更忙碌的节奏中,各地方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发往了琼安, 比之几个月多了两倍不止。
因为七月份到了。
众所周知,七月份左右是水灾与旱灾的多发时节,高温多雨的气候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地催发水稻的生长, 但是这降雨量一大就容易引发水患,冲坏田地和堤坝都是常有的事情。
预防水患与旱灾的措施,上朝的时候满朝的官员都已经讨论了好几轮了。
这段时间各部努力工作攒绩效的成果,也初步可以从上朝时的讨论中看出一二了,安临就坐在最上面听着各部各署的官员讨论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说累了, 她也就对各部的准备情况心里有数了,这才慢慢开口, “工部制作的筒车与曲辕犁数量都有多少了?”
听到这两个东西的名字, 一些知情人的表情不由地有些奇怪,不过这本来就是刘广麟在太学辩证会被取消功名后,安临吩咐继续制作,并派了宋菱去进行优化的工程, 工部侍郎听到皇帝问起后站出来回答, “回陛下,筒车已制作百二十件, 曲辕犁百七十件。”
这个数量对于全国的农田来说, 可以说是僧多粥少完全不够分的,不过安临本来也不是打算由工部全做完然后统一分发一步到位, 所以听到这个数量后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吩咐说, “今年的劝农官,在出发前往各府州县的时候每人带一份筒车和曲辕犁的部件,并且要熟记下筒车和曲辕犁的制作方法。”
农署司农应是。
“此外,良乡的良乡江,岳山府的丘渠堰,埠郡的奎塘堰都有多个流段的河沙堆积堵塞,州府都要尽快安排人手去进行疏通,另外,渠县灌溉不足,需要修建塘堰来保证接下来的三个月农田灌溉充足,吕卿(工部尚书),今日回去之后你们工部辛苦一下,根据实地与地图确定下渠县最适合建塘堰的地方。”
安临才刚说完,谁知道工部尚书早就有所准备,自信上前一步回道,“回禀陛下,七日前我们工部就已经测量出了渠县最适合建塘堰的地方,陛下请看——”
工部吕尚书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渠县的地图展开,上面有用笔画出来的三个圈,连起来正好是个等腰三角形。
工部尚书捻了捻胡子,“只要在这三个地方都修建一个塘堰,渠县所有的农田就都可以灌溉到,不说三月,三年也不愁!”
“甚好。”安临定睛一看,满意地笑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官员的主观能动性。
谁说为了绩效加班的就不算有效内卷?
其他臣子看到他们陛下满意欣赏的表情,又看了看工部尚书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心中不禁对有效内卷有了新的认知。
几日后,农署派往各地的劝农官们,带着第一批大量制作出来的筒车和曲辕犁出发了——当然这些都是需要用驴车运到地方之后组装起来的,不可能说劝农官一边推着曲辕犁,一边扛着筒车就出发了吧。
……
近些日子,良乡县的县令有些发愁,愁得那张福相的脸满是汗。
可能主要还是热的。
这天气不仅人热,这地也热,明明下的雨也不少,可是下了之后没多久就干了,最近这段时间附近村子天天都会来个村长说田里水供不上,让他拿主意。
可是他也不能凭空生出水来啊,今天带着县衙的衙役去那个村子看看,帮村民们挖了几条渠道引水过来,明天又要去另一个村子挖,现在他一个县长都快成了挖渠道熟练工了,身上的肉都掉了不知道多少斤。
今天县令来县衙早,各个村子的村长还没来,县令早上刚吃完一碗热的臊子面,过了早上那个点天气热起来后,又感觉胃里腻得慌,灌了好几口水才把味道给压下去。
“周县丞啊,咱们到今天已经去过几个村子了?”
“县令,七个了。”被叫做周县丞的周伯康头也没抬地回答道,一手执笔伏在案桌上在册子上书写记录着什么。
“七个……”县令掰着手指数了数,“那今天来的应该是塔头村了,离县城有点远啊,等会儿让大家伙儿出发前都买点炊饼揣着饿了吃吧。”
周伯康这下没有接话,笔尖在册子上停留了一会儿,暂且记下一个‘塔头村’。
但是今天,不管是县令还是县丞,或是县衙别的什么人,都没有想到今天先来的并不是各村的村长,而是从琼安来的劝农官。
县令对劝农官的到来心情还挺复杂的,有时候是希望他们来又不希望他们来。
因为前些年劝农官每次来,都是什么都不说先拿出几袋种子来,说是农署新培育的良种,让他安排下去在良乡县的农田里种上,完了还要让他们记下良种的生长情况和收获率。
但问题是劝农官种子是拿来了,劝农民去种新种子的事还是得他们良乡县衙去干。
人家农民原本的种子种得好好的,能有几个人愿意贸然尝试新种?
没有抗天灾能力,整年都靠着地里那点东西过活的农民们,大多是没有那种勇于尝试的新良种的,最后推销不出去的良种,就只能在县衙的官田里种下去,盈亏自负。
不过县令还是迎了出去,去迎接从琼安远道而来的劝农官。
这次来的劝农官跟前几年来的不是同一个人,换了个年轻许多的,到了县衙门口后那年轻的劝农官没等他们搭把手,自己就把驴车上成堆的木头制品给卸了下来,身上汗涔涔的,笑容爽朗。
“这些东西是?”县令往地上那堆木头上看了一眼。
“我等奉陛下之命推广新农具。”劝农官说着抚摸了一下光滑的木头,“这里面有两种农具,一种是用于耕种的简便犁具,一种则是用于灌溉的筒车——听说良乡的农田分布在灌溉一事上十分不便?”
“啊,是的。”县令愣愣地说,“良乡水源比农田的地势要低,除了本身就有河流湖泊流经的村子,其他农田想要灌溉到田里,挖了渠道之后还要农民自己去把水挑上去倒到水渠里。”
那个劝农官听着听着也有些忧虑,不过很快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不用担心,这个筒车正好是可以应对这种情况的!”
县丞也往地上那堆木制品上看过去,“这些东西?真的能用吗?”
“当然了。”劝农官说,“不过时间紧急,琼安那边来不及制作更多的筒车和曲辕犁了,我这次出来每一样都只带了一件,还需要良乡这边组织工匠大量制造才能解决良乡的灌溉问题,县令你看……”
被喊道的县令心里微微一慌,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靠不靠谱啊?
还得县衙组织工匠,县衙其实也挺拮据的,一下子组织这么大一批工匠制造新玩意儿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要是最后没用砸手里,接下来好几个月的俸禄都发不起了。
县令正想委婉表示先看看效果,话还才刚开了个头,县衙大门口就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县令大人!我们村的田里水要供不上了,您来帮我们看看吧?”
县令被这么一打断,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啥,下意识地往县衙门口看过去。
塔头村的村长,到了。
这时候周伯康周县丞脑子转的比县令还要快一点,看到塔头村村长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想到前几天他一个文职也要不得不扛着锄头帮忙挖渠道的辛苦日子,又看看明显对突然到来的塔头村村长的话有点感兴趣的劝农官,就说,“既然这样,农官大人不如与我们一起往塔头村走一趟,也正好可以试试这两种新农具,你意下如何?”
“啊?我没问题。”劝农官想了想,礼貌地问过县令,“王县令,我可以一同前去吗?”
“当然,当然!”
得到回答的年轻劝农官又把已经搬下来的筒车和曲辕犁零件搬回到驴车上,和县令县丞一起前往塔头村。
等到了塔头村之后,王县令才发现塔头村农田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严重一点。
比起前面几天找县衙帮忙挖渠道的村子,塔头村不同的是他们早先就已经挖好了渠道,但是塔头村距离水源实在是太远了点,就算挖了水渠也只是让土壤微微湿润,水田里的水都是靠人力一桶一桶抬上来的,基本上农人的一天也就能人力浇灌两亩不到的农田,如果家里人口劳动力多一点,才有可能多照顾到几亩。
“今年的水低了不少啊。”县令观察完之后叹了口气。
“是啊。”塔头村村长忧虑地说,“这天要是再热点,打水的速度都要赶不上水没的速度了,我们也试过蓄雨水,但是用不了太久。”
“这里的坡太斜了,雨水要是充足不显,但是一旦水低了就容易断流啊。”劝农官顺着农田走出了好几亩地,看完情况后问,“有试过从最边上矮点的农田那边挖渠引水吗?”
县令不禁侧目了一下。
看来这次来的这个劝农官,倒是真跟上一个不一样,是个真懂种田的?
“那边的土不行啊,水更上不来。”塔头村村长摇摇头。
“这样吧,老村长,你找几个青壮力过来帮我个忙。”劝农官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把我带来的这个筒车安在坡下那段位置,一端靠近上方挖好的渠道,这样有高低落差也能把水引上来。”
作者有话说:
原本打算加个更的,卡了一下文时间来不及了,只能明天加了……
上一章有一条剧情同人向长评很不错,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进加精看一看哦~
农业相关依旧是参考天工开物,没参考到的都是编的。
第035章
就这样, 塔头村的田垄上聚起了一堆人,被塔头村村长叫来的青壮力们都搭把手把那些木头组装接合起来。
李立就是被叫来帮忙搭建的青壮力之一。
不过不同于其他人,李立还是村子里的木匠, 早些年跟个木工师傅学了些手艺,虽然现在没有以木工活为生,但是村子里但凡有谁家的家具坏了, 或者要打个东西什么的,都是来找他的。
因此李立在接触到这个名为‘筒车’的工具,并且按照指示把各种榫卯连接接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筒车的各种榫卯机构的制作都十分简单,用的全是最基础的技术,没有一点花里胡哨, 就算是他这个没有技艺没有学精的都能轻易把各部件的连接结构复刻出来。
但是也仅仅是连接技术,这个筒车的各个部件显然都是通过精妙的计算测算出的最恰当的长度。
“大人, 这个小齿轮是直接与大齿轮装在一起吗?”李立拿起一个小齿轮试探地问。
那位劝农官态度和气, 仔细看了一眼他拿的是什么齿轮后摇了摇头,“不,这个是最后装的,装在这里。”
劝农官指了指手摇的把手。
随着多名青壮力的努力, 一个庞然大物在农田旁立了起来, 圆形大滚筒的下端有一部分半圆形竹筒浸到水中,劝农官从驴车上取出一壶桐油刷在筒车的齿轮连接处, 然后让开了一点让农人们都能看清楚, “这个筒车平时雨水要是够用是可以停下的,在槽那边有一个卡锁, 启动的话只要几个人手动让它开始转动就可以了。”
县令县丞以及众农人都是恍然大悟, 惊叹地仰头看着这个筒车。
“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工具啊。”县令摸了摸胡子, “在搭建起来以前我想象不到它的样子,但是搭建起来以后好像脑子里又像是早就有过这个样子的东西一样……”
“县令大人,你在说什么?”他旁边的县丞疑惑地转过来。
“哈哈,没什么。”王县令笑着打了个哈哈。
李立却和王县令有相同的感想。
在看到这个筒车搭建成型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豁然开朗,心里冒出一个‘原来是可以做成这样’的想法,脑子里模模糊糊的雏形一下子就有了精确的样子。
实际上,筒车本来就是古代劳动人民在耕作灌溉时制造出来的灌溉工具,虽然因为历史差异性带来的一些误差,让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这些农具,但是距离工具的产生本来也就只差一个灵光一闪。
李立与另外几个青壮年主动请缨推动筒车的把手,让巨大的筒车慢慢旋转起来,等到装了水的竹筒升到高处,装了水的竹筒带动筒车滚轮开始滚动,就不再需要人力了。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用目光追随着那些被竹筒带起来、最后缓缓流入渠道、又流入农田的水流。在水流顺利流进渠道的那一刻,不少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好……好啊!”塔头村村长看着缓缓转动的筒车,喜极而泣,“太好了,这下我们的粮食有救了!”
县令狠狠地松了口气,擦了把汗也流露出笑容来,热情地双手握住劝农官的手上下摇晃,“今年朝廷真是带了个好东西来啊!农官大人,我记得你还带了另一个叫什么……曲辕犁的东西?快说说那个是怎么用的,一定也很有用吧!对了您之前是不是说过让我们召集工匠多做些这样的工具?我明天去辖下各村子都跑一趟,后天就能把工匠给您找来,您看……这图纸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劝农官感受到手上那满满的汗,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农人在烈阳下带着汗水的喜悦笑容,让第一次作为劝农官离开琼安的年轻官员心生触动,尤其是有的农人看到水被引上来时,激动地扑在土地上用手感受土地湿润的样子,让年轻劝农官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和责任感。
这些场景都是他在琼安看不到的。
我此时在做的事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以前的日子跟浪费人生有什么区别?——年轻的劝农官心中动容,不禁如此想道。
在被更换职位分到农署做劝农官以前,这个劝农官其实是六部的一个员外郎,深受官场风气影响,就跟其他同僚一样每天上值就是混混日子,一天一天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时间就过去了。
才过了几年而已,他就忘掉了当初考上榜眼时的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被同化成了一条混子咸鱼。
这种混子放在皇帝面前当然是第一批混子提纯的时候就要被筛选出来处理掉的那种,不过安临当时踢人的时候看他数值还算是可以,野心不高以前处理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大纰漏,查了一下也没有贪污行为——加上当时正好农署前面几个劝农官都被安临给下了,农署正缺着人,皇帝就把他先给分配到了农署去,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机会。
所以才有了在农署种过几个月田之后,出来就已经有了不少改变的良乡劝农官。
——良乡发生的事情,同样也还发生在其他各个府州县。
尤其是有的县已经初步有了干旱的征兆,劝农官到达当地之后或是因地制宜与当地县衙一起制定策略挖地下水救急,或是从河流主干挖分渠道分流,或是向上申请建造小塘堰,然后搭配以筒车灌溉……
在面对这种地方状况频出的情况时,中央这段时间以来官员们纷纷内卷的成效也终于显现出来了,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处理好地方传来的信息,然后要么派人要么派钱,要么建立州县与州县之间的互助联络渠道,所花费的资金却比前些年的记录都要少。
这是一场中央与地方的配合战。
农人们不知道官场上的这些变化,只知道高兴于夏季水患和干旱的问题得到解决,“新帝登基后真好啊,特意派人带来新农具解决了我们最烦恼的缺水问题,往年严重的时候水稻得死一半,今年收成会好很多吧!”
“多亏了登基的是位明君啊!”
——对于百姓来说,能在老天爷的脸色下保住他们粮食的就已经是个明君。
李立家也是这么说的。
“县令和那位劝农官大人说如果下面水太低了筒车就会停下来,村长发话说在筒车附近搭个棚子,每家轮流出个人去守着,我空闲的时间比你们多,我们家就由我去轮换守着吧。”李立他娘说。
“这太阳太毒了,光一个人扛不住,还是三弟和娘每个人轮流去段时间吧,我和阿立做工回来也可以守一段时间。”李立他大哥吃了口饼伴着菜汤咽下。
李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阿立,想什么呢?快点吃,吃完还得把碗收拾了。”所有人都吃完准备去干活时,他母亲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拿着碗筷催促了一声,李立连忙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三两口把饼全塞进了嘴里。
“在想什么?”他大哥问。
“大哥,我想,我也许能去做那个筒车。”李立有些犹豫,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昨天那劝农官也说过,咱们塔头村水渠这边最好是有两个筒车结合起来使用,可以引到田地里的水会更多,还有那个曲辕犁,如果有那个,耕种的时候就算是咱妹上去耕种都能种两亩田……但是劝农官只带了一个筒车一个曲辕犁,现在筒车落在咱们村了,其他村子可也为水的问题烦着呢。”
李立的大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朝廷的东西,哪能就让你随便做出来?”
“所以我打算明天去趟县城里找县令大人打探一下。”李立并没有因为他大哥的话就放弃,“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差不多明白了各个结构的衔接方式,但是大小和尺寸应该都是许多人精心测量出来的,我自己琢磨还不知道得多久……筒车这么大的东西总不可能全都从琼安运过来,加上它的工艺也简单,我琢磨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当地进行大量制作。”
他大哥看李立心里有数,也没有继续劝说,“行吧,你明天去县城就跟村长家的大头一起去吧,我等下去跟村长说一声让你明天搭个驴车。”
李立眼睛一亮,高兴地说:“谢谢哥!”
——等到第二天李立去县城准备去县衙打听一下的时候,刚到县衙门口还没往里走,就看到县衙门口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上写的就是募集工匠制造筒车和曲辕犁的事。
县衙这边包每个村子修建一架筒车一件曲辕犁,但是制造筒车所需的木材竹子等都需要各个村子自己出,此外参与筒车与曲辕犁制作的工匠,在建造结束学会制造方法后,也可以私人接工制造这些工具,每卖出一件工具就以十五税一的标准来交税。
其实李立是不认识字的,告示上的内容都是请教门口的衙役才知道的。
但是在听到之后每卖出一件工具以十五税一的标准来交税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除了李立之外,县衙里已经有很多县令找来的工匠在等着了,围着一个只有手臂宽的筒车模型左右看着,讨论着哪里需要怎么做。
县令则是给工匠们说明他们要做的事情,李立认真地听起来。
说到一半的时候,劝农官匆匆过来喊,“工匠够了吗?木材已经送来了,都赶快过来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一更~
解决灌溉问题、创造就业岗位提升GDP、聚拢民心、增加对地方的管控、顺带考核各部效率、提高水稻存活率粮食增产,税收进国库的钱自然而然就多了
这波是六赢(也不止六赢)
第036章
而在琼安皇宫内, 大总管王修文端着两碗冰酪酥走进书房,一走进去就看到皇帝皇后面对面坐在书桌边,窗外有微风吹过, 带着窗外的几片叶子打着璇儿飘进窗内,缓缓飘落在桌子上,为静谧的书房增添了一丝清新的绿意。
而书房内的两人, 陛下姿容俊美无双,皇后气质清冷冰肌玉骨,两人虽然没有交谈,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默契的氛围,真真是一对璧人啊。
但是皇帝皇后在做的事,却是带着唯美滤镜脑补的王修文都拯救不了的。
画面唯美。
但不是红袖添香, 而是帝后两人埋头批奏折。
好在王修文在皇帝身边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对皇帝的骚操作都已经要有免疫性了, 因此只是脚步在门口微顿就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把两碗冰酥酪放在书桌唯一的一点空位置上,“陛下,娘娘,不如先休息下吃点点心吧?”
“端点温水来就行了, 冰的吃了头疼。”安临正好回完一份奏折, 放下笔按了按手指,“修文, 各部有新的奏折递交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