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跃岷蹙眉道,“为什么拉我,事情还没说清楚。”
姜桃苦笑着让他坐下,安慰道,“都这么晚了,叔叔阿姨正在气头上,就算说到天亮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宋跃岷心疼的将她抱住,抚着她的后背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顾你的名节去你房间让他们否定你的品行,你放心,如果说服不了,我会和你一起走,我们直接去领证。”
姜桃嗯了一声,嗔笑道,“我才不怕呢,你要是真赖账,我就嫁给别人,还要过的比你好,让你后悔一辈子。”
这本是句玩笑话,宋跃岷听后脸色发沉,手心的力量也不自觉加大,抓的姜桃手臂发疼。
他紧盯着姜桃的眼说,“我不许你这么想,这辈子除了我,你休想嫁给别人!”
姜桃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狠戾的神情,知道他是当真了,忽视着手臂上的疼痛扑进他怀里说,“我说笑的,除了你我谁也不嫁。再说,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难道还想不负责?”
听她这么说宋跃岷才安下心来,紧紧搂着她才缓过神来。
“我会负责的,我也会说到做到,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姜桃疑惑的看他,宋跃岷没说什么,只拍着她背让她回去睡,目送着她进屋后拄着拐杖去了书房,整理这几个月存下的所有资产。
在遇见姜桃之前,他从来没有存钱的习惯,但他用钱的地方不多,过年过节长辈给的零花都在,除此外还有近三个月来的稿费收入。
一个男人,只有经济上独立才能谈论爱情,给爱人尊严,九百六十块,相当于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虽然不多,应急却是够的。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父母坚持不肯接受,那他就像之前承诺的,跟着姜桃一起离开,另找一处住所安家,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给姜桃衣食无忧的生活。
第二天,姜桃按照正常的生物钟醒来,走出房间才发现,一家子竟然都已经起了,三人应该交谈过,神情都说不上好。
看到她从屋里出来,付娟移开视线,呼了口气以正常的语调说,“小桃,厨房有早餐,你先去吃吧。”
姜桃料想她应该是刻意支开自己,应声后去了厨房,客厅里,付娟看向儿子问,“所以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抛弃父母,还怪我们说话难听?我虽然生气,但没有全然否定小桃的意思,我承认她是个好姑娘,但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是两姓相合,你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怎么过一辈子?”
宋跃岷沉声道,“妈,小桃跟我选的是同一个专业,她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是您对她的看法过于偏颇,何况当初她是出于无奈才会来咱们家工作,现在是新社会,即使做保姆也不代表低人一等,你们从小教育我要尊重别人,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为什么现在却对小桃有了这样的优越感?”
付娟在儿子一连串的质问下哑口无言,想到儿子早上说,他们不同意就要跟姜桃一起离开的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让她就这样接受儿子的“威胁”接受小桃也是不可能的,母子两僵持下,付娟看丈夫坐在一旁不说话,有些生气的问,“宋书记,你为什么不说话,现在这个情况难不成都让我一个人解决?”
宋建隆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离正常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
其实昨晚上宋建隆睡前已经想过,虽然他并不赞同儿子娶姜桃,但如果儿子坚持,他也没法狠下心来。
自从儿子的腿出了事,他就一直愧疚,现在儿子的腿虽然有了好转的迹象,可依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
他太了解儿子的性子,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半途而废,所以他认为,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反对,而是怎么处理小桃。
继续当保姆不合适,留在家也不合适。
他说,“我原则上是不同意的,但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广反对也不奏效。”
付娟不气反笑,“宋书记,那您说怎么办呢,您是当领导当惯了吧,在家里还跟我打官腔?”
“先让小桃回去吧,他们的事再缓缓。”
他见儿子要开口,挥着手说,“跃岷,这事没的商量,小桃以什么身份继续留下?我最大的让步就是,你们的感情我不干涉,能走到哪一步看你们自己,一切等年后再说。”
付娟对这个结果也不满意,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心想先让小桃离开,说不准两人不再一块感情能满满淡了,过年的时候托人给跃岷介绍对象,说不好就有他合眼的呢。
宋跃岷想的则是,结婚的时父母一时间不会松口,他也舍不得姜桃继续以保姆的身份留下。
母子两各有心思,姜桃暂时离开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厨房里姜桃吃好了早饭正在洗碗筷,付娟过来找她说话。
付娟见小桃低着头,柔弱又乖巧的模样,已经没了之前的喜爱,反而觉得她太能伪装,但为了不节外生枝,付娟面上并不显,态度称得上温和可亲。
“小桃,以你跟跃岷现在的关系,继续留下来不合适,所以我要提前终止咱们的雇佣关系,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姜桃沉静的点头,并没有付娟预料中的不肯离开,这也就省下了付娟的口舌。
她递了几张大团结过去,“这是给你提前结的工资,还有工作上的补偿,这半年在工作上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言下之意就是对其他方面不满意,姜桃对她的话并不在意,接过钱后只收了自己该得的那部分,剩下的二十块还给了付娟。
“阿姨,我知道您心里生我的气,但我对跃岷是真心的,我也知道自己条件不好,但我会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配得上他。”
付娟听完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走到转角碰见了儿子宋跃岷,看样子是听到了姜桃的话。
付娟叹了口气上楼,准备收拾一下去上班了,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姜桃已经离开。
宋跃岷走到厨房,姜桃正在拿毛巾擦手,她对他笑了笑,宋跃岷走过去吻了下她的额。
姜桃其他事情不担心,就是还有一天的药得吃,之前每天磨碎了放在宋跃岷的饭菜里,今天他已经吃过饭肯定得另外想办法。
宋跃岷帮她挽起耳边的散发,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配不配的话,我们两是最相配的。”
姜桃点头,“恩,不提。”
付娟夫妇还没离开,两人也没做什么亲热的举动,姜桃拿了水杯倒水,准备等水温后让他吃药。
她已经看过说明书,一天两餐,两餐并作一餐也是行的。
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在她离开前一定要办好才安心,否则几个月的委屈全都白受了。
第69章
药丸是黑色的,直接磨碎了放在水里有颜色,泡茶又会影响药效,姜桃想了想,还是直接将将药拿出来给他吃。
两颗拇指大的药丸,颜色暗黑,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宋跃岷疑惑的问,“这是什么?补药吗?”
姜桃点头,“这是我找一位老中医开的补药,最后一剂,吃吧,我可不会害你。”
宋跃岷自然不会这么想,情人眼里出西施,别说是补药,就是毒药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了。
药丸没有想象中苦,反倒有着淡淡的薄荷味,甚至有种熟悉感,如果他的味觉没有错,近两个多月他的饭菜里都有这种味道,当时以为姜桃用薄荷调味,现在看来或许是药味。
难道之前姜桃就给他吃补完?可如果是补药的话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她刚刚说“最后一剂”,所以自己确实吃了很长时间?
宋跃岷心里想了不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喝完水后将水杯放下,取了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我前段时间攒下的,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有用的上的地方就用。”
姜桃一看信封就知道里面装了钱,她真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折服了,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要是真碰上骗子可怎么好。
“我不用,这几个月我也攒了点,等回去我就找工作了。”
宋跃岷蹙眉,“找工作?你现在应该把学业放在首位,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努力写稿的。”
宋跃岷太清楚社会的法则,像她这样没有学历没有社会关系的小姑娘是很难找到好工作的。
连营业员、售票员都得经人介绍才能进,宋跃岷也舍不得她去做工厂女工、餐馆服务员之类,更不想她继续做别家的保姆。
姜桃握着她的手笑了,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感动。
“那也不能什么都靠你啊,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能让自己这一半塌下来。”
宋跃岷还是不放心,提议道,“那我托人帮你找吧,这样也安心些。”
他有几个堂兄表兄在申市发展的不错,因为腿的原因宋跃岷平常很少跟他们相聚,但有这份亲情在,只要他开口,大家也不会不帮。
姜桃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等我找不到合适的再说吧,你的人情先欠着,真需要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她越不客气宋跃岷越高兴,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
姜桃的行李不多,不过半小时左右就收好了,还把卧室打扫了一遍。
她也不愿意留到中午再碰见付娟,给宋跃岷焖了饭,炒了两个菜就要走了。
宋跃岷拄着拐杖跟在姜桃身后要送她。
“不用你送,走到门口就有公交,你送来送去的我还跟着担心你呢。”
她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不放心的叮咛着一些琐事。
“你要坚持复健,我每天九点给你打电话,上课前我会到站台等你,好好吃饭,别一直坐在书桌前面,得适当的站起来走走……”
宋跃岷的手越抱越紧舍不得松开,恨自己为什么蹉跎了三年的光阴,他迫不及待的想给姜桃一个家,一个仅属于他们的家。
他到底没让姜桃一个人离开,坚持送到站台,路上碰见院里的邻居,见姜桃提着行李好奇的多问了几句。
比如姜桃提着行李去哪里,是不是不做了之类,姜桃捡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回。
“我走了,明天等我电话。”
上车前,姜桃笑着对他挥手,宋跃岷一直目送着车子远到看不清才拄着拐杖往回走。
姜桃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多少招聘的告示,可见工作并不好找。
姜桃之所以婉拒宋跃岷帮她找工作,就是不想给其他人一种自己果然有所图谋的印象,至于她为什么不着急,自然是有作弊的利器。
“能给我提供几个合适的工作信息吗?”
她的要求是,离家近、不加班、有假期、待遇尚可、工作内容不枯燥,如果同事再好相处些就更完美了。
系统“叮咚”一声上线,“工作信息是有,但需要宿主付出相应的代价。”
姜桃一语破的,“说吧,什么价格。”
“普通工作八千积分,铁饭碗两万积分,仅提供工作信息,不保证面试和录用。”
习惯了系统的脾性,姜桃连讨价还价的想法都没有,直接让系统阐明工作信息。
普通工作包括商场营业员、国营饭店后厨和传菜员、剧团舞蹈演员、纺织厂登记员,铁饭碗包括市图书馆管理员、市医院护理员、报社撰稿员及德语翻译。
这些工作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系统根据姜桃的技能分析挑选的,都是她能胜任的工作。
这几个工作中姜桃最感兴趣的是德语翻译,其他工作的吸引力还不及卖茶叶蛋来的大。
另一点,其他工作可替代性都很强,德语却不是人人都会的,这个年代会英语、俄语的人更多些。
“给我德语翻译的具体信息,单位、应聘时间、应聘要求。”
系统发送信息的同时扣除了两万积分,姜桃翻阅后发现,应聘截止时间竟然是明天,单位为市文化局,至于要求,只需流利翻译德文即可。
在若干次的穿越任务中,她早已熟练掌握数门外语,听说读写都难不倒她。
解决了工作问题后姜桃心情舒畅,已经开始期待起了职场生活。
系统发出了好奇的疑问,“离开宋家你难道一点都不难受吗?”
姜桃反问,“我为什么要难受?就算恋爱也不用每天在一起吧。”
老话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
她跟宋跃岷只是暂时的分开,不久的将来肯定能修成正果结婚的。
“他的父母那么说你,你真的一点不在意?”
姜桃摇头,“不会,我在意的自始至终只有宋跃岷一个,他的父母对我而言只是任务过程中的NPC。”
至于她所表现出来的伤感、难受、自卑等情绪,是基于任务环境的表演,并没有真正走心。
系统不明觉厉,发现姜桃在任务中越发得心应手,有时候连它都分辨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那你是真的爱他吗?”
还是仅为了完成任务。
姜桃看着窗外笑了,“当然,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但他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吗?”
因为这份真,她回馈的也是全心的爱和投入。
所以,除了他,别人恶劣的言语或态度于她而言并不重要,但如果别人释放了善意,她也会释放同等的善意,因为善意比恶意更加难得。
第70章
姜桃回到原主之前住的茅草屋,发现几个月不住屋子在风吹雨打下变的破破烂烂,屋顶掀了一小块,窗户纸也被风吹的脱落,进屋后简直如坠冰窖冷风呼呼的窜进来。
幸好离开前她特意用布覆住家什,免去了花大力气收拾打扫,只要大致上扫扫擦擦即可。
她从角落里拎出煤炉,兑换了煤球后开始烧水,而后将脱落的窗户纸抹干净又糊了一层新的,至于屋顶,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好,拿了一大块塑料纸将缺口堵上,这一系列修缮工作做下来屋里好歹添能住人,水壶里的水也滚起了白色的雾。
就在姜桃兑了热水擦家具用品时,邻居家的婶子听到动静来串门,人未到声先至,“小桃?还真是你啊,我还当家里进贼了。”
“婶婶好,我刚到家,还在收拾呢。”
婶子甫一跟姜桃照面就愣住,发现这姑娘大变样,要不是隐约还有从前的底子,大街上碰见都不敢认了。
“小桃,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婶婶差点没认出来。”
姜桃当时跟大家说找到工作了要去打工,包吃包住,但她没说干什么工作,连着几个月不了人影,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事,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真有什么也没人管,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不仅好好的回来了,还光鲜的很,可见这半年过的挺好。
婶子的夸赞姜桃面带微笑的认下,没有谦虚客套的应付。
一是东西没收好,二是她还没吃午饭,反正也不是多熟的关系,没必要耗费精力没话找话,最好对方能说完了赶紧离开,这样她还能兑换些吃的出来填饱肚子。
婶子拐着弯的打听她的工作,姜桃懒的想借口,直接说了实话,她可不认为做保姆有什么可耻的。
“不是什么难的工作,就是帮人做饭打扫,年前不做就回来了,婶婶要是有想法也能做,待遇还是挺可观的。”
婶子恍然,那不就是保姆吗?她当找了什么好工作呢,原来就是伺候人的活,难怪姜桃半年就变的白胖了,原本靠捡垃圾为生,做了保姆有吃有喝也不用风吹日晒的可不就白了胖了嘛?
“我就算了,干不了这个,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忙呢。”
八卦了一番探听到消息的婶子心满意足离开,姜桃也终于吃上了午饭,从空间兑换出来的自热小火锅、奶茶和水果罐头。
这次任务里她花了不少积分,比前两个任务的总和还多,一方面是前两次任务收益高,另一方面也是这次的身份过于贫穷,称得上“一穷二白”,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反正这次任务前她留了不少积分,为自己花也不心疼 。
这时候的宋家,付娟中午到家后发现姜桃已经带着行李走了,厨房里还有姜桃煮的午饭,儿子的房门合着,但从厨房的饭菜来看,应该是吃过了。
她微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姜桃离开了,她的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尽管她知道将所有错误归在姜桃身上不公平,但没有姜桃一切都不会发生。
付娟走到书房敲了敲门,宋跃岷隔着门问她什么事。
“我今天跟杨婶通了电话,她答应后天过来,还有夜校的课你暂时停了吧,你一个人去上课我也不放心。”
杨婶当初是因为女儿提前早产才辞工不做的,如今外孙已经半岁,女儿也能带着孩子一起上工,杨婶其实早就有回来的打算,只是之前姜桃做的好好的,付娟不能因为杨婶就将姜桃辞退。
宋跃岷的声音从门内平静传来,“知道了,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至于上课的事,宋跃岷并没有答应,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他的腿已经好了大半,正常走路没问题,何况姜桃说之前也已经说好,上课前会在站台等他。
姜桃不过才离开了几小时,宋跃岷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了,真正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屋里太冷,没有火炕,没有暖气,连用电插口都没有,晚上姜桃兑了个露营帐篷睡觉,一夜好梦,第二天早早起来为应聘做准备。
不同的工作置装也不同,做保姆不能穿的太好,去文化局这样的单位就得注意形象。
上半身毛衣配驼色棉袄,下半身紧身裤配中筒靴,长发披肩,一身既干练又雅致,也不会让人疑心她的家世背景,如果她穿了件羊绒大衣去应聘,跟她孤女的身份就不匹配了。
姜桃八点多钟到达市区,在国营餐馆吃了热腾腾的早餐后,九点准时在公共电话亭给宋跃岷打电话。
市委大院宋家,宋跃岷已经在电话里旁等了许久,因此铃声一响他就迅速接通。
“喂,小桃?”
姜桃甜美的笑声透过电话传到了他的耳机。
“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知道是我,万一不是可怎么办?”
宋跃岷紧了一天一夜的眉舒展开,唇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他笑着回,“不会,我有预感是你。”
说完,他又关心的问,“一切都好吗?昨天我应该送你回去,你走后我一直懊悔。”
姜桃不想他跟着白操心,她可是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一个人甚至能抗一桶矿泉水。
“挺好的,邻居们都挺帮忙的。你呢?有没有很想我?”
“想,你不在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
姜桃安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今天来市里找工作,有好消息就给你电话,还有,下午我在站台等你,你按之前的时间出门就好。”
两人只说了七分多钟就挂了,这个年代的话费是很贵的,挂断前宋跃岷想要个号码方便联系,但姜桃在市区打的电话,破房子附近也没电话亭、小卖部之类可以通话的地方。
“先等等吧,如果今天应聘顺利,我可能就要在市里租房了。”
原主在郊区的房子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吸引力,有每天两小时通勤的功夫,早就能做其他有意义的事了。
挂了电话后,姜桃直接往文化局去。
“你好,请问德语翻译在哪里应聘?”
办事员抬头一看,挺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年轻的很。
“你是来应聘的?”
姜桃点头,“我跟长辈学过德语,听说这里正在找德语翻译就过来看看。”
对方合上手里正在忙的材料,起身跟姜桃说,“好,你跟我来,负责面试的是周主任 。”
周主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眼睛,长相儒雅,听到办事员介绍姜桃是来应聘德语翻译的,亲切的请姜桃坐下。
“你学过德语?方便问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姜桃浅笑着回,“主任,我没有读过正规大学,我的德语是跟一位老先生学的,您可以考考我,看我的水平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她的自信让周主任觉得挺有意思,直接将手边的一本诗集递了过去。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考考你,把第一首诗翻译成德语。”
周主任会几门外语,德语谈不上精通,但日常对话没问题,而局里之所以要招个德语翻译,是因为德国的工业发达,申市的国企需要去德国考察、购买机械,前两次去都是借用的一位曾经留德过的大学教授,老先生年纪大了,漫长的路途对先生的身体而言有着极大的负担。
姜桃接过诗集一看,正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希望》,胡适先生的诗。
姜桃只略看了几秒就说,“主任,我准备好了。”
周主任饶有兴致的做了个“请开始”的手势,姜桃就将脑子里已经翻译好的诗句用德文表达了出来,“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好……”
正统的高地德语,表达清晰流畅,丝毫没有口音,用词经过姜桃处理后有种优雅的美感。
仅这一首诗,周主任就相信了姜桃德语水平不差,甚至是相当好,毕竟这首诗是他随意点出,不可能提前做准备。
当然,即便提前做准备,水平不足也达不到这样的语感。
周主任开始好奇姜桃的德语是跟谁学的了。
“很好,你的口语表达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接下来我们模拟一段即时对话,来考核你的对话能力。”
姜桃爽快同意后,周主任用德语问,“能说说你的个人情况吗?比如学历、从事的工作、家庭环境等。”
毕竟是政府性质的单位,不可能随意招人。
姜桃也用流利的德语回复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高中毕业,现在正在申大夜校进修,明年能拿到毕业证。我之前没有系统的工作过,只做一些零散的帮工,听人说贵单位正在找德语翻译就想来试试看,教我德语的老先生曾说我的德语水平不错,但以前没有想过能用它来谋生。”
周主任点头,个人情况可以调查,他好奇的是那位教她德语的老先生,恐怕也是曾经留德过的,否则口音不会如此纯正。
事实上自然不会有这位老先生的存在,不过是姜桃为了解释自己会德语的可能性而诌的。
面对周主任的询问,她一脸遗憾的回,“抱歉,老先生已经在两年前去世。”
至于老先生的家人,姜桃也推说没有见过。
周主任只能憾然的接受现实,转而说起了这次面试。
“你的德语水平毋庸置疑是达标的,但还需要局领导讨论才能确定是不是录用,你留个电话、地址,两天后给你回复。”
姜桃同意了,她没有电话,留了宋家的号码,让对方尽可能在上午九点至下午四点的时间内拨,直接找一位叫宋跃岷的青年。
周主任看到姜桃留的纸条后,对她的字也很欣赏,印象无疑又提了两分。
他问,“如果最后应聘成功,你能立刻到岗吗?”
姜桃点头,“随时可以,谢谢主任今天给我机会,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已经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满意,“等通知”也是应聘的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聘上,剩下的一成纯属谦虚。
离开后,姜桃又给宋跃岷打了通电话,告诉他工作面试的结果。
他对姜桃会德语这件事也挺诧异,但姜桃在他眼里一直是优秀的,因此除了起初的惊讶外并没有太多其他想法。
对此姜桃的解释是,“我以前不是总去市里捡垃圾吗,认识了一个孤寡老人,他可能是看我可怜,或者一个人生活太寂寞,每次去都会教我一些德语,学着学着就会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在车上听到人说文化局找翻译才想着去试试。”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宋跃岷没有任何疑虑,有的只是对姜桃的心疼,也庆幸她有这样的人生际遇,这或许就是她曾经说过的,如果上帝关了一扇门,一定会在另一个地方留下窗户,不会将人逼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