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穿成反派崽崽的亲妈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
第8章
首先是在京城的店铺,田庄一类以后用不到的固定资产,不方便搬运的大件宝物等,都需要在离京前处理完毕。
其次,是要采买一些种子,铁器等,以便到了肃城重新开垦御赐的庄园。
还得盯着内务府那边筹备分封事宜,尽量捞一些自己需要的匠人,若是拿不到,则要尽快在京城采买一些。
其他的,则是三千人行军的钱粮车马药材等的准备。
京城到肃城,两千多里路,若单是骑马,十天左右就能达到,但三千人可并非都是骑兵,还要运一路所需粮草器具行李等物,昼行夜宿,按照此时的行军速度,大概要一个半月左右。
他选择自行采办,内务府会发给他这笔银钱。这些事他不用亲自去办,直接让王常青先列个单子上来他查漏补缺,等筹备完成了再检验便可。
除此之外,便是护卫军的训练,新增两千人马的融合。
零零总总的,足以让李洵忙得脚不沾地,他一回郡王府便召来各个下属安排这些事。
刚安排完属下,便听人说七公主来了,还等了好久了,说是不让人打扰他办正事。
李洵微微一叹,这小姑娘现在来,想必是听说外头的消息了吧。
“请她进来吧。”
果然,一进来就看到小姑娘眼眶红红,连眼皮都是肿的,显然是哭了好长时间了。
就算是这样,也还怕打扰他,一直等到他见完了所有人才来。
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孩。
“知道外头的消息了?”
这一说,七公主便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大哥,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去北疆的!”
虽然确实有这样的一部分原因,但李洵却不愿意这小姑娘更自责。
这孩子年纪虽小,心思却重,很容易伤身体。
“胡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厌倦了京城的争斗而已。”
七公主却哭着摇头:
“我不信,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傻!我一个公主,本来就是要和亲的,你怎么能为了区区小事,牺牲自己的大好前途!”
“母妃和二姐姐泉下有知,都不会原谅我的!”
她哽咽着抓住李洵的衣领:
“大哥,你去求,你去求父皇,求他收回成命,我愿意嫁去西戎和亲!”
她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恕。
李洵轻轻拍着她单薄细弱的背安抚,直到她的呼吸稍微平静一些,这才柔声道:
“婉儿,你不必自责。大哥跟你说实话,这其中固然有你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我想去远离京城的地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想在自己能做主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语气诚恳,像是发自肺腑的话。
七公主不由得停下哭泣,仔细想着他话里的意思。
大哥处处与太子二哥相争,汲汲营营经营着自己的势力,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累了呢?
如果是这样,她难道还要逼大哥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吗?
夺嫡之争何其险恶,大哥若能封土一方,平平安安的或许也真的不错。
李洵接着道:
“而且,我还要带你一起去,父皇也同意了的。北地苦寒又危险,你愿意跟大哥一起去吗?”
其实他很明白,小姑娘必然是愿意的。
这话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七公主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家大哥还有这个打算,一听果然惊呆了。
然后连连点头:
“愿意!大哥我愿意去!你去哪里我都愿意去!”
李洵对她露出柔和的笑意:
“那婉儿可要早点把东西收拾好。”
其实七公主重要贵重的东西,前天他就已经让人搬出来了。
至于收回和亲旨意的事情,他相信嘉佑帝一定会搞定。
以皇帝对柔妃母子的在意,是不会因为一个七公主就出尔反尔的。
想了想他又嘱咐道:
“宫里你就不必去辞行了。”
七公主敏感地意识到,大哥应该还瞒着她一些事,但她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
她现在什么都没法帮到大哥,那便只能尽量不添乱。
这一刻,她头一次无比希望自己能学点什么,成为一个对大哥有用的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一直是他的累赘。
*
今天注定是难以平静的一天。
安抚完七公主没多久,李洵又接到杨进禄的汇报,几位大皇子党的大臣此时聚集在了府门外,哪怕他早已经吩咐过不见客,他们也坚持不肯走,一定要见他一面。
算算时间,现在刚好是散值之后了。
经过一天的串联,不知道这些人又商量了什么。总之,不见他们一面,他们或许是不会甘心的。
“好,本王便去见他们一面。”
杨进禄道:
“奴才这就去把各位大人请到花厅。”
“不必。”
李洵亲自去了王府大门外。
几个大臣还穿着官服,站在王府的两个石狮子中间的平台上,非常的引人注目。路过的人们不时驻足观看。
“殿下!”
一见他出来,众人眼中就绽放出亮光。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跟咱们说说啊,咱们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一双双眼睛急切地看着他,还在试图挽回。
在他们心里,或许只要李洵改变主意,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发生什么事,本王心意已定,不会做任何更改,各位请回。”
李洵冷着脸,完全不像原主以前一样温文和煦。
这些大臣却还要再劝:
“殿下,您怎能如此刚愎自用!”
“对啊,咱们多年经营,您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殿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等明早就联名上书……”
李洵见这情状,知道若不下点狠药,这些人是不会死心的。
等他们冷静下来便会明白,他今日这样做对他们只会是好事。
他高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各位大人,若再聚集于此胡言乱语,本王便叫侍卫们来送客了。”
李洵带着威慑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自己回,还是本王叫人送你们?”
这便是说,他们再不走,他便要叫侍卫来驱赶了。
几个大臣的官位至少也是五品,平日里何曾被人如此不客气地呵斥过,而且还当着那么多围观路人的面。
再想着他们平日里对大皇子尽心尽力,一心想辅佐他登上储位,因为他今日冲动的上折子操碎了心,大皇子竟然如此对待他们!
几个人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一个大臣抖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好!好一个大皇子!”
其余人也都对他怒目而视,还有人放下狠话:
“郡王殿下,还望您来日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李洵完全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
“请吧!”
几人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解决完原主旧臣,李洵便继续去处理出行之事了。
他知道,郡王府外的这一幕,应该会传入许多人耳中。但他并不在意。
*
李洵一下朝就有条不紊地处理就封事宜,其余人却没这么淡定。
太子李玄一离开皇极殿就匆匆地去了后宫,求见皇后,一进门就屏退左右道:
“母后,您都不知道老大今天做了什么事!他竟然自请封邑去肃城,哈哈,父皇同意了!”
一向阴沉的眉眼满是兴奋与焦躁,压都压不住。
皇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虽然保养良好,却也显了老态。
听了这话,先是一惊,紧接着修得细细的眉便皱了起来,这让她整个人的气势显得格外凌厉。
“这个李洵,他在玩什么把戏?”
“儿臣也吃不透他的心思,可父皇是真答应了,他这一走,咱们在朝堂上可就轻松多了!”
皇后到底老谋深算些,摇了摇头:
“别急着掉以轻心,在他离京前,都得时刻留意李洵那边的动静。”
李玄这才冷静些,叫人去盯着李洵那边的动向了。
三,四,五几位皇子,也都去找了自己的母妃或谋臣。
所有人都在猜测,大皇子为何会突然自请封邑去北地,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相信,这位劲敌就这样轻易放弃了,无数双眼睛,开始紧盯着大皇子接下来在京城里的动静。
相比起其余人的惊疑不定,钟粹宫要淡定得多。
一宫之主的柔妃,是知道皇帝的圣心全在他们母子三人身上,不管其他皇子怎么蹦跶,她都无所畏惧。
六公主听说了这个消息倒是震惊了一下。
但转瞬一想,那本书中似乎也没交待大皇子势力的具体发展轨迹,只说他多么努力地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威信,一步步拉拢朝臣,后来和太子党斗得你死我活,却被她父皇坐收渔翁之利,最终兔死狗烹,被圈禁至死。
以前世的经验来看,皇子去边疆,无非是想立战功嘛。
可北方草原游牧是那么好打的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立了战功又怎样,父皇才是稳操全局的人,他只是个棋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会下台一鞠躬。
想起昨日李洵对自己的无礼,六公主眼中闪过幸灾乐祸。
跳梁小丑,随便蹦跶吧,反正不管怎么蹦跶都是炮灰下场。
而她就好好嗑着瓜子,近距离观看他们的夺嫡大戏吧。
第9章
京郊禁军各大营地里,今日有无数人向上官告假,准备回家。
他们有的在京城有一个小家,有的家属却是住在营地。但无论是哪一种,想回家要么只能休沐的时候,要么就只能向上官请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今天兵部派人来传信,将在他们大营的中等兵里,挑选一些人填充大皇子护卫营,半个月后就将与大皇子共赴北疆的肃城就封。
百人一都的队伍里,每个都要出十个人。
这个消息让一众兵丁惊惶不已。
虽然大皇子往日里就是个风光人物,但如今却是被分封到地方了,这一去可就是一辈子。
而且肃城离边境只有一城之隔,但凡边境破防,肃城都要跟着遭殃。
北戎凶悍无比,杀人如麻,无数换防的禁军,边防兵丁与普通百姓的头颅都成了草原上的京观。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京城再不好,他们也不想去肃城。
但这由不得他们做主,一旦上面点了他们去,他们就必须去。否则便会以违抗军令论处,直接推出去斩首示众。
每个人都生怕这倒霉差事落到自己身上,纷纷打算回去拿钱贿赂上官。
荣元站在离军帐十步开外的地方,手指不断扣着打着补丁的胳膊肘,黄瘦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许久,他还是进去请假了。
从上官的军帐出来,他便直奔安庆坊去。
和军中许多贫苦流民不同,他本就是京中的平民,还住在安庆坊这种中等之家聚集的地方。
家里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小院子,还有一间铺子,京城郊县甚至还有十亩地。
当然,他这样的在军中也不少,只是相比流民出身的就少太多了,基本上都是儿子多的家庭送来的。
因为每个兵丁可以免十亩地的税,每个月还有高额的军饷与口粮,不少父母还是很眼馋这份收入的。
走回家中,正是午饭时间。来开门的是他的继母。
继母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惊讶:
“哟,元儿回来了!”
对着继母荣元很难有好脸色,他垂着头,不冷不热地道:
“我找我爹。”
说着,就从她身边挤过去,来到了吃饭的堂屋。
桌子上摆着白面窝头,酱菜,还炒了两盘子笋子肉,这伙食可比荣元在军营里好多了。见他进来,两个异母的弟弟就跟护食的狗崽一样把盘子里的肉菜使劲儿往自己的窝头里塞。
他爹荣贵把眼皮子一掀,质问道:
“今儿个又不是休沐,回来做什么?请假可是要扣饷银的!”
“军中要选人跟着郡王去北疆就封,每个都要出十人,很多同袍都给都头送钱了。”看着他爹冷漠的脸,荣元鼓起勇气道:
“爹,我不想被选去北疆送死。您能不能给我拿五贯钱……”
他已经打听到了消息,都头有过暗示,不想去的,要交五贯钱。
他们中等兵月饷五百文,被上头各种盘剥实际到手的只有一半,还得供自己和家里花销,想存钱难如登天。
这钱对于不少兵丁来说都是一笔拿不出来的巨款。
但荣元知道,他家是给得出来的。
入伍这四年来,他每个月的军饷大半以上都被家里拿走了,额外发的布匹其他布匹之类的也大多交给了家里换钱。他给家里挣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二十贯是有的。而且家里还有铺子和田土的出息。
话音刚落,继母就尖着嗓子嚷道:
“五贯钱!这简直是要人命哦,咱们家开销这么大,哪里拿得出五贯钱!”
“而且,元儿你也太不思上进了,入伍四年连个队长都不是。京城里太太平平的,根本没有立功的机会,去北疆杀敌才好升官啊!”
她心里算盘打得可精,荣元今年已经十九,眼瞅着就得成家立业。到时候家里要出一笔彩礼不说,以后荣元要养家,兵部也不会再每月发给他爹一半军饷,怎么算都是个亏本买卖。
倒还不如让荣元去北疆,军饷要提一等不说,战死还有不菲的抚恤金。
荣贵拿起桌上的白面窝头咬了一口,跟着道:
“你娘说得对。去北疆有升官的机会,哪里还能倒贴那么多钱不去的。”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荣元此时却依旧觉得刺痛,他红着眼眶硬声道:
“爹,这是儿子的买命钱!”
荣贵眼睛一瞪,怒声呵斥道:
“跟你好说不听了是不是,买命钱,买个屁的命!你当兵不想着怎么立功升官,净拈轻怕重往后缩,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歹死了家里还有三十贯的抚恤金!”
听到这话,荣元的心彻底冷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院子,往大营走去。
交不出五贯钱,他平时的钱又大都给了家里没怎么打点上官,这次都里点人去北疆,必定有他一个。
与他一样被五贯钱难住的苦命人还有很多,被送到郡王皇庄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都是绝望又沉重的。
*
李洵这些天一直在庄子上练兵。
其余的都是杂事,唯有手里的兵,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因此他格外重视。
在郡王府部署好一切后,他便再次来到了庄子上,检验护卫营兵丁的其他训练项目。
如今的军中训练,步兵无非是劈,砍,刺等机械动作的训练,以及简单阵法操练,骑兵则是骑马射箭砍杀等基本功。
王常青是原主亲自从基层兵丁小队长里提升上来的营指挥使,训兵的基础功非常扎实,所以营里这些兵,在基础训练成果上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洵要查漏补缺的,就是他们对命令的绝对执行,以及面对危险时的抗干扰能力。
去了北疆,最危险的敌人便是游牧民族的骑兵。
因此,李洵下令将所有刀换成木刀,箭换成没有金属头的,在步兵训练时,用骑兵对他们进行射箭,冲击,砍杀干扰。
原主舍得砸钱,所以整个护卫营里的骑兵占到了十分之一,共有十队一百人骑兵。正好一队骑兵对付九队步兵进行实战演习。
上午训练时,队形保持得最整齐的三个队,都可以额外奖励五斤猪肉。
再加上郡王亲自在一旁看着,众多护卫便表现得格外卖力。
毕竟郡王可是说了,接下来兵部还会调过来两千兵丁。
大启兵制,十人一队,十队一都,十都一营,十营一军,十军一厢。
这些新兵的队长,都头,营指挥使,全都由他们这些老人里抽调。
升官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和外界那些把北疆当做刀山火海的兵丁不同,护卫营的兵丁们对于此行并不算畏惧。
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是去过北疆换防的,甚至亲历过战场,知道他们在郡王的培养下已经算是精兵,哪怕对上草原骑兵,不说杀敌,至少掩护着郡王逃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口口相传的,大家便都不害怕了。
而且郡王待他们这样好,就算是回到禁军大营也必定比不上如今,他们自然是选择誓死追随郡王的。
演习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便见王常青快步走了过来:
“禀郡王,兵部的人来了,还带着陛下额外赐给您的两千步兵……只有步兵。”
王常青脸色不太好。
按照兵制,皇子们的护卫营一营至少会配备几队骑兵的,而且他们要去的可是北疆,一百骑兵顶什么用,再怎么也该再送点骑兵来吧。
但陛下送来这两个营全是步兵。
而且那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看惯了自己营里高大壮实的兵丁,王常青很为自家殿下感到不平。
“本王立刻过去。”
李洵倒是非常心平气和。
走到庄子外头的空地上,李洵很快看到了兵部的官员和那两千兵丁。
来人官职不小,竟是兵部侍郎杨世杰。
这位可是嘉佑帝的心腹。
杨世杰朝李洵行了礼请安,很快进入正题道:
“殿下,陛下体恤您一路艰险,特地让臣挑些精兵来护卫您。人都带来了,烦请您画个押,臣好回去交差。”
李洵看了眼杨世杰身后的两千“精兵”,微微挑眉。
禁军的选拔是全国优中选优,身高是重要标准,换算成现代单位,上等兵必须达到180以上,中上等175以上,中等170,中下则是165,下等160。
目测这些兵丁的身高,大都在170左右,所以应该都是中等兵。比起最开始给的护卫营的中上等直接降低了一个等级。
而且,看这些人一个个满身补丁,面黄肌瘦像是瘦高的竹竿,战斗力如何可见一斑。别说是打仗,就是一路走到北疆,恐怕也要病倒大半。
嘉佑帝还真是不大方啊,也难怪刚才王常青的脸色那么难看。
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先前他就设想过嘉佑帝对于这两千人会如何安排。
无外乎是两种情形。
第一,派来两千精兵强将,由嘉佑帝的心腹领兵,路上伺机干掉他,或者在北地辖制他。
第二种则是像现在这样给他两千弱兵。
嘉佑帝选择了第二种,说明他不敢拿柔妃母子的安危来赌,操控全局前不打算对他采取行动。同时,他又生怕增加他的力量,便只能用现在这种方式,在兵质上偷工减料了。
不过,这并没有恶心到李洵。
弱兵又如何,练一练,养一养自然就强了。
这些人一看就是走投无路才被分到他这里来,反而便于他施恩收服。
比起第一种情况,可是要省事太多了。
看了一眼明显在打量他神色的杨世杰,李洵只道了一句,劳烦大人,便利落地签署了接收文件。
*
杨世杰走后,李洵就开始来处理这些新来的兵丁。
让护卫营的老兵们先去吃饭,李洵把新兵们召集到校场。
这些人初来乍到,他多少还是得训几句话的。
“参见郡王!”
见他站上高台,所有兵丁跪下行礼。
李洵抬了抬手,沉声道:
“都起来吧。”
看了看众兵丁麻木消沉的眼神,李洵道:
“北疆寒苦艰险,本王知道你们都不是自愿来的,你们只是没有退路。”
这话一出,这些人的眼神才有了些许波动。
所有人都有些诧异,高高在上的郡王,竟然如此了解他们的处境。
却也仅仅是诧异了一下而已。
“但你们既然来了本王的护卫营,便须对本王忠心,本王从今以后也把你们当自己人。”
李洵继续道,语气郑重庄严掷地有声:
“本王不能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活着。但本王可以保证,你们跟着本王会一直吃得饱穿得暖,每月领到足额军饷,不受上官压榨!”
“本王会尽全力强健你们的体魄,教授你们杀敌的本事,让你们比以前更容易活下去!”
“而你们要做的,便是效忠本王,遵守军令,按时训练。今后会有人来教你们护卫营的规矩,军规不容情,万望各位牢记!”
一番话恩威并施,底下的兵丁们却并没有一点激昂的样子。
李洵并不急于一时,该说的话说完了,便让王常青带人来安置他们。
最多半个月,便会出发去肃城,此时不容有太大差错,李洵便难免嘱咐得细致一些。
“让伙房准备一下,多烧些热水,先带这些人下去洗干净。再去外头请几个大夫,分批次给他们把把脉,有病的先开药吃着。”
大启军中贪腐严重,哪怕是在禁军,最底层兵丁也过得无比贫苦。
“另外,他们太弱了,得想办法先把身体补起来。所有兵丁每日早饭多加一个鸡蛋,伙食多给一两肉,训练暂时减半。”
“还有,每个新兵发一套棉衣。”
“是。”
王常青领命而去。
*
晚上,躺在干净的营房里,穿着又暖和又厚实的棉衣,荣元躺在床上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今天他们一来,便被原本护卫营的同袍组织这洗了个澡,洗完澡,洗完头,所有人分几批被赶到了有火墙的暖烘烘的屋子里烤干头发。
等烤干了头发,所有人便被带到伙房那边,开始排队打饭。
每个人手里都被塞了两个很大的圆馒头,一人还打了满满一碗的炖肉菜,热乎乎的,好多块肉,菜汤上面也飘着密集的油花。
听打饭的人说,这个只是老兵们的常规饭菜,年节吃得更好呢。
而且郡王吩咐了,他们新来的这些人身体太弱,在京城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要给他们加一个鸡蛋,再额外多加一两肉补身体。
想起他们在禁军大营里那加了很多麦麸和糠,几乎难以下咽,个头还小得可怜的馒头,以及每顿只有一丁点的酱菜,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下午,郡王还专门派了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好几个身体有病的,当场就给开了汤药调理,庄子上专门有婆子负责给他们熬药。
郡王是真的很仁慈宽和啊。
想起那些老兵们强壮的身体,和生机勃勃的面容,荣元绝望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些希望。
跟着郡王,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
第10章
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终于一切妥当了。
李洵从庄子上回到郡王府,第二天一早,去宫里向皇帝辞行,便要启程去封地肃城了。
骑马回到府中,刚踏进正殿没多久,七公主便过来了,手里拿着个木匣子:
“大哥,这是林相派人送来,说是等咱们过了河城再交给你。杨进禄做不了主,便送到我这里来了。”
太常寺占卜的时候说大皇子的命格必须二十五岁才大婚,所以哪怕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他的府上也依然没有王妃。他一走,府上便只剩下个七公主,拿不准的事情,杨进禄自然只能来找她。
听到这话,李洵难得有些好奇。
河城离京五百里,非要过了河城再给他,莫非是什么锦囊妙计,只能到了时候再看?
不过林相大约也没料到,杨进禄过于忠心,不敢瞒着他,提前给他了。
他打开木匣子一看,里面是一叠微微泛黄,但一看就颇有厚度的纸。
展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蓝青色的细腻花纹,以及正中那几个大字,“天通宝钞”“纹银一千两”。
是银票。为防宝钞造假,天通钱庄由朝廷开设,全国通兑。最大面额一千两。
这里整整二十张,总共两万两。
“大哥,两万两!”七公主在一旁惊叹。
不怪七公主大惊小怪,而是这确实是个很大的数目。
此时的银两不像现代电视剧里那样烂大街,随便一个纨绔子弟买个花魁就豪砸几万两。
此时银矿产量极少,一两银可兑三贯铜钱,大启每年的银钱税收三千多万贯(1),折合一千多万两白银。
李洵这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开府,作为皇子,他的开府安家费也才十万贯,也就相当于三万多两。
林相这种书香世家,虽然财富是历代累积,但他的年俸加起来才三四百两银子,哪怕有下官孝敬,但他并非那种心黑手狠的贪官,这方面收入也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