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她做了充分的准备,换了件嫩黄色的短袖衫,之所以挑这件也是有缘由的,这件衣服湿水后虽然贴的紧但不会走光,另外两件白色的衬衫浸湿后穿在身上就跟透视装的效果一样,村里人来人往,万一被别人瞧见了吃亏的可是她自己。
背着竹篓出门时,秋小婵陡然生出了一股勇英勇无畏的气概,活了几十年,做了那么多任务,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勾引男人。
或许是心里惦记着事,一路上秋小婵走的很急,没了往日里欣赏湖光山色的兴致,走到河边看见顾闻骞在地头放牛,她深呼一口气,在河堤旁蹲下身来打水草,边打边注意着顾闻骞那边的情况。
很快顾闻骞从地头往牛棚走去,秋小婵也提着竹篓往牛棚的方向打草,为了力求真实,她用力够着一根离岸边挺远的水草,装作失足落了水。
这一刻她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演技,不断做着心理暗示,自己是个不会游泳的人,出于求生本能在湖里扑腾大声喊着救命,刚出声嘴里就呛了水,更倒霉的是她的脚踝不知道怎么的被水草给缠住了,这下秋小婵真的急了起来,心想要是顾闻骞没听到动静或者一时半伙不愿意出来救人,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完?
秋小婵正准备问系统外面的情况呢,就听水中一声巨响,有人跳了下来,她费力的睁开双眼在水花中看去,看到水面上顾闻骞那双锐利的眼和结实的手臂,正向自己划来,顿时松了口气,放任身体顺着水流的力量下沉,她赶紧用积分兑换了一个“身娇体弱”的技能,让自己晕的更逼真些。
意识消失前,秋小婵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撞击进了一个温暖又结实的臂弯中。
顾闻骞来之前已经猜到落水的是近期每天出现的秋小婵,他是个不多话的,偶尔听到村里人谈论她,知道她也是时代下的受害者,对她的印象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此时见她紧闭双眼晕倒在自己怀中,虽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温软的触感,忍着抽回手臂的冲动,抿着唇将她往岸边带。
快到岸边时候受到阻力,这才发现她的脚勾住了水草,顾闻骞用力将水草扯开后才将人顺利拉上了岸。
这时候村里离得近的好些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远远就见顾闻骞浑身湿漉漉的,怀里抱了个同样湿漉漉的姑娘,有眼尖的发现那姑娘正是秋小婵。
“呀,那不是小婵嘛,平白无故怎么掉水里去了。”
众人目光齐齐盯着两人,要在平时,男人女人光天化日抱在一起是很伤风败俗的事,但今天是为了救人,自然不能往那方面扯,但秋小婵云英未嫁,此时浑身湿透曲线玲珑的躺在男人怀里,讲究的长辈还是有说道的,更何况她的名声原本就不大好。
顾闻骞将秋小婵放在地上,看她脸色煞白,双眼紧闭,仿若失去了意识,先探了她鼻尖,气息微弱,有一定的危险。
他学过急救,知道溺水后得迅速处理,只犹豫了片刻立刻伸手抬起秋小婵的下颌,打开气道后捏住鼻尖实施人工呼吸,整个过程隔着手指并没有贴到她的嘴唇,但围观的众人已然惊掉了下巴。
“这是亲上了?”
“应该是吧,我看已经嘴对嘴了。”
“有这样救人的吗?这位顾同志不是占便宜吧?”
“不能,顾同志是有文化的同志,读过大学的。”
“秋小婵有什么好,该是她占顾同志的便宜才是。”
“那小婵一个姑娘家,还没嫁人呢。”
“她要是能嫁还不早嫁了?”
“那倒是,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两一个是资本家的后代,一个是地主家的前儿媳,成分上倒是挺登对。”
地上,顾闻骞做了人工呼吸后紧张的看着秋小婵,只见她咳了一声醒来,蜷着身子吐出了呛进胃里的水,顾闻骞松了口气,迅速起身站到了离她一米外的空地上。
他已经听到了众人的窃窃私语,知道一段时间内少不了闲话,但他是为了救人,况且并没有真正碰到她,对此是问心无愧的,只是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不是靠解释就能说清楚。
人言可畏,既然人没事自然得保持距离。
秋小婵趴在地上咳了半晌,她现在真是万分佩服那些跳个寻死的人,太有勇气了,让她再试一次她是绝对办不到的,幸亏她有系统作弊装晕。
围观的人群中并不都是冷眼旁观的人,在最初的震惊后,还是有长辈上来表达了对秋小婵的关心,其中有两个年轻后生也想过来,被自家长辈狠狠拧了两下才作罢。
一位面容慈祥的大娘蹲下关切的问,“小婵,你没事吧?是不小心掉河里了?幸亏顾同志救了你,你要是出个好歹你妈非急死不可。”
这位贺大娘跟张大英的娘家是同一个村的,关系一直很近亲。
这条河看上去不大却很深,之前有村里的孩子玩水出事的,因此长辈们言令禁止家里的孩子们来这里玩水。
秋小婵虚弱应了一声,而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闻骞,眼里水光潋滟,鼻头红彤彤的,显得既无辜又可怜,她感激的说,“谢谢你顾同志,要不是你我就要死在河里了。”
顾闻骞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目光,点头道,“以后注意就行,没事的话赶紧回去吧。”
一个姑娘家,浑身湿透躺在地上的样子并不雅观,又是夏天,众人都穿的少,要是脱了衣服给她别人就得光膀子了。
顾闻骞说完就起身往牛棚的方向去了,留下秋小婵和一众看热闹的村民们。
秋小婵看他走了也不着急,对她来说他能出面救自己就已经实现了战略上的胜利,剩下的自然是靠人民群众的力量,上尧村的村民们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第4章
“小婵,赶紧回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贺大娘好心帮秋小婵捡起掉在河堤边的竹篓跟镰刀,扶起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秋家住在村尾,张大英还不知道女儿落水的事,看她满身湿透的被人送回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秋小婵怕她担心,笑着解释,“没事,不小心掉河里了。”
张大英仔细看了她没有受伤才放心,皱着眉让她回屋换衣服,自己则留在客厅陪贺大娘说话。
“是城里下来的那位顾同志救的,今天可真险,那条河可是淹死过人的,你们可得好好感谢顾同志才行。”
张大英也后怕的说,“这是应该的,肯定得好好谢谢人家。”
只是她心里疑惑,以前女儿就在家附近割草,今天怎么跑到村头去了?
贺大娘沉吟了片刻拍着张大英的手道,“还有件事,那顾同志为了救小婵跟她嘴对嘴过气,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以后闲言闲语肯定少不了。”
张大英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是一阵叹气,“小婵的婚事本就难,这不是难上加难吗?”
贺大娘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开解道,“你这是钻死胡同了,你想啊,这么多人看见了,干脆错有错招,让小婵嫁给顾同志不是两相宜?顾同志年纪不小了,除了成分问题其他都是顶好的,沉稳大气又有手艺,跟小婵挺相配的。”
张大英见过顾闻骞,依稀记得是个周正的后生,从首都来的文化人,让他当女婿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贺大娘的话确实让她心思松动了,女儿要是真能嫁给顾同志,那她就真的谢天谢地,烧香拜佛了。
但她也不敢一下子想的太深远,含蓄的说,“你的这个提议挺好,只是得顾同志点头才行,光咱们想也没用啊。”
他救了自家女儿,本是好事,要是人家不乐意那就成坏事了,张大英虽然没读过书,文盲一个,但她也是个讲究人,恩将仇报的事做不来。
至于女儿小婵,张大英自诩了解,听话懂事,要是这件事能成,只要自己点了头,女儿也不会不同意。
贺大娘一听张大英这话就明白了,“那感情好,既然你这里不反对,那我就去找顾同志说道说道,我看啊这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说完贺大娘就要去牛棚找顾闻骞,张大英想了想又让她把中午小婵做的南瓜馅饼带上。
两人的谈话秋小婵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她原本的打算是利用村里的流言给顾闻骞施加压力,让他不得不娶自己,没想到竟然冒出了贺大娘这么个“好心人”,直接把节奏带起来了。
系统给她泼冷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顾闻骞可不一定会同意。”
秋小婵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好男也怕缠女,只要有人开口,加上村里的流言蜚语,他不同意我就去找他哭两嗓子,你说他能坚持多久?”
何况这个身体的姿色不差,又有“同病相怜”的处境,她已经打定主意,非攻克下这座山不可,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反正离最后的“平反”还有七八年呢,这期间他会一直留在上尧村。
贺大娘一路端着竹筐到了村头,见顾闻骞已经换了衣服在干活了,扬起笑来招呼道,“顾同志在忙呢,今儿托了你的福小婵才没出意外,这不刚把那丫头送回去,她妈知道是你救的人,感激的不得了,非让我顺道把饼送来,这是丫头自己做的,一点心意不值什么,你留着尝尝看。”
馅饼过油煎的,外皮酥脆,里面包着南瓜丝做成的馅,咸香味美,这样的吃食做谢礼在七十年代是非常拿的出手的。
秋小婵为了做这个磨了她妈半天才答应,主要是太费油了,平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更何况是煎饼呢,秋小婵承诺了会好好喂鸡攒鸡蛋张大英才松了口。
过了油的煎饼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顾闻骞已经许久没吃上这么香的食物,嗅觉和味觉开始疯狂运作,但他只看了一眼,坚定的拒道,“大娘,救人是应该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收,您受累帮着送回去吧。”
贺大娘已经料到他不肯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笑着找了张板凳坐下,笑道,“顾同志,我呢有个事想问你,你可别嫌我多事。”
顾闻骞曾经给贺大娘家做过木工,两人原本就熟悉,不疑有他的应承了。
“你觉得小婵那丫头怎么样?她是个命苦的丫头,二十一了还没找着婆家,不是她有什么不好,只是造化弄人蹉跎到了现在。”
她把小婵的遭遇说了一遍,顾闻骞静静听着没有作声,贺大娘笑着继续道,“是这样,你救了小婵,我就想你跟小婵都是未婚,你要是觉得合适,就把小婵说给你做媳妇怎么样?”
顾闻骞的脑中浮现出了秋小婵苍白的面容和那双水滟滟的眼睛,对她并不讨厌,但他从来没有在农村成亲的想法,父亲在东北“改造”,母亲一人留在首都时不时受到激进分子的骚扰,他不可能撇下父母安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迟早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的。
“对不起大娘,我暂时不考虑这些,何况我的身份也给不了别人理想的生活,小婵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以后一定会遇到自己的幸福。”
顾闻骞的婉拒在贺大娘的意料之中,他既然不愿,也不能强买强卖,贺大娘另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南瓜馅饼自然留下说什么也不肯带走。
秋家,老太太正跟女儿谈说亲的事。
“顾同志来上尧村四年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你嫁给他也好,虽说没有父母兄弟帮衬日子难,但也不用看婆婆的脸色,到人家做媳妇是顶顶难的事,你们结了婚就住在家里,幸好你爸走的时候给我们娘俩留了这两间房。”
要是哪天能回去就更好了,首都是个大城市,两人结了婚有了感情,再生几个孩子,女儿也跟着一起去首都吃商品粮。
秋小婵红霞飞满脸羞涩的说,“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这害羞自然是装出来的,更加符合原主的性格。
张大英果然笑了,摸着女儿的头道,“你贺大娘已经去说了,成或不成马上就有结果。”
秋小婵其实已经知道了顾闻骞的回答,但她不能在张大英面前显露出来,刻意挑了话题说,“我看他肯定不同意,人家是城里人,怎么能在乡下找媳妇呢。”
“乡下怎么了,要不是世道难,你早嫁人过好日子去了。”
当地主家的少奶奶可不比嫁给城里人差,当然这话现在是决计不能说的。
想起这些张大英就想掉眼泪。
前后不过半小时功夫,贺大娘又回了秋家,跟母女两说了顾闻骞的回应,张大英挺失望,贺大娘安慰道,“他也没把话说绝,听他的意思对小婵还是满意的,还是顾及身份问题。”
“哎,你也别安慰我,我自己也想到了他估摸着不会答应,只是盼着小婵能好。”
说完,张大英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女儿,心像被针刺了一样的疼。
“强扭的瓜不甜……”
她想说算了,但这两个字到最后都没说出来,自己是无所谓,可关系到女儿的一辈子,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管女儿的好坏呢,她心想,哪怕折寿换女儿的好姻缘也成,下跪磕一百个一千个响头也成,这辈子她就这一个心愿了。
贺大娘看透了她的心事,只有当娘的才能理解。
“别着急,今天不成明儿我再去说,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这事我肯定放心里,哪怕最后不成也一定给小婵说个好人家,只是到时候你可别嫌小婵嫁的远。”
张大英眼里蓄泪挽着贺大娘的手道谢,“我真是没话说了,谢谢你这么关照小婵。”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小婵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一心盼着她好。”
秋小婵把贺大娘送到门外,心里感慨着还是好心人多,可惜原主上辈子没等来良人就被哥哥嫂子卖了,就算有好心人可怜也管不到别人家里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所嫁非人,余生叹息两句命苦,别无他法。
因着这事,张大英到晚饭都没胃口,秋小婵哄着她喝了一碗稀饭,就着她腌的缸豆泡菜吃了。
“这泡菜做的不错,中午做的南瓜馅饼也好,你的厨艺越发强了。”
秋小婵笑道,“夏天这么吃才开胃。妈,你别太着急,心情好身体才好,总发愁真的会让人生病,俗称愁死的。”
张大英权当女儿在逗她乐呢,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的笑道,“好,我不愁,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有个这么好的女儿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还愁什么呀。”
秋小婵点头,“就是,你早该这么想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可能重复原主的悲剧,即便嫁不了,也不会成为受陈桂莲挫磨的可怜虫。
等这阵子的事过去,她得好好规划日后的生活了,纵然有系统可以改善生活,但积分用一分就少一分,还是得有进项才行。
村头,顾闻骞最终还是选择将馅饼热了当晚饭,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当油香味美的馅饼一进口,久未沾油水的胃彻底臣服在对食物的欲望中,十分钟后,当他摸着自己吃饱的肚子陷入懊恼。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今天以后又得花很长的时间向艰难的生活低头了,他是男人,不能沉溺口腹之欲,如今他正在“下放”,钱粮来之不易,也无法心安理得接受长辈的馈赠。


第5章
这一晚,上尧村家家户户都在讨论着秋小婵和顾闻骞,尤其是嘴对嘴吹起那一段,传的绘声绘色,给平淡的村庄增添了极大的乐趣。
向来看不上秋小婵的长辈自诩抓住了把柄,趁机教育起家中的儿子来,“我就说那姑娘不是个好的,大白天的被男人搂在怀里,干的什么事羞的我嘴巴发烫不好意思说,你往后要是再敢说喜欢她想娶她当媳妇就别认我这个妈,真娶了这样的回来,咱们一家子的脸面都别要了。”
“妈,那是小婵掉河里了,又不是故意跟人抱在一起。”
“呵,好好的怎么就掉河里,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别的地方不掉就偏掉顾同志家附近?你看他们今天有是搂又是亲的,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有官司?那种小狐狸精也就骗骗你这种傻的,你看贺家大娘去说亲人家顾同志可没答应,说明人家顾同志也看不上她。”
不得不说这些话已经无限接近了事情的本质,闭塞的乡村,大半村民都是文盲,去过县城的都屈指可数,哪里会知道什么叫“心肺复苏”,什么叫“人工呼吸”,只固执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并疯狂进行脑补。
顾闻骞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但他生性淡然,不大在意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是在听到关于秋小婵的不利言论时生出了些许懊恼。
那天救人后他不该转身就走,该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番,但他当时急于撇清关系,反而让她被流言蜚语捆绑住。
对顾闻骞来说,他身为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名声好坏无所谓,但秋小婵是个姑娘,还是个处境艰难的姑娘,名誉对她而言是非常珍贵的。
他忆起了那明亮的眼睛,或许正为恶意的中伤而难过,想确定她安然的消息,但连着三天,顾闻骞再没有看到秋小婵来河边割草,不知是溺水后受了凉还是以后再也不来了。
而此时的话题中心人物秋小婵,丝毫没有顾闻骞设想的伤感,这几天她就近打了猪草送去养猪场,空闲下来就在家里腌咸菜、晒菜干,这是农家人为数不多可以储存的食材,冬季食材匮乏的时候吃最适宜。
张大英这几天精神不济,秋小婵知道她是心病,为自己的婚事愁的,将最后几根焯好的蔬菜晾晒在干净的木板上后,秋小婵就回屋了。
“妈,你今天感觉好点儿了吗?”
因为身体不佳的缘故,张大英已经挺久没去村里上工了。
“还是有些头晕,躺躺就好了。”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煮丝瓜蛋汤吧?”
“都行,你想吃啥就做吧,我不挑。”
说完张大英又问,“对了,家里还有米吗?”
“还有呢,省着些吃能吃到放粮的时候。”
其实最近吃的米跟面,都是秋小婵偷偷用积分兑换的,从张大英不管厨房后,一切都是秋小婵说了算。
今天中午的午餐是红豆焖饭、丝瓜蛋汤还有一道简单的蒸茄子,味道不错,就是连吃十天蔬菜,唯一算得上荤的就是鸡蛋,秋小婵特别怀念红烧肉,可家里没有肉票,她决定哪天去镇上称些不需要票的肉回来,至于钱,就用系统里的鸡蛋去供销社里换。
隔天早上,秋小婵用小竹筐装了半筐鸡蛋戴上草帽准备出门,走之前她跟张大英说了声。
“妈,我去镇上换些吃的回来。”
张大英躺在床上点头,“好,要去早回,注意安全。”
说完又指着房里老旧的橱柜说,“柜子抽屉有了钱,你拿点钱带着吧。”
秋小婵摇头,“不用了,我带了鸡蛋呢,去供销社一换就有钱了。”
她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家里的钱并不多,张大英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份花,对女儿倒是挺舍得,不管怎么难每年大队发了布票后都会给女儿做两身新衣服。
秋小婵背着竹筐出门,从上次落水的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在村子里出现了,今天一出来,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盯向她。
“她怎么好意思出来?”
“还笑呢跟没事人一样。”
“太不要脸了,以后谁还敢要。”
秋小婵昂首挺胸的往前走,从家里去镇上必经过村头,也就是牛棚附近,众人看她往那个方向去,以为她去找顾闻骞。
“这是去找顾同志?”
“竹筐里背的啥?看着像是鸡蛋。”
走到半道上,秋小婵被一个三角眼的农村妇女拦住了,在原主记忆中,这是个叫李春华的人,外村嫁来的,原主之前跟她从来没有过交集。
“秋小婵,我是李三的堂姐。”
李春华自报家门后秋小婵就知道她是谁了,原来是陈桂莲给她介绍的那个独眼龙。
秋小婵不用脑子猜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又不能不搭理,只好停下来问,“请问有事吗?”
李春华嗤笑一声,睁着三角眼在她身上从头到脚过了一遍。
“听说你还看不上李三,我现在不妨告诉你,像你这种搞破鞋的女人我们李家也不稀的娶,这不,一百二十块礼金说了五大队的蒋家姑娘,不光成分好身子骨也壮实,最重要的是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比你这种破鞋强多了。”
这话说的真是不讲究,虽说秋小婵并不在意名节的问题,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耳朵竖着,自己要是不反口,落实了“破鞋”的名声,那以后可真是十几二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李三想娶谁就娶谁,反正想娶我这辈子是娶不着的,别说一百二十块,就是一千二一万二我也不稀罕。还有,我秋小婵清清白白,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去找队长评理,说你煽动人民内部矛盾,不搞好村民间的团结关系,队长要是不管我就去革委会告状,看谁还敢在我身上泼脏水。”
李春华被她说的怒火更旺,压根不相信秋小婵敢真的去告状。
“你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反正我说的是实话,整个上尧村谁不知道你是破鞋,你以前是地主家的儿媳,现在跟城里的顾同志不清不楚,光靠嘴巴硬有什么用!”
秋小婵不得不为李春华的神助攻鼓掌,她正发愁怎么去找顾闻骞呢,没想到李春华提到了他,有了这个好机会自然不能白白放过,她当即决定不去镇上了,直接去队长家“诉苦”,再把顾闻骞找来对峙才好。
“那就如你所愿,我现在就去找队长,看他怎么说,要是最后队长给我做主了,你也得当着全村的人给我赔礼道歉。”
李春华呸了一声,那味道可算不上好闻,秋小婵捂着嘴退了一步,这个动作又刺激了李春华,她冲上来想打人,被秋小婵躲过了。
“我身子弱可经不得你打,把我打伤了我就去你家赖着,吃你家的喝你家的,看你心疼不心疼。”
说完秋小婵狡黠一笑转身就往队长家去了,身后那些看热闹的见她竟然真的敢去,纷纷咂舌道,“真去了?她今天怎么胆子这么大?”
“是啊,平时说句话就脸红,不是装的吧?”
“走,咱们跟过去瞧瞧,看她是不是诓人的。”
说完,稀稀拉拉十来个人全都远远跟在了秋小婵后头,李春华本不想去的,最后在熟人的劝说下也跟着去了。
队长刚吃过早饭正准备下地看看作物生长情况如何好安排下一阶段的劳动情况,刚出门就碰上了秋小婵,再一看秋小婵身后像尾巴似的跟了十来人。
他以为生产队里出了大事,可看众人的神情又不像,皱起眉问打前的秋小婵道,“怎么了这是?早上不去上工怎么都到我家门口了?”
要是以前的秋小婵肯定怵,但换了芯后的她背着竹筐微微一笑,把早上李春华的话复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李春华对她的侮辱性言辞。
“队长,之前村里人就因为我订过亲的事对我指指点点,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顾虑着一个村子的情谊我从来没有认真计较过,现在竟然用这样恶毒的话来伤害我的名誉,我要求李春华同志向我道歉,也要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水,清清白白做人。”
队长听后一脑门子官司,他一个大老爷们,哪乐意管女同志间的口角啊,村里的妇女向来是嘴巴不带把门,吵起架来什么都敢说,有些话他都不好意思听,可秋小婵找上门来让他做主,她的情况跟别人不同,是个未婚的姑娘,名誉确实是很重要的。
“小婵啊,那你说我怎么给你做主呢?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今天帮你说了明天还有人说怎么办?”
“队长,我是订过亲,可你也知道瑞明哥走的时候我才十一岁,他也才十四岁,我们这么小能干什么,竟然有人忍心说闲话。至于顾同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不愿意他因为我的关系遭人非议,要不您今天请他过来,我们当着大家的说清楚,往后要是还有人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那就是破坏群众团结的坏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