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管你!我要下去!听见没有!”
“好好好鲛人殿下,这就放你下去行吧?”
“这还差不多。”
“好,遵命。”
“一定要飞才能抓到你吗?”
“那不然,御剑如流星你懂吧?”?
“哼,等我以后化龙了,就每天喷水把你们这些喜欢在天上飞的全部吹下来。”
“嗯嗯,好厉害嗯嗯”
“你居然敢敷衍我!回龙宫看我怎么处置你!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对我如此不尊敬,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你!”
清风吹过,水边芦苇轻轻摇晃,水面平静,倒映着碧蓝的天空,天空上,似乎有一道身影停留着。几滴红色的血液从天上那道身影处滴落,在芦苇上染上几点红,又打碎平静的水面,勾起大片大片的涟漪。
没多时,这涟漪散去,湖面再次恢复平静。依然如镜般倒影出纯粹的蓝天,白云被牵扯成一道道竖痕,方才停留的身影已然消失。
仿佛无事发生过。


第50章
深山, 是夜,某处陡然间闪过一片金光。
紧接着便是一声如猴子一般的呼声,直让山下几个赶路的修仙人感慨此处看来灵气浓郁, 居然还有不少野生动物。
再看深山处发出光亮的地方,一道身影缓缓从山洞里爬出来, 正是随之游!
她面色红润至极, 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此前她成功通过杀鸿蒙派掌门证了道, 原本积攒的浓郁灵气尚未炼化,再加上重殊给她喂的血肉,如今她成功炼化突破。
并且连破三层,如今已是化神后期了。
化神后期,离合体也就一步之遥,而且只要踏过了合体期就只剩分神期与渡劫期两个阶段了。
尤其是渡劫期,基本就相当于高考前复习阶段, 准备好就能冲飞升了。
这次她还不信了,天庭还能怎么卡她飞升。
随之游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一刻不停飞向玉碟管理中心。
从玉碟管理中心出来时, 随之游摇身一变澹台游, 她不禁感慨, 复姓还真是不一样。
随之游这名一听, 也就是三流言情小说的男配或路人。但澹台游就不一样了,听起来起码算是个二流言情小说的男主, 感觉身负亡国历史随时准备复国的苦大仇深味儿, 放晋江打标签还不得打个虐恋情深相爱相杀朝堂之上。
裴澹倒确实了解她,知道她毕竟是第一名, 跟第二名姓多少有些伤面子, 因为安排的虽然是裴家的身份, 却从的是他母亲氏族的姓氏——澹台。也正因此,裴澹的名取自此姓。
也该去南阳派了。
随之游还记得当初那个小二说的话呢。
“这南阳派后来也曾兴盛过,但换了掌门后便宗门混乱,内斗频发,听闻外门弟子亦可越过内门弟子去做事,无视尊卑。”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找出罪魁祸首的定罪词了。
祸乱门派,妖言惑众,任由弟子互相残杀,汲汲营营让修仙门派乌烟瘴气。
现在敢内斗,以后敢干什么想都不敢想,已有取死之道!
总而言之,道心不纯之类的,反正该杀!
不错,很正义!
随之游立刻御剑飞往南阳派。
两日后,她抵达南阳派的社招现场,当下给自己捏了张普通的脸,设计了个凡间裴家的庶出小姐,废灵根不受宠,同时还饱受裴家嫡系子女的针对的身份背景。
三日后,她成功通过外门弟子的考核,进入了南阳派。
她的《废物庶女别太嚣张——征服修仙界》连载小说显然没有得到赏识,被封印了一大半只有些微的灵气也没能让南阳派长老们互相对视微微点头,能进入门派最重要的原因是——有裴家人在南阳派做到了外门管事长老。
笑死,还得靠裙带关系。
随之游提溜着破铁剑跟一大群外门弟子聚集在一块儿,大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她站一旁听得打瞌睡。
“哎,听说南阳派这些年转内门的考试越来越严格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通过。”
“你这才刚入外门,就已经想到进内门了?”
“人,还是要有些志气的嘛。”
“其实我倒是觉得内门外门本就没什么的,南阳派听闻本就对外门内门的待遇差不太多的,只可惜听闻长老之间——”
他们聊得正欢,却陡然听见一道严厉的女声伴随着灵力威压传来:
“你们几个胆子?刚入门派便如此嚼舌根?!”
话音落下,方才几个聊着的弟子便立时被压得五体投地,七窍流血。
随之游惊得往旁边挪了半步,怕血溅身上。
几个弟子跪地求饶,原本还在等管事长老前来训话的青衣外门弟子们纷纷站定低头,不敢再发一言。
不多时,那道威严的女声的主人才缓缓现形。
青绿光芒下,纤细高挑身影显现,女子相貌清丽,气质冰冷,黑发被尽数束起。她穿着淡绿衣袍,外袍是代表长老身份的淡蓝色罩衫长袍。
随之游心猛地一跳,默默攥紧拳头。
小绿啊小绿,你怎么混得这么好啊。
怎么你也当上管理层了。
真修仙界还能不能待了?能不能待了啊?!
随之游酸得头脑发晕,眼含热泪。
小绿显然注意到她这异样的情绪,点了点她,“那位弟子,有何意见?竟敢如此无视尊卑?”
随之游:“……”
你这官腔打的,他妈的,当年你还给我跑腿呢!
拽什么拽!可恶!
重回修仙界,裴二当上魔尊,废物弟子是剑尊,跑腿小妹当了长老。
只有她,当着小丑。
随之游咽下无数心酸,表情十分严肃,姿态卑微至极:“长老!弟子澹台知错!”
小绿听完这句话,眼神一变,却瞬间收敛了威压,淡淡道:“知错便好,但是等等晨习课结束后,你便留下来罢。”
随之游唯唯诺诺地点头。
晨习课左不过是练剑,她心不在焉地跟着对手练剑,对手很符合外门弟子的地位,菜,但认真。
她给他喂招喂了三个回合后,终于说:“请问你为什么想来当剑修?”
那弟子性子倒是很好,笑了笑,“天性使然。”
随之游:“你的天性犯法了你知道吗?”
那对手弟子便很是不明白一样问:“为何?”
“你这上场就是送死的命。”随之游面色很严肃,又说:“我看你根骨也不太适合练剑,你有考虑过靠动脑修行吗?”
对手弟子放下了手中的剑,面色也严肃起来,“澹台师妹有什么想法吗?”
随之游对他招招手,指了指外门弟子中一个穿得颇为花哨的弟子,低声道:“你看,他看起来是个剑修,但他实际是个钱修。”
弟子没听懂一样,“啊?”
随之游说:“他的剑法很一般,也修不出剑意,但他很有钱。这身衣服在凡间可也值不少钱呢,你在看他身上的钗簪法器,都是上等材料。”
“修为不行,钱财来补。”
随之游总结一般说出这八个字。
对手弟子似懂非懂,又说:“那我为什么是动脑修行?”
“你穷。”
随之游说。
对手弟子:“……”
随之游又说:“但我看你性格还有点八面玲珑,你可以试着多拉拢下高层的长老,给他们当狗,一步步往上爬。有了好资源后,你这修为不就上去了?靠剑可不行,听我的,我见多了。”
对手弟子沉默了许久,盯着手中的铁剑。
他又问:“为何和我说这些?”
随之游说:“其实我是卧底。”
弟子:“……?”
随之游神神秘秘的,“我来南阳派主要是为了考察这个门派的情况,打算根据不同的情况扶持能当大任的人上位当掌门。而我看你人还不错,你给我一百钱,我教你怎么当掌门。”
弟子怔住了一般,“爬到这些位置这很复杂吧?只要一百钱?”
随之游晃晃手指,“不难,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等她摸清楚了南阳派现在的情况,找到罪魁祸首,半夜摸到房间里偷偷扎两剑留下正义宣言的小纸条跑路不就行了。现在她这修为,杀个彩笔收敛点还是能藏住剑意的,这不横着走了。
能有什么复杂的。
弟子陷入了沉思,反复在犹豫要不要花这二十钱买一个大好前程。
但他思索没多时,便还是掏了一串首饰给她。
弟子不太好意思似的道:“我本就囊中羞涩,这首饰是我来修仙界之时,一名心善的大能交付于我的,说是仙家的东西。”
随之游拿着那手串打量了下,果然看到这手串与细微处有个金色符文。
果然是仙家的东西!
她立刻揣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哦不,未来的掌门,你叫什么?”
弟子摸了摸鼻子,道:“姜惟。”
随之游点头,“我是澹台游,你唤我澹台就行,从今以后,我誓死效忠你。懂吧,到时候你成了掌门,威风的时候不要忘了我!”
姜惟立刻感觉很不好意思一样,微微低头。
随之游十分满意面前的“未来新帝”,正打算与她把酒言欢之际,晨习课已经结束。
她依言留下,待所有弟子都离开后,小绿才姗姗来迟。
小绿见到她便说:“裴家的孩子?我是裴莞,我算了下,按照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姑奶。”
她这话自然不是白说的,随之游十分上道地叫了声“姑奶”
小绿很满意一般,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跟我来,我带你熟悉下南阳派。裴家在凡间是不是没落不少,我已经百年没见过裴家的孩子了。”
随之游乖巧地说:“世事变迁,总是如此的。”
小绿很是伤感地点头,“我来修仙界两百多年,自然总想着有些亲人是好的,唉。”
听到这儿,随之游突然反应过来。
这么算,小绿跟裴二还是有些关系的,为什么不去魔界直接靠裙带关系混。
这不比当个管事长老爽多了。
随之游一边想,一边却又打探起来南阳派如今的情况,“姑奶,其实我入南阳派前也曾听过些传言,多少有些担心……”
小绿本在和她介绍宗门事项,听到这问题,面色有些凝重,“都说了些什么?”
“说新掌门,说长老们……”
随之游遮遮掩掩,只说了几个关键词。
小绿会意了,只微微摇头,带着她来到了演武场。
南阳派果然兴盛过,原本破落挨挤的演武场,如今已壮大不少,地域颇为广阔,不少弟子们正对垒习武或练习法术。
她道:“你细看。”
随之游不明就里,看了几眼,这才发觉场上的弟子们穿得颇有几分花哨。
这花哨是整体的,乍一看过去,弟子服外满是不同颜色同样制式的罩衫外袍,这群弟子聚一块儿活像是调色盘。
随之游这才问:“为何如此多种弟子服?”
“我们门派现在就是这样的,南阳派本来就有自己的弟子服,但三个长老各自培养的弟子互不顺眼,掌门门下的弟子们又自居正统,内门弟子本来也与外门弟子不对付,更别说符修丹修还看不起剑修刀修。”
随之游:“……”
不是,等下,你们这是五代十国还是春秋战国啊。
这么多派系的吗?
还有,你们这个鄙视链是不是有点太丰富了啊?
小绿语重心长地道:“我在南阳派待了许多年,如今虽也算是个长老,能多庇护你些,但估计没多久你自然也是要站队的。”
随之游听她这样说话,便很是想起来小绿当年还是外门弟子时,颇为天真浪漫,如今却不得已在这里看着门派内斗。
看来小绿夹在这些内斗的人之间,估计过得也挺难的。
看你过得好,但是没好得让我眼红,我就放心了。
随之游诚恳道:“放心吧小——小辈自然会努力权衡的。”
“权衡什么。”小绿有些奇怪,继续道:“所以站队的时候,你得站我这边,我们外门可不能让这些内门的好过。”
随之游:“……”
啊这。
小绿开始拉着随之游细数当年内门弟子之过分。
随之游心中满是疲惫,扫着演武场内的景象,却陡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正与一名弟子比试剑法,三两招便挑小对方的剑,姿态尚存几分潇洒。
正好清风吹过,吹起他额前黑发,露出一张……
普通的面容。
——正是姜惟。
随之游咽下几口差点涌出的腥甜。
还好,长得有够普通。
差点心动。
这么想时,姜惟的视线陡然看过来,黑眸似含几分诧异,微微弯了弯,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有一双好看的眼,如今带些笑意,便衬得这普通的面容如春庭水月。
“呕——”
随之游咽回去的血吐出来。
就在这瞬间,姜惟便也立刻面色一边,唇边呕出一口血来。
两人就在对视中,互相呕血,如同对镜自揽般。
随之游:“……”
姜惟:“……”
随之游没管小绿的关怀,马上冲进去抓住姜惟的衣领晃起来。
姜惟:“澹台你——”
随之游大怒道:“你为什么学我?”
姜惟:“……”


第51章
“江危楼!是谁允许你擅自抽去八海帝君的龙脉的?!居然还敢假传旨意!私自调动三宫仙门!你可知罪!”
天宫内, 天君勃然大怒,身后神力高涨。
江危楼跪在天地面前,一言不发, 并未辩解。
天君见状,却愈发大怒, 走到他面前狠狠揣向他的心口, “孽子!于人间渡劫丢失人魂导致失败, 害得人间流血百万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做事!”
江危楼身子立时向后倾倒,喉间涌上热意,在天君的神力威压下脉络尽断。
疼痛意味几乎逼得他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他依旧一言不发,七窍血液缓缓流下。
“你知不知道,八海的老帝君那边怎么交代?!五百年的封印!你还真敢下手!”
天君越说越生气, 最后负手,胸口起伏起来, “自己下去领罚。”
江危楼这才淡淡应道:“是。”
他起身, 身子却又一瞬的不稳, 却还是强压疼痛挺直背部继续走。
出了天宫, 几个守候在天宫门口的星君互相对视, 面色都有几分难看。
他们都是衍衡帝君门下幕僚,自然早已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君向来讲究权衡□□, 即便八海帝君因婚礼一事差点要倾覆八海淹没五界, 但消息传过来他依旧想要找转圜之地。衍衡帝君无可奈何只得私自行动,直接治罪封印它, 结果反而让天君生出恼怒, 觉得过于激进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局面。
几个星君见衍衡帝君已然要领罚, 便知道他们方才的劝说大抵是毫无用处了,便也只得退下,提前一步候在了衍衡帝君的殿内。
半个时辰后。
他们见到了归来的衍衡帝君。
他白衣上已浸湿血污,薄唇眼红,面色苍白得仿佛随时昏倒。本是极为狼狈的。但他偏偏气定神闲,表情淡然,甚至并不忌讳他们这些“下属”看着,只闲庭信步般在主座坐下。
几个星君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多看,只连忙禀报了几件事务。
江危楼慢条斯理地将事情吩咐下去,不多时,便已经处理完了他们禀报的要事。
这时,几个星君中的一名星君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衍衡帝君,我宫内尚且有些仙丹——”
“无妨。”江危楼瞥了眼身上的伤口,只是道:“不过受了些鞭伤罢了。”
那星君一时间怔住,没忍住道:“天君果然严厉。”
“色厉内荏。”他笑了下,全然不觉自己的话何等冒犯一般,“五界和平时无益,五界若是出了乱子必然能添些害处,全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
几个星君心中有了诧异,衍衡帝君这话说得未免过于直白了些,倒不像他平日那么内敛温和。
他们俱不敢说话,只等他继续。
直觉告诉他们,恐怕衍衡帝君不打算再徐徐图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衍衡帝君居然并未再说什么,只让他们退下,仿佛刚才居然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他们各自都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敢再问再谈,齐齐退下了。
见他们退下,江危楼这才露出几分怒气,攥了攥拳头又松开。
刚刚确实失言了。
从八海回来到现在,胸口的躁郁逐渐累积,攒得他只觉作呕恶心。
江危楼闭上眼,身上的伤口疼得面上有些发热,刺得他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他向来习惯谋而后动,对于忍耐二字并不陌生,可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和……
难过。
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八海吗?
还是方才?
江危楼无法找到这种情绪的源头,更无法找到它何时出现的,只是到刚刚领罚完这情绪便愈发涌了过来。他忍受过比这要更加严重的刑罚,于人间渡劫时也有过更为艰苦的时刻,为何现在却又这样的情绪呢?
恍惚的梦境再次浮现在他脑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女笑着往他身上扔着松果,戏称他值得她掷果盈车。
江危楼怔忪中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冰凉。
伸手摸了摸,触及到些湿润。
他感觉胸口空荡荡的。
江危楼意识到,他必须下凡一趟了。
这丢失的人魂,被遗忘的记忆,和她与他曾经的往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他必须要找到,然后斩断它。
他不需要影响判断的感情,无用且多余。
江危楼思索片刻,决定先从南阳派查起来,前世于修仙界渡劫的身体的坟墓听闻早已被南阳派从鸿蒙派迁走了。
或许,能从那坟中找到些人魂的消息。
江危楼闭上眼,两手结印,一道法光于手中浮现。
他削下一缕黑发,附着于法光之中,没多时,一枚傀儡陡然浮现在手中。
江危楼再次结印,画下阵法,将傀儡放入法阵中,他再次注入一道神识进去。
仙界之人,轻易不能下凡插手修仙界之事,只能用意识驱使这傀儡代他下凡了。
没多时,他喉间溢出腥味,睁开了眼,陷入了沉思中。
是巧合吗?
为何偏偏与这女子一起咯血了?
南阳派内,夜色深深。
今天是外门弟子们初入门派的第一晚,许多弟子都是寝房内兴奋夜聊着。而弟子寝殿外的门派主殿附近一片安静,只时不时有些白衣弟子路过,腰间都挂着令牌。
多年不见,这破门派居然还是有宵禁,还是有该死的夜巡弟子。
随之游蹲在草里暗暗想。
等那一众白衣弟子离开后,她才十分窘迫地从草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为了张贴广告,而是为了踩点。
随之游准备今晚先摸清楚宗门内的一些禁制阵法。
南阳派里一共七名内门长老,两名外门长老,一名掌门。
七名长老和掌门各居住于八座主峰内,两名外门长老则共居一座主峰,九座主峰内的禁制阵法估计全部摸清楚也有三四日,她决定用两天摸清宗门主峰的情况后再探主峰。
随之游身影穿梭在空中,探了几处后却陡然发觉南阳派果然阔气不少,不仅各种宗门大殿都扩建休修葺了,居然还开辟了一座墓山。
她颇感新鲜地踏入墓山,却陡然感觉脚下土地突然一阵松软。
嗯……?这是陷阱吗?
随之游立刻飞身起来,却见地上法阵瞬间亮起,几道飞剑射出直冲她来。她偏身躲过,从怀中抽出折扇,三两下扫开飞剑。另一手结印,正想彻底毁掉法阵,却又感受到了一道逐渐靠近的气息。
有人来了?
她立刻遁去身形,直接闪身飞到附近一棵树上,隐匿气息。
片刻。
一白衣弟子在靠近。
——是姜惟。
他来这里干什么?
随之游回想起来今天与他短暂的接触,只觉他十分低调,话不多,是个很好骗性格挺好的老实人。
难道他藏了什么秘密?
很快的,他已经走到了方才那阵法所在的附近。
随之游很是雀跃,等着他倒霉,却见他似乎早已感知到了什么一般,指间微光一闪,一手行云流水地结印。
地上法阵瞬间黯淡下来。
姜惟便继续闲庭信步进入墓山,身姿还显出几分飘然来。
随之游:“……”
你这样就显得我很呆,很莽妇了啊。
她正想着,却又再次感受到两道极强的灵力威压陡然袭来。
姜惟显然也感受到了,手边一结印,便立刻遁去身形。
下一刻,树上。
随之游与姜惟面面相觑。
随之游:“……”
江危楼:“……”
两张平平无奇的脸对视片刻,沉默良久。
树下不远处,两名长老浮现身形。
一长老道:“既然你我非要有一战,那边选在这里吧!”
另一长老冷哼一声,“你难道以为你能压我一头真是你修为比我高?这么些年来,你纵容你门下弟子压我弟子一头,早该跟你算账了!”
“废话少说!动手吧!”
“正有此意!”
两名长老开始斗法。
树上的两人保持着缄默,看着两名长老激烈斗法,从墓山山脚一路斗到山顶,又从山顶再打回来,轰掉一大片树林法阵,还有不少墓。
随之游没忍住感慨,“南阳派祖坟炸了诶,那些陨落的掌门们死有余辜啊。”
江危楼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地问:“你是想说,死不瞑目么?”
随之游:“……”
半晌。
两名长老双双倒地,同时吐血,动作一致极了。
随之游暗暗想,再来一个长老,就凑够三个能消掉了。
他们发表了一番冗长的战后宣言,才各自离开后山。
这一刻,墓山再次安静起来。
江危楼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随之游随手指了指天空,“我睡不着,来看看星星,你呢?”
他抬头看过去,月亮隐去身形,万里无云,星河璀璨挂在天上。
星光下,她靠在树上,姿态还有几分懒散。
江危楼手指微动。
“星星很漂亮,剑也很快。”
仿佛有一道声音响起。
他看着她,不知为何,从指间开始发冷。
冷,刺骨的冷如潮水般瞬间从指间涌到全身,再到心口。
江危楼看见她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疑惑,眼眸中含着几分惊讶,他听见她说:“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呗,哭什么啊?”
哭……?
他摸了摸下脸颊。
是泪水。
下一刻,他看见她歪了歪头,温热陡然间掐住了他的下巴。
江危楼面上已经没有了微笑,淡漠地看着她,“澹台师妹,自重。”
随之游闻言,没忍住笑出声,并没有理睬,只是掐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着这张脸。
他生得普通,偏生微长的温润黑眸微红,这冷然流泪的样子还有几分动人。
这种冷着脸默默哭的样子,倒是让她想起来个人。
好一会儿,随之游道:“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江危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下来,“已经很晚了,便回去休息罢,今日你我因好奇擅闯此地乃是大忌。”
他三两句话就要揭过此事。
可惜这说话方式倒是不像,那人说话应该会更直接更难听些。
于是她凑过去,遗憾道:“现在不像他了。”
江危楼心中烦躁已生,身体却不知为何顺着问道:“他是谁?”
随之游想了半天,竟一时间难以概括。
前夫?继兄?被她强取豪夺的受害者?
她脑中想起来了当时的场景。
他冷着一张俊脸,眼睛里却含着泪,眼角微红地问:“你就非要把这一切全毁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