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既然没有叛主的心,我不会对他怎样,等他醒来就说是侍卫从歹徒手中救下的他,我会给他机会让他救出葛林。”云珩点破了虞秋心中所想的事,道,“行了,这事确定了,该送你回府去了。”
虞秋因为误会了葛齐,对他心有歉疚,忏悔地呆立了会儿,叮嘱侍卫照顾好他,看了云珩一眼,绕着他跑出了房间。
侍卫朝外看了看,确认虞秋听不见了,站起身道:“殿下,其实葛齐他……”侍卫含混过去,“属下用刑阻拦了他开口,没让他说出来……”
云珩早听出来了,有几次葛齐的惨叫声来得突然。严刑不能使他屈服,但折磨葛林与养父母可以。
也许是被那句“不会死”说动了,或者是出于对葛林的愧疚,他终究是做了与虞秋口中的前世一样的选择。
虞秋将是太子妃,虞行束被诬陷,罪名轻的话,很容易洗去。罪名重的话,赐婚的圣旨可能会被收回。
但有他与萧太尉在,左右不会死。葛齐会这么选并不让人意外。
云珩睥睨着地上的人,道:“太子妃没听见就是没有,照顾好他,给他人手去救回葛林。”
在他眼中,葛齐该死,但他不想让虞秋再次因为葛齐伤怀,得先在虞秋面前制造出一个假象,等葛齐到了虞秋看不见的地方,他再与之清算。
把事情简单吩咐后,云珩走出房门,看见皎皎明月下,虞秋又在搅弄着那缸水。
听见声响,虞秋看过来,双眼与天上明月一样耀眼。
没有听见葛齐背叛,知道是她误会了,虞秋内疚之外,心中压了很久的巨大石头放了下来。
不是被亲信之人背叛就好。
她手上因为沾了水,映着月光,更显柔白。虞秋嘴角带着娇俏的笑,冲着云珩招手,道:“送我回去吧,你与浮影一起。”


第81章 回府
为了掩饰真正目的, 虞秋这句话是特意捏算过的,声音不轻不重,说完就张着两只手朝云珩摆着,要他过来给自己擦手。
云珩走过去, 不急不缓地给她擦拭着, 两只手全部擦干了, 道:“那么多侍卫,为什么一定要是浮影?”
“他厉害, 带我出府来,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惊动的。”
这话说得也在理, 云珩大抵能明白她的心思, 有前世因缘在,她信任浮影很正常。明白是明白的,他却不能允许虞秋过于信任浮影了,不然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做丈夫的算什么。
他道:“先走着, 待会儿浮影就能追上。”
他说的无比自然,比虞秋那一句两人一起送她还要随意,仿佛浮影能追上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听得虞秋犯了糊涂。
虞秋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发现的疑点都是细节和感觉,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她尝试在云珩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云珩抬眼, 虞秋赶紧露了个笑遮掩, 笑脸扬得太慢太假, 很僵硬, 但出人意料的, 竟然掩饰过去了。
因为她一对上云珩点星的黑瞳,脑中就显现出屋中云珩抱着她看来的眼神,那样强烈的占有欲,让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云珩笑了,牵着她往门口走去,吩咐常戟道:“去通知浮影,事情解决后快马加鞭赶上来。”
“是。”常戟道,声音一如既往的稳重。
虞秋被抱上马,抓着鬃毛从高高的马背上往常戟身上看,这位是云珩手底下很得用的侍卫之一,沉稳干练,非常可靠,应该不会说谎吧?
常戟发现虞秋的目光,朝她点了下头。
虞秋笑了下,目光未来得及收回,悬空的小腿突然被抓住。她抖了下,看见云珩把她的脚搁在了脚蹬上。
感受到虞秋瞬间的紧绷,云珩与她眼神交汇,问:“另一只也要我教吗?”
他就在旁边护着,虞秋摇头,壮着胆子看向另一侧,战战兢兢地将右脚也踩在了脚蹬上。
两脚都有了落脚处,腰身就直了起来,那样跨坐在马背上,虞秋感觉好像她也会骑马了一样,有点开心。
云珩翻身上去,坐在了她身后,与浮影不同,他是毫不见外地紧紧贴着虞秋后背的。稳住后,也不着急走,细慢地在虞秋头上动起了手脚。
虞秋感觉头上珠钗被人拔下,她扭头向后看,随着这动作,发髻松散,长发瀑布般垂了下来。
她看着云珩手中的珠钗,“你做什么?”
云珩把她的脸转回去,道:“怕你扎到我。”
虞秋抗议无效,发间首饰被摘了大半。云珩把首饰收入袖中,将她长发从肩上捋至胸前,道:“这样也是美的。”
说罢,双腿一夹,马儿扬蹄跑起来,虞秋没防备地向后仰去,整个人被按在了他怀中。
两人一马哒哒离去,农舍前的常戟仍立在原处,待人走远了,他脸上渐渐露出苦色。让他上哪儿找另一个浮影?
这一刻,常戟是非常羡慕平江的,守在太子妃身边多好,大半夜的,不仅不用出来护送,更不用因为费尽心思为太子遮掩,没准现在正呼呼大睡呢。
只管施号发令,不管手下人如何为难的云珩,怀抱美人,在月下疾驰。
风掀起了虞秋半散下的长发,她的手与云珩抓在一起,只敢用肩膀去蹭飞在脸上的发丝,不敢伸手去拨。
“我搂着呢,还不敢松手?”
虞秋道:“再搂紧一点我才能敢。”
云珩手臂再收紧,低下头将下巴放在了虞秋肩上,这样一来,虞秋腰间是铁链一样的手臂,后背是坚实的胸膛,连耳侧都是云珩的气息,她终于有胆
子松了手,飞快地整理着胸前的长发。
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她简单地拧了一下,道:“胳膊高一点。”
云珩依言抬手,搂在她腰间的手往上移,将那两股长发紧紧箍住。
两人贴得那么近,他个子高,从虞秋肩上无意地向下一瞥,看见的就是虞秋颈下露出的一小片肌肤,肤如凝脂,被月光一照,白得刺眼。
再往下,是被长发压着的胸脯,因为腰被紧紧搂着,那里就被束得更紧,高高隆起,显得饱满诱人。
云珩脑中浮起了别的,有几次,他是仅仅隔着贴身衣物看见了那里的。他呼吸一促,错乱了起来。
“勒疼了……”虞秋嘟囔着掰了下他手臂。
云珩略微放松,手臂向上一移,卡得更高了。这动作使虞秋低声惊叫,她耸着肩低下身子,两手按在了云珩手臂上。
马背颠簸,他的手臂时不时会擦到那里,虞秋死命将他的手往下压,被陌生的感觉刺激得浑身发麻,说话声音打着颤,像是无力出声一般。
“你、你……”
云珩手臂往下挪,将她扳坐回怀中,在她通红的耳尖旁说道:“抓一下脚你就浑身僵硬,换了个姿势抱抱就要哭。我也没真的碰到那里,就离得近了些,你就不能说话了,成亲后可怎么办?”
虞秋手护在胸前,咬着唇蜷缩起身子。
“以前不是有胆子勾引我吗,还让我看你里面的衣裳是什么料子的。”云珩记起以前的事,声音多了几分喑哑,“早知道你现在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当初就该直接去看,直接去触碰……”
“我不要与你一起回去了!”虞秋要哭不哭地打断他,“你停下来,我要下去!”
“实话实说,这就又恼了?”云珩去抬她下巴,被她恶狠狠地拍开了手。
这晚月色好,沿着河道策马,一边是粼粼水面,一边是萋萋芳草,远处的芦苇丛被风吹得波浪般起伏,夜风吹着,让人心旷神怡。
云珩觉得下去走走也不错,于是勒停了马。伸手去抱虞秋时,被她一巴掌狠狠拍打在手心上。
他收回手,两人一个坐在马背上,一个立在下方,恼怒与平静的眼睛相对着,云珩道:“确定不要我抱?”
“不要。”虞秋怄气道。
她重重喘了几下,沉着一口气,等情绪稳定些,拽着缰绳小心翼翼地抚了抚马背,而后如履薄冰地将一只脚从脚蹬上抬起,谨慎地向着一侧歪去。
重心才偏了过来,马儿突然打了个响鼻,马背上的虞秋随之颠了下,“哎呀”一声就往下坠。
云珩看得紧,稳稳当当地将人接住,被她搂紧了脖子,含笑道:“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投怀送抱,阿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问,并不指望受了惊吓的虞秋回答,抱着她到了江边,将人揽在怀中拍了拍,温声道:“跟你闹着玩的,我不是一直看着呢吗,肯定不能摔了你。”
虞秋呼吸不稳,低着头,等难堪的情绪消散了些,揪着他衣襟委屈道:“你还那样……”
“哪样?”云珩反问,见她又有生气的征兆,道,“不是你总说我好色的吗,好一下怎么了?”
虞秋嘴笨,被说得哑口无言,憋得脸上充了血一样,红艳艳的。
“现在不让碰也行,洞房的时候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习不习惯了,到时候你再哭我也不会心软。”
云珩说完吓人的话,见她难为情得想哭,又去哄她,“我忘了,太子妃还小,没人教过,得慢慢来。”
他有心哄了,虞秋不领情,推着他道:“你放开我,我不要坐在你腿上。”
云珩松开手,在她要从自己腿上下去时,道:“当心草地上有虫子。”
成功将虞秋吓到了。虞秋左右张望,见四下除了静静流淌的江水与被风吹得起起伏伏的芦苇,就剩他们二人。
她知道云珩是故意吓她,怕也不肯屈服,向着江畔走了几步,听见了风吹芦苇簌簌的声音,宛若有虫蛇在草丛中暗暗爬行。
虞秋心中惊怕,一跺脚,丧气地走了回来。
她走到云珩身旁赌气地看了会儿,往下一蹲,搂着云珩整个趴到了他怀中。
云珩将人搂住了,亲亲她耳朵,声音愉快极了,“阿秋真是……可爱死了。”
虞秋被欺负惨了,还不得不窝回他怀中,揪着他衣裳道:“你不是说让浮影赶过来吗?我就在这等着,等他到了,我就让他带我回去,不与你一匹马了。”
她计划好了,就这样等着,等不来浮影,那云珩就是浮影。等来了浮影,就证明是她猜错了。也没关系,那就让浮影带她走,好好气气云珩,她也不算太吃亏。
云珩不知道她心底的盘算,也不在意,算了算时辰,道:“行,我陪着你等。”
两人就这样抱着吹着风,四野皆静,明月如瑶台明镜映在悠悠江水中,虞秋在云珩肩上趴了会儿,被他抱得舒服,心里的气自己就消了。
她被云珩与浮影两人占据着心思,自以为隐蔽地瞧着云珩的侧脸,着重观察着他的下巴。
云珩的仪表与仪态是谁也挑不出毛病的,下巴光洁,颌线锋利,在月光下像出鞘的剑刃。
虞秋看着看着,忽然伸手摸了上去。
云珩垂眸看来,她抿了抿唇,羞臊地缩了下手。可是一想云珩那样对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虞秋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继续在他下巴上来回摸着,从下颌角摸到嘴边,再回到下巴上,指腹用力向下按,感觉有一点点刺痒。
她攀着云珩的肩膀抬起上身,凑得更近,无视了云珩的眼神,认真观察起来。
柔软的手在下巴上暧昧地抚摸着,又一次,虞秋吐出的气息扑上来,云珩肌肉一绷,搂着她的腰将人掀翻在草地上。
虞秋手脚展开,该碰的、不该碰的,全都被另一个身躯挤压着。她的惊呼声只发出了一半,另一半落入云珩口中,被他吞咽下去。
铺在地上的裙角被风掀起,与另一人的纠缠在一起。
明月掩在乌云后,重新探出头时,虞秋发出焦急的模糊的声音,“……虫,有虫……”
云珩稍稍压住冲动,将她抱坐在身上,面对面继续。虞秋推着他的手发出其他异议,他就不愿意听了,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止住了她的声音。
没多久,虞秋的大脑就混乱了起来,四肢瘫软着任他作为。
等云珩强行控制着自己停下时,怀中人已睁不开眼。他抱着人缓解着冲动,轻轻将虞秋的衣裳整理好,哑声笑道:“浮影来了,你倒是睁眼看看。”
虞秋歪在他怀中,唇上与闭起的眼角都挂着嫣红与湿润,哪里还能听得见别的声音。


第82章 寝屋
传旨宣读婚期的太监不敢收虞行束递来的银子, 笑呵呵地告辞,留下满地红绸箱笼与数十个宫女嬷嬷。
人都是皇后身边过来的,以年纪最大的嬷嬷为首,特来教导虞秋婚仪相关的礼教司仪。
婚期定在八月初二, 太子成亲, 礼数多且复杂, 先由嬷嬷教导,临近日子, 还会有礼部官员来提前讲解步骤。
“……尺寸量过后先送去尚衣局, 三日选好花色, 此后七日一量, 以便及时调整。绣纹一般是按照皇室规矩来,小姐若有别的喜好,可在近日提出,经由礼部商议……”
虞秋听了没多少就犯了困, 趁着嬷嬷转身,掩唇打起哈欠。哈欠打了一半,嬷嬷转身回来,虞秋硬生生把哈欠咽回去,在眼角溢出了几点湿润。
嬷嬷停住。虞秋窘迫地揪着胳膊上的披帛,脚尖互抵,抬不起头。
“今日小姐先自己看看, 明日奴婢再与小姐细说?”嬷嬷问道。
虞秋连声答应, 让人将嬷嬷宫女安顿好, 疲惫地躺回榻上去了。
她今早醒来时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 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更找不着人问。虞秋后悔, 昨日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错过了辨认云珩与浮影是否为同一人的大好机会。
都怪云珩。
她两手交握在胸前,回忆着那晚的种种触碰,犹豫着,慢吞吞掀开寝被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然后面红耳赤地压紧了寝被。
昨日她没能等到浮影与云珩一起出现,但现在她笃定那两人是同一人。因为她醒来时身上仅着里衣,首饰环佩整齐地摆放在梳妆台上。
总不能是浮影把她送进来,给她脱的外衣与鞋袜吗?真是这样的话,云珩怕是要杀人。
一定是云珩送自己回寝屋的,他还说谎,说必须要侍卫才能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回。
骗人。常戟是他手下,与他一样会骗人,差点就把她骗过去了。
虞秋心里叨叨着,不多久,就在困倦中睡了过去。
婚期定下的消息,午后就传开了,萧夫人带着萧青凝来了一趟,一起来的还有大大小小的丫鬟,虞行束不好插手,干脆地把府中所有权利交了出去。
忙碌半日,萧夫人回了太尉府,其余人则全部留了下来在府中服侍。
晚间,姐妹俩同榻而眠,萧青凝道:“明日起,该有许多夫人陆续上门拜访了,你好好歇着,养足精神就好,有我娘和那么多宫女嬷嬷在,谁也不敢惹事。”
虞秋惶惶不安,将白日里打哈欠的事说给她听。
“不妨事,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多少是被太子提点过的,不敢胡说。”
次日,虞秋正听嬷嬷教导,果然有侍卫来传话了,说府上来的宫女嬷嬷都是云珩亲自挑的,让虞秋放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畏惧出错。
侍卫传过话,递了一本书给虞秋,就是云珩所说的先人托梦的古籍,书页泛黄,看着有些年头了。虞秋粗略翻看几页,发现云珩所言确有记载,有模有样,还不止一件类似的事情。
她把书收好,又问侍卫云珩的伤如何了,侍卫如实告知,对前日虞秋是如何回府的,则是只字不提。虞秋不好追着侍卫问,研墨写了一封简略的书信让他递给云珩。
云珩的回信送回来时,虞秋正跟着萧夫人与诸位夫人交谈,被人盯得紧,直到所有来客送走,才有机会看信。
她给云珩的信,问的是那日谁将她送回房间的,又是谁伺候她睡下的。
虞秋觉得自己写得算是比较隐晦的了,云珩看懂了,给她的回信是他马上让人砍了浮影。
虞秋一招不成反被将了一军。浮影是她的恩人,她不能让对方死。云珩既然是骗她的,一定很想让浮影“死”,
用这个借口解决了人,一了百了,大不了以后换个名字重新出现。
输了云珩这一回,虞秋重新写信,不情不愿地承认是她记错了,那日是她回屋后就醒来了,自己更衣睡下的。
一天之内来回递了几封信,全被萧青凝看见。
“你很喜欢太子?”
沐浴过后白白净净的虞秋,双颊迅速升起两团红晕,水润的双瞳闪动着,在榻上翻了个身将脸捂住了。
萧青凝明白了,欲言又止,最后将床幔拉紧,躺回去悄声道:“别在外祖父跟前表现得太明显。”
萧太尉多年养成的心态不好掰正,认定太子现在是喜欢虞秋,但以后必定会有诸多后宫佳丽,他始终觉得虞秋不付出真心还好,一旦付出真心总会有吃亏的那一日,最后落得个伤心伤身的下场。
“我不表现出来。”虞秋枕着手臂侧脸,赧然道,“我对谁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太子都不知道,我才不告诉他呢。”
萧青凝对着她桃羞杏让满是娇羞的脸,陷入长久的沉默。你这样子,真的能瞒得住太子吗?
虞秋的心事没对别人说过,开了闸之后有点收不住,红着脸念念有词道:“太子现在可喜欢我啦,等我找个机会,让他与我承诺以后不会立侧妃与妾室,让他签字画押了,我再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你别笑我,我知道签字画押不顶用,就是做个证明,要是他以后娶了他人,就不能怪我变心了……”
虞秋越说脸越红,“你知道前朝的梁皇后吧,我是想像她那样的……”
萧青凝唯有附和。
其实虞秋还藏着一招,她是神仙姐姐嘛,等云珩签字画押了,她就说不守诺言是要遭受上天惩罚的,让云珩一心一意待她,不敢变心。
虞秋想着这个那个,入睡前一刻,心中还在暗自琢磨着,云珩连她那么敷衍的撒娇都抵挡不住,她要是真认真起来,能把云珩迷晕了头。
她把自己想的又高兴又不好意思,拍拍面颊,遮住大半张脸睡了过去。
连续忙碌近十日,虞秋被嬷嬷与萧夫人看着,将京中大小诰命夫人挨个见了遍,这一日云珩传了话过来,虞秋才能歇上一日。萧夫人与萧青凝也难得安宁一日,回了太尉府去。
虞秋懒散地歇了半日,恢复了精神劲儿,问及云珩,平江道:“殿下近日在整治三皇子一脉的人马。”
说得太直白,虞秋做不出合适的反应来了。呆滞了会儿,她道:“殿下今日还忙着吗?
“今日四皇子与六皇子被解禁出宫,殿下身为长兄,少不得要做个样子,尤其是四皇子新搬了个府邸……”
平江是真的把她当成太子妃了,那点兄弟斗争的事与云珩的虚假面具,在她跟前是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虞秋眼波低低转了一圈,细声问:“那他晚上还有事忙吗?”
平江心思灵敏,当即道:“定然没有。”
虞秋道:“他可以有。”
好不容易歇一日,她想见云珩,更想见浮影,想要再试一试他。
虞秋找了个借口,道:“你去与太子说,让他把浮影侍卫派来一趟,就说……有人得罪我了,我要寻仇。这回是真的,是真的人,让他把浮影派来……”
当晚,虞秋洗漱时,特意在身上擦了香脂,穿上曾被云珩瞧见过一回的橙黄色小衣,寝衣都特意选了尚衣局新送来的蚕丝冰锦的,单薄的一层,穿上去半遮半掩,微微透着肤色。
要是云珩看见了,一定会按捺不住,缠着她动手动脚,弄得意乱神迷。但扮作浮影的云珩见了,再心痒也得忍着,根本不能露出半点儿色心。
他敢露了马脚,就会被虞秋抓到把柄。
虞秋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堪称完美,她走到铜镜前照了下现在的模样,成功把自己看得全身泛红。这也太不成样子了……
她实在没有勇气穿成这样给人看,通红着脸跑到衣橱边上。还是换一件吧。
夜深人静,隔壁的丫鬟早已睡下,她翻找衣裳不敢弄出声响,做贼一样小心。
刚打开衣橱,窗子就被人敲了一下。
虞秋慌张极了,临到头想,万一有那么一点可能,浮影不是云珩假扮的,她这样不就被别人看去了吗?云珩知道是真的要杀人了。
她手忙脚乱,随手取了件外衣裹上,再将长发弄蓬松了,能遮多少遮多少。
匆匆打开小窗,外面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浮影。
虞秋的注意力放在他下颌处,藏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配合着目光在他下巴处描摹,再次确信自己没认错。这么明显了,绝对是同一人。
她想着自己里面穿的衣裳,心思展现在脸上,脸红得一塌糊涂。
“这次最好是真的要杀人。”“浮影”警告道。
“不是杀人,是寻仇,有人欺骗了我,耍着我玩,我想让你帮我教训回去。”虞秋心跳如雷,声音中带了些怯意。
看着是很害怕的样子,但有了上回杀鸡的事情,云珩根本不信她,且这几日他虽没来见虞秋,但对虞秋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根本就没人敢得罪她。
他担忧是前世的事让虞秋不安,还是问道:“什么人?”
虞秋眼珠转动,往窗前挪动时,藏在袖中的手使劲将腕上的缠花镯子取下,装作无意重重掷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响,隔壁守夜的丫鬟被惊醒,屋中立刻传出动静。
“我不是有意的……”虞秋心虚地否认,抓着衣襟往后挪动,呐呐道,“要不你、你先进来,躲一下?”
隔壁的烛灯亮起。
小窗外的云珩眸色冷峻,定睛在虞秋不自在的绯红脸颊与耳垂上,确信她有什么小心思瞒着自己。
什么事暂且不论,深更半夜邀请成年男子进寝屋,太子妃好大的胆子。
他心中冷意蔓延,动作却不含糊,撑着窗口跃进屋中,利落地转身,“啪”的一声合紧了小窗。


第83章 冰锦
屋中照例燃着盏昏黄小灯, 房间不小,因为隔间放下的锦帐和与馨香闺房格格不入的大男人,显得不那么宽敞了。
虞秋坐在了除她床榻之外, 唯一能落座的地方, 梳妆台前。从铜镜中偷看了浮影一眼,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他的腰身。
玄色劲装, 窄腰上束着革带,衬得更加修长。虞秋抱过许多次云珩的腰, 都是在他做太子装扮时,或许是因为装束不同,两个腰身的宽窄她辨不出。
镜中窥见他走动了一下,虞秋抓着衣襟的手收紧了,侧了下身子,将后背对着他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 丫鬟在外面轻声喊道:“小姐, 是你屋里传出来的声响吗?”
虞秋假装沉睡不回答,丫鬟重复问了两句,在门口守了会儿, 确定没再有动静,打着哈欠回了耳房。
脚步声渐轻, 虞秋的心跳随着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噗通”跳了一大声, 她暗暗抚着心口, 将外衣再拢紧一些, 脚尖点着地转过身去。
“我不要你杀人,你帮我教训他一下就好,让他……”耍弄虞秋最多的就是云珩了, 他喜欢装,那就让他装好了,让他自己教训他自己。
虞秋道:“你砍他一刀,让他出点血就好。”
“谁?”云珩问。
到这时他还没意识到虞秋说的是什么人,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虞秋双腿上了。虞秋身上披着的外衣遮到了大腿中央,往下,是露在外面的寝裤。
云珩认得出那是宫中的冰锦裁制成的。
这种布料轻薄精贵,垂坠感好,相比较于丝绸,不易有折痕,穿在身上如月光,又好似水面波纹,尤其凸显挺翘。早逝的大皇子最喜爱这种材质的衣裳,府上歌姬所着皆是身着这种暴露衣衫。
云珩能想到这是嬷嬷送来给虞秋的,多半是为成亲做准备,教了她一些房事玩乐相关的东西。
该在婚后穿着与他缠绵的衣裳,虞秋在这一晚就穿上了,穿来见一个侍卫。
虞秋怕被云珩看出了异样,看向另一边道:“就是太子,他总是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