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瞳孔收缩,怔了半晌,笑道:“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发现这第四个人的。”
沈容有些惊喜,表面平静地问:“是芙蓉孩子的父亲吗?”
桃花摇头,悲悯地说:“是芙蓉痛苦的根源。我想,只有他遭到报应,芙蓉才能从怨恨中解脱吧。”
沈容想:意思就是,要通关这个游戏,得找出第四人,让他遭报应?
可是这样的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林湄为什么要来参加?
沈容摸了摸拇指上的戒指,从桃花口中,听到了一个别人从没提到过的第四人的故事。
“芙蓉有个哥哥。她那哥哥本也和陈广年一样是名才子,却误入歧途,学会了抽大烟。恰逢乱世,芙蓉家厂子在战乱中毁了,父母双亡。”
“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结果她哥哥在外头欠了赌债跑了,债主就把芙蓉卖到了春满楼抵债。”
“过了五年,芙蓉遇到了陈广年,又遇到了她哥哥。她哥哥还是一身恶习。芙蓉不愿见她哥哥,她哥哥却纠缠着她不放,要她给钱。”
“有一回,芙蓉被她哥哥骗了出去,回来时一身的……”桃花提起一口气,不忍细说,接着道:“我问芙蓉,芙蓉说她哥哥竟把她送给那些狐朋狗友玩弄。之后,芙蓉就有了那个孩子。”
“再后来,芙蓉死了……她那哥哥也失踪了。或许,也死了吧。”
沈容听得五味杂陈。
她刚从法制社会来到这个世界,又是游戏,又是鬼,还有这样荒唐的事……
这些都让她心理受到了一些冲击。
“这一晃过去三十年了,你来的也是巧,后天便是芙蓉的生辰了。”桃花叹了口气,随手打开沈容送来的糕点:“是绿豆糕啊。”
沈容起身要离开:“老板说他家绿豆糕做得最有特色,我就买了。你是不能吃绿豆糕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桃花摇头,拿起绿豆糕咬了一口:“这绿豆糕,还是以前的味道。芙蓉从前最爱吃这个。每次陈广年来看她,都会提一包这种绿豆糕来,他不知道,芙蓉喜欢吃这个,只是因为它便宜。”
她又拿出一块,将剩下的包好还给沈容:“这种绿豆糕是用来祭奠死人的。我们这儿有个习俗,人死了,下葬前在她嘴里塞一块糕,让她投胎的路上也不饿。”
沈容一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桃花笑笑:“没关系,拿回去吧。”
从桃花家里出来,已近黄昏。
天又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
沈容拿了把油纸伞去了镇口的石狮子旁等候。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一堆物件,嘴角哼哼着什么。
沈容上前拦住他去路:“大师。”
不等她说来意,老道便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日午时我会去布法阵的。”
布法阵?
沈容有点困惑,但天色已暗,便不耽搁时间,回酒楼去了。
她前脚走进酒楼,要了碗面。
后脚封政就从楼上下来,却一脚踩空,像一只红蝴蝶跌了下来。
沈容惊讶地看着伏趴在平台上的身影。
肖振峰丢下筷子跑过去要扶:“美女,你没事吧?”
“滚!臭男人离我远点!”封政气呼呼地瞪了肖振峰一眼。
美人生气,肖振峰哪里舍得计较。
嬉皮笑脸地停在楼梯上。
尚芷离得近,也上去扶。
封政却又瞪:“滚!臭女人你也离我远点!”
沈容默默吃起了面:“……”
封政盖住脸的散乱长发下的眼睛却看向了她。
她吃面。
他盯着她。
她喝汤。
他盯着她。
真的好像她的前闺蜜。
和她闹别扭时不肯说话,又想要她亲近他,就那样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容放下面碗,擦了擦嘴,上楼。
经过封政身边,封政施施然冲她抬起了手。
沈容收回原本打算直接上楼回房的脚步,握住封政的手,把他扶起来。
封政站起来,身体靠在她身上,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又大又重的压着她,轻声说:“我脚崴了,好疼。”
沈容转头冲掌柜的喊:“掌柜,你家东家脚崴了,快过来看看。”
沈容听见耳边传来磨牙的声音。
封政松开她,脚下生风地上楼,完全看不出崴脚的样子。
他咬牙切齿地嘀咕:
“老鸡婆竟敢骗我!不是说女人看见别人受伤都会动恻隐之心的嘛!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沈容听不清他嘀咕什么,有点迷惑。
这个酒楼老板,奇奇怪怪的。
……
玩家只剩下四个人活着,六间客房足够分。今晚便是每人一间房。
子时,打更的声音响过,芙蓉又出现了。
今夜雨下得很大。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像豆子一样响。风疯狂地敲打窗户,仿佛随时能把窗户破开。
房梁上滴答滴答的直漏水。
沈容护住一只蜡烛,用破布堵了门缝,心里依旧忐忑。
“陈郎,陈郎,我是芙蓉,你快开门呐。”
隔壁门口响起芙蓉的声音。
沈容却敏锐地嗅到,自己房间内有了一股腐臭味。
她手握烛盏靠近房门,用脚踢开堵门的布,发现黑红的液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渗了进来。
门栓上的黄符像是即将破碎。
“陈郎!陈郎!……陈广年!”
隔壁芙蓉的嗓音越发高亢激烈,像是垂死的野兽在嘶吼。沈容站在门边,能听到隔壁的房门哐啷哐啷的,仿佛随时要被被敲坏。
她这间屋子的房门亦是不停地颤抖。
“啊!!!”
芙蓉突然发出一声尖细到差点震破人耳膜的叫喊。
沈容立即捂住耳朵,隐约听见隔壁房门被仓促间打开的声音。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响起斧子砍木头的声音。
外面尚芷错愕大骂:“肖振峰你妈了吧!”
逃跑的脚步声变得杂乱。
沈容意识到,肖振峰好像把尚芷拖下水了。
“陈郎,陈郎!你为什么要砍我,为什么不理我!你身边的女人是谁!是谁!是吴姐姐吗?”
芙蓉在凄厉地呼唤。
“他妈,要死一起死啊!都已经分房了,鬼知道这女鬼今晚竟然能破门啊!”
他话音刚落,沈容的门就被一斧子砍破了。
沈容也算明白为什么尚芷在房间里呆不下去了。
这门被砍破,要是不往外跑,就只能被芙蓉堵在房间里。
沈容立刻推开门冲了出去,一转头,看到了芙蓉的样貌。
她赤着脚,小腹微凸,脖子上有一条紫黑色上吊痕迹。穿了一身和小册子上一样的芙蓉旗袍,只是粉芙蓉已被血渍染成黑红。旗袍叉开到大腿,黑红的血缠绕在她腿上往下流,蜿蜒了一地。
长发散乱地覆在她脸上她撕裂的嘴唇里塞满了被拉长的舌头,皮肤皲裂像是干旱的大地,一双血目红到发黑,汩汩血泪弄花了她本就糊了满脸的妆容。
沈容调头就跟着肖振峰跑,尚芷亦是如此。
“啊啊啊啊!!鬼啊!!!”
被肖振峰砸坏了门而跑出来的左蓝尖声惊叫,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肖振峰歇斯底里喊道:“你们跟着我干嘛!分开逃啊!”
尚芷恨道:“是你害我们不得不逃,要是芙蓉追上来了,我就拿你去喂芙蓉!”
沈容:“省点力气,她要追上来了!”
芙蓉本是在走,见和沈容等人的距离逐渐拉开,她竟加快了脚步。
“陈郎,陈郎!陈广年!”
“你为什么这般躲着我,为什么!你身边的人是谁?你又爱上别人了?你这样对得起吴姐姐,对得起我吗!”
“陈!广!年!”
芙蓉的声音越发撕裂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含了血嘶吼出的。
肖振峰大哭:“我不是陈广年,你别追我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沈容喝道:“别喊了,你越喊越会刺激她。”
主要是喊得人心烦意乱,都快跑晕了。
四人不敢大晚上的跑出去,就只能在酒楼里绕着圈子跑。
“这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左蓝哭道,“你们不是A级吗?快想办法啊!”
尚芷看向肖振峰:“你惹的事!”
肖振峰哭得凄惨:“我,我是骗你们的,我其实是D级呜呜呜……翻牌奖励拿到的是那个手表,已经当给老板了。”
“我是入赘的,好不容易才攒够报名钱,平时没什么机会戴名牌。”
翻牌奖励是什么?
沈容心里疑问更多,暂且压下,鄙夷道:“你这样的软饭男,竟然还想杀你老婆?”
肖振峰哭道:“别说我了,别说我了,想想看怎么办啊,我快跑不动了。”
“陈广年,你就不敢回头看我一眼吗!”
芙蓉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后方死死地注视着沈容四人。
她腿上的黑血越发汹涌,如同活物般极速流淌而来。
尚芷也难以启齿地道:“我是B级,翻牌奖励是力量点数加三。”
“艹”左蓝气极,骂了句脏话,“说谎话有意思吗?都已经过了初期选拔,难道还不知道这游戏的规矩?”
沈容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保持沉默,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陈广年,你对不起吴姐姐,对不起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芙蓉像是坏了的机器般开始重复“恨”这个字,怨愤的目光像是要把他们一行人生吞活剥。
沈容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想办法拖住她!我有个方法可以试试!”


第5章 鬼芙蓉1.5
肖振峰颤声道:“你能行吗!”
尚芷:“你有什么方法,怎么试?要是不成功怎么办!”
沈容气息平稳:“与其这个时候质疑我,不如快点说你们同不同意。”
地面的黑血流速加快,向他们无限靠近。
左蓝一改哭哭啼啼的柔弱样,神情冷峻地问:“你能保证对付得了芙蓉?”
沈容早就猜到左蓝定是深藏不露的人,正色道:“可以一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左蓝催促:“那你快去!我最多只能拖三分钟。”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三人身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黑血汹涌流动,迅速逼近。
左蓝面前橙光闪现,一张卡牌凭空出现。
她手指夹住卡牌向芙蓉掷去,卡牌未接触到芙蓉便被黑血凝成的巨型手掌握住。
芙蓉被激怒,发出凄厉尖叫:“她是谁!陈广年,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左蓝大喝:“定!”
瞬间,芙蓉连同黑血像是凝固了一般,连飘起的头发丝都反重力地僵在了空中。
沈容惊讶于这神奇的操作,却不敢耽搁时间,一步做三步蹿上楼,冲进了酒楼老板的房。
封政房门突然被破,回手便是一掌。
沈容敏捷避开,抓住他的手腕防止他再出手,急切道:“抱歉,我无意闯你闺房,请问能不能借我一身红裙子,事后还你,可以吗?”
封政被她握着手腕也不知道收回,压抑住因为激动而翘起的嘴角,清清嗓子,骄矜道:“可以。”
沈容松开他,连连道谢:“麻烦快一点,我的同伴们快坚持不住了。”
封政看着被她握过的手腕,眼中闪过失落,小声埋怨:“也不知道多说几句好话哄哄我。”
沈容没听清:“啊?”
他面色不改地向衣柜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道:“谁穿?”
沈容:“我。”
封政眼珠子转转,手搭在自己的衣扣,慢条斯理地解开:“我这里没有其他红裙子了,就只有我身上这件,你要不要?”
“要,麻烦快点,谢谢。”
沈容看他这斯斯文文的解扣子样,怀疑等他脱了衣裳,左蓝他们尸体都要凉了。
封政:“你要快,那就你来帮我脱。”
沈容直接上手:“对不起,冒犯了。”
她急着脱封政的衣裳,没注意到封政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嘴角更是疯狂上扬,眼里满是奸计得逞的狡黠。
沈容帮他脱了衣裳和裙子,又解开自己的衣服。
封政瞳孔微缩,注视着沈容白皙细腻的背,视线怎么也移不开。
沈容换上红裙,回头要道谢。
却见穿了一身纯白里衣的封政呆愣愣地像是被定住了,脸像是被春日里的桃花染过色。
“老板,你流鼻血了。”
封政镇定地随意用手一抹,目光还痴痴地缠着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上火罢了。”
沈容没空同他多说,提起过于宽大的红裙下楼。
芙蓉已经恢复了行动,更加疯狂地追着左蓝三人。
眼见即将追上,沈容还没到二楼,她干脆在楼梯上大喊一声:“芙蓉!”
芙蓉与左蓝三人俱是一怔,闻声抬头。
沈容一袭红裙,步履优雅得如同千金小姐,缓缓下楼:“芙蓉,你认得我吗?”
芙蓉颤抖起来,眸中血泪流得更欢:“是,是吴小姐吗?你,你愿意见我了?”
闻言,沈容知道自己赌对了。
昨晚芙蓉对着于毅三人喊陈郎,后来才认出他们不是。
今晚芙蓉也是见男人就喊陈郎,见女人就问是不是吴小姐,人多了她才认出这些女人中没有吴小姐。
芙蓉眼神不太好,很难分辨出人。
芙蓉对吴小姐有很强的愧意。
陈广年和吴小姐成亲那天,是芙蓉上吊自杀的日子。
吴小姐一身喜服的样子对她来说应当是印象最深刻的。
所以,沈容想穿上红裙假扮吴小姐。让芙蓉把她当成吴小姐的可能性增大。
芙蓉缓缓向沈容走来,忘了攻击左蓝三人。
左蓝三人气喘吁吁地休息,不敢发出声音,满面困惑:这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沈容柔声道:“你站住,我不想你太靠近我。”
芙蓉脚步顿住,止不住地摇头,身下黑血汩汩流动,却没有攻击任何人:“吴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要害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像是魔怔了,一个劲儿地摇头说对不起。
沈容缓步下楼。
芙蓉却突然浑身一怔,猛抬头,血目死死凝望沈容:“你是吴小姐吗?”
沈容心下慌了一瞬,还是冷静道:“芙蓉,你现在,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芙蓉歪了下头,脖骨咔哒咔哒响:“你,真的是吴小姐吗?”
她脚下的血泊又开始活跃,如同沸腾的岩浆,随时准备将活人吞噬。
沈容信步走到二楼,不惧芙蓉,大大方方从她面前走过,轻叹道:“他跟我说过,你喜欢吃酒楼对面那家糕点铺子的绿豆糕……你等一下。”
左蓝平静地看沈容演戏。
尚芷和肖振峰都呆愣愣的,满脸不明所以。
沈容回自己房间,拿出桃花还回来的绿豆糕。
桃花说,这是祭奠死人的。没准儿就是提醒她,这要送给芙蓉。
沈容提着绿豆糕走出来,轻轻放在地上:“这是他买的绿豆糕,你拿了就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芙蓉弯腰弓背,姿态卑微地啜泣起来:“对不起,吴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过害你……我真的……对不起……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绿豆糕前蹲下,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对着绿豆糕哭,却又没有伸手去拿。
蓦地,她浑身僵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皲裂的脸部也开始扭曲起来。
“吴,吴小姐……不,不要……”
芙蓉的身体像是自己跟自己打架一般古怪地缠动,黑血又开始流动,失控般冲向沈容。
沈容屏住呼吸,喊道:“芙蓉!你看看我是谁!”
芙蓉发出痛苦挣扎的嘶吼,身形消散。
地上的黑血慢慢退去。酒楼内只余她最后一声悲鸣绕梁。
沈容悬起的心落下,长长舒出口气。
左蓝也缓了口气。
尚芷和肖振峰二人身体一放松,便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沈容回去捡起绿豆糕,却见绿豆糕的油纸包上有几滴水迹。
这是芙蓉的眼泪,却不是血泪。
沈容把绿豆糕放回房间,叫住左蓝他们:“现在三道符都已经破了,我们要是依旧各做各的,恐怕这游戏是要过不去了。”
沈容邀请大家进屋。
肖振峰和尚芷低下头,略有迟疑。
左蓝第一个进来,冷冷地鄙夷道:“一个D级,一个B级,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有选择的权利吗?”
尚芷被骂得不好意思,跟上了左蓝。
肖振峰面上挂不住,嘴硬道:“你不也隐瞒了自己的评级嘛!你要是早说你是S级,带着我们过关,没准儿于毅他们三个就不用死了!你为了一己私利隐瞒实力,今晚要不是我破开了你的门,你怕不是还要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你这样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S级?”左蓝冷笑,“我是A级,还远远够不到S级。你从没见过A级和S级的光吧?不知道的东西也能自以为是张口就来,你这种人,我连骂都懒得骂。”
沈容暗暗打量这两人,有点怀疑肖振峰的评级。
如果他是D级,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像尚芷那样怕左蓝的能力?真的是因为蠢吗?
尚芷知道在场谁拳头硬,况且撒谎确实是她不对,坐下后果断道歉:“抱歉……我只是怕报低了,会被人欺负。”
左蓝翻了个白眼。
沈容从容地坐下。
肖振峰在她旁边落座,她漫不经心地勾走凳子。
肖振峰一屁股跌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大骂道:“你这个臭婆娘什么意思!”
沈容冷淡道:“看你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想让你清醒清醒。”
肖振峰再用这种嚣张跋扈又没点本事的态度做游戏,早晚大家都会被他拖累死。
这是教训,也是试探。
沈容不怕惹恼他。
因为她展现出来的能力也超越了C级。
若是肖振峰真有脑子,反而会因为忌惮她手中有底牌而不敢对她动手。
肖振峰爬起来,手指着沈容鼻子大骂:“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清醒!哦……我明白了,你们三个女的张合起伙来抢功德,让我一个人过不了游戏去死是吧!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臭娘们都一个德行,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心机!”
沈容竖起三根手指:“我数三声,道歉。”
肖振峰眼睛瞪得像牛,面目狰狞:“我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啊!”
“也不是不能。”
沈容起身,反身一记勾拳击中肖振峰的下颚。
肖振峰嘭得倒地,表情呆滞。还没反应过来,沈容跨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一顿猛捶。
她下手有分寸,只打得肖振峰鼻青脸肿,没真伤到他骨头。
“别打了,别打了。”
肖振峰眼泪不自觉流下来,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求你了。”
沈容呼出口气,很有礼貌地说:“不要吵架,不要打架,大家冷静一点,和平一点,好好合作,一起通关游戏,这样不好吗?”
左蓝:“……”要不是刚刚看你揍完人,我就信了你这话了。
“好好好。”肖振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沈容回到桌边坐下。
肖振峰战战兢兢爬起来,乖乖地在沈容身边低头立正。
尚芷看她的眼神带上一丝敬畏。
左蓝手撑下巴问道:“你真的是C级?”
沈容故意迟疑了几秒,才点头:“那时候生病了,没发挥好。”
既然他们都可能不说实话,那什么都没有的她就只能虚张声势了。
左蓝态度温和:“没事,那只是个开头。往后每场比赛都有评级,你有实力,我相信你后面能起来。”
“而且,评级不达到S,其实也没什么能让人遥遥领先的好处。”
左蓝撇了撇嘴,又瞪向肖振峰,咬牙恨齿:“我的A卡是有使用次数和条件限制的,就因为你,浪费了我一次机会!”
“你……”
肖振峰下意识要回嘴。
沈容一个回眸,他又乖乖低下了头。
沈容说起正事:“都交代一下各自知道的信息吧,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这关到底该怎么过。”
尚芷低着头:“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白天的春满楼大概是不能进的,这点还是观察肖振峰知道的。”
“还有就是,那天晚上我去春满楼打听消息,听到那个最近死的头牌在死前骂过芙蓉。楼里的人都说,是芙蓉来报复了。”
肖振峰畏缩地瞄了眼沈容,不情不愿地说:“那天小二告诉我的就是白天的春满楼不能空手进,否则第一次会被教训,第二次就会死。”
“还有,晚上我去春满楼,听人说芙蓉的院子里时常传来男人的哭声,都说是死去的陈广年来看芙蓉了。有人在白天去偷看,还看到过芙蓉院子里有新鲜的祭品。”
左蓝揉揉眉心:“我这段时间在街上打听了有关于芙蓉的事,每个人说的都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便是,芙蓉死后,不知为何被困在了酒楼里。每月最后一天,都有一位老道会入住酒楼,在酒楼做法,说是……让芙蓉不得随意害人。”
沈容心想:每月最后一天?那就正好是明天。难怪那老板不用她开口,便直接说会来。
左蓝:“我本想找个机会想酒楼老板亲自打听,可他性情古怪,又十分傲慢,不肯搭理人。”
提起酒楼老板,肖振峰又道:“我还有件事,是关于酒楼老板的。”
“我头天晚上和酒楼老板住在一个屋。他一开口就问我,有没有办法杀了他。”
左蓝摸着下巴说:“杀了他?难道他也被困酒楼不得离开?所以想以死解脱?”
沈容沉吟:“我白天去的春满楼,那时恰好碰到酒楼老板过去,老鸨也说他整日寻死。或许他寻死,正是因为不得解脱。”
她打算找个机会向老鸨打听打听。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酒楼老板的事,而是芙蓉的事。
沈容将桃花口中的芙蓉和老道的事说了,又道:“芙蓉生前住的院子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
屋内烛火陡然发出“噼啪”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阵阴风从走廊上拂过。
沈容抿起嘴,浑身紧绷。
几人的心全部再次悬了起来。
肖振峰惊恐地看着门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她,她不是走了吗!”
“吴小姐,吴小姐……”
喑哑鬼魅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和阴冷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般,钻入耳朵的同时让人头皮发麻。
“吴小姐……”
那声音停在了门口。
顶着散乱长发的头颅先映入众人眼帘,头发下那双血目盯上屋内四人:“你真的是,吴小姐吗?”
沈容镇定回答:“我不是,那谁是?你回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事吗?”
肖振峰哆哆嗦嗦,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左蓝和尚芷强行坐住,俱是脸色苍白。
完了,他们都被芙蓉堵在屋子里了。
她怎么又回来了呢!
芙蓉的头以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歪曲着,幽幽问道:“那你身边的三个人是谁?”
左蓝三人求救的目光落在沈容身上。
沈容大脑飞速运转,明白过来:
错了!绿豆糕又用错了!
沈容施施然起身,拿起那份绿豆糕拆开,漫不经心道:“他们……”
她拿出三块绿豆糕分给左蓝、肖振峰和尚芷,做嘴型:塞进嘴里,装死!